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岁月如歌

　　因此，这支宣传队的成功和日后的名声，是与茅德明的努力和才华分不开的。茅德明先后参与撰写和编排了《虎口夺煤》的舞剧，为了表现煤矿工人的现实采煤的景象，他特意下井在采煤队跟班劳动了一个多星期，终于生动地表现和塑造了在南方薄煤层中的采掘工人的光辉形象。他对演出的布景也是一丝不苛，多次向乔家英请教如何用电影投影来解决舞台背景的图案的问题，通过改造灯光源的强度以及灯泡的降温等问题，发明了将电影幻灯投影技术用于舞台背景的先进实用技术。
　　茅德明在选人用人和发掘矿区的文艺人才方面，也大胆超前。也在文艺宣传队中，还有一名女主演叫夏妮兰。夏妮兰是一个国民党军官的女儿，他的父亲被判了无期徒刑，母亲则是国民党的军医，被罚在矿区的职工医院里专门负责为工伤职工洗衣服和打扫卫生。偶尔也会被弄到批斗会上陪斗。但因为她曾经是军医，懂得医疗知识，同时在护理负伤工人这方面又十分尽心尽力，而且态度很好。工人们心中是尊敬她的，对她也不敢太造次。她的女儿还在初中就被挑到宣传队当演员了，一个优美漂亮的女孩子，原本应该阳光灿烂的，但因为出身是国民党军官家庭，夏妮兰这个女孩子总是落落寡欢的，很少有她这个年龄本应该有的笑容。虽然如此，但她学起各种有难度的舞蹈动作来，却能过目不忘记，被编舞老师评价为天才。加上夏妮兰她本人很美，气质超群，所以矿区宣传队在矿区的第一次演出，就成为煤矿的大明星。以后每次演出时整个工人俱乐部都是人山人海，极其热闹。因为看演出的人太多，甚至都影响了中班的生产，矿区领导不得不对演出时间作出调整，晚上八点之前不得开演，当日的早班工人提前一小时下班，中班上班时间在有文艺宣传队演出时提前一小时上班，也提前一小时下班，让工人们能看到宣传队的演出，宣传队获得了极大的成功。
　　当然宣传队也不是一个安静的地方，一些不安分的男队员常常在队里搞出事情，有时也让茅德明一筹莫展。宣传队的队员们除了单身汉，矿山子弟并没有集中住宿，依然是住在各自的家里。矿山的路也是山路，那住房也分散，有的地段要经过不少采掘工人的宿舍区。宣传队每次晚上十点钟演完节目，再卸妆，吃完点心，走路回到家，一般就要十二点了，为保证演员的安全，几个女演员都由男演员负责送到家。夏妮兰的护伴是一个男姓的演员，是机修工人出生，人高马大，十分英俊，也姓王，叫王军。在宣传队的舞蹈动作中，他负责托底，俩人也经常在节目有配合，拉肩抱腿的事情也经常有，偶尔也会触碰到比较敏感的地方，比如姑娘的乳房等等。这种时候，慢慢问题就出来了，在这一年冬天的时候，回去晚一些了，很冷，王军就打开宣传队上演出用的军大衣，把夏妮兰拥在自己的棉衣中，夏妮兰并没有很反对。关键是手长的王军把手从她身后搂过来，王军宽大的手掌就直接捂在了夏妮兰右边的乳房上，这使夏妮兰一阵颤抖，接着王军又直接将双手插在了夏妮兰双乳房下边，一阵抚摸之后，夏妮兰在王军的进攻下已经头晕目眩不会反抗了。王军是有家室的人，只是不在矿上。他作为单身汉的冲动，加上夏妮兰的半推半就，俩人就超越了最后一道红线。
