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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梦想成真

作品名称:雾锁芦芽      作者:芦芽深处      发布时间:2019-02-26 09:33:24      字数:6231

  过了年,我已经十岁了。经过疯狂的惹人讨嫌的三四年,好多年龄相仿的小伙伴都已经是三年级学生了,我还在家里呆着。我看见他们愉快地在学校进进出出,又是羡慕又是惭愧。
  一天,我悄悄地坐到妈妈身边,小心地和她说:“妈妈,我想上学。”
  这句话,在我心里已经埋藏好久好久了。
  “你看看家里,张嘴的一大堆。你三姐也快要出嫁了,五子不会干,总得有个人帮妈妈照料哇。”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说。
  妈妈不同意,但我一直不死心。过两天,大大从地里回来,坐在一别儿抽烟。我圪凑到跟前,拉拉他的手,鼓起勇气说:“大大,我也想上学。”
  大大看了我一眼,吸了一口烟,慢慢地说:“四四,不用上了。家里缺人手,你就帮着妈妈照料弟妹哇。”
  一会儿又说:“你看二贵家,省吃俭用,把闺女供出来了,一毕业跟上人跑了,一分钱也没要下。养这个闺女,还有甚用咧?”
  我伤心地看看他,不知道该说甚好。
  天天照样,早早地起来,挑水、放牛、拣柴、割草,吃了饭,洗锅涮碗,喂猪喂羊。然后领着弟弟出去玩耍。
  只要学校宏亮的钟声响起,我就待不住了。领着弟弟下了石子坡,站在学校门口。听着同学们郎郎的读书声,看他们出操、走步、唱歌;你追我赶地玩着老虎吃绵羊、狗狗逮小兔的游戏,一片欢乐。目不转睛地望着,多么希望成为他们中的一员呀。去学校成了我心中的梦想。
  
  我在放牛时常常听着悠扬的钟声,遥望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校园,久久凝望。在家时背着弟弟,长久地站在校门口,看着同学们嬉戏打闹,心里特别羡慕。有时等同学下学后,忍不住偷偷跑进去转上一圈。
  听老人们说,这里原来是一座五道庙。五八年大跃进办学时,没地方,改建成的。
  校园是个不大的院子。正面五间古老的青灰色的瓦房,是教室和教研室。东面三间教室,门前砖砌的高台,是六一儿童节同学们表演节目的舞台。西面也是三间教室,开裂变形的窗棂糊着发黄的麻纸。房檐下有两个大大的马蜂窝,红脸和白脸马蜂不停地飞来飞去。不时地打成一团,掉在地下。窗户纸上面有许多蚂蜂咬下的小窟窿,破旧的校舍已经有多年没有修缮了。
  西面的教室是一、三年级的复合班。靠北头,隔出半间是老师的宿舍兼办公室。南面两间,东西两侧盘着大炕。炕头盘着两个蹲地炉子,天冷的时候就生着了。中间是一条窄窄的过道,靠老师办公室的墙上斜立着一块掉色的有几道裂缝的木头黑板,立在门的不远处,朝南对着学生。炕上一排排小长桌,放在破席子上。下课铃一响,同学们一齐跳下炕往院里跑,满屋子尘土飞扬。
  教室门口很近的地方,有一块很大的长方形石桌子。平整光滑,周边雕着模糊的花纹。据说是过去人们祭神时用的香案,现在却成了老师们的擂台。下学后,他们常常围成一圈,摆上棋子拼杀起来。你下来,我上去,吵吵嚷嚷,面红耳赤,忘记了回家吃饭。
  校门的横梁上,高高地悬挂着一口生锈发黑的大铁钟。一到上午九点半点就响起来了。宏亮的钟声传遍了整个村庄,回响在山谷里。“咚咚”的钟声久久地震撼着人的心弦。每当钟声响起,我就坐不住了。不由自主地跳下炕,抱上弟弟,赶忙往外走。它像一块磁铁一样吸引着我。又像美妙的音乐感染着我。
  弟弟胆小,出门总要我背着他。刚开始,我们站在校门的一侧,静静地看同学们跑操、唱歌、做游戏。时间长了,就大着胆子进到院里,我把弟弟放在教室门口的那个大石头桌子上,屁股下面垫一块羊皮垫子。他坐着玩,我爬在石桌上默默地听老师讲课,看老师写字。同学们唱歌,我和弟弟悄悄地跟着哼哼,他们写字我也跟着写。有时用料炭,有时用烧黑的树枝,在石桌上写。我趴在石桌的一侧,正好能看见老师的黑板,上面写的字看得清清楚楚。
  只要家里没事,钟声一响,我就圪溜出来了。有时背着弟弟,有时领着五子,趴在石桌子上听老师讲课。
  慢慢地,我听懂了。教室的同学们念一句,我在心里默默地念一句。老师提问,就在心里默默地回答。大青石的香案成了我的课桌,平滑的桌面成了我的石板。我用红的石笔画下格子,再用白的石笔填上字。
  石笔是山上放牛时,专门拣下的姜石和红石头。每次遇上,我就挑着装两块回来。藏在窗台下墙角的旮旯里,去学校时选一块装上。我成了编外的学生。下学时和他们一起走出校门,走队时站在一边看他们,心里默默地跟着他们喊:“一二一,一二三四……”
  渐渐地,我学了不少知识。还学会了唱歌,认下不少字。只是没有课本。老师说,同学们,翻到第几页,朗读课文时,我就不会找了。只听见教室里一片沙啦、沙啦的翻书声。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跟着大家念。
  一天,已经打了下课的钟声。同学们争先恐后地跑到操场排起了队,我还趴在石桌上专心致志地写字。
  丁老师从教室走出来了,静静地站在身后,我都没有发现。
  “这是谁家的小孩子,在这儿做甚咧?”突然说了一句。
  我吓了一跳,急忙直起身来。回头一看,是丁老师。学校的老师我都认识了。
  “不要在这里玩,影响同学们的学习咧。”他说。
  吓得我赶紧装起石笔,背上弟弟跑出了校门。
  回到家,我委屈地问妈妈:“为甚不让我上学咧?”
