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军事历史>那年我们在军营>第十章(一)

第十章(一)

作品名称:那年我们在军营      作者:奇夸克      发布时间:2019-03-01 12:28:01      字数:3110

  1970年春节前夕,周东方在东北游历了几个月之后回到济南。
  周东方去东北的头二个月,每隔十来天都会写回一封家信,向家里报告情况。在张树林的信息指引下,他走了“黑吉辽”三个省,找到了二三个从朝鲜归国的战俘,但没有任何周偲泉的消息,甚至没有人认识周偲泉。二个多月过去了,周东方又回到张树林家,看到周谦顷给他写的一封信,全家人都很担心第一次单独出远门的周东方。周谦顷让孙子见信后立即回家,说再想办法从其他渠道打听消息。周东方同意马上回家去。但是后来又给家里来了一封信,说东北这边有点新的进展,要稍晚几天再回家。到底有什么新进展,周东方信中没提。
  信中说的稍晚几天,一拖又过了二个多月。
  周谦顷看着久别的孙子,悲喜交加。周东方变了,黑了、瘦了,最大的变化是他的眼神不再是少年的清纯。现在的周东方,目光里略带深邃,甚至还有些许沧桑。这才仅仅过了四五个月的时间啊!
  全家人聚在正堂屋里,韩冬妮第一个发问:“有什么新消息吗?你说的新进展是什么?怎么一直都不在信上说?”
  不知为什么,周东方眼神闪烁地避开韩冬妮,他看向爷爷周谦顷:“我说的新情况,就是后来打听到了那个朝鲜人民军的军医,姓崔,交换战俘后回朝鲜北方了。”
  周谦顷心中一动:“那,怎么样?”
  “……”
  “后来这二个月你在干什么?”
  “……”
  “你去了一趟朝鲜?”
  “我倒是想去,可我也不会说朝鲜话,去了也是白去。”
  “你还真打过这个主意?”
  “……”
  “可不敢乱来啊。”陈香插进爷孙俩的对话,她看着周东方,“这国与国之间哪就这么容易来来去去的,不是得有那个什么手续才能出国吗?”
  “得有护照,奶奶。不过张叔叔家那里离边境很近,当地有些朝鲜族老乡和那边有亲戚关系,也有过去串亲戚的。”
  “你可千万别动这些歪脑筋。说说吧,后面这二个月你还到哪里去了?”
  “哪儿也没去,就在张叔叔他们那个生产队住着。”
  “你在张树林他们那个生产队住着?就这么干住着过了二个月?”周谦顷加重了语气重复了一遍周东方的回答。他注意到了周东方措辞的改变,周东方以前的信中一直说是住着张树林家里,而这次说的是“在张叔叔他们那个生产队住着”。
  “……”
  “住在哪儿?还是住在张树林家吗?”周谦顷脸色严峻。
  周东方几乎没看到爷爷用这么严厉的语气和他讲话,小声回答:“后来住知青的集体户了。他们队有个从延吉市来插队的知青集体户。”
  “有朝鲜族的知青吧?”
  “嗯。”周东方声音更低了。
  “有会说朝鲜话也会说汉话的知青吧?”
  “有。”
  “你在打他们的主意,想通过他们去趟朝鲜?有和那边有亲戚关系的知青是吗?”
  “没有,肯定没有。我只是在学习朝鲜语。”
  “不去朝鲜你学朝鲜语干什么?”
  陈香和韩冬妮都吸了一口冷气,这孩子,他是打谱自己去找那个崔医官吗?
  既然睿智的爷爷已经猜到了他的打算,周东方反倒坚定起来:“是,我是想去一趟朝鲜。全家人都等着父亲的消息,你们都很着急,我也很着急。既然从张叔叔那里听到了父亲的消息,总不能没个最后的结果就这么算了。是生是死,我一定得找到最后的结果。”
  周谦顷的心抽起来,孙子的话没有错,儿子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消失了。但是,往国外跑那是多大的事儿啊,一旦出境时被抓住了,你甚至都没法和人家说你要去干什么;弄不好还会背上个叛国的罪名,那孩子这一辈子就算完了。就算运气好能顺利过去,人生地不熟,语言又不通,那边什么政策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事谁也说不清。儿子没找到,再把孙子搭上,孙子可是全家人的命根子啊。
  面对倔强的周东方,周谦顷第一次感到束手无策。周东方不再是原来那个乖乖孙子了,他不仅模样变得成熟了,性格也坚毅了,这正是他周家人的秉性。当初周偲泉放弃北大投奔延安的时候,周谦顷也是这样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周谦顷有点痛恨张树林,他给全家带来了希望也带来了灾难。他知道寻找儿子这件事再不可能让周东方置身事外,沉吟半晌,对周东方说:“你想去朝鲜找那个办法是个下策,能不能出去不说,出去了能不能找到那个崔医官不说;就是真找到了,他也未必知道你爹的下落。”
  “这些我都想过,可是除此之外,现在也没有别的线索了。找到这个崔医官,也许能打听出一些踪迹,总得试一下。”
  “其实这也不是唯一的线索,我们还可以通过……嗯,通过组织去找。”周谦顷说到这里,眼睛似有若无地看了韩冬妮一眼。
  “组织?组织不是给我们家一个烈士证明书吗?”周东方指着墙上的镜框。
  “可以让你妈通过别的渠道再打听打听看。”
  韩冬妮有些意外地看着周谦顷。
  周谦顷缓缓地点点头。
  周东方突然想起在他去东北前,妈妈曾提过要通过“别的渠道”去找父亲的消息,当时被爷爷严厉地否决了。
  “这个‘别的渠道’是什么渠道?以前为什么不通过这个‘别的渠道’去找父亲的消息?为什么这么久都没去找过这个‘别的渠道’?你们还有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知道?”
  韩冬妮赶紧解释:“没有什么瞒你的,就是再找找你爹原来部队的首长问问。”
  周东方心中还是有很多疑惑,为什么以前不找父亲部队的人问,爷爷至于那么紧张吗?他幽幽地说:“想不让我去朝鲜,可以。但要去找父亲部队的人,我一定要亲自去。你们如果不让我知道详细情况,我自己会去找,实在不行我就还去朝鲜找。”周东方知道利用亲人的爱心进行威胁太不应该,可有什么办法呢?
  三个大人彻底没辙了。
  晚上,他们商量了很久,最后决定,把一切都告诉周东方。
  周谦顷沉吟良久,决定让韩冬妮自己对周东方说。
  
