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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天有不测风云

作品名称:萤火虫      作者:黄河岸边      发布时间:2019-03-02 21:33:03      字数:3127

  过了正月初八,秀娟回城里去了,曾经欢声笑语的果园里仿佛一下子从沸点跌至冰点冷冷清清。田旺婶儿成天价魂不守舍,丢三落四,叨叨着秀娟。田旺酒喝得稀里糊涂,喝多了便蒙头大睡。秋生理解老人的心情,他除了包揽了喂猪掏粪等等杂活之外,还对二老精心照料。
  初春时节,似乎找不到什么更美的诗句,既看不到青青的芳草和烂漫的鲜花,也望不见漫天飞翔的春燕和翘姿弄舞的飞蝶,田野里依旧那么沉静而平淡。然而,就在这看似沉静而平淡中,却孕育着生命的春天。
  春天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意味着新的开始。也许你把过去涂抹的一片狼藉,而如今你面对的是一幅被昨夜刷新的画布,是一次崭新的机会,任由你饱蘸激情,挥洒新彩,把昨夜的梦幻变为现实的画卷。在生命的春天里,每个人都有如一夜起航的小舟,不能搁浅于昨天的失意,或停泊于昔日的悲伤,只要奋力划动人生的双桨,希望之光便会照亮心底的阴影,重写人生的履历。
  一转眼,柳絮飞扬,绿草如茵,杏花开了,满园一片洁白,馨香四溢。
  和往日一样,吃过早饭,秋生和田旺扛起铁锨正准备下地干活儿,邮递员送来了一封加急电报,秋生看完电文惊愕了,不由得凄然泪下,田旺见状关切地问:“秋生,啥事儿?”
  秋生将电报递给田旺,痛楚地说:“我爹病危。”
  “啊。”田旺愣了一下,“秋生,那你得赶紧回去,先拾掇拾掇东西,待会儿我送你去车站。”田旺说着回屋里向老伴儿交代了一下,匆匆离开了。
  田旺婶儿一边给秋生收拾东西,一边叮咛秋生说:“孩子遇事儿千万别着急,回到家想着来封信,省的我这里惦记着。”
  秋生含泪频频点头,这么些天感激的话说得太多了,他似乎找不到更多更美的语言表达此时此刻的心情,千言万语化作一个深深的鞠躬。
  不大工夫,田旺回来了,手里拿了一沓钱,诚恳地说:“秋生,这点钱也不多你拿着,你爹生病需要钱啊。”
  秋生执意不肯收,激动地说:“叔,这怎么行呢,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恐怕报答不了,咋还要钱呢。”
  “拿着,见外了吧,咱爷俩还说啥呢。”田旺真情地说,“唉,今儿一别,不知何时才能见啊。”
  “你二老对我恩重如山,我无以为报,二老受我一拜。”秋生说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快起来……”田旺一把拉起秋生,“那咱就走吧,晚了赶不上车了。”
  田旺婶儿塞给秋生一兜鸡蛋,嘱咐说:“拿着路上吃吧。出门在外不容易,路上可加小心啊……”
  秋生快走出果园了,回头望见田旺婶儿还站在屋门口儿向他招手,他心里有一种莫名言状的滋味儿,忍不住掩面而泣。
  
  归心似箭,秋生沿途倒了几次车,第二天傍晚终于回到了分别数月的家,他见大门锁着,心里十分纳闷儿:爹不是病危吗?咋锁着门呢?莫非……秋生想到这些心里不由得一紧,他在门口踌躇着,邻居栓柱儿开门出来,看见秋生先是一愣,接着疑惑地问:“秋生,你可回来了,这大半年你到哪里去啦?”
  “一言难尽,我爹呢?”
  “唉,大伯前两天拉粪翻了车,在医院里呐。”
  “柱哥,给我自行车骑去医院。”
  “天这么晚了,明儿一早再去吧,听说大伯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不行。”秋生果断地说,“我心里着急啊,一刻等不得。”
  “那好吧,你稍等,我给你推车子去。”
  秋生连夜赶了七十余里路来到县医院,一番打听才找到父亲的病房,他一眼看见躺在床上的父亲,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扑到父亲床前悲痛地抽噎起来。冬生趴在床沿儿打盹,听到动静抬头一看是秋生,悲喜交加:“哥……”
  赵秃儿微微睁开眼,看见两个儿子都在跟前,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笑。
  “爹——”秋生半年来的情感终于有了突破口,像山洪暴发喷泄而出。
  
