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救护队员

　　1981年，红岩矿区的陆田煤矿发生了一起震动东南省委省政府以及煤炭厅的特大矿难。在这一年的1月5日傍晚，红岩矿区的陆田煤矿主平硐发生了特大火灾事故，事故历时3小时，造成当班在井下作业的28个工人一氧化碳中毒死亡。
　　但是在同年的7月，也是下午接近傍晚的时间，枫林矿区的枫坪工区也发生了一起因为山林火灾导致大量的有毒烟雾进入巷道造成掘进队池班的五名矿工死亡的重大事故。这两起事故彰显了东南国有煤矿在防灾抗灾方面，在事故的抢险和处置方面的严重不足。东南省煤炭工业局决定下血本建立专业化矿山救护队。这给乔子坤带来了一次机遇。从而使他的命运最终发生了改变。
　　当时考试是人事处科长俞文健出的考试题。数学考解方程运用题和韦达定理，语文的考法是写一篇对安全生产的建议文章。招救护队员的规定是初中以上文化以及井下采掘工龄五年。人事处俞文健出的考题安监室的领导和工作人员认为比较困难，但乔子坤通过了。他们有点奇怪会为什么目前井下的采掘队伍中还会有这么好的文笔以及少有的会解方程运用题的采掘工人。救护队共计12人，组成了两个救护小队，每一小队按煤炭部矿山救护条例规定，不少于六人。乔子坤当了矿山救护队员之后，父母告诉他们两兄弟，现在你们几兄弟都在自己的工作中有所进步，虽然只有乔仲坤只是一个队长，但已经不需要拿计件工资和完成月度的定额了；虽然乔子坤在矿山还是采掘工种，矿井一但有问题有事故还得冲在第一线，但至少已经不要天天下井了。父母终于在晚上可以好好睡觉了，否则多少年来，晚上父母都为此做恶梦。经常梦见那个孩子被顶板压住，半夜都惊吓中醒来，再也睡不着了。听着母亲的话，乔子坤内心在流泪，感到无比的自责。
　　乔子坤的体力算是不错，但他十分了解矿井救护对救护队员体能的极限要求是没有上线的。他除了参加各种仪器的拆装以及呼吸器的佩戴训练，还天天坚持晨跑八公里，回来看救护条例，下午就是举重和哑铃。他成为救护队训练指标完成最好的队员。同时在第一次华东局的矿山救护队的检查考核中，总工王道清当时问的题目对救护队员来说比较难，都是超提纲的内容。比如蛙胶加入了什么元素吸收二氧化碳才会变色？其中的化学原因？这一类题目如何没有认真准备肯定会被难住，但乔子坤均给予了他满意的回答。这被平顶山救护大队的总工王道清誉为“问不倒”的矿山救护队员，枫林矿务局矿山救护队也成为华东矿山救护协作网中的甲级矿山救护队。
　　乔子坤所在的矿山救护队员们要担负日常事故的抢险处理。但不是每次抢救工作都能顺利成功的，实际上在矿井的救生的成功率是很低的。在十次事故的处理中，成功率平均不到三分之一，其实绝大部分是失败的或者是无效的。根本的原因就是煤矿这种特殊的作业环境中决定人员在顶板等重物的猛烈打击或挤压力下，人员非死即伤，失血快速，因此生存率可想而知。
　　最悲惨的一次事故的抢险，是在一次对县办小煤窑一次顶板事故的处理。在这次事故中，一个采煤班的回柱工，被垮下的约有七八吨重的巨大的顶板压在底下，在这种巨大的巨石的打击和压力之下，任何生命都是不可能存在的。但是如何把他救出来，却给矿山救护队出了一个难题。一方面因为井下的温度高，时间长，为了找到和发现遇难者的具体位置，清理垮塌工作的煤炭和矸石就几乎用了五个小时，运送了几十吨煤和矸石出来，而且顶板还继续在垮塌，随时都有更大的冒顶发生。在现场的救护队员本身的安全也是一个需要重视的问题。救护的原则之一是绝对不能用生者换死者，但是对死者不能放弃。
