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交换人质员外脱险 难移本性管家复仇

　　词曰：《木兰花》
　　向家遭祸何时免，皆是奴家人作案。频施奸计耍阴谋，胆敢称强搞暴乱。狼军援救兵来远，任你奴庄玩手段。水中袭击费艰难，一浪未平波又卷。
　　上回书说老管家三个儿子遭牟茂擒获，他躲在墙外暗自叹息：事已至此，如之奈何？要不放了向员外，如何能救得儿子回来？于是，老管家私自做了个决定，要以人质交换救儿子。
　　他来到奴蠡面前，要求释放向员外一家与覃兴全等。可奴蠡犹豫了好一阵才憋出一句话来道：“没想到你亲自调教的几个儿子如此不堪一击，似此笨蛋不交换也罢。”说罢倒背着手进庄去了。
　　一会儿，一群弓箭手在走廊里列成长龙，拉弓执箭听候命令。奴蠡缓缓出来对管家说道：“牟茂不敢把你儿子怎样，让他仨在牟茂那里忍耐几日吧！待收拾了牟茂你儿子自然就解脱了。”
　　老管家听到奴蠡不同意交换人质，很是郁闷，但又不能违拗了主子的意思，只好对牟茂道：“牟茂你听着，仨小儿在你那里寄存着吧，休要动他们一根汗毛，向员外全家性命就在你自己手中掌握着，若想不伤员外，你看着办吧。”
　　牟茂听罢气愤填膺，已意识到一时半会难救出岳父与兴全了，刚才又不能继续攻进庄去，只好押着奴氏兄弟回到柴家。
　　老管家见牟茂带走了儿子，内心格外想不通。他不知奴蠡葫芦中藏的什么药，便来到奴蠡处问道：“老朽实在不解，交换了人质再计议收拾牟茂有何不可？非让牟茂将我儿子带走，也不知大少爷安的什么心！”
　　“老管家你放心好了，我已说得明白，牟茂他不会拿向员外的性命做赌注。不等数日我就还你儿子。”奴蠡说完又去了肖姑娘处消磨时光。
　　老管家忧心忡忡，不好追问奴蠡究竟是啥意思，只好来到牢中将覃兴全提了出来。原来，覃兴全中毒被抓进来，老管家为了用活的人质钓牟茂这条大鱼，只好用解药将他救醒。时至今日，老管家才来与他说话。
　　老管家问覃兴全道：“我且问你，你在牟茂手下能得到什么好处？这次我要不救你性命你就去见阎王爷了。现在给你指条明路，若能回去把我儿子放了，今后跟着奴蠡打天下，让你吃穿不愁，有享不完的富贵荣华……”
　　覃兴全听完老管家一篇说辞，正气凛然道：“你也把我看扁了！你先打听一下，我覃兴全是什么样人。我不是贪生怕死爱财如命的小人，就是死也不会做出有损茂公的事来。叫我回去放了你儿子就更别做指望！你若真要救你儿子，就要拿出诚意去与茂公议和。想这些歪门邪道对大家都无益。”
　　老管家听闻覃兴全如此言语并未感到意外。他知道牟茂处事为人不像奴蠡那样高高在上、自以为是；他对下属一贯同兄弟一般看待，致使兄弟们成了意气相投忠贞不二、哪怕是死也不会背叛主子的硬汉。
　　老管家一心想着救回儿子，此时他黔驴技穷，竟然想瞒天过海，避着奴蠡放回覃兴全为他传话，在今夜的三更时分前来接人——只有暂时满足牟茂的要求，放走向员外，他的儿子们才能回来。
　　覃兴全见老管家大发慈悲之心，不知他心里想卖什么药。此时能脱离此地回到茂公身边也不容易，这毕竟是一次极好的逃走的机会，就答应为老管家带一次信。
　　茂公见到兴全回来高兴极了。他对老管家今夜三更放回向员外一家的事进行了认真分析，然后得出结论道：“我们应对老管家放人不持怀疑，为人父救子心切，难免背着主子做出格的事，这符合他这小奸小猾的性格。不过，我们须悄无声息地去，不然惊动了奴蠡，就会前功尽弃。我且放了他三个儿子，未必奴蠡会放过老管家。”
　　近日来刘甲辰等中毒人员均已康复。茂公对今夜三更接人做了全面部署。为了全胜而归，此次需出动大批狼军前去接人，才能保住家人万无一失。于是，牟茂将人员分三梯队分别前去接人。
　　牟茂、覃兴家、刘丙午、樊大勇、覃珅为第一梯队。全面负责接出向员外全家。
　　刘甲辰、覃兴全、樊二猛、巴龙、郑烨，五人埋伏奴氏庄园前后以防偷袭。
