第二十八回 狼牙阵中叛逆溃逃 陷阱深处覃珅中计

　　诗曰：
　　奴家刁顽剿灭迟，施展奸谋理性亏。
　　横蛮无礼忒下作，不择手段耍卑微。
　　撒下捕鱼捉蟹网，舞动除贼打匪锤。
　　除恶凭他几狂妄，出师总是凯旋归。
　　上回书说潭仁诱得散己跨越浮桥时，用两只铁爪将散己抓入水中。散己失去了能耐，呛进满肚子水，被狼军水兵绑了回来，掷于茂公案前。散己看了看茂公说道：“既然落入你手中就请快刀杀了我吧！”
　　茂公本想劝他投降，见散己说话十分硬气，说“杀”字时眼睛都不眨，料定此人本性顽固——他跟定了别人，让他再投降狼军，用九头牛都拉不过来。于是，茂公变着法答道：“早着呢！此时杀了你，黄泉路上你独自去幽冥殿报到，多没意思？不如等待抓到你那几位兄弟时，再砍也不为晚。最终你可以与你同伴叙叙旧情，这样走也会走得安心。”牟茂说完叫身旁军士押下去暂行关押！
　　再说这老管家正在观察战场上其它几路大战时，忽有跟在散己后面的兵丁来报：“老管家不好了。”
　　“好好讲话，我哪里不好了？”老管家打断那报信士兵的话道。
　　那兵丁不好意思道：“不是老管家不好，是散己旗长被牟茂抓走了！”
　　老管家听说散己被抓，心里“咯噔”一下失声道：“糟了！我的个老子怎么得了！立刻鸣金收兵。尽管还有四个散毛，他们有天大的本领，都不可能追过对岸去了，这分明是牟茂使的诱敌深入之计。有多少能征善战的大将军也经不住这么打法。唯有停止战斗，另想别计再与牟茂较量。”
　　老管家让鸣金，战斗停止了。有散庚急切问道：“这才刚开始，为什么又要收兵？明明狼军全线溃逃，胜利就在眼前，是怕我们领赏拿黄金走吗！”
　　散庚说完散辛也要想说什么。老管家双手示意向下压了压，待他停止了说话，才开口道：“请听老朽一句，这事怨我想得不周全。就在刚才，你们的散己过江时已被狼军生擒活捉了，我怎么能不收兵呢？难道看着你们大家都往那江里跳不成？若现在不收兵，你们四人都会学散己，到时成了牟茂刀下鬼谁为大家负责？因此，还是收兵另谋良策好。”
　　“那散己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他送死不曾？不行，我们得杀过江去救人，要死也要死在一起！这样前怕狼后怕虎，这仗什么时候才能打完？！”散庚不满地说道。
　　老管家借势道：“如果此去能战胜狼军当然是好事，可是那有条河挡道不是？若能轻易过河我怎肯收兵回营？”
　　大家正在争论不休，奴蠡闻讯收兵连忙到来，已知战事定然不顺。为了平息散毛弟兄与老管家的争论，便责备老管家道：“都因你考虑不周全，用兵无方，致使我军屡屡受挫，才使散己将军落入牟茂之手。为今之计是解决过江问题。只要能过得江去，我军就有必胜把握。”
　　大家终于停止争论，话题便是如何才能过江的问题。半响也没人能想出好办法，奴蠡道：“不必忙在今日，夜里大家都动动脑子，如何才能渡过江去？”
　　夜晚，老管家失眠不能入睡：拖着这么多人胜败尽在老汉一人拿主意，自己已感觉力不从心。没曾想这牟茂如此难于对付，我这里有如此高手却竟然屡次失败……想着想着，他忽然想起牟茂是搭浮桥过河的，难道他能搭桥我就不能？
　　他找来那些见识过浮桥的士兵问道：“你们见过浮桥是用什么搭成的？”
　　……终于，老管家弄清了搭浮桥原来就那么简单，只要有竹木铁钉绳索等物就可搭成。得到了这个简单方法，想到就能将牟茂生擒活捉，老管家心里的石头落了地。这时他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牟茂虽然抓了个散己，取得了暂时的胜利，但还有强大的敌人仍未消灭；罪魁祸首奴蠡依然未灭，不打倒奴蠡，战争永远不会停止，只有将他一党连根铲出世上方得太平。牟茂想到，还有那摇鹅毛扇的奴编，有他在奴蠡身边出谋划策，也是大大的灾星，要消灭奴蠡首先应砍掉他左膀右臂。想着想着，牟茂依然想到了清江河，还是得利用这天然的屏障做文章，一个好的屏障可顶十万雄兵。