　　在这种危急的情况下，负责分管矿山救护队的领导也来到了事故处理的现场。采空区的压力巨大，用密集支柱和木垛支护，木头都被压得开了花。人肯定是不能再冒险进入了采空区了。最后，救护队员想到了一个办法，用长棍钩将钢丝套挂在已经死亡的遇难矿工的尸体上，用紧绳器拉，但结果可想而知，这使遇难矿工本身已经破损的尸体，经过拉动，拉出的只是身体的一部分，这个场面非常的悲惨。比就象高速公路上处理车祸事故还恐怖，几年之后，大家只有一回忆这次事故的处理中仍充满着无比的痛苦。
　　虽然矿山救护队人员都经过专业的培训，但是这种培训其实提高的只是业务理论知识，比如如何使用用于对付井下火灾和有毒气体的苏联制造的四小时氧气呼吸器等。负责枫林矿区安全工作的矿务局安全处提出了一个矿山救护队的培训计划，就是让救护队员们在井下去练习处理冒顶的胆量和在冒顶区进行快速支护和打绕道的技能。这一点长期在井下工作，有丰富矿山工作经验的陈处长认为十分重要。因为南方矿井是以冒顶事故为主的。冒顶在矿山事故中占到80%经上。
　　1984年矿山救护队又拉去处理机采工作的冒顶。80机组对煤层的条件要求很高。一是煤层必须稳定而且有严格的厚度要求，如果煤层的厚度不足，推进就困难，阻力很大，因为顶底板的限制，割刀和机头过不去，要硬过，就会将顶板割下来或底板刨上来，从而造成工作面严重冒顶，冒顶经常会将整个采煤机组埋掉，并不适合在南方煤矿使用。为了保证机组以及人员的安全和正常生产，枫林矿务局为机采队配了最强的队干，由各队抽人组建了一支有丰富管理、技术和安全经验的机采队，这些人员都是从队长、副队长和救护队员，这些队员都最低层的采掘一线工人中挑选出来的生产骨干，都是各单位抽调来的具有丰富的采掘经验的人员。并抽调了枫林矿山救护队的两个小队的救护人员专门在采煤面值班，专门负责处理机采面的冒顶。机采的采煤工作面都是比较稳定的煤层，但是一个班干下来，也会发生多次冒顶。机采工作面冒顶后，沉重的顶板，那些巨大的石块就将采煤工作面压得水水泄不通。抢队队员即要防范顶顶继续垮落伤人，又要将工作面清理恢复正常，保持上下工面的安全通道，让机采队的设备操作手们能继续开动设备工作。而且应对这些重复的冒顶，抢险队员和工人们几乎都只能徒手操作。小的石块就直接搬开运走，大的石块用大锤、钢堑和风镐逐块进行分解，再将压垮的工作面重新进行支护。
　　处理一次这样的大小不同的冒顶，用的时间约需要一到两个小时，这种高强度的重复性工作。几乎把身强力壮救护队的队员都干得一个个全累趴下了。第二个问题是链板机的链条质量不行，链板机在运行中往往会遇到一些坚硬的石块卡滞等，但在电机的强大力量的带动下，链板机会一直不停的运行，链板机因此十分容易出现断链的情况。链板机在断链后往往不会自己停机，它会将链板机的刮板和链条通过电机的运转继续将它全部从底部拉出，全部“吐出”挤在链条道内。这也让机电的维护工们大伤脑筋。要维修好主要是重新安装链条，在链条重新“吐出”后，要迅速地将两头牵上对接，将“吐出”的链条接头对准后用镙丝插销迅速重新插入锁上。这个检修环节需要有极快的动作速度。不少人在配合机电工维护时就不慎伤了手指，甚至手掌被拉直蹦紧的链条打伤，这种伤情往往是十分严重的，一些人甚至直接就被被打碎。当时省煤炭集团公司十分重视东矿机采队的产量和现场的情况，要求枫林矿务局调度室每天都要向省煤炭工业局汇报情况。救护队在采面跟着国产的80机组采煤所属的采煤队干了一年多，使机采队勉强支撑了一年多。
