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落魄皇族 第九章 金刀计

　　攻下晋阳后，王猛设宴款待慕容令。在宴席上，原本质疑他的秦军将士们也对他赞不绝口，尤其是邓羌。
　　“慕容公子，你真是少年英雄啊！”邓羌说道。
　　“邓将军，你昨天可不是这么说的啊。”慕容令说道。
　　“哎～此一时彼一时吧。邓某向来直来直去。丞相也没少受我的气。你就原谅我这回吧。”邓羌说道。
　　副将梁成听了后给他他使眼色。邓羌似乎也知道自己多嘴了。
　　“你难得有自知之明。”王猛说道。
　　“哎～丞相、慕容公子，这样吧，我罚酒。拿酒坛来。”邓羌说道。
　　之后，邓羌便举起酒坛，一干而尽，让在场的人无不称赞。慕容令看了后也按捺不住，要了一坛酒。站在他身后的金熙有一些担心起来。
　　“公子，你刚从战场上回来，身体也受了伤，这酒还是少喝为妙。”金熙说道。
　　“是啊，慕容公子。你昨晚忙了一个晚上也累了，不要太勉强啊。”王猛说道。
　　“哎～你们都多虑了。”慕容令说道。
　　在金熙的担心下，慕容令举起酒坛像邓羌一样把一坛酒一干而尽，甚至喝得比邓羌还快，但是他面不改色，丝毫没有醉的样子。
　　“好，慕容公子真有当年冉闵之勇啊。”王猛面带微笑说道。
　　“那个冉闵算什么？！不过是羯胡的走狗。最后还反咬主人一口，简直是禽兽不如。还好最后被我大燕的开国之君给斩首了。”慕容令略有得意地说道。
　　王猛听了后大笑起来，然后连续说了三个“好”。慕容令看了后也有一些得意地笑起来。众将士同样也高兴地笑出来。唯独金熙忧心匆匆地看着他。
　　“王丞相，那冉闵不过是忘恩负义的小人，我们怎么会那么做呢？”金熙说道。
　　“这个我明白。我相信我们大家都明白。”王猛说道。
　　庆功宴一直喝到半夜。金熙扶着醉醺醺的慕容令回营地。当回到营地后，他让左右退下，然后开始劝慕容令要低调行事。
　　“公子，你刚才在酒席上有一点失态了。”金熙说道。
　　“怎么会？大家不是都很开心吗？王丞相还称赞我了。”慕容令醉醺醺地说道。
　　“公子，您以为王猛是在夸你。您难道没听出他话里有话吗？”
　　“金熙，你想多了。”
　　“吴王交代我们现在寄人篱下，一切都要低调行事，尤其是那王猛是个嫉贤妒能的小人，我们要小心才是。”
　　“用得着这样吗？”
　　“公子，你就算不听我的。那你也得听吴王的，不是吗？”
　　慕容令听了后有一些心烦。
　　“我自有分寸。好了，我困了，睡觉去！你也赶快回去休息吧。”
　　金熙看到慕容令不耐烦的样子后也不敢多说，只好自己回帐休息去了。
　　第二天，王猛留下杨安防守晋阳，自己则带领主力部队南下，准备与慕容评率领的燕军主力交战。当他们回防壶关后不久，慕容评的大军也到达。双方在壶关对峙起来。在中军帐中，王猛和众将士在商量对策。王猛听取了将士们的意见后，提出自己的方案出来。
　　“本相认为燕军虽多，但是多为老弱病残，何况大军打仗，这粮草是必不可少的。我们可以像当年在官渡之战中曹操焚烧袁绍的粮草一样烧了慕容评他的粮草。”王猛说道。
　　“丞相，您的方案虽然好，但是那慕容评会不会这么容易地给我们偷袭的机会呢？”梁成说道。
　　王猛原本想说一些，但是被慕容令抢先说话。
　　“回丞相，那慕容评是个阴险小人。他使阴谋是一流，但是做其他事的话连三流都不到。我想他一定会料想丞相不敢出兵，依托壶关之险，死守关卡。如果我们夜袭，绝对能把他们打得措手不及。”慕容令说道。
　　“好，公子之言正符合我意。”王猛说道。