　　牟茂想罢便邀请刘甲辰、覃兴家三人来到河岸边观察，忽见对面水平如镜的河水中有人影晃动，牟茂示意二人隐蔽；再仔细看，发现那些人在向岸边搬运竹木。牟茂对刘甲辰与兴家说道：“对面叛军又在行动了，他们搬竹木来河岸上是何用途？”
　　两人不约而同地答道：“向茂公学的呗！”
　　“我承认。他们是想过来救人还是拼命？”牟茂又问道。
　　刘甲辰道：“二者兼而有之。他们以为还有四散毛扶持便可攻克我狼军，意在搭成浮桥过江逼我们与他硬拼，以为他有全胜的把握。这说明只要他过不了河我狼军便可无忧。”
　　覃兴家道：“对！就在这清江水里做文章，他费尽心机搭桥，我这边暗做手脚，便可轻而易举将他遏阻在对岸。”
　　牟茂道：“这只是第一步，最根本问题是逐步消灭他的有生力量，断其左膀右臂，最终彻底消灭奴蠡。”
　　天还在五鼓，老管家来到清江河南岸，一夜间他已派人将浮桥架设完毕。他要在牟茂没发觉之前催动人马过江占领有利地形。看了新搭的浮桥，他兴奋地回去向奴蠡汇报去了。
　　奴蠡听完他自豪的诉说，连忙召集四散毛旗长前来部署道：“你等四位将军不是要去救散己将军吗？只要今日一战擒了牟茂，既能救人又能领赏。就看你等今日一展身手了。大家各自准备吧！”
　　老管家忽然想起了什么，说道：“且慢，我还有话说，各位若要彻底取得胜利，别忘了散己将军的教训，过江时仍须防着水中伸出的铁爪。只有将隐藏在浮桥之下的魔手斩除，我们才能放心过江，否则就是瞎子点灯——白费蜡，我们白搭了一夜浮桥。为了稳妥，咱们再上桥时分成两拨，第一拨上去没危险了然后主将再上，方保万无一失。”
　　老管家果然精明，俗语说，“上回当淘回乖”。只要善于总结经验教训，就不会再犯同样错误。可是，战场上形势千变万化，也是瞬息万变。同样的道理、同一时间、同一计谋还会再用吗？
　　清晨，清江被浓雾所罩，隔岸看不见人，对岸的牟茂只好部署了狼军，防止叛军从某处偷渡。牟茂来到叛军搭浮桥之处，等待对岸叛军登桥。
　　这时间掐得不早不晚，牟茂在岸边没等过片时，虽然雾霭笼罩，河面上依然明晰可辨。浮桥对面有人开始向这边移动。当他们进入江心时，那连结竹木的缆绳纷纷断裂。掉入水中的人统统被狼军擒获。可其中未见有散毛的人被擒，牟茂感慨兴叹道：“果真狡猾，真是难缠的对手，要想再抓散毛等人用老办法已行不通了。”
　　对岸的老管家看见，上好的浮桥突然散了架，登桥的几个士兵不幸落入水中踪影全无，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又损失了几个士兵；喜的是保住了几位散毛的安危。此时虽然渡江没取得成功，老管家脸上依然呈现出得意的神色。散毛四人也开始佩服老管家的神机智慧，要不是老管家临时决定分两步过江，此时恐怕四人中便会有人不得相见了，真是不幸中的万幸。老管家只好领着四人来到奴蠡帐中研究下步的行动方案。
　　奴蠡见几位主力干将平安回来，这回他一改常态安慰道：“虽未立有寸功，人回来了比什么都强。常言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老天不会永远眷顾着牟茂，最终牟茂会落入我们之手的。”说毕便问老管家道，“我们下一步当用何计可使牟茂伏诛？”
　　“现在是与牟茂僵持阶段，看来一口想吃掉狼军是不现实的。目前就看谁先着急，谁想进攻谁就会输得惨。我们且先等等看，重点不要急于求成。钻空隙、抓弱点、打软肋，见风使舵吧！我们要充分发挥自身的优势，使牟茂防不胜防，弄得他晕头转向，待时机成熟再一鼓作气消灭他，就会事半功倍。”
　　老管家见奴蠡今日神态安闲，便挖空心思想高谈阔论一番，却也只能肤浅地谈个大概，实质的策略却没有，更谈不上什么锦囊妙计新的布局。
