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奇怪的稿件

　　刊载《生死五分钟》通讯的校报出版以后，在校园里产生了很大的影响。这天上午课间操时间，这是校报室接待学生的固定时间，一个学生踌躇满志地送来一篇稿件，德仁浏览了一遍，那学生十分关注地望着他。德仁认真的：看样子，你和王国伟是一个班上的同学。
　　是的。
　　德仁说：你对表扬王国伟好像有些意见。
　　学生有点紧张：没……没有，表扬王国伟，我没有啥意见。
　　德仁说：你的意见在稿件里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你听：世上的事情千奇百怪，他万万没有想到，一觉醒来，他已经成了闻名全校的大名人了。他受宠若惊，奇怪得很，自己明明是一个卑鄙的小人，自私自利，贪图虚名，拉帮结派，制造分裂，同学对他有很多意见，党委却大力表扬他，这不是让他在班上更难做人吗？同学，你这篇稿件是影射王国伟的。
　　同学吞吞吐吐：没有，我没有影射王国伟……
　　德仁一脸严肃的：同学，王国伟是班长，在工作中也可能存在这样那样的缺点，你完全可以通过正当的渠道提出来。像你这样冷嘲热讽，肆意歪曲，就不是与人为善的态度。再说，王国伟冒着极大的危险，深水救人，这种精神值得我们学习。党委对他的表彰是实事求是的，他的出名是他的英勇行为换来的，是他长期思想修养的结果，绝不是你说的千奇百怪的事情。
　　同学满脸通红，站不住了，向德仁深深地鞠了一躬，就要走了，德仁说，你的稿件留下，我们做参考。同学说，我还是拿去吧。同学说着，一把抓过稿件，飞也似地跑出去了。卢华忍俊不禁：嘻嘻，张老师，你的言语，一针见血，句句都在点子上，那同学真的没法辩解了。你应该把稿件留下，奇文共欣赏，疑义相与析，我还没有看这篇奇文呢。
　　德仁说：对不起，我应该让你先看才好。不过，我们应该尊重作者的意见，人家不愿意留下稿件，只能让他拿走了。
　　这时，员老师来了，德仁连忙让座，员老师是王国伟的班主任，自然而然说起王国伟。他说：王国伟担任班长，工作特别积极，对同学要求严格，这个班各方面表现都名列前茅，连续两年被评为先进班级，王国伟被评为三好学生，入了党，现在已经转为正式党员。这次王国伟舍己救人，正是他积极表现的进一步升华。刚才，我在走廊里碰见了我班的张金奎，他急急忙忙地和我打了个招呼，他是不是到校报室来了？他来做什么？
　　卢华说：他送来一篇稿件，开头是这样的：世上的事情千奇百怪，他万万没有想到，一觉醒来，他已经成了闻名全校的大名人了。他受宠若惊，奇怪得很，自己明明是一个卑鄙的小人……
　　员老师生气了：这分明是影射王国伟，污蔑人家的清白，你们还想刊登这样的稿件吗？
　　德仁认真的：你把我们说得没有一点原则性了，哪能让这样的稿件上校报呢？
　　员老师说：那么，把张金奎的稿件给我。
　　卢华笑了：张老师，不好意思，我把张金奎批评了几句，张金奎把稿件抢走了……
　　员老师冲动的：还有这样的事情，我要好好地和他谈谈。
　　德仁说：员老师，别冲动，要表扬一个人，必然有人反对，我想，这也是正常现象。
　　员老师要走了，德仁说：别急，我还有一件事和你商量。
　　员老师疑惑地：什么事情？
　　德仁说：你班连续两年被评为先进班级，我想采写一篇通讯发在校报上。
　　员老师连连摆手：不行，不行！
　　卢华莫名其妙的：人家都盼望校报表扬，你怎么往后退缩呢？
　　员老师叹了口气：先进难当，我班被评为先进班级，没评上的班级有意见，如果再发一篇表扬文章，更会引起人家的反感，那么这日子就很难过了。
　　德仁认真的：员老师，你不用担心，我们采写这样的文章会实事求是的，一切靠事实说话，不但不会引起别人的反感，反而会帮助你们澄清误会，使人们心服口服，把你们的经验推广开来。
　　员老师还不同意，卢华心直口快的：员老师，你为什么要再三推托，难道你们的先进班级有假不成？
　　员老师生气地辩驳着：卢华，你咋能这样说话呢？评先进班级要靠一年的各项硬性指标说话，谁也别想弄虚作假，我们的先进班级绝对是货真价实的。
