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文by阿诗洛河

　　“白贤，你这次模拟考了多少啊？”金俊坤转过头问旁边的人。
　　
　　“嗯？…哦，684分。”白贤笑着说，“你呢？”
　　
　　“我672，这次英语考差了。”金俊坤扯过对方的成绩单看了下，“好像你的也不高。”
　　
　　“嗯…”白贤用手托着下巴，“貌似这次模拟，普遍都英语考差了。”
　　
　　其实要按平时来考的话，这两个正在抱怨自己考得不好的人，还应该再加个二三十分。那令人发指的程度，足以让全校的高三学生都愤怒得提棍磨刀。
　　
　　白贤倒是没考虑这个。
　　
　　她想着，既然自己班刚发了成绩单，那八班也应该出分数了吧？
　　
　　于是白贤拿出手机。
　　
　　[同学，这次考试考得怎样？]
　　
　　几秒后。
　　
　　[你猜？]
　　
　　白贤翻了个白眼，她快速地打了一行字发去。
　　
　　[猜你个头，坦白从宽。]
　　
　　“白贤，过两天就到大年三十了，湖心公园那边放烟花。禹秀和仲璞也去…”旁边的金俊坤顿了顿，“你…会去吗？”
　　
　　“啊？”白贤这才从屏幕上转过自己的视线，“烟花汇演？”
　　
　　白贤抿抿嘴，想了下，“你等下…我问个人。”
　　
　　“嗯。”金俊坤点点头。
　　
　　‘要约哪个朋友一起去吗？’
　　
　　——金俊坤在心里面想。
　　
　　其实谁都可以，他只希望不是那个人。
　　
　　白贤低下头，向着刚才那个号码又发了条信息。
　　
　　[笨狗，年三十湖心公园有烟花表演，要不要去？]
　　
　　白贤发完等了下，好像还没回应。于是她刚想锁屏，信息就过来了。
　　
　　[小豆苗，朕这次考了比上次高40分，很是高兴，年三十摆架湖心园，由你伺候。]
　　
　　白贤看着‘噗’地一声笑了出来，完全忽略掉坐在身旁的人正奇异地看着自己。
　　
　　[去你的。]
　　
　　白贤发了这几个字，就放好手机。
　　
　　“那个...去吧，你也一起吧？”白贤转过头，内心还想着刚刚的短信，她不自觉地笑得无比温柔。
　　
　　“嗯。”金俊坤点了点头。
　　
　　晚修的上课铃又再次打响了，外面嘈杂的人声又开始慢慢地安静了下去。整个校园就只剩下苦不堪言的高三学生，其余的一早就放了寒假。这是那个学期的最后一个自修课，无论是学生还是教师的脸上都洋溢出一种莫名的愉悦，彼此路过时心照不宣的微微一笑，仿佛真的有种通用的面部语言，用来表达状若无物的幸福感。
　　
　　办公室里的几个老师去巡课室了，只剩下数学老师在整理文档，而白贤和金俊坤则继续做着题。
　　
　　正当两人都和数学题作斗争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科任老师就走了进来，那感觉火急火燎地。
　　
　　数学老师从盯着的屏幕上转过头，“怎么了？”
　　
　　那科任老师一把将试卷拍在桌面上，用怒火中烧般的语气说道，“高三级有学生偷考试答案。”
　　
　　“什么？”
　　
　　不只是数学老师的语气很惊讶，连在边上的白贤和俊坤也抬起头来。
　　
　　“是，前两天我用密封袋装了一份试卷和答案存档的，后来我交的时候没注意看，今天其他学校的老师给电话来，说封条被撕开过，里面的答案整份被抽走了。”那老师越说越是激动，“这次市统考，成绩都发出去排列了，才出这个篓子。唉，我真倒霉…”
　　
　　数学老师扶了扶眼镜，他知道这个事情的严重性。毕竟是被其他学校的老师发现了的事情，那S高的成绩就算排高了，别人也会认为是考风不严造成的。而对于学校声誉受损这个事情，作为科任老师没有保管好密封袋，必定也是要负部分的责任。
　　
　　“陈老师，你想想看答案大概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啧…”那老师很是痛苦地揉了揉眉心，“我记得当时是把它放在档案室，然后我发现自己把车钥匙漏办公室了，就门也没关上跑回去拿，前后就十来分钟。”
　　
　　“档案室？”数学老师顿了顿，“你…是什么时候放那里的？”
　　
　　“就考试前一天啊。”科任老师又补充了一句，“下午三点前后。”
　　
　　“下午三点？”
　　
　　“嗯...怎么了？”
　　
　　“假如是这样的话…”数学老师有点迟缓，“我确实看见有个学生从那里出来。”
　　
　　“知道是谁不？”语气很焦急。
　　
　　......