　　后来，人们发现了他们俩人的隐情。政治处分管宣传队的领导怒不可遏，将夏妮兰和宣传队的负责人叫来。政治处直接就将王军开除出了宣传队，将他发配到采煤队当采煤工去了。几月后，兵团部要搞文艺汇演了，政治处考虑这个节目临时没有人能顶得上，又将王军从采煤队调回到宣传队，幸好这个王军除了手上多了几道黑疤，脸上的神态比较颓废之外，一切如故。政治处主任找了他谈话，要他“必须带罪立功，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茅德明在枫林矿务局工作了近二十年。这二十年东南省各煤矿企业历经了建设兵团、革委会，后来恢复了原省煤炭工业厅的建制后，又演变为东南煤炭工业局，枫林煤矿成为枫林矿务局下属的一个矿井。在1974年下半年东南省建设兵团撤消后，省属煤矿全部移交东南省煤炭厅。时任东南省煤炭厅的郭忠海局长将茅德明提拔到东南省煤炭厅财劳务处当了一名处长。以后省政府和东南省重工业局党委又提拔茅德明为煤炭集团公司的副总经理，茅德明成为东南省煤炭厅的一个副厅级的干部。但他自己也是没有想到，他会在三十年最终成为他曾经洒下汗水的这片由几十座矿山组成的煤炭集团的主要领导之一。
　　在东南省整个煤炭系统各个生产矿井的设计中，基本上都是依据江厦铁路线在省内的走向和东南省内工业的分布，充分考虑了如果突遇战争的情况下，在北方南下铁路被毁、运输受阻的情况下，煤炭减少，东南省立足自身的能力也能快速地保持本省煤炭、电力以及其它生活生产的正常进行，同时还要能方便快捷地将本省煤炭运输到全省各地，这样一个平时和战时都能互相兼顾的战略性的煤炭布局的思路。
　　省煤炭厅技术部门充分征求了煤炭部和苏联工程专家的意见，在对几个煤矿的主力生产矿井的配套设计上，也都是快速、高效和持久为思路，在沿铁路线建立了对应的煤矿筛选和运输的煤台，在每个煤场都有设计安装有与当时国内其它煤炭生产企业同类型的、但还是技术上还比较简易的煤炭筛选设备，这些煤炭储存场地的煤炭可储存量一般都在20万吨左右。
　　在煤场通过皮带机、推土机或铲车将煤炭推入各装煤口，然后用火车从京厦线分别运送到各个地区。这些矿井一年累计可生产原煤500多万吨，可以满足全省年度一半年的煤炭需求，加上部分县办煤矿的产量，东南省一年就有1000万吨的产量，东南省第一次在煤炭的供给上会比较从容应对了。
　　枫林矿的对面是生产矿的井口，在井口的山岭下部，有一条从枫林市通向安砂镇加福矿区的煤炭铁路专线。为一个煤矿专门修筑一条配套的铁路专线，这种情况无论在当年和现在也都是极少的，因为开铁路与开煤矿的投入同样巨大，甚至更多。当年建有铁路专线的煤矿在东南省内也就只有两处，东南省对枫林煤矿的重视程度可见一斑。
　　这条煤炭铁路的建设中，最开始是由铁道兵负责勘测设计和建设施工的，其中有一个大学生是哈军工的工程学院毕业后参军的年轻军人，他就是茅德明。
　　茅德明从部队转业后，他回了老家，九十年代初，在莆田市当上第一任的民选市长。以后又提拔到龙岩地区，曾任地级龙岩市常务副市长，主管经济工作。1997年6月调离龙岩，茅德明又重新转到了东南省煤炭工业局。作为一个当年的地质技术人员和有多年地方以及工业企业管理的领导，他提任东南省煤炭集团总公司的副总经理，成为东南省煤炭集团的主要领导成员之一，一直到2000年6月退休。
　　矿工们如此爱听手风琴，但除了宣传队的演出，平时也听不到，但是在枫林矿职工医院的伤员们和矿部机关的子弟们却天天都能听到。林国芬是枫林煤矿的宣传队员中的器乐演奏员，她主要是演奏杨琴，但平时也喜欢拉与茅德明一起拉手风琴。
　　茅德明两夫妻的手风琴引发了枫林矿区青年中学习手风琴爱好。
　　在枫林煤矿宣传队员的女队员中，大部分来自枫林煤矿医院的护士。平时她们排练，演出结束，他们又回到原来的工作岗位。有一个演小常宝的演员聂海燕就是医院的子弟，也是护士。