  韩冬妮敲敲周东方的屋门:“东方,睡了吗?我有话跟你说。”
  屋里传来周东方含糊的声音:“妈妈,我睡下了,明天行吗?”
  “好,那就明天吧。”韩冬妮觉得周东方这次回来后有些奇怪,他好像总是在回避着她的眼神,莫非他知道了什么?
  早上,韩冬妮看了看周东方紧闭的房门,心疼孩子在外颠沛好几个月辛苦了,也没叫他起床,自己匆匆赶去上班。韩冬妮在第一人民医院工作,离家很近。
  济南的冬天,气候干冷,家家烧着蜂窝煤取暖,空气中弥漫着很重的煤烟味。韩冬妮快步走着,医院就在明湖路上,离家步行十几分钟的路程。当初韩冬妮选择在这里工作,也是为了方便照顾家中的老老小小。
  到了医院大门口,韩冬妮意外地发现周东方在医院的传达室里站着,手里拿着一个煎饼果子,斯斯文文地吃;中医科的退休老中医陈逸邈也在传达室里,正在给周东方倒一杯热水。
  韩冬妮诧异地走进去:“东方?大清早你怎么在这里?”她转向陈逸邈,“陈大夫,您也在,麻烦您了。”
  陈逸邈和周家住在一条胡同,很近的邻居。原来也是这个医院中医科的老大夫,退休以后医院反聘他,他在家也没事,就回到医院继续干着。陈逸邈山水画画的很好,周谦顷字写得好,两家住得近,两个老头时常在一起写写画画,很能玩到一起,关系很好。
  周东方看韩冬妮来了,三口两口把煎饼果子塞到嘴里:“妈,出去说。”
  陈逸邈追着递过热水:“东方,喝口热水。”
  周东方也不客气,接过水杯喝了两口:“谢谢陈爷爷。”
  两人出了医院大门。
  韩冬妮又问了一遍:“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您昨晚不是找我,有话和我说吗?”
  “为这啊?!等我下班回家再说也来得及,不在家里补补觉,起这么早。”
  “我也有话和您说,我不想让爷爷奶奶知道,我想在外面和您说。”
  “你都知道了?张树林和你说了什么?”韩冬妮觉得,按照张树林的说法,他和周偲泉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并不是特别熟络,周偲泉应该不会向张树林提到家中的什么事情。不过,想到最不好启齿的话如果不用她说了,心中一丝轻松,也有一丝凄凉。
  “我什么都不知道。您刚刚说我都知道了,那是什么事儿?您昨晚要和我说的是什么事儿?”
  “那你为什么在外面等着我?你有什么话不想让爷爷奶奶知道?”
  “您先说,您昨晚就要和我说的,您说完,我再说。”
  “这孩子,好吧,我先去科里请个假。”韩冬妮觉察了周东方与日俱进的倔强,不再和他争辩,转身向医院走去。
  望着韩冬妮的背影,周东方心中五味杂陈。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