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浪子之爱

　　知青是当今中国最有才干的一个群体，在枫林煤矿的知青也不例外。从枫林矿区走出去的知青矿工成为各路人才和豪杰的人大有人在，如有的成了教授，有的是出版社的社长，有的成了劳动模范，有的成为东南省国资委的官员；煤炭部官员，还有的出国留学，有的成了民营企业家等等。但这里说的是两个是小人物，这两个男女主人翁在煤矿相识相爱，相伴到老，也成为矿区的美谈。知青的爱情也具有十分明显的时代煤矿文化的特征和煤矿特点。
　　在七十年代中期到八十代初煤矿，在当年的枫林矿区，矿工中懂得一点乐器知识，能拉会弹的人很少，小提琴手就更少了。能绘画、懂写作的人也一样。知青矿工和兵团战士们一来，这种人才缺少的情况迅速改观，因为他们之中的文艺人才可以说是比比皆是。当年枫林煤矿的枫坪工区有一栋采煤楼，这栋采煤楼整栋都是采煤连二连的采煤工宿舍，楼有三层，左右两侧分别设有两组楼梯。楼的正面开门处以及走廊过道面对一条巨大的山沟，背面才是供矿区人们通行的小道。这栋采煤楼集中住宿了一百近八十名采煤连队两个排的采煤兵团战士和知青。每到傍晚或者周末，这里就成了文艺的天堂。年轻人当中，有绘画的、有练习毛笔字的、有拉小提琴的、有拉二胡、吹笛子的；还有进行诗歌散文创作的，整个楼栋就成了文艺之所，热闹非凡。绰号叫“烟枪”的知青就是其中一个。
　　因为是孤儿，他的生活自理能力极差。因为邱伟敏在下乡的村里已经是第四年了，他很无聊，学会了抽烟；为了打发时间，才进一步又学习了拉提琴。“烟枪”邱伟敏虽然没有什么音乐天赋，但他的优势是很能坚持。他的坚持比较夸张，是那种有点疯狂的，只要他不睡、醒着，第一件事就是取下墙上的琴开拉，整个知青点就都能听到他的琴声音那种人。他二十四岁开始学拉小提琴，整整坚持了四年。
　　“烟枪”在他25岁那年，已经下乡了5年，“烟枪”虽然也是知青，而且还是孤儿，是属于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人。“烟枪”不仅黑，而且不讲卫生，尤其是不修边幅，抽烟很凶。是生产队社员“全票”推荐“烟枪”招工到煤矿的，因为他在劳动种地这方面实在太懒了，生产队担心他会饿死在乡下，同时也担心“烟枪”会将当地农民所有自留地里种的地瓜和蔬菜等都偷采偷挖完。他只要肚子空了，半夜都会跑到农民的地里找一切能吃的东西，弄回来简单处理后就就下锅开煮。甚至经常将游走到知青点附近的农民鸡鸭就地“消灭”，然后请知青伙伴共同享用，还说这叫“杀富济贫”“要命有一条”，因此农民对他是恨之入骨，但却毫无办法。因为这种偷盗行为还并不是大罪，只能说因为年轻知青在饥饿中的一种自救行为，只好想办法将他这位“尊神”“推荐”到煤矿招工，而其它表现好的知青反而没这个招工的福份。
　　“烟枪”要离开乡下到煤矿了，当地农民还十分搞笑地用放鞭炮的隆重场面来欢送他，而“烟枪”也毫不怯场，将自己简单打份一下，就象一个旧乡绅一样，与他们挥挥手，他就这样到了矿上，成了一名兵团战士，也是一名井下采掘工。来到煤矿后，“烟枪”也很少上班，一般情况下就是在宿舍反复地拉琴练琴。他的队长和班长对他也很头大。但他喜欢上提琴，长年就一直十分刻苦地坚持练习，而且很主动地到四处向人请教。他除了偶而上班，都是站在工区采煤楼的二楼拉琴，而且一拉就是几个小时，他的刻苦的名声由此而来，小提琴的技艺也突飞猛进。同时也为他赢得了矿山爱情。
　　在枫林工区二连采煤楼的窗口有一条小路，路虽小，却是小学到矿生活区的“主干道”。有几个女教员总要从这条路上走去矿井的井口公共澡堂去洗澡。这些女教员大部分也是知青，其中一位叫陈丽华的知青对扁头有点好感了。小陈是东南省厦门鼓浪屿人，她的父母当年都是大学的老师，她自己为了让弟弟不用下乡，自己报名去了闽西的一个叫永定的小县的一个山沟里插队落户。在经历了几年的农村生活之后，她因为不肯委屈自己，她不肯答应生产队长和村书记的“交换”条件，她不仅没有机会上大学，连比较好的单位的招工也都没有她的份。看到一个个知青都招工、上大学或返城了，年龄已经快三十岁她，连性格情绪也变得有点问题了，生产队怕她自杀，招工到煤矿当兵团战士的机会就只好给了她。