　　潭仁、冉海波、朱宇传押送奴八三兄弟归还奴庄。并配合断后。
　　章坚与蒋君臣、樊刚常看守大营。
　　安排妥当，各自前行不题。单说牟茂带着弟兄们于初更出发，幸亏天上星月明朗，无须火把照路，老天相助，有利于今夜的行动。为了隐匿些，狼军人人口含香树叶，一路悄无声息地向奴氏庄园进发。
　　且说老管家放走了覃兴全来到奴蠡处。奴蠡此时鬼使神差地问道：“前两天被抓来的覃兴全清醒了吗？”
　　老管家纵然老谋深算，也不曾想到奴蠡竟然会问起覃兴全的事。心中猜测着奴蠡想干什么，无非是等覃兴全清醒些提审他吧！要真那样，还不暴露了昨夜的秘密？老管家从未在奴蠡面前这样紧张过，他强装镇定地答道：“他就快苏醒了，等到彻底醒来我便带来你处审讯吧。”说完老管家观察着奴蠡的动机。见他并未追问方才定下心来。
　　老管家心中有事，他不想在奴蠡这里久待，便辞别奴蠡回到书房，颤巍巍写了张纸条。他要将这纸条交与向员外，使他提前知道今夜三更牟茂前来接他回家，以免三更到了大家于慌乱中误事。
　　向员外接过字条，借缝隙边光亮看清今夜有机会回家了，便将这消息传递给所有人知道。却唯独没机会传到关狼兵那监牢去，后来也使他们没能得到解救。
　　牟茂等为了救人，一路上快步前行。到了奴家庄时，比预计的时间早了半个更次。他来到庄外院墙边焦急地等待着。只见东边的月亮艰难地爬行着，有人看着她时，她一动不动，好像习惯了等人们睡觉时她才肯往西边去。牟茂只好找个黑暗处靠着树荫闭目养神。闭上眼睛稍稍打了个盹，那月亮便飞快地来到了中天。
　　院内打更的敲响了三次更鼓，牟茂从昏沉中睁眼望了望清冷的星空，那轮冷冰冰的圆月终于爬到了三更天。他忙传令身边的人振作精神，准备迎接庄内出来的人。
　　且说老管家给向员外递了字条后，他想好了，早早地通知厨房师傅好好做顿夜宵。今晚酒水特别丰盛，好酒贪杯的庄丁全都放开肚子喝酒。老管家今夜也为奴蠡精心准备了夜餐让下人送到了奴蠡房内。自然，奴蠡也毫不知情地吃喝得迷天大醉。
　　上了年纪的老管家夜来少有瞌睡，左等右等终于听到了二更鼓响，他提着灯笼独自在院墙上巡游，他要看看牟茂等是否到来。无论如何，不管今晚儿子们回不回他都要放走人质，他相信牟茂定然不会失信于人；他知道，有胆识的英雄好汉说话会一言九鼎，即使放了儿子他也不怕将来成了对头。所以他只管向月光下搜寻。
　　他老眼不昏花，但却始终不见人影到来。快交三鼓时，月光下虽然仍不见人影，但他鼻子灵，耸了耸鼻梁，突然一股生人气息传至鼻腔。他闻到了外人的气息，断定是牟茂的人到了。可他没闻着儿子的气息，但他还是来到监牢，见几个看守正呼呼大睡，便拿过钥匙亲自开过牢门。向员外看着老管家点了点头，然后亲自将亲人一个个从牢中接出，直到认为不差一个了，最后一个才轮到自己走出奴家大院。可他在慌乱中却忘了还有几个狼军水兵关在另外的牢房中没出来。
　　老管家将向家人刚送出的同时，担心中只见三个儿子也从狼军中走了出来，心内一颗石头方才落地。
　　牟茂见岳丈一家一个不漏地出来了，却没看见水兵兄弟几个一同走出奴家庄，心中好一阵难过，他想要留下来救出他们。可老管家已带着他儿子们将大门关上。他正要喊老管家，话还没喊出口便又咽了回去——要惊动了奴蠡，向家的男男女女就都走不了了，也可能害了老管家，只好决定以后再作道理。
　　且说老管家奴编救了儿子回屋时，忽觉得不妥：向员外一家跑了，三个儿子却回来了，奴蠡明日清辰察觉了我怎么回应？不如再演一场戏给奴蠡看。只好让儿子们去别处暂避一段时日，待风平浪静了再回奴府。
　　待三个儿子出了远门。老管家乘机打开关押狼军水兵的监牢，催促他们快逃。等水兵刚出门，便要演一出假戏，大声叫喊道：“抓贼啊！抓贼啊……”
　　这一喊，惊醒了庄上所有人。奴蠡从睡梦中醒来，听老管家说不知什么时候被牟茂劫走了向员外一家。奴蠡命令似地对老管家说道：“那还不派人去追！”
