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回 接诉状破檀香奇案 听员外说地缘古今

　　诗曰：
　　这才几天刀未耍，破案又将催出发。
　　叛匪未除频作乱，抢商劫贾枉王法。
　　从来土匪其心歹，自古英雄不自夸。
　　羽扇纶巾何所议，皆言百姓种桑麻。
　　话说茂公刚从剑南回至大本营，便有一群女人前来哭诉告状：“茂公老爷，民女有冤要申！”
　　“朗朗乾坤、太平世界哪里来的冤情？”覃兴家问道。
　　茂公示意覃兴家：“且看她有何冤情。”然后茂公和蔼关切地对那群妇人说，“有何冤情慢慢说来。”
　　茂公从那些女人七嘴八舌、断断续续的哭诉中明白所状告何事。她们男人在半月前邀约几十人去石砫做生意，出门十多天后只剩下两人空手而回。据说同去的人被土匪关进一无名洞生死未卜。牟茂安慰了她们一番道：“你们先且回家等着，我定会灭掉土匪给你们一个说法。”待众人走后问覃兴家道，“似此土匪抢劫案该如何破得？”
　　覃兴家心里明白，茂公又要给自己布置任务了。于是，主动答道：“现在不明山洞的地理状况，还谈不上怎样破案。人多不顶用，不如让我带几人前去见机行事。”
　　“也好，你与相旺带两人前去侦察，我们随后即到。”
　　覃兴家与相旺辞别茂公来到西流水打店驻下，然后向店老板打听道：“喂！请问老板，此处有个无名洞离此还有多远？”
　　“客人去那儿干什么？那地方可不是好地方。你知道无名洞过去的故事吗？”
　　“不知道，你且说说看。”
　　“早些年出现过土匪‘关圈’的事，但凡做买卖的生意人走到那里丢了银子不说，还要把人关进洞中十天半月不见出来，不过近年从没听说有人遭抢了。你们顺着大路朝西走二十里，在大山嘴下便见洞口。”
　　覃兴家等四人来到大山脚下，却还见不着洞口。覃兴家疑惑地对相旺说道：“看来洞口很隐蔽，难怪路人遭抢。这里地形特殊，先不能打草惊蛇，我们四人分头行动，我去前面领略土匪到底用什么方法打劫路人，你们在周边调查土匪的行踪。”
　　相旺说道：“还是我去吧，这是我的本行。”
　　覃兴家唯恐相旺过早暴露自己的面孔会影响到后续侦探不利，于是自己装成商贩独自一人去了无名洞。
　　覃兴家一路走来，已到了山嘴边，但还不见洞口。心里犯疑，明明有人告诉，洞口就在山嘴处，为何却见不到洞口？自己扮成做生意的汉子，却又不能东张西望，只能朝前赶路。覃兴家表面镇定，但心里却犯愁。若遇土匪袭击怎样才能应对？一不小心就会掉入魔掌。可事已至此，只有硬着头皮向前走去。
　　相旺调查完周围几个村庄，没有人说此处最近有土匪。村中也太平静，村人们见相旺前来调查都感到奇怪。相旺得不到有用线索无奈地回至驻地，却不见覃兴家回来，决定住下来等待。
　　等了半天，仍不见覃兴家的消息。到底相旺是老搞侦探的，已猜着八九分，覃兴家一定是遭到不幸。看来这帮土匪最近来此是偶尔抢劫，由此推断不是本地土匪。不管怎样，事不宜迟，先把情况报告给茂公知道。便让随从回去报告情况，自己前去接应覃兴家。
　　自从覃兴家与相旺前面走，牟茂带着覃兴全、樊大勇、覃珅、樊二猛、樊刚常、郑烨、巴龙一路随后赶来。刚走到半道上，只见跟随相旺的随从急匆匆赶了回来，正好半道相遇，随从将覃兴家独闯无名洞失联报告茂公知晓。
　　茂公听了覃兴家的不祥消息，暗自吃惊道：此股土匪来无踪去无影怕是不好对付，去侦察的人无消息回来，情况不明。牟茂口里没说心里却意识到事情有些蹊跷，便与众兄弟一刻不停加快步伐向前赶来。
　　且说相旺见覃兴家一去不回，随后赶来。到底相旺经验丰富，用他那千里眼向前方望去，却十里路上不见人，一片荒凉无尘烟。此时离洞口只有三四里，思忖道，土匪一定不会大摇大摆地在路上等我们前去捉拿，我且不要走大路。