　　散庚听罢心中着急道：“我们干点实在活儿吧！干脆退后三十里重新扎营。那牟茂定然会追过河来。只要引得他出动了，我们便在交战时佯装输了，诱得敌人深入，我们再用办法捉他的人，与他交换战俘，我们就可救回散己了。”
　　散辛、散壬与散癸同时道：“同意散庚的主意，先把散己救回再作道理。”
　　奴蠡为了让大家各尽所能，让他们四人发挥更大的能量，觉得应该尊重他们的主张，于是对老管家道：“他们四位不愧是久经战场的高手，这简单几句话便使我茅塞顿开。咱们知道这仗该怎么打了，就按他们说的去安排吧！”
　　奴蠡是越来越成熟了，既宽了大家的心，又使大家树立了必胜的信心。大家可以围绕他的指挥棒团团转，他也可以不劳而获，手不沾铁便可杀死仇敌。
　　他的这一转变令老管家另眼相看，遵照奴蠡的表态，他要好好动动心思认真部署一个陷阱，定要抓获牟茂及其他手下的骨干人物，才能找回他最近丢失的颜面。
　　有好几天牟茂亲自巡查清江沿岸，可不见奴蠡叛军有任何动静，不知何意。忽然，今日一早，发现叛军悄无声息地拔寨而返。牟茂不明就里，唯恐让老管家发现，让相旺亲自与兄弟相盛二人伪装成平民前去打听退兵何意，以利于对症下药。
　　兄弟二人装扮一番，穿着破烂衣服，弄乱发须、头脸抹上锅烟灰；每人手中拿只破碗，和一条打狗竹杖。他们朝着奴蠡大营有气无力地走来，至奴蠡营门伸碗向守门卫兵乞讨剩饭。
　　“没有！没有！这里牟夷蛮马上就追来了，正在准备捉拿他的人，哪会给你准备现饭嘛！快滚！不然连你俩一起抓来当狼军汉子砍了！”两人听罢只好离开而去。
　　牟茂听罢相旺兄弟俩汇报，印证了自己的思维，这又是奴蠡在挖陷阱。但我们狼军不怕，他退二十里我进十里扎寨，与他摆下狼群阵，看他究竞能破阵否？
　　奴蠡与老管家扎好寨栅，命军士于岔道处挖陷阱隐蔽军士准备停当，又派出探子前去打探狼军是否跨过了清江，离我驻地还有多远。
　　没用多久，探子回来向奴蠡报告道：“已掌握到牟茂已然过河扎营的消息，他们离此不过十里摆下阵势与我们对峙。似乎等着我军前去挑战。”
　　老管家在旁道：“这样也好，就与他牟茂见上一阵。这回请四位散毛将军出阵，但必须诈败而逃，将他的旗总引向岔道口去，我们就可活捉他的人了。只有这样，你们若能做到，方保得散己不伤皮毛之肤，他便可完整归来。”
　　相旺与相盛二人探得奴蠡全军出动，已直逼狼军阵地而来，立即调头将军情向茂公汇报。
　　茂公传令：“立即摆狼牙阵侍候！”狼军阵上旗长纷纷应声到位。茂公道:“今日摆阵不同凡响，各位务要尽兴，只准胜不许败；即使败，败而不伤；胜而不追，退敌即可，我狼军就是大获全胜。”
　　你看茂公这狼牙阵，队形特别，每阵全是彪形大汉。旗长在前另有副手二人排于旗长之后，后面每排都比前排增加一人，排到最后便成了一颗尖利的狼牙。十个队形挨次摆出，便成了一个马蹄状，也像半圆形。等到敌人冲进阵中时，半圆形便迅速左右移动，很快变成圆形阵，将敌人困至核心，任你何等高手进了阵也会不分东西南北。最终被狼牙啃蚀。
　　散毛四人果然来了，闯进半圆形马蹄中横冲直撞。只见一颗颗狼牙迅速咬合，将四人围住，大有嚼烂吞噬之势。中间有狼军旗总刘甲辰，身后是刘丙午、巴龙二人，三人组成刀尖向散庚包抄过来杀在一处。
　　在左边又有覃兴家，后面两人是覃兴全、郑烨，三人组成一把尖刀向散辛包抄过来。与散辛并不搭话厮杀在一处。
　　在右边也有一支狼牙般尖刀是樊大勇，后面并排两人是樊二猛、樊刚常，三人组成尖刀向散壬包抄过来，与散壬刀兵相接。
　　后面也有一颗狼牙般尖刀是潭仁领队，后面是覃珅、蒋君臣，三人组成尖刀状向散癸后面包抄过来。两下里电光石火杀在一处。
　　另有两队是，染海波带着王钦、郜森，三人组成一把尖刀向前冲击。另一队由牟茂带队，后面有朱宇传、相旺紧随。两个队一起向外围叛军赶杀去。
　　且说散庚等四人被围困在核心果然神勇，四人见狼军从四面八方包抄过来，他们不慌不忙各堵一方，背靠背展开迎敌，那距离站位刚到好处，狼军的人谁也别想在他们背后捅冷刀子。