　　老管家“嗯”了一声，自去组织家丁们四面搜索。可怜刚走的几个狼军水兵在慌乱中走丢了两人，这两个一名覃旺，一名蒋胤。二人被刚追出去的奴氏庄丁给抓了回来，扔在了奴蠡面前。奴蠡调高声调问道：“你们是怎么跑出去的……”
　　两人正要开口说话，只见老管家抽出刀来“唰、唰”两刀便将二人斩首，然后说道：“这等人还留他有何用？跑掉一个多一个仇敌，不如杀了干净。”
　　老管家其实是怕两人将自己供了出来，要让奴蠡知道是自己把人放了，那该死的就是他奴编了。所以，不等狼军二人作答便提前斩了二人。这事便瞒住了奴蠡，只可惜枉死了两位狼军汉子。
　　斩了两位狼军，老管家对奴蠡道：“既然牟茂劫走了人质向员外一家，咱们也要以牙还牙。不然我儿子就面临危险了。不救出儿子来老朽誓不为人了。”
　　奴蠡道：“你早该如此安排，非要等到没办法才转过弯来。你就赶快组织人对牟茂实施最拿手的手段吧！但不知道老管家将用何种手段什么计策对付牟茂？”
　　老管家脱口说道：“只有老办法才是治他的法宝。”
　　“你是说仍要用毒。不行不行，上次他不有解药了吗？此计不可重复使用。牟茂不是傻子，再次施用毒计就不灵了。除了不使用大批军队，想想还有什么能摧毁牟茂军营的大计？”
　　老管家沉思一会儿道：“五行中除了水火之外再没比这用兵更厉害的了。最有效者火也。”
　　奴蠡“嗯”了一声道：“这不比用毒更现实么？真正要制服牟茂必须从削减他的旗军着手。试想他没了军队，剩下孤家寡人他还能有多大本事敢傲视我奴家土司？”
　　老管家心里想着，我才不管你那土司如何。救出了儿子后，要乘自己身体还硬朗，此时我要狠狠地报复他牟茂，要为丢了的儿子奴七报仇才是真正的大事。
　　于是，他选择了几十个善轻功、能飞檐走壁的庄丁，让他们身藏引火之物，乘夜前去牟茂大营，要火烧狼军军营。
　　且说牟茂救回了向员外一家，回来后亲自安顿他们生活等事宜。前次是因疏于防范，才导致了奴蠡有机可乘。这次牟茂作了认真部署以避免重蹈覆辙，忙了整整一天才消停下来。接下来他举行家宴为向员外全家压惊。吃喝到夜深，正待要安寝时，忽有章坚派人来报，狼军大营失火。
　　牟茂接到报告大惊，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连忙安排覃兴家领衔护庄，其余人随茂公紧急前去救火。
　　急行军途中，茂公边走边问刘甲辰道：“这场大火正常吗？我狼军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不是内部失火，那这火又是从何而来？”
　　刘甲辰分析道：“根据最近发生的许多事判断，特别是救出了向员外，还了老管家的三个儿子，他已无所顾忌。是不是他要趁茂公不在军营时实施报复，以极小代价换取达到报复的目的？”
　　说话之间已到达军营驻地。章坚接着道：“我狼军卫兵旗日夜巡逻竟然出现重大失火事故，真对不住你的嘱托，不过，我巡逻旗发现得早，十大营垒才损失两座营垒，目前正在赶制修复。”
　　“辛苦大哥了！我与甲辰在路途分析过了，这火源并非本旗中士兵所为。皆因我们的对手肆无忌惮，他依然还要为他儿子报仇，企图用一把火烧掉我狼军。从绑架人质到放火烧营这次事件看，他都是利用了我们的薄弱环节。上次是趁我们为染海波、诸宇传二兄弟举行婚礼之机、乘向家庄空虚绑架了人质；这次同样趁我去了向家庄才放火的。亏得大哥严防有方，才未遭受重大损失，大哥已尽职尽责了。恐怕最大的隐患还在后面，我们应高度重视，应对敌人未来的阴谋，以避免更大损失。”
　　牟茂正在与章坚等议论刚才遭受的火灾根源，有巡逻士兵前来禀报道：“侦探旗长相旺在侦察奴家庄回来的途中抓回两个前来军营放火的贼人。据他二人承认是奴老管家指使放火。”
　　相旺说完，立即传讯带放火犯上堂问话。二人上来跪地求饶。
　　茂公问道：“我且问你们，我还有两个狼军兄弟没回来，奴蠡把他们怎么样了？”