　　
　　“三年八班的朴风。”
　　
　　“老师，我只说一遍，我没拿什么模拟题答案。”
　　
　　在室内白亮的灯光底下，那个一米八五高的男生站在办公桌旁边，说话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愤怒的意味。
　　
　　“那我问你，考模拟的前一天下午三点钟，你去了哪里？”科任老师双手臂绞在胸前，看着眼前这个高三级出了名的问题学生。
　　
　　“......”朴风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正我没有拿。”
　　
　　这时候坐着的级长也站了起来，“朴同学，还记不记得我开学的时候警告过你什么？你考试作弊都不是第一次，叫老师能怎么相信你？”
　　
　　科任老师拿起那份八班的成绩单，在朴风的那栏用水笔划了条鲜明的红线，“你这个月的模拟考比十二月的高出了四十多分，这个又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
　　
　　朴风觉得好笑。
　　
　　“成绩进步了不外乎就是靠智力和勤奋，还能够怎么解释？”他语气里充满了狂傲的不屑，“陈老师，你自己没本事教出这么聪明的学生，就不要像疯伪狗一样乱咬人。”
　　
　　“朴同学，你是什么态度这样对老师说话？”级长大声地喝道。
　　
　　朴风倔强地看向别的地方。
　　
　　“打电话通知家长来学校。”级长把桌面上的固话往前一推。
　　
　　“我没做，不打。”
　　
　　“你现在走出门口去随便问个人，”级长伸出手臂指向走廊，“看看谁愿意相信你是没拿答案？”
　　
　　那句疑问句的声音不大，但它却像一根银针扎进了指尖，那种细微却锋利的疼痛感直冲早已麻痹的心脏。
　　
　　是的，这个世界不会有人相信喊了很多次狼来了的孩子，而朴风就是那个孩子，当他这次终于说着真话，却才发现没有人理会他。就如同那个牧童孤独地站在山岗上，又还能够怎样可悲地自我怜悯？
　　
　　朴风的大脑一片混乱，那一刻少年内心的委屈感，通过并不成熟的思维方式被数倍地放大。
　　
　　级长没讲话。
　　
　　办公室内的气温仿佛瞬间地降到零度以下。
　　
　　“我相信他没拿答案。”
　　
　　——突然有个声音打破了僵局。
　　
　　坐在一边自习的白贤，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瞬间所有人都看了过去。
　　
　　级长皱了皱眉。
　　
　　“老师，你们不能因为只是怀疑，就这样冤枉同学的。”白贤的眼神坚决笃定，“我相信他。”
　　
　　他说没有，就是没有。
　　
　　那天室内的光线打了在白贤身上，却无意地留下了一个阴影给他身后的金俊坤。
　　
　　“我也觉得直接说是朴同学太武断了。”金俊坤还是忍住了心痛表现得平静自若地说出这句话。
　　
　　我也会无条件地站在你那边，就像你对他一样。
　　
　　在场的老师都沉默了下去。
　　
　　朴风看着白贤，他才记起自己从一开始进办公室到现在，两个人都没有说一句话。而白贤却在未问一句的情况下，不假思索地选择了相信自己。他那失去往日神采的眼睛迎上对面白贤坚定的目光，对方只是轻轻地对自己点点头。那望向自己的眼神也如同往昔，不改温柔。像是高耸的悬崖边上迎风怒放的白玉兰，灿烂耀眼。然后又在无数个黑夜里，溢发出浓烈的幽香，飘散在彼此宿命的路途上。
　　
　　“陈老师。”这时候却突然走进来一个人。
　　
　　——是理七班的班主任。
　　
　　“我怀疑我们班有学生拿了统考答案。”那个绑着头发，长得微胖女人递过一份装订文本，“我刚刚巡课室看见的，你看看是不是？”
　　
　　级长和另外两个老师都同时望向那份稿纸，只见上面赫然地写着‘2013年市统考密封卷答案’的字样。
　　
　　三个人顿时面面相觑。
　　
　　......
　　
　　“是老师错怪朴同学，老师不好，现在你回课室吧。”末了还是级长首先地转过头对朴风说。
　　
　　朴风直接地白了对方一眼，就走了出去。
　　
　　闹腾了一晚，最后一节晚修课也随着这个闹剧走到尽头。
　　
　　金俊坤不哼一声地站在白贤后面，而对方的视线由始至终到固定在朴风身上。
　　
　　他终于知道白贤的信任只会为一个人固执，而那个人却不会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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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灯笼的暖光透过红色的布料散射出来，下部黄色的须线轻轻地摆荡，春天浓郁的喜庆终于挂上了枝头。
　　
　　衣着厚重的人群涌上街头，脸上堆满了愉悦的笑意，相互说话的时候嘴里冒出腾腾的热气。繁盛的花市摆满了金桔、桃花、白水仙，还有其他青绿紫红的各种花卉一字排开。
　　
　　整个人间五光徘徊、十色陆离。
　　
　　“你怎么不戴手套？”朴风一边说，一边脱下自己的。
　　
　　白贤由得对方扯过自己的手，感觉手套的绒毛裹紧了她冰凉的皮肤，还有对方遗留的温度。好舒服！白贤的心里也暖暖的。
　　
　　“好了,走吧。”朴风扣紧了纽扣，伸手搂过白贤纤细的腰，似乎一切都很自然。但两颗心都在紧张和喜悦之间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