  “弟弟小咧,没人照顾,你得帮妈妈干活儿。”她说。
  我小小的心愿又一次受到打击。
  六一,我兴高采烈的跟着卫东、山梅、唤云、润虎、素英几个要好的小伙伴一齐到了学校。校园特别热闹,他们在台上手拿红缨枪,头戴红五星帽,上台表演节目。我肩上扛着弟弟,站在台下看,心里格外不是滋味。心想:“我为甚不能和他们一样咧?感觉自己平时并不比他们笨,上台也能和他们一样表演。”心中又一次升起了消失的梦想。
  第二天,十点的钟声响过,我的心像长了虫虫一样,又一次痒痒起来。不由自主地背上弟弟来到学校,再一次趴在石桌子上听起来。几乎每天都要过来,领着弟弟,这样妈妈就不喊我了。
  时间长了,丁老师看见我俩不吵不闹,弟弟安安静静地坐在石桌上玩,我扒在那里写字,再也没有赶我们,也就放心大胆地跟着学起来。
  老师讲课文《长征》,我在教室外边跟着学。
  老师说:“红军不怕远征难——念!”
  同学们齐声朗读:“红军不怕远征难。”
  我也悄悄地念一遍“红军不怕远征难。”
  老师说:“万水千山只等闲——念!”
  同学们大声朗读:“万水千山只等闲。”
  我也小声地念一遍:“万水千山只等闲。”
  老师说,同学们跟着念,我也跟着念;老师说合上课本背,我就在心里默默地背。跟着上了两节课。
  第二天一上课,丁老师就说:“卫东同学,起来,领着大家念两遍。”
  “红军不怕远征难
  万水千山只等闲……”
  他站出来,领着大家朗读了两遍。整齐宏亮的读书声,传到院里。
  我和弟弟在教室外面低声地跟着一起念。
  一忽儿,丁老师走下讲台,说:“润虎同学,站出来,合上课本,背一遍。”
  他个儿矮,坐在第一排,虎头虎脑的,还流着一股鼻涕。擦擦鼻子,紧张地站了到黑板前。
  “红军不怕远,远、远、征难!
  万水千山只等、等、等,啊闲!”
  结结巴巴地背了两句,再也下不去了。
  老师手拿教鞭走到他跟前,板着脸瞪着眼。
  “往下背!”老师严厉地说。
  这样一说他更紧张了,张着口半天说不出来。额头上渐渐冒出了汗珠。
  “上课不专心,底下还做小动作。”老师大声教训他,“伸出手来!”
  润虎哆哆嗦嗦地站在黑板前,伸出右手。
  “啪”地打了一下。
  “你咋这来笨咧?”老师说,“念了十来遍,你也记不住?伸直手!”
  “啪”的又是一下。
  “又笨,又不听话!叫你回家多背两遍,你背来没有?”老师气得问,他还是不说话。
  “伸出左手来!”他哆哆嗦嗦地伸过来,“啪啪”又是两下,眼泪啪啦啪啦地滴下来。
  “还有脸哭咧?”老师拽着他的手,又是狠狠地一下。
  “哇”的一下,大声哭起来。
  一忽儿,我看见他的裤子湿了,尿顺着裤腿流下来,鞋钵子也湿了。
  “不许哭,面向全班同学。”老师命令他,“给大家说一说,因为甚?”