　　同一批到煤矿的知青比较多，而且“烟枪”也长得也一般，淡不上半点英俊帅气。这样一个采煤工的小提琴手，却偏偏就是被陈丽华这样的资深美女看上了。其实陈丽华的想法也是比较实际的，找爱人主要是过日子。“烟枪”是知青，又是自己的同乡，这就有共同的经历和共同的语言，而且他还能拉得一手好琴，虽然是一个采煤工，但在那个年月谁能决定自己的命运呢。加上自己的也已经近30岁的老姑娘了，人生最美好的岁月已经献给了农村。现在有这么一个与自己命运相似却颇有才华的人，尤其是同一个地方、讲共同语言的老乡，这也是自己也还是能接受的。她们这一批女知青其实大部找的对象也都是青年工人，大中专毕业的技术人员早早都已经成家了，其实已经没得选了。小杨老师不久又小学老师岗位调整到工区当文书了，她先找工区领导将“烟枪”调整到工区的巷修班工作，让他有更多时间练习拉琴，关键是巷修班是工区的调度室直管，上班不用考勤，还能有基本的月收入，也是工区少有的好岗位之一。
　　后来在“烟枪”参加了矿区的艺术团，又脱产学习了几个月，专职练习小提琴，而且还成了艺术团的首席小提琴手。之后，陈丽华又找领导将他直接调到矿工会当了文艺干事，而此时采煤工的工友们都对“烟枪”完全括目相看了。他们两个办的是旅行结婚，也就是两人一起回了一趟厦门。在工区里也就是将两个人的铺盖搬到一起，婚房也就是一个单间。结婚之后，变化最大的是“烟枪”变得衣着讲究了，经常穿着西装，人也清楚了，头发也一丝不苟。但他抽烟还是不容易戒掉，只是抽牌子更好的烟，但是“烟枪”抽得更少了，但这种情意况只持续了一段时间。实际上自从结婚之后，他觉得有一个人处处管理着他，同时陈丽华还很强势，这多少让他不适应，甚至是不舒服。首先是几个过去的酒友们不能再往来了，其次是“烟枪”认为陈丽华比较瘦弱，年龄也比较大，她根本就没有象年龄姑娘一样的丰满乳房，她的胸部只是象男人一样，这让“烟枪”心中有不舒服。
　　“烟枪”与陈丽华俩人睡在同一个床铺的那个晚上，他俩也就是说话到天亮，同床并没有成功。主要原因是在“烟枪”这边。他的心理压力反而很大。陈丽华反而是安慰他，这让他有点汗颜。在他之前，她经历过什么，她一点都不会告诉他。反过来“烟枪”也不想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私密权。有人说，她原来的对象上了大学，是一个很优秀的青年，是与她一起下乡的同年级同班的同学。后来他推荐上了大学，毕业后就留下当了老师。因为他在上海工作，不可能调回福建。她也没有机会调到上海，俩人就选择了了分手。扁头在杨安娜之前，并没有经历过女人。但是当陈丽华主动反过来倒追他“烟枪”的。他感到了她也有可爱的一面，就是干脆、不罗嗦、也大方。她的另一面的不可爱之处就是她总是显得心事重重。俩人商议结婚时，就决定将一点家具搬到一起，其实就是两个箱子。陈丽华的箱子是皮质的，正宗的意大利货，连手提把的做工都很精致。“烟枪”的箱子就是一个简单的木头箱子，是用杉木做的，这还是参加煤矿工作后，他当过木工的采煤班长帮助他做的。可惜这个班长后来因采煤工作面的冒顶事故压死在井下。
　　其实从她拍摄的老的黑白照片上看，陈丽华年轻的时候也是很美的一个姑娘，那时她也很丰满。在乡下知青都是集体宿舍，没有机会在一起。她的男友几乎每个一周都会有两次将她带到山上一个破庙里，俩人在那儿淡恋爱。他男友高大英俊，也很强壮，后来他上了大学，她参加了工作。她知道俩人的命运到了一个分路口了，迟早会分手。但她想都没有想地分手的问题。兵团战士的月收入是固定的，她寄出一半，给他作大学的伙食费。结果他大学毕业后，他们俩人还是选择了分手。听说她结婚嫁人了，他的前男友从上海给她寄来一些质地很好的布料，但杨丽华都送给了工区领导的夫人们，算是对他们照顾自己的答谢。
　　“烟枪”则经常要陈丽华讲要多吃一些，讲女人身材要“胖”一些，要象矿上有一个叫王丽青女人的那样，有一副丰满的身材。这肯定引起陈丽华的愤怒，她的办法就是不说话，连续几个月都只买一种特肥的肉给他当菜，炒肥肉、红火肥肉、清蒸肥肉等等，一直让他见到肥肉就象女人怀孕一样会呕吐，“烟枪”投降了。陈丽华成功治住了“烟枪”这个浪子。
　　不敢再把胖女人王丽青拿来做比照的“烟枪”，老老实实在陈丽华的管束下过日子。他们俩一直工作到退休，回了厦门。因为当年厦门房价便宜，他们有一大一小两套。就是这套小房子也赚了几百万元钱，他们的孩子也考上音乐学院毕业当了老师。“烟枪”和陈丽华俩人经常走出国门。
　　“烟枪”感到陈丽华这个女人，虽然依然还削瘦如故，但由衷地说，她真是照耀他一辈子的福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