　　二人颤抖地答道：“是老管家亲手斩了他俩的。”
　　章坚气岔道：“果然是那老东西心狠手毒！这次放火也是他派人所为，让我带人前去剿灭了他！否则，有他存在我狼军永远不得安宁。”
　　牟茂道：“大哥息怒，两个兄弟的鲜血一定要他偿还。要想清除他还得从长计议。他那庄园修得十分坚固，四通八达全是迷宫般隧道。硬拼难以奏效，贸然出击只对他有利，不然，拿不下奴家庄令我狼军反受其累。”
　　刘甲辰接过道：“茂公说得对。现在唯一能做的是搞好严防，密切侦察奴家庄的动态。知己知彼，方能应对他的阴谋诡计。”
　　茂公道：“相旺听令，你带领侦探旗全体人员就在奴家庄周围侦察，一旦有人外出便提前禀报。”
　　且说奴管家派人火烧狼军大营得逞，他便乘机召回三个儿子来到奴蠡面前说道：“这回出动人员不多，却收获不小，烧掉牟茂左右大营，并救得儿子归来。”
　　奴蠡高兴地表示了祝贺，然后对老管家交待道：“前面干的都是偷偷摸摸不够正大光明的事。想我奴家祖祖辈辈这么多年说话掷地有声，方圆百里有谁敢不听？近来多了个牟茂让我奴氏窒息难受，似乎我奴家就成了他的附属品，任由他控制着一动不敢动，再这样下去奴家便完了。唯一能改变局面的是联络各路豪杰共伐牟茂。老管家知道哪儿有此能征善战的高手么？”
　　老管家听罢奴蠡话中带有藐视之意。心中不免难过，自己的三个儿子武艺并不差，只是历练少了，没有经历过多少大阵仗。假以时日，三人就会成为一流战将，到那时还怕他牟茂不成？于是，他暗下决心在最短时间内要将儿子打造成战无不胜的武功高手。不过，还得举荐几人应对奴蠡眼前困境，便对奴蠡道：“南方散毛土司手中高手林立。不如送他些金银财宝，然后向他借兵前来剿除牟茂。若是他的人马到了不愁牟茂不除。”
　　奴蠡道：“你不提起我倒忘了，我奴家祖上与散毛土司早有往来，派人登门去请一准派兵。据说他手中四十八路旗长个个威风。只要请得其中四五得力干将便可灭得牟茂及其狼军。”
　　老管家为了长久之计，将三个儿子带去峁庄散毛土司门下深造，如果不能战胜牟茂，万一报不了大仇，待他三人回来报仇也不为晚。
　　且说牟茂，见一段时间没有一点动静，茂公觉得不对劲。要按奴庄的一贯做法应该不会这么安静。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相旺带回一特别消息，说老管家带着三个儿子最近身背雨伞、脚穿芒鞋，急匆匆向南而行，却不知干什么去了。
　　章坚道：“既是带着雨伞，定是远行。只怕是联络南方部落强人等前来与我作对吧！不过他们为何四人同行？”
　　茂公赞成道：“嗯！只要稍加思索便知道他奴编要干什么。反正我狼军做好迎战准备，低来低待、高来高待，不来我也不松懈，随时等着他来。不过，须派人增加东南两座关卡力量，他就有万夫不当之勇也难过此关卡。就派樊二猛带十旗狼军驻守南岭关。覃兴全带十旗人驻守东山顶关。有何动静及时将情报送回。”
　　且说樊二猛来到南岭关，此地果然险峻，站在关上朝下望去，一眼望不到底。半山中云雾缭绕，乱竹丛生。一条独路盘旋而上。他要将岭上关卡再次加固，任你多少人也休想过得此关。二猛便带着士兵用石木搭配，增设了丈余高障碍。
　　一天夜间，终于发现山下火光通明，就像一条长龙盘旋着向山上蠕动，二猛便连忙派人向茂公禀报。等到那长龙来到关下时，樊二猛问道：“是什么人如此胆大！黑夜间敢走此道？”猛然间，后面出来一银须老者答话道：“我等是生意人，因天晚路过此处，还望开关放行。”
　　二猛探头仔细看却不是别人，正是老管家奴编，带着约有五旗之多兵勇来到关下，便高声说道：“奴老管家你回来晚了，如今要想过得此关，除非把头割下便可回你奴家庄去！”
　　老管家道：“你是谁？谁让你在此拦路抢劫的？被奴土司拿着是要斩头的！”
　　要知奴管家能否过得此关下回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