　　这样王猛以梁成为主，慕容令为辅，计划乘夜袭击燕军的粮仓。梁成和慕容令来到燕军营。他们看到燕军也有一些放松起来。梁成还看到堆积如山的粮草。可是守军却有一些松懈。
　　“喂，这可是三军的粮草啊，怎么这么守？”梁成说道。
　　“这也难怪。这些都是皇宫的御林军，有几个人我以前还在邺的皇宫见过。他们还以为这里是皇宫了。”慕容令说道。
　　“慕容公子不会是舍不得与故友交战了吧。如果有为难，您可以在此等候。”
　　“怎么可能？！”
　　两人带着部队冲向了燕军的粮仓。因为燕军没想到秦军会来偷袭，一下被打得措手不及。秦军在粮仓放火，烧毁了大量粮草。等到慕容评派援军赶过来的时候，秦军已经逃之夭夭，只留下一片火海。天明时刻，梁成和慕容令撤回到秦军大营。王猛看到他们凯旋归来后大喜，重赏了他们两个。
　　“慕容公子这次，你立下了大功啊。本相一定会上奏皇上，重赏你的。”王猛说道。
　　“丞相过奖了。这一切都是丞相英明的决策的结果。”慕容令说道。
　　王猛听了后高兴地笑出来，而慕容令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可是等到大家都离开中军帐后，王猛的表情却立刻变得严肃起来。
　　“这父子留着将来一定会祸害我大秦。”王猛说道。
　　话说慕容令回到自己的帐篷后得意地炫耀王猛的赏赐。其他人都奉承他，唯独金熙脸上却露出忧愁。慕容令大概知道他要说什么，立马不悦起来。
　　“金熙，你有话就说吧。”慕容令说道。
　　“小的不敢。小的恭喜公子立下大功。”金熙说道。
　　“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心里想说什么。”
　　“公子，你别看那王猛表面对你好，但是他可能就是笑里藏刀。我们要多加小心才是。”
　　“你多虑了。王丞相没你们说的那么小人。这不还不是派我跟随梁成一起攻打洛阳。他还说将来还会让我领兵了。”慕容令说道。
　　“公子，老虎狩猎之前会低下身子。那王猛是何须人。”金熙说道。
　　“好了，你有完没完！整天说这个有意思吗？！你不要以为你跟着父亲几年，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吗？！”
　　“我没有啊。我只是替吴王照看您。”
　　“好了，别老拿父王压我。”慕容令不耐烦地说道。
　　金熙听了后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好了，你下去吧。别整天胡思乱想的。”慕容令说道。
　　金熙听了后作揖告退。他回到帐篷后忧心愁愁，一方面担心王猛对自己下手，另一方面也为自己不得志而感到悲哀。他从年轻时就跟随慕容垂，但是到了壮年仍然不受重用，还被安排到年轻气盛的慕容令身边。这样的不得志让金熙十分沮丧。
　　“我到底做错什么？！老天非得这么对我。”金熙说道。
　　这时候，一名军士走进来。
　　“金先生，王丞相有请。”军士说道。
　　三天后，为了消除来自洛阳方面的威胁，王猛派梁成和慕容令攻打洛阳城。大军出发时，王猛到了辕门外给梁成和慕容令送行。
　　“梁成、慕容公子，本相祝你们凯旋归来。”王猛说道。
　　“丞相放心。有我在，那洛阳城就是我大秦的囊中之物了。”慕容令说道。
　　“好，本相要的就是这句话。”王猛说道。