　　于是，相旺从茅林小道迂回绕过山洞到对面去观察。只见：洞口荒草探穴，藤蔓疯狂缠树，植被无故铺满山，岩石嶙峋突兀；老鸦聒噪凄厉，遍野阴森恐怖，气旋寒碜飘渺处，静若幽灵冥府。
　　一条由东至西去的路从洞前通过。相旺凝神静气耐心观察着，过了良久不见动静。直等到夕阳西下时，从西边冒出几个人影，暮霭中相旺凭着自已的千里眼数着人数，一共十多人来至洞口隐蔽。
　　之后渐渐有从大溪口赶晚回来的货客，刚至洞口，便被埋伏在洞边的人抓进洞里再没出来。一连过了十多趟人，全都不明不白地被抓了进去。相旺终于弄明白了，心中想道：我不能在此久留，应赶紧将此情况向茂公报告。
　　茂公一行人紧走快赶，见日色西堕，正欲向乡人打听无名洞的远近，只见前面一个黑影急匆匆向这边赶来，走近了发现原来正是千里眼相旺。茂公大喜：“千里眼回来，覃兴家便有消息了。”
　　相旺喘着粗气道：“有消息但不是好消息……”
　　茂公听完相旺的叙述，对覃兴家失踪不明有些担心，好在弄清了土匪抢劫商贩的规律，便有了抓土匪的设想计划。他对覃兴全、樊大勇二人道：“你们俩随相旺如此这般前去，我们准备一下随后就到。
　　相旺领着覃兴全、樊大勇三人按茂公吩咐，身背包袱，拿了兵器来至洞口旁。原来，尽管已至洞穴边，却看不见洞口。走着走着道路却拐了个弯，若不是相旺提前侦察过洞口在此，就会不明不白遭到突然袭击，在不提防的前提下很容易被土匪击倒。三人早有准备，顺着弯道来至洞前，只见洞里拥出十个匪徒，手执兵刃喊道：“放下包袱交出钱财可以活命！”
　　三人连忙将包袱丢下，立刻上来三个匪徒低头捡包袱。覃兴全对樊大勇、相旺递过眼色迅速抽刀在手，匪徒三人刚弯下腰捡包袱时，被三人手起刀落砍中匪徒，三匪徒便栽倒在地。
　　另外七匪不曾提防三个客人还会杀人，半响才反应过来，立即又上来三个匪徒举刀来战。覃兴全不到十个回合便砍中一个，紧接着樊大勇也砍倒一匪徒。与相旺打斗的那匪徒却仍在顽抗。其余四个匪徒见三人如此厉害，便一齐前来夹攻覃兴全与樊大勇二人。
　　匪徒也真个有些本领，与覃兴全他们你来我往拼杀在洞前。相旺的对手使一对虎头双钩，挥动起来足以让人丧命。相旺并不害怕，拼足力气与匪徒架隔遮拦。
　　这边覃兴全却遇到了麻烦，面前两个匪徒一人使双戒刀，一人使宝剑从左右两面夹攻。覃兴全的六十四路护身刀法此时派上了用场，只有坚持才可等到茂公前来支援。
　　樊大勇这边也受到夹攻，俩匪徒一人使枪，一人使戟，配合着一前一后向樊大勇进攻，气势果然不同一般，大有一招致人死命。于是，樊大勇打起精神左来左挡、右来右挡，战了无数回合，终是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一人战俩只身处在危险中，不时调头后看却不见茂公到来。他们心中不免有些焦躁，暗想，我等三人中要是其中一人死伤就全完了。
　　牟茂等人准备了绳索火把随后赶来，转过洞前方听见激烈的打斗声。大家立即点燃火把将洞前照得通亮，见三人对阵五人杀得正疯狂，六个人立即分头包抄过来举刀杀向匪徒。
　　五匪徒见对手人多引起了警觉。突然招呼一声道：“今天棒老二遇到丧门星了，咯老子快逃命吧！”眨眼工夫，五个劫匪便钻进丛林中不见了。茂公见五个土匪想逃，命令道：“樊大勇、覃兴全、覃珅三人进洞救人，其余随我追击土匪去。”
　　牟茂见地上摆着五具土匪尸体，灵机一动：如有活口不愁抓不住土匪。便停下来查看是否还有人活着，竟然发现有一人还未断气。大家七手八脚将他抬至洞中，喊了几声，那匪徒终于睁开了眼睛。“你们十人是哪里人？”
　　“我、我是、石砫人、被杀的、都是被逼、来给他们、帮忙、当接、手的。”
　　“你们将这些做生意的人弄到哪里去了？”