  眼泪鼻涕一齐流着,哽咽着说不出话。
  老师又要举起教鞭打的时候,我鼓起勇气,站直身子,在教室门外说了一句:“老师,别打了,我替他背哇。”突然打断了他。
  丁老师诧异地朝门外看了一眼:“你?你会背?”他有点不相信似的说。
  “我死乞把力教了他两天,他都记不住,你能背下来?”老师满脸怀疑的目光。
  “老师,你看着课本,我替他背。”我认真地说。
  “好,那你背一遍,我听听。”老师慢慢收敛了恼怒的面容,有点好奇地看着我。
  我往教室门口挪了一小步,大声背起来:
  “《七律•长征》毛泽东
  红军不怕远征难,
  万水千山只等闲。
  五岭逶迤腾细浪,
  乌蒙磅礴走泥丸。
  金沙水拍云崖暖,
  大渡桥横铁索寒。
  更喜岷山千里雪,
  三军过后尽开颜。”
  一口气顺顺当当地背下来了。丁老师脸上露出了满意地笑容,面向全班说:“同学们,她背得对不对?”
  “对!”大家齐声说。
  “背得好不好?”
  “好!”
  回头盯着我问:“你是谁家闺女?”
  “我大大叫王林寿。”
  “哦!原来是三娃的侄女子。”丁老师说,“为不甚咧,老是背的个娃娃到学校来?”
  三娃是三大的小名,是学校的代课老师。他闺女也在这个班上。
  回头又板起面孔训起润虎来。
  “看看人家,在教室外头都听会了。看来不是老师的功夫没下到,是你不努力学习。”丁老师说,“你要是再这样不认真的话,干脆回家放牛去哇,把座位让给人家算啦。”
  润虎一听,又一次哭了,呜呜地擦着眼泪。
  “不要哭,润虎,我不占你的座位。”我在门外对着他说,“你要想好好学习,以后我上了学帮你。好好听老师的话,就不打你了。”
  “看看人家,多懂事咧!”丁老师说,“坐回去哇。”
  下了课,碰见三大还夸我咧。
  “哎,三娃,你家侄女子,记性挺好的。”
  以后,我每天早早起来,干完活儿就领着弟弟,到学校来听课写字。打了下堂的钟声,丁老师出了教室,就走到石桌子跟前,看看我写下的字就说:“不错,不错,好好地写。”然后又吩咐一声,“走的时候擦干净,下了课我们还要在上面下棋咧。”
  我高兴地说:“知道啦,丁老师。”
  在我心中,他早就是我的老师了。
  一天上了课,院里一个人也没有。我正趴在石桌上专心致志地写字,突然有人在背后问了一句:“这是哪的个小孩子,扒在这儿做甚咧?”
  吓了我一大跳,抬头一看,是亢老师,他是校长。我知道,见得少。猛然间吓得我哭了,弟弟跟着也哭了,我赶紧把他搂在怀里。
  “不要怕,小朋友。”亢老师和蔼地说。“我看看你写得甚?”
  他一抬脚踩到石桌子上,我用手轻轻挡了一下。
  “咋啦?不让我看?”他微笑着说。
  “老师,上面是我写下的字,不要踩坏了。”我小声说。
  亢老师笑了,说:“好,好,我不踩,我不踩。”
  他放下腿,猫腰扒在石桌子上,看我写下的字。在石笔画的红格格里,工工整整地填了许多白色的字。
  “每天来这里写字?”他直起来看看我说。
  “放完牛,没事,就过来了。”我大着胆子说。
  “字写得不错了,你这孩子还挺爱学习咧。”他笑着夸奖我,“这些字,你都认得?”
  “就有一个不认得。”这时我也不紧张了,如实地告诉他。
  “就是这个字,没听清。”我用手指指格格里最下边的那个字。
  “这个字念‘顽’,顽强的顽。就是有毅力,能坚持的意思。”他说。
  “哦,知道了,老师。”心里想,我也要顽强。
  下课铃声响了,同学们围过来看我。丁老师走出教室,亢老师问他:“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大啦还不让上学?”