　　辞别王猛后，大军南下，没几天就到达了洛阳城外。因为主力被慕容评带走，洛阳城内没守城的兵力不够，只能依靠坚固的城墙防守。看到城门上稀疏的兵力后，慕容令主张强攻，但是作为主将的梁成为了避免强攻带来的巨大损失，主张先修建攻城器，等到攻城器修好后再攻城。慕容令虽然立功心切，但是也只能服从主帅的命令。这样他在营地里待了几天。有一个夜晚，金熙来找他。
　　“他来这里干什么？不会是特地跑过来给我说教的吧。”慕容令暗想道。
　　尽管有一些疑问，但是慕容令觉得此时金熙会过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于是他让卫兵放金熙进来。不久，金熙神态慌张地走进来。他给慕容令使了个颜色。慕容令也明白他的意思，让侍卫们先下去。确认侍卫们走来开后，金熙当场跪下来。
　　“公子大事不好了。”金熙说道。
　　慕容令听他这么说后以为金熙又要杞人忧天立刻变得不耐烦，但是他看到金熙比平时更加庄严的样子后知道事情有一些不妙。
　　“发生了什么事？”慕容令说道。
　　“公子，吴王有口令。令儿，王猛嫉贤妒能，视我等为眼中钉。如今圣上有所悔悟，本王将回燕国，尔等即刻启程回燕，不得有误。”金熙说道。
　　慕容令听了后大吃一惊，但是他很快冷静下来思考，感觉这里有很多疑问。
　　“金熙，你是怎么得到父王的口令的？”慕容令说道。
　　“前天吴王派人来送信。”金熙说道。
　　“那怎么就你一个人？”
　　“公子啊，那王猛把我们都扣起来。我是乘守卫不注意逃出来的。”
　　慕容令听了后仍然不相信。
　　“公子，你不相信。我有吴王的金刀作为信物。”
　　说着金熙拿出了一把军刀。那把军刀的手柄是用黄金铸成的，上面刻画着华丽的雕刻，刀鞘上也镶着金箔和宝石，还有精致的雕刻。慕容令接过之后，拔出军刀，瞬间寒光四射，看着都能让人寒颤。
　　“没错，这是父王的刀。父王一直视它为宝，从不离身。它怎么会在你身上。”慕容令惊讶地说道。
　　“是信使拿过来的。”金熙说道。
　　这时候，慕容令十分焦急，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公子，快走吧。不然来不及了。”金熙着急地说道。
　　尽管慕容令对此心存疑虑，但是这金刀是最好的证明。
　　“好，我们现在就走。”慕容令说道。
　　“好，我把门卫引开，公子您乘机逃跑，我们在邺见面。”金熙说道。
　　按照约定，金熙把门卫引开，慕容令就乘机逃跑。不过，金熙没有按约定去邺，而是回到了壶关的秦军大营。他回来第一个去见王猛。当他走进王猛的帐篷时，发现王猛把慕容令的门客们都捆绑起来。他们看见金熙后就破口大骂。
　　“你这个小人！吴王待你不薄，你竟敢背叛吴王。”
　　金熙听了后羞愧得不敢抬头。
　　“来人啊！慕容垂父子叛逃，这些人是同党。把他们拉下去斩了！”王猛呵斥道。
　　“丞相且慢！”金熙跪下来说道。
　　“金大人，难道你要求情吗？”王猛说道。
　　“不是，卑职以为秦王，不，陛下向来以仁爱闻名。即使慕容垂父子有罪，那也是交给陛下处理。如果丞相就这样擅自处理，恐怕会引起陛下不悦，还望丞相三思。”金熙说道。
　　尽管金熙求情，但是慕容垂的门客们仍然骂声不决。金熙听了后羞愧难当，实在抬不起头，甚至流了冷汗。
　　“金大人不用在意。良禽择木而居。燕国灭亡是迟早的事。你不过顺应天命而已。只要你能为我大秦所用。你的前程似锦啊。”王猛说道。
　　“多谢丞相。”金熙磕头说道。
　　王猛冷笑一声走出帐篷。
　　“看一看大家会怎么动呢？”王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