　　“都关进洞、里了、你们快、带上、沉、檀二香进洞、才能救、活他们。”
　　“你们跑了的同伙叫什么名字？”
　　“有个、叫好、色狼，有个叫、凶残……”这人上气不接下气，嘴张了几下，还未讲完只见他头一偏便咽气了。
　　茂公连忙让郑烨设法找了沉檀二香赶上覃兴全进洞救人。自己带领剩余六人举着火把继续向匪徒逃跑的方向追去。
　　且说覃兴全等四人进入洞的深处，走了一段不知进洞多远。原来这洞里有弯曲的溪水，大家绕着溪岸前行。大约行过十数里，便呈现一宽敞大厅，里面烟雾缭绕。覃兴全觉得不对劲，里面点的是迷魂香！赶紧停止前进，这时方才明白，进洞的人为何不出来的原因。大家用湿布巾捂住口鼻方才继续前行。行过暗河，将岸上正在燃烧的迷魂香灭掉，然后在里面发现无数死人。此时郑烨拿着沉檀二香从后面赶来。
　　迷魂香烟雾逐渐消散了，渐渐被沉檀两香熏解了毒气。烟雾散尽后，等了约半日，在香的作用下逐渐有人陆续醒来。覃兴全与大家遍寻不见覃兴家，焦急地担心哥哥的安危，放开喉咙喊了几声。在洞的深处，里面终于有呻吟声传来。大家顺着声音寻去，走了约十丈远，才发现覃兴家躺在乱沙中。只见他腿受重伤，不能行走。上来两人帮着覃兴家走出洞外，其余便去救醒所有人。
　　大家清理到最后，洞中一共百多人。不过，这百多人幸未受伤，究其原因是因为他们见了土匪都吓酥了，不予反抗，被土匪轻易地关了进来。后来只是被迷魂香迷着了，等过半日解了毒气醒来，然后都能自己往外行走……
　　覃兴家经过医治疗伤，觉得稍好些了，方才谈起他的洞中经历。自从与相旺分别后，一个人顺着大路而行，却始终找不着洞口，正在向前走时，忽然一个左拐弯，才发现转过弯便是隐蔽的洞口呈现在眼前。正迟疑间，上来四五个匪徒与他打斗，兴家一人难敌多人，终于被打晕在地，后来便失去知觉。
　　兴全见哥醒来高兴地取笑道：“小时叫你神算子，这回你却失算了。”
　　覃兴家自嘲道：“若你们不来救我，我就不是神算子，便成洞中神仙了。”
　　可是，覃兴家也不知道匪徒的来历，但却听出那些人讲话并非本土口音。由此，断定这帮土匪是临时过路发现此洞，觉得有机可乘方才抢劫作案，只是不明白他们为何只抢钱物却未曾杀人。
　　再说，茂公此时紧跟土匪逃走的方向追赶，一路上思考着，不抓住匪首决不能罢休，务要追查到底。
　　茂公与樊大勇、樊二猛、樊刚常、相旺、巴龙等人追至天光大亮，才看清已经来到了冷水溪。将周围查遍，得知有一户史家昨夜来了五人强行在此煮饭吃，吃完饭刚往西去不到半个时辰。
　　大家听说拔腿往西追来，直追至菜籽坝方才赶上，几个匪徒正在一家旅店吃中饭。五人在惊惶中不忘提防后有追兵。突然见茂公等现身村头，五人不约而同跳了出来抽出兵器便砍。
　　茂公这边六人齐上，一阵兵刃相碰五里鸣金，电光石火，惊来许多看热闹的人们远远观望。匪徒五人不是狼军对手，杀了足有一个时辰，太阳已升至半空。只见那手持虎头双钩的匪徒吹响口哨，五人不约而同扑向看热闹的人群中，借助人群混乱作障碍逃进山林中隐蔽了。
　　茂公等紧追不舍，追过了三沟两岔，跨过了深壑小溪，爬过了陡坡山岗却不见了匪徒行踪。大家追累了，只好坐下来捧着山泉解渴。
　　茂公对兄弟们说道：“在这深山中人生地不熟，近无人烟远无客店，我们是力不从心。他们会藏在何处，匪徒对地理比我们熟。现在我们已处在他们的监视之中，或者他们已逃往别处。我们且不要追了，待有匪徒确切下落再行追歼。”
　　茂公六人住进冷水客栈。打听过往行人，终于，有人见此五人已去石砫了。“既然他们去了石砫，我们亦未带印章，不能签署过境‘领单’，我们且不要再追了。”