　　矿山医院这个特殊的单位，医院的党支部书记是一个徐州来的叫聂永书的中年人。聂永书是学毛选的积极分子，他们一家人在矿上的工作中都有很好的口碑，尤其是这家女主人，聂永书的女人是矿山家属队的队长，是一个十分坚强、懂道理的女人。在矿部办公大楼和矿部人员的生活区旁就是职工医院，医院是比较职业化的地方，这座矿山医院就建在开矿初期的矿部大楼旁，只是朝向不同。这两座都是相似的俄式风格的建筑，楼梯和二楼的楼道都在大楼的中部，对称左右分开，左右各有十多间房间。
　　聂海燕就经常向茅德明以及林国芬请教和学习拉手风琴，平时也为受伤住院的病员们拉着手风琴，医院的晚上，在医院的护士单身宿舍中，女宣传队员蔡海燕就经常为受伤住院的病员们拉着手风琴，哪声音竟是那么的忧伤，真是如泣如诉，仿佛在诉说逝去矿工年轻生命的不幸。
　　在医院住院的单身汉们总是静静听着。拉琴的女护士是一名叫聂海燕的宣传队的漂亮女演员她是曾是矿中的学生和名角，不仅人生得好，很受老师们喜爱，尤其是她的歌和舞蹈很好，真是不输名星，在矿宣传队中排演京剧《智取威虎山》时，聂海燕演的是小常宝。她在初中毕业后就安排医院当了护士。不几年，宣传队解散了，聂海燕也跟着父母调走了。受伤住院的病员们虽然再也听不到手风琴悠杨动听的乐曲了，这也是矿工们感到遗憾的事情。
　　但聂海燕后来也成为一名专业的手风琴演奏家。在枫林矿务局初中，当时是在五号井，有一个初中生叫林向杨的学生，他的手风琴也拉得不错，他的音乐老师是中学教数学的老师毛承如，毛承如老师是师范毕业生，受过全面的艺术教育。他除了数学很好，他也是篮球和手风琴的高手。林向杨与毛承如是师生关系，但有一点真是令人惊叹的，就是林向杨与毛承如长相惊人的相似，那神态就象双胞兄弟。毛承如老师那时也就二十出头，也就只大他四五岁。林向杨是下放干部的子弟，他的父母都在双洋镇工作。他是住校生，他每周要从双洋镇沿着山路走来五号井的学校。林向杨告诉毛道如老师，他初中毕业就要去一个山村学校当代课老师了。因为这个学校条件艰苦，没有老师，所以各类学课就都要他一个人教，他想跟毛承如老师学拉手风琴，毛承如老师十分看中他的这个学生林向杨，将学校唯一的一架手风琴交给林向杨保管，他在毛承如老师的指导下开始了手风琴的练习。
　　这名叫林向杨的代课老师后来娶了公社书记的女儿，转为正式的编制老师，在恢复高考后，林向杨考上了地区中专师范，毕业后留校在这个师范学校当了学校的团委书记。学校就是看中他的特长，就是能拉一手动人的手风琴。
　　但夏妮兰以后的命运让人无法想象，在宣传队撤消后，夏妮兰因为父母严重的历史问题已经在枫林矿区已经呆不下去了。她嫁给了一个建井公司的一名干部，但这名干部因病不到四十岁就去世了，夏妮兰生了一个女儿，她独自带着这个女儿。后来女儿长大后考了一家大专院校的设计专业，夏妮兰后来也在企业改制中改制买断了身份。乔子坤后来发现在一个小区女卫生工很象当年的矿山文艺队的明星夏妮兰，一问果然是夏妮兰，她告诉乔子坤自己年龄已经六十三岁了，她甚至也会抽烟。如果不认真打量，根本就找不出当年她身上还有一丝当年矿山文艺宣传队当演员时的美丽动人的风采。她虽然是跳舞的高手，但她对流行的广场舞从来不感兴趣。她要用三轮车每天将小区的垃圾运送到集中点去，就这样每月也才能领到2000元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