　　卢华说：员老师，对不起，既然是货真价实，校报一定要去采写。当先进就要当得理直气壮，不怕别人说长道短。好了，采写的任务由我承担，一定要让你满意。
　　员老师不再推托，再阻拦反而显得不那么理直气壮了。员老师尴尬地笑笑：张老师，强将手下无弱兵，你这卢华好一张利嘴。
　　卢华笑笑：员老师，光有一张利嘴不行，我还有一支厉害的笔杆子，采写的通讯一定要让你满意。
　　员老师走了，卢华笑了半天，那张美丽的面庞，更加红润可爱：张老师，在你面前我这样装腔作势，夸大其词，你是不是有点反感？
　　德仁说：哪会反感？我是兴奋，有这样勇敢的女干将，咱们办报不发愁了。
　　卢华说：张老师，请你多批评我，多指点我，你要是表扬我，我就会趾高气扬，不可一世，你还能管得住吗？
　　德仁说：你和我是平等的，不存在谁管谁的问题，卢华，我再说一遍，你是绝对自由的。
　　卢华激动地：谢谢张老师！
　　下了第三节课，联络员黄大炜来了，他双脚并拢，来了个立正姿势并敬礼：报告张老师，我已经通知了各系通讯员，今天下午课外活动时间，在第一阶梯教室，召开全校通讯员大会，竞选各系的通讯组长，报告完毕，请指示。
　　黄大炜这一系列干脆利落的动作和语言，搞得德仁有点手忙脚乱，他连忙稳住神，来了个简单的指示：按照原定计划执行，你做主持人。
　　黄大炜一个“是”字，总算松弛下来。卢华乐了：黄大炜，你这一套军训动作十分熟练，可张老师有点不大习惯呢。
　　德仁说：黄大炜，今后你可以放松一些，不必再搞行动军事化了。再者，你这个联络员是临时安排的，也要竞选，你做好思想准备。
　　黄大炜说声是，就退了出去。下午，课外活动时间，在阶梯教室里，竞选通讯组长。黄大炜已经把各系的候选人名单写在黑板上，他当仁不让地做起主持人：竞选通讯组长大会开始，首先请校报编辑张老师讲话。
　　在雷鸣般掌声中，德仁登上讲台：报名竞选通讯组长的人很踊跃，可是我要给你们泼一盆冷水，我要奉劝你们一些人知难而退。因为当通讯组长，吃的苦多，跑的路多，责任重大，收不上稿件还要挨批评，你说冤枉不冤枉？
　　通讯员哄堂大笑，德仁说：谁愿意当场退出竞选，我还佩服你勇敢诚实哩。
　　果然，有两个人举手，退出了竞选，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竞选发言开始，按系进行，每人半分钟时间，然后选一名通讯组长。竞选十分激烈，迅速，半小时竞选完毕。这时，黄大炜宣布竞选联络员，他把他的名字写在黑板上，首先发言：我竞选联络员。我先天性的条件是腿长，跑得快，利用课间可以迅速地联络上各系的通讯组长，搜集稿件及时地送到校报室。我后天性条件是热情高，责任心强，今天我组织并且主持的这次大会，就是对我工作能力的检验。同学们，同意我当校报联络员的请举手。
　　会场的人齐刷刷地举起手来，一个通讯员喊道：黄大炜，好样的，我们同意你当联络员。
　　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德仁觉得会议可以圆满结束了，正要上台讲话，一个通讯员举手要求发言，卢华让他上台讲话，他走上讲台，还没说话，已经满面通红：老师，同学，我叫曹广林，我胆小，缺乏社会活动能力，不敢在大众场合讲话，我知道自己的条件不如黄大炜同学，没有竞争力，我只要求能当黄大炜的助手，帮助他跑个腿儿，送个稿儿，传个话儿，来锻炼自己，提高自己的活动能力。
　　又是一片笑声，结果是曹广林如愿以偿，黄大炜和曹广林紧紧地握手，拥抱在一起……德仁登台讲话：校报是培养和锻炼人才的地方，我们需要更多的黄大炜、曹广林和通讯组长，需要更多的通讯员，来帮助校报工作，把校报办得更好。出水才看两腿泥，校报需要高质量的稿件，一切要靠稿件说话。不要埋怨编辑不是伯乐，不识你这千里马，你要努力创造条件，使自己变成千里马。现在，我要大喊一声，千里马，快把稿件送上来！
　　德仁望着教室里的通讯员，通讯员互相望着，果然有三个人拿着稿件向讲台走来，会场里又是一片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