　　于是，六人回至白杨塘来。只见覃兴家已被救出，被关进洞中的还有百多人，都已陆续回家去了。茂公听过覃兴家被关洞里的经过，便说道：“土匪虽然谋了不少财，好在不曾害人性命，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茂公听说无名洞里十分奇特，远无边际，便产生好奇心，一定要亲自进洞去探看究竟。
　　茂公与相旺等六人来至洞中，顺着河沿而行，走了一程又一程还不到尽头。以香计时间，香已燃尽五炷，大约是三十多里路程，前面还不见尽头。准备的燃料已用去一半，再不能继续前行了，只好遗憾地退回洞口处。茂公仔细观察了一阵说道：“此洞口十分隐蔽，致使多人被关，似此容易被土匪利用，马上组织人将此路改道，将大路改道对面山边去，从此土匪关圈抢劫之事便不会再有。”
　　覃兴家道：“虽然路改了，可惜此洞叫无名洞，茂公能否为此洞起个名字？”
　　“沉、檀二香能解毒救了许多人，就给此洞起名‘沉檀香崖’如何？让石工刻成路碑警示路人吧。”至此，这“沉檀香崖”远近闻名。做生意的人可以大胆从此过往，即使有土匪打劫，大家老远就能看见这里危险，或可躲进森林中去避难。
　　办完“沉檀香崖”抢劫案，在回都亭的路途中，牟茂回忆起从剑南与奴铖交战以来，已是很久没有回家，此时方想起要回家看看。
　　夫人多久不见丈夫，也是能够理解的，对夫君事业从来就支持。夫人见牟茂南征北战以来耗费了许多精力，心疼地说道：“相公要多保重身体才是，你是狼军的主心骨，也是家里的主心骨，最近似乎消瘦了许多，身体垮了还怎么带兵打仗！以后我还是跟随你一处，也好与你分忧，生活也好有个照应。过去你吃太多的苦，现在有了为妻，决不让你在生活上吃苦。”
　　牟茂感谢地将夫人揽在怀中，温存地说：“谢谢夫人的关爱，牟茂身体好着呢！今生有夫人陪伴，有夫人这样关照，终身知足。”说完俩夫妻含情默默，一切情愫尽在不言中。夫妻情深莫过于此也。
　　还是夫人打破了沉寂，说道：“你是不是发现为妻的有什么变化了？我告诉你一件高兴的事，你先猜猜，看能否猜中。”
　　牟茂心有灵感，早已猜到了八九分，一定是有了……但不肯说破，便装糊涂道：“我猜一定是给我做了一桌美酒佳肴。”
　　“非是，继续猜。”
　　“一定是得了个什么宝贝！是金珠玛瑙，还是玉石翡翠？”
　　“也不是。”
　　“除此外再猜不出了，牟茂愚钝，还请夫人告诉我，让我为你分享幸福，为你高兴吧！”
　　“听了后你一定会高兴的。夫君你就快有儿子了！你知道吗？他在我肚子里十分顽皮，一定是个男孩子。”
　　牟茂听说有了儿子，一时喜在眉梢笑在心头：“你说的是真的吗？”。
　　“当然，恭喜夫君就快有……”夫人说到此处又停住，然后问道，“假若将来生的是……”
　　牟茂不等夫人说完，安慰向氏道：“是儿是女我都高兴。既怀之则安之，生儿育女对我牟茂都是大喜事，都是上苍的赏赐，是我俩的福分，我感谢还来不及呢。很抱歉，牟茂没有在家照管好夫人，夫人休怪为夫的无知。我实在不懂女人怀孕的辛苦，生活上你别苦了自己，许多事让丫环们去做就是了。”
　　于是，叫来丫环嘱咐道：“夫人身怀六甲，你们要小心服侍才是。快把这喜讯告诉夫人娘家老爷知道。”
　　牟茂知道，要让夫人心情舒畅，只有岳母才能知晓夫人怀孕需要如何调理，怎样做到安全的十月怀胎，才能一朝顺利分娩。
　　向员外夫妻俩听说女儿怀有身孕的喜讯，连忙筹备了许多女儿爱吃的食物：酸枣、猕猴桃、马奶子、山葡萄等山果，糖食糕饼点心自不用说，前来探望女儿。娘儿俩见面必然要说说离别娘家后的思念。当娘的自然要嘱咐女儿有关怀孕的征兆及其注意方法等等。
　　这边向员外自有牟茂相陪喝茶，问一些牟茂关于沙溪剿匪、剑南一战的战况；然后谈了许多古往今来土苗巴侗等各族土司的矛盾纠葛与来历和人物志事。牟茂向岳父问及有关巴子国之前的故事，岳父别出心裁地介绍道：