　　在八十年代初，半罗岭煤矿开建以及枫林煤矿的枫岭采煤工区改造被列入了东南省重点工程项目,枫岭煤矿正式开工扩建，枫岭煤矿是由原来的枫枫煤矿的枫岭工区扩建为枫岭煤矿的，枫岭煤矿的正式开工建设成为东南煤炭行业系统的一件大事，分管工业的副省长和省煤炭集团公司主要领导都前来祝贺，参加了开工仪式。枫岭煤矿的建设，通过举办这次开工式，枫林矿务局更为东南煤炭行业的矿井同行所瞩目。在当年的年底，随着东南省分管煤炭工业的副省长手中电钮的有力地摁下的瞬间，一声开山炮响了，东南省重点工程——枫岭煤矿的扩建工作宣告正式开始，这成为东南省煤矿建设的历史性的一个历史镜头。
　　在井口的工业广场下面，有十几栋简易的单身工人及家属宿舍，窗口中挂着一排排鲜艳的儿童服装，这使矿区充满生活的美感和真实的意蕴，从职工食堂中飘浮出的浓厚的香辣味道，把人们的食欲诱发出来了。在临时建立的一座两层办公楼前堆满各类建筑材料的空地上，人们清理出了一片空地，枫林矿务局的有关部门特意从县电影公司请来了放映队为枫岭矿的职工们放电影，当晚的片名是《英雄儿女》。这里的观看电影的建设者相比当年抗美援朝的英雄们，在感情上有着相似的情怀，今天枫岭矿的建设者们从事的工作，可能不算是惊天动地的事情，但必定是一件载入东南省煤矿发展史册的建设壮举。
　　负责这个矿井井下施工的各矿区职工队伍都是东南省煤炭厅从各矿区成建制调动过来的，这这些构成复杂的施工队伍中，乔子坤的二哥乔仲坤也在其中。看着他们的表情和神态，都有那么一种青春勃发的工作热情。枫岭工区从过去的荒山野岭，完全变成一片火热的建设工地。在整个八十年代的前五年，整个东南省都缺煤。到处都要煤。煤炭是工业的粮食，扩大矿井的产量，就成了当时东南省煤炭工业局的主要任务。自从第一个一九五八年省内煤炭的建设高峰阶段之后的第二次煤炭建设的高峰。八十年代后期，通过两轮的投入产出总承包，枫林矿区获得了比较好的经济效益，自有资金的积累也比较雄厚。
　　在东南省煤矿的建设发展中，一直就有两种模式，一种思路是根据勘探的提供的地质报告，在新煤田中设计新井，建设全新的矿井。这种办法就是要大投入，从打井巷，修路、风水电、修建机械厂、盖职工宿舍生活区甚至是矿区的子弟学校建设，都要考虑，另一种是在地质储量好的旧井基础上进行扩大规模和新技术改造，扩大产量，开采新的采区、增加井下的运输能力和提升能力。虽然了要增加投资和人员队伍，但因为有现成的职工队伍、宿舍生活区以及其它生产和生活设施，矿井的工作生活条件会好很多，但矿井的开采年限也会因为产量的提升而缩短。枫岭煤矿的建设形式在两者之间。新井的建设和老矿的改造产能扩大都成为东南煤炭厅考虑的重中之重。东南省缺少煤炭，当务之急就是提高煤炭的产量和规模。
　　枫林煤矿是东南省内第一个年生产煤炭五十五万吨的矿井。这个年产量规模占枫林矿区年总产量的一半，也是枫林矿区其它四个小矿井的年生产总量之和。而枫林矿区一百万吨的年产量几乎又占到东南省国有煤矿企业年煤炭产量的三分之一。在枫林矿的井下，开采煤炭的地点就主要在二、三水平。在三个水平中，共有八个采区，十多个采煤队，加上外包的工程队，实际开单单采煤的队伍和地点有几十处之多。为解决矿井二、三水平煤炭的运输的问题，就是重点考虑如何将煤炭运出去，将运煤重车占用的车皮腾出来，以缓解运输线的压力。现在计划要安装第三条，要达到海平面以下的-330米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