  原来自从秋生打工走了之后,赵秃儿老是揪着心,提着胆,秋生这孩子没出过远门,一个人外出打工连个伴儿也没有,万一有个啥闪失可咋办?赵秃儿后悔当初不该让秋生去打工,后悔总归后悔,转念一想,秋生老大不小了又有文化,他会照顾好自己的。可秋生走了一个多月杳无音信,赵秃儿未免有些犯急了,托人打听也没结果,他惶惶不可终日,望眼欲穿地渴盼着秋生的来信,然而信没盼来却听到一个让他心惊胆颤的消息。
  一天吃晚饭的时候,冬生对父亲说:“爹,听人家说我哥被公安局抓起来了。”
  “啥?你听谁说的?”赵秃儿像当头挨了一棒,愕然地看着冬生。
  “铁蛋说他听钱为贵说的。”冬生疑虑重重地说,“我哥他……无风不起浪啊。”
  赵秃儿饭没吃完急三火四地去找钱为贵核实情况,钱为贵一脸认真地说:“秋生犯没犯法我不敢肯定,但是他被抓了毫无疑问,千真万确,昨天我去乡里开会,派出所向我了解秋生的情况,你说秋生没被抓?咋就和派出所扯上关系呢?你说是吧?”
  赵秃儿没有理由不信,秋生离家这么长时间了,如果没事的话,他肯定给家里来信,但秋生到底被哪里的公安抓了,因为啥事被抓?他一无所知。最后,赵秃儿还是亲自到派出所问个明白,结果派出所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赵秃儿着急上火病倒了,一躺就是一个多月,秋生一点音信也没有,赵秃儿越发惶恐不安。
  一天傍晌儿,邮递员送来了秋生的信,这无疑给赵秃儿莫大的慰藉,他迫不及待地催着冬生:“快念念,你哥信上说些啥?”
  冬生展开信笺,一边看,一边说:“爹,我哥说啊,他打工的地方很偏僻没有邮局,所以一直没给家写信,我哥还说,他一切都好不必担心,过段时间就回来了……”
  “唉,这我就放心了。”赵秃儿长舒了口气。
  冬生责怪父亲说:“爹,这回儿心放到肚子里了吧?就说嘛,我哥是啥样的人咱不知道吗?他咋会干违法的事儿呢!”
  心病还得心药医,秋生的来信好像一副灵丹妙药,赵秃儿的病很快就好了,又恢复了淡泊而平静的生活,日子像潺潺溪流不急不缓地流过。春节根儿,赵秃儿又收到秋生的信,他知道儿子在外面平安无事也就放心了。
  转眼的工夫,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沉睡的大地焕发了勃勃生机。赵秃儿是个勤快人闲不住,地里刚化冻,他就忙活着靶地保墒,以待春播。他深知“人勤地不懒”的道理,所以他的庄稼在村里数得着,是种地的好把式。前几天,赵秃儿借了一头驴和地板车往地里拉粪,刚上公路迎面开过来一辆三轮车,驴受到惊吓疯狂跑起来,他拽不住最终被驴车从身上轧了过去,幸亏及时被人发现送往医院,经过医生的奋力抢救总算保住了一条命。
  人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赵秃儿做梦也想不到大祸临头,和阎王爷打了个照面儿。
  
  赵秃儿在医院了住了半个多月,因无力支付昂贵的医药费而被迫出院,不得不回家保守治疗。赵秃儿躺在炕上不能动弹,成天价不是哭,就是闹着要死要活,他完全丧失了生活的勇气,彻底绝望了,觉得活着是个累赘,生不如死。有一天,趁秋生哥俩不在跟前,赵秃儿砸破药瓶,用玻璃割自己的手腕,看着殷红的血汩汩冒出来,静静地等着归天的那一刻,就在这时,秋生回来了发现爹不对劲儿,一看被褥上浸湿了血迹,他一边给父亲包扎,一边冲父亲发脾气,秋生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对父亲暴跳如雷。等秋生发泄完之后,赵秃儿悲观地说:“秋生啊,爹对不住你们呀,可我实在给折腾够了,活着拖累你们,这苦日子啥时候才是个头啊。”
  “爹,你这是说啥呢?刚才都怨我一时性急,惹你生气了。”秋生懊悔地说,“爹,咱那么多年艰辛都过来了,我和冬生大了,苦日子快熬到头啦,爹,你啥都不用想好好养着吧。”经过秋生苦口婆心的开导和劝说,赵秃儿才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重拾生活的信心。
  秋生回家后始终没敢把自己的遭遇告诉家人,害怕他们担心,他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些打工经历。赵秃儿多处骨折,没有一年半载恐怕下不了地,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料,况且后续治疗还需要不少的钱。秋生和赵秃儿、冬生商量打工的事,起初赵秃儿举棋不定,秋生出去打工总是让他牵肠挂肚,但旧债新债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思来想去,赵秃儿还是同意秋生出去打工。在临走前的一天晚上,秋生踏着如水的月光来到村前的场院里,麦收刚结束,场边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麦秸垛。秋生在平滑的麦场上踱着步,心里有一股莫名言状的涌动,痛苦之中隐藏着丝丝甜蜜向他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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