　　“利川人物，唯上古廪君国时必以廪君受人景仰。廪君以巴为姓，名务相，当时巴、樊，曋、相、郑五姓中没有头人，大家提议要挑选一位有本领的带头人为土王。对面山崖有一石穴，以掷神剑中穴者为胜出；然务相不负众望独中石穴。
　　“有人不服，又提出新的赛规，谁将土舟摇过夷水彼岸得胜便可称王。然务相又胜出，当之无愧坐上君位。为了开拓新的领域，他牺牲爱情，战胜盐神，带领五大家族夷水筑城，为后人安身立命立下不朽功勋。抵御外辱英勇无畏，开疆拓土、疏理夷水、造田兴农，堪称为后人造下福荫。古来功高盖世唯廪君莫属。
　　“廪君之后又有巴子国时，必以巴曼子著名。曾于周朝之末，战国始初，巴国遭乱，曼子为将军，战亦不能取胜。亲至楚国借兵，许以让三城之地域为谢。最终乱平，楚使来索要城地。曼子虑道：‘祖宗留下之地，寸土皆贵，怎能丢失在我曼子之手？’
　　“于是曰：‘藉楚之灵，克绥祸乱。诚许是三城，唯以吾头可抵三城，将吾头往，城不可得也。’说完自刎。
　　“楚使只好将曼子头回楚王。受楚王敬佩，以上卿之礼葬其头于荆山之阳。然巴国葬其身于都亭山。”
　　牟茂听罢，甚感钦佩，如此英雄，古亦少之，堪为后人榜样，实为巴人之骄傲，其勇甚佳，其义可敬。又对岳丈道：“试问巴国疆域各朝历代的变迁？”
　　“曾几何时，都亭在上古为廪君国所属。禹贡属荆、梁二州之域。周属夔子国地。春秋属巴子国地。战国属楚巫郡地。秦属黔中郡地。汉属南郡地。三国吴属荆州地。晋因之。宋属建平郡。梁属宜都郡。后周于此置亭州，都亭山以此得名。以后都亭乡历来由覃家、向家、奴家、田家、邓家等久居为尊。
　　“古代施州属蛮夷之地；巴人、苗人各占山峒。常常战乱不断，抢夺对方土民为奴。特别是忠建、镇南、散毛，大奴句等夷蛮，械斗不止，战乱不断。
　　“近年各家土司自持山高林深，多次反元，施城的镇边剿抚使，手下兵丁多是蒙族人，习惯草原骑马作战，到了施州作战，因为山高林密、涧多沟深、山大岩陡。散毛土兵设伏险要，元人似虎落平阳，对散毛土兵等叛匪并无有效办法，元人屡战屡败。
　　“后来因各地方土司互有矛盾、互相掠夺、相互攻击，无人顾及元人侵略，致使元人趁乱而入，方在柳州站住了脚跟。所以元人也有高明之处，利用土家、苗、侗族等人以夷治夷的手段，让本地土人之间搞窝里斗。以至今日战乱不断，呈现散马无笼头，各地匪霸孳生。
　　“元朝镇边使封你牟茂为施南镇边军事长官司，也有以夷治夷的成份。不过，江山易主，改朝换代是历史规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在这大势所趋的情势下，顺应潮流，常言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牟茂亦如此。元人虽为外族，自从汉武帝时实行和亲政策，最著名莫过于昭君出塞，两千一百多年以来，各族血统已然融为一体。
　　“如今蒙族人掌天下也是可以理解和接受的。只要百姓免于受苦，你能受元人之委任，与元人建奇功，平南蛮之乱，为施南百姓扫清叛匪等残渣余孽，让土居人民安居乐业不失为上应天心下顺民情，这倒是施州之福、百姓之幸。
　　“经过最近两次战争，打败了最大的反元武装奴铖匪党。其余小股武装自然不敢轻举妄动。你牟茂一心为了施州安定，为土、苗、侗人谋利益，大家都会拥护你、支持你的事业。目前业已初定，正是休养生息的好时机，应引导各大小土司等缔结盟约，和平相处，一个新的土司时代就会开启。”
　　“岳父的深谋远虑小婿自当领悟，不过，奴氏匪首尚未落网，恐怕战争还会继续，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还要强军操练，屯耕备粮，密切关注奴铖的反元新动向。”