　　你看第一组刘甲辰身后的刘丙午几次想进入散庚身后都被挡了回来。刘丙午连忙伸手从囊中取出椽角钉向散庚发去，都被散庚刀锋一转打落在地。这使暗器简直成了儿童玩家家，铁钉如箭般发出，又似落叶般被散庚击落。
　　刘甲辰见状，也抽间隙打出几颗铁钉，可那铁钉箭一般飞出，到了散庚身旁却像柳叶般飘落地下。刘甲辰、刘丙午兄弟俩加上巴龙，三位高手与散庚战了一个时辰只能打个平手。
　　覃兴家与兴全同郑烨三人，对峙散辛久战未能取胜。覃家兄弟使用了师傅传下的拿手绝活三十三天天王刀、十八层地府腿，般般招数用尽也休想动得散辛分毫。郑烨的功夫当年打擂时力克数人，可今天却克不了散辛一人。四个人杀得火星飞溅，双方各自只好做到自我防身，战了个多时辰难分高下。
　　樊大勇、二猛、刚常三兄弟拼尽全力与散壬也只能战个平手，尽管各自费尽心机，双方谁也别想占着便宜。你看二猛诨名钻山豹，见久战不胜，此时杀性起时，猛然一弯腰，将头一撺便朝散壬身旁窜去，意在打入散壬身后做手脚。可被散壬左腿一扫便将他踢了回来，看来他长着八只眼环顾着前后左右，任你钻山豹也休想钻入他的身后。
　　茂公与染海波两拨人马扫尽了外围叛军。此时见阵中仍在激战，便闯进狼牙阵要擒拿散毛等四人。正要挥刀向散毛四人之首散庚扑去，这散庚却是心中有数，曾听说过牟茂的大名，唯恐输在他手失了体面，怕在奴蠡面前丢丑。连忙吹响口哨，三声口哨在战场上绕了一圈，吹进同伴耳朵里，其余三人同时一道像一阵风撕开一道口子向回遁去。
　　此时的狼军像溃了的堤坝，洪水般向四人追去。牟茂见此情景，唯恐又中埋伏，连忙鸣金收兵。
　　可终因有一支狼军追在前面去得甚远，听不见收兵信号紧追而去。这一队便是后阵的谭仁、覃珅与蒋君臣。三人因位置处在最前方，追赶时必定在先。加上三人冲锋陷阵十分勇猛，见散癸逃跑，三人哪里肯让敌人逃走？可散癸轻功了得，眨眼工夫便逃过山岙去了。一会工夫差点不见踪影，三人寻着足迹追过十多里才发现他的背影在前面露了出来。
　　散癸见三人追赶不上，便放缓了速度，装着跑不动的样子，眼看要抓住了，他却神奇般地又拉开了一些距离。正因如此，使得三人像中了魔一般向前追逐。三人中数覃珅步伐最快，他始终跑在最前沿，几次想伸手抓住散癸，可他却像鱼鳅般溜滑，身子一晃便摆脱了。如果单是覃珅一人，他就不会跑，相反还要使出手段拿住覃珅呢！因为后面还有潭仁、蒋君臣二人跟来。散癸还想有更大收获，要把身后这三人一起抓住，便可获得三千两银子大奖。有了这么多银子足够他带回老家用一阵子！
　　跑着跑着，潭仁觉得不对！怎么后面的人都不曾跟来，难道是……潭仁忽然想起了出战前茂公说过若是胜了不可追击的话来。他停下了脚步喊道：“覃珅兄弟！别追了，谨防前面有诈！”可覃珅立功心切，哪里肯停住脚步？
　　潭仁见覃珅装聋作哑继续追赶，也只好与蒋君臣尾随而来，跑着跑着只听见前面“轰隆”一声天崩地塌，把个覃珅陷了进去！潭仁拉着蒋君臣连忙钻进了丛林偷瞧着，过了好一阵，只见散癸与一群人押解着覃珅走了出来。二人便要前去救人，刚走到林边，便又见散庚、散辛、散壬三人到来。潭仁只怕救不了覃珅，自己连同蒋君臣都会被捉了去，会给茂公制造更大的麻烦；只好放弃救人的机会，赶回去向茂公报告覃珅误陷敌军的坏消息。
　　且说茂公收兵回营，清点人数却差了潭仁与覃珅、蒋君臣三人。牟茂高声问道：“有谁看见潭仁、覃珅和蒋君臣三人的？”正在清查时，只见潭仁同蒋君臣二人从外面进来，二人摇头叹气方才说出覃珅误中陷阱被捉的消息。
　　牟茂听罢劝潭仁道：“二哥你和蒋君臣兄弟别难过，他们真要伤害覃珅兄弟就不会将他活捉，明摆着是要我放了散己呢！”茂公说完大家才放宽了心思。
　　要知奴蠡能否放回覃珅，下回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