  “三娃的侄女子,在家看娃娃咧。”丁老师说,“是啊,早该上了,”停了停又说,“要不让她进教室听课哇?这孩子可爱学习咧。”他看了亢老师一眼。
  “这是个问题。”亢老师考虑了一下说,“这村里,还有不少女孩子不让上学的。可是带着个娃娃,恐怕不行哇?”他看着丁老师说。
  “我看这孩子挺聪明的,扒在外面的石桌子上,把课文都背会了。”
  “是啊?”亢老师眼睛一亮,说,“这样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我弟弟可听话咧,多会儿都不哭闹,不会影响同学们。”我大胆地说了一句,“老师,你就让我进教室里边上课哇。”不由得心里“扑嗵扑嗵”一个劲地跳着,眼巴巴地看着亢老师。
  亢老师考虑了一下说:“想上学是好事情,但是带着个娃娃进教室,必须保证,不能影响班里的秩序,不能影响同学们的学习。”
  “老师,我保证不影响同学们!”我站直起身子大声说。
  “另外,目前学校桌子也不够用,只能自己想办法,行不行?”他说。
  “行!老师,我家里有。”我红着脸激动地说。
  “我能找下,谢谢校长老师,谢谢丁老师……”高兴得我不知道该说甚好了。急忙趴在地上就磕头,弟弟在石桌子上学着我的样子,也爬下磕起头来。
  其实,老师说的桌子就是一个小凳子,放在炕上当课桌子用。
  “起来,起来。”亢老师一看我俩的样子,笑了。“在学校不能磕头,要敬礼。”他说。
  我赶忙爬起来,站好。恭恭敬敬地给亢老师鞠了三个躬,又给丁老师鞠了三个躬。弟弟也学着我的样子鞠躬,滑稽的动作把他俩逗得直笑。丁老师说:“这两个小家伙,还挺懂礼貌的。”
  “行,就这样哇,明天就来上吧。”亢老师说,“丁老师,你告诉三娃,和他二哥说一声,叫他闺女来就行了。”
  我兴奋地背起弟弟出了校门。一溜小跑到了家,一进院就大声喊起来了:“妈妈,妈妈!亢校长说来,让我去学校上学咧!”
  “亢校长让你刻咧?”妈妈正端着个碗喂小鸡,回头疑惑地看了我一眼。
  “我们刚刚到学校来,不信,你问弟弟。”我说。
  “就是,亢老师让明天就去咧。”他说。
  “那弟弟咋办咧?”妈妈不高兴地说。
  “老师说,能让我带着他一起上课。”我说。
  她犹豫了一下说:“既然校长让你刻,那你就刻哇。”
  听是校长说的,妈妈没奈何,终于同意了。
  其实,妈妈内心并不反对我们上学,她知道学习的重要。自从六岁来我家当童养媳,从来没有上过一天学,目不识丁,遇到好多事,都弄不明白。有时分粮打个条子,也得求人。常常说:“不要像妈妈一样,睁眼瞎,一个字也认不得。长大以后,要好好学习,才有出息。”只是因为条件不允许。
  今天,终于实现了我心中埋藏已久的愿望!是多么高兴啊。
  这样,我在十岁的时候上了一年级。
  
  第二早晨,我早早地醒了。心情格外愉快,赶着牛上了山,唱着歌,到了沟里。坡上东一片,西一丛地盛开着桃花。阳婆在东面山上映出了朝霞。小草沾满了晶莹的露珠,闪闪发亮。牛儿在阳坡上甩着尾巴,悠闲地吃草。我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在粉红色的花树下跑来跑去。春天浪漫的气息感染着我。我想象着第一天去教室上课的情景,心里充满了憧憬。
  我提前结束了放牛。
  回家吃过饭,找出了一个小板凳,拿了三姐用过的旧抄本,找出一支以前卖剩下的新铅笔。这是自己悄悄存起来的,为的是自己有一天也能上学,今天终于用上了。装在口袋里,去了学校。和弟弟紧挨着润虎旁边挤得坐到席子上。为得是能和他一起看课本。我美滋滋地成了班上正式的一员。
  钟声响过后,我扒在弟弟的耳边,悄悄地和他说:“上课时不敢说话,老师骂咧。”他点点头。
  一忽儿,丁老师夹着课本走进教室。
  大家坐正,齐声喊道:“老师好!”
  “同学们好!”老师说。
  大家安静后,他习惯性地介绍:“今天我们班里添了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
  同学们“哗啦哗啦”一阵拍手,我和弟弟坐在炕上微笑着,和大家一齐拍手。
  其实,班上许多的同学都是从小玩大的小伙伴。平时不上学时,经常一起上山打柴、割草、放牛、打岗、玩游戏,都认识,根本不需要介绍。
  我比一年级的同学高出一头,老师让我调了座位坐在最后边。下课后,丁老师过来给了我一本语文课本。说:“下学以后抄一抄,以后就不用和同学交头接耳了。”
  晚上,我在小油灯下,一直抄了很久,妈妈催我早点睡。
  “不早了,明儿白天再写哇。”她说,“黑夜费油咧。”
  灭了灯,我又取出明枝柴,趴在被窝里继续抄。因为一年级的课程我大部分听过,五六个晚上就抄完了。还给老师后,他还惊讶咧:“抄得这么快?”他说。
  又给了我一本算术,让继续抄。一直到把全部课本抄了一遍,等于把课文复习了一遍。所以老师讲课时,我很轻松,一听就懂了。以后老师讲课时,自己暗暗地把精力重点放在三年级的课程上。我们是一三年级复合班,渐渐地也跟上了。老师的提问,我也能答上来。参加了一次考试,竟然成绩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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