　　翁婿俩还从未对时事有过深入探讨，对岳父一席忆古论今的史实，牟茂确有感悟。史有人物之烈，以他们为镜。也为今后自己在任的施政提供了最好的借鉴，这对施州之治将会是一个新的起点。
　　向员外与牟茂谈在兴头上，牟茂受益匪浅，对有些不知道的事好奇地继续问道：“之前的几大土司家族势力都是何状况？有何地理优越处？”
　　“要说这之前势力排位除了田家莫过于覃家，素有七覃八田之说。是说此两家之下分别各有七大家和八大家分支势力，所以这两大土司过去实力之大无人能及，自我元朝有土司以来一直世袭土司王国。过去的巴氏、樊氏、相氏都已逐渐衰弱。我们向氏家族虽旺，但从未占过先魁。如今只有你牟茂胜过这两大家族势力了。
　　“除了人物，这里山水奇秀，特别是都亭里甲于施郡诸地。可是蜀道之险，素有‘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之说。虽是山大人稀。但在我这都亭与施州土地上，中部物产丰厚，景色奇秀，有其独特的气候条件，我都亭方圆几百里，物产、特产、野兽、山珍等极其丰富，可生长的粮食作物种类繁多……”
　　此时牟茂见岳父打开了话匣子，又问岳父道：“我发现大山中药材种类甚多，这都是我家乡不能及的。”
　　向员外不厌其烦地说道：“我们都亭山中天然药材犹如宝库，人参、党参、沙参、黄连、黄芩……为了便于记忆，有人曾经综合成如下歌诀曰：
　　“江南星光天冬明，优谷精粮半夏生。英雄有胆凡夫笑，紫苏女贞白石英。万紫千红花世界，探花粉蝶蒲公英。沉沉香色绕行缠，虺香车前草鱼腥。黄柏白赤芍苦楝，续断苡仁厚朴诚。陈皮防风五加皮，独活首乌桑寄生。香附五倍子百部，似乳香泉煮芋羮。夜凉似水银缸烬，怕听枇杷叶上声。升麻天麻无名异，天花粉丹皮茯苓。射干羌活禹余粮，芒硝暑气听蝉鸣。贯众荆芥若斑蝥，香薷花胡椒勾藤。马勃牛膝枸杞子，木通草艾蒿葛根。石菖蒲常山胡椒，郁郁金乌不放晴。搔首白头成黄精，安边定远志难伸。游人信有弥陀佛，吴萸没药医百病……”
　　送走了岳父岳母，想起岳父讲过古人创业与忠烈，使牟茂心中久久不能平静，于是磨墨提笔写下临江仙两首道：
　　《临江仙》一•赞廪君：
　　一代廪君初拓疆，从此土家辉煌。治妖御邪功盖世，戡乱创社稷，英姿永留芳。夷城奠基创宏业，涅槃引来凤凰。正气凛然励磁极，伟绩夷水畅，丰功当永扬。
　　《临江仙》二•赞巴曼子：
　　为国刎头巴曼子，堪称一代豪英。却因底事意难平，葬身难聚首，碧血沃都亭。仗剑任吾戡乱处，舍身岂为功名。安良除暴力当倾，化戈为玉帛，矢志济苍生。
　　牟茂自从有了温馨的家庭，有夫人陪伴身边，感觉日子过起来真快。可想到那些从半路里结识的弟兄们跟着自己南征北战，立下许多功绩，年纪都老大不小了，不能老打光棍。他们也需要人间爱情，也须有个女人陪伴终身，早日建立一个温馨的家，生儿育女，延续祖宗的血脉，为本氏族传宗接代应是迫在眉睫了。
　　此时牟茂想到还未有对象的兄弟们。于是，牟茂对章坚、潭仁二人道：“咱们兄弟三人都有了家室，还有几个弟兄仍然单身着，咱们当哥哥的得帮帮他们。既然走到一起，同是天涯来都亭，欲安心在此创家立业，那就给他们选一心上之人绵延子孙。”
　　章坚道：“这事好办，听我夫人讲，我那金子山下有好几个姑娘都老大不小了，就让夫人为他、她们牵红线，按年龄顺序，先解决染海波、诸宇传这两个大男孩的婚事吧！曾听夫人说相家有女姐妹二人，甚是出类拔萃，我就回去让孩子他娘前去走一遭，为染海波与诸宇传两个兄弟当回大媒人去。”
　　要知此去如何联系一段姻缘，下回书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