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香月命运　

　　旧卡煤平台是一处半山坡上悬空的一个独立的井字形的水泥架，只有一条旧轨道与木板房相通，他以为周围不可能再有人可以趴在他屋子的后窗了。但他有一次上中班在晚上八点多钟，他在班中临时回家看一下，老远他就看到有一个人趴在他家的屋顶上，木板墙边上还架着梯子，用手将持的工具将油毛毡防雨纸挖开一个孔向下看着。他立即火冒三仗三步并两步赶到宿舍前，从梯子爬上去一把将这个已经看得入迷的年轻人掀下了屋顶。
　　屋子本身的高度再加上卡煤台有四五米的高度，足有七八米高。这个年轻人在惊叫一声中，就稀里糊涂地从七八米高的屋顶上直接摔下公路，头部磕石阶上，象摔西瓜一样。等到苏祖康骂骂咧咧地用手电照着走下公路后，才发现这个年轻人已经没了声息。在调查中，苏祖康叙述了事情的全过程，老实的苏祖康将他动手将年轻人掀下屋顶的情节也说了，他并没有说是年轻人失足自己摔下的。苏祖康这个退役的志愿军战士因为过失杀人，被法院判了无期徒刑。因为这事是发生在崇尚军人的时代，有人说这已经是轻判了。
　　退役到煤矿参加工作的志愿军战士苏祖康判了无期徒刑之后，他托人出来对香月说，让她另嫁人过日子。他的妻子香月已经无法也不愿再回到那个曾经埋葬了她的地主父亲的家乡里去，因为她的父母曾长期与共产党和解放军对抗，偷袭和屠杀征粮队员，因为血债累累，在五十年代初的镇反运动中就双双被当地政府捕获并枪毙，香月就只好留在了矿里。但从她表情上看，明显是经历了一次沉重的打击的样子，但她依然十分美貌，美色无敌。香月有一种特殊的女性美，矿工们说她美过黄婉秋。香月的形象与黄婉秋相比，有相似的神态，但人还是比这个演员长得更漂亮更性感，尤其是那副美人身材，工人说她的奶子比电影上的演员更翘、皮肤还更白更细。她因此成为矿区一大批年轻单身男人“梦中情人”。在文革前的那个年代，黄婉秋就是矿工们的青春偶像。对矿男人来说，同样需要有性的放松，否则是男人都肯定会憋出病来。这样又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年。
　　1966年，文化革命开始后，香月无法在矿区呆下去了，她就嫁给了矿区附近乡村的一个青年农民。这个农民也因为是地主儿子的原因，年近三十了，还娶不上女人。经一个好心人做媒，香月又嫁到地主家。可是好景不长，这个地主的儿子在一次武斗中又被人开枪打死了。
　　香月这下彻底没了依靠。虽然长得这么漂亮，但她是“地主的女儿”“国民党的兵婆”“地主的儿媳妇”，却没有人提起她曾经的志愿军家属的身份。这些难听的名称使她永誓不得翻身了。
　　好在矿山离乡村比较近，不少职工在下班之后偶尔也都去乡村猎艳。虽然当时绝大部分的农民生活观念没有现在这么开放，但矿山附近的乡村其实也还是最早的的“红灯区”。在这里，最早时附近小村子有一个叫“香月”的女人很有名，她是不少青年矿工的最爱。那时没有“村妓”的概念，其实直白地说，也就是这么一个让单身的矿工们能享受到女人性爱的这么一个乡下姑娘，虽然也可能被叫“村妓”，只是她们的命运往往更令人同情。
　　乡下的红灯区是六十年代这一代矿工们的温柔之乡。香月是个俊俏性感的女人。这个“香月”其实是一个性格活泼、心地很好、善解人意的矿山女性。香月她不仅长相好，健康，还独身一人。
　　香月没有兄弟，是一个单身女人。嫁到矿山后，老公又被判了无期，这个女人无依无靠了。虽然有着绰约的美色，但她同样面临着饥饿的问题。在任何社会任何时代，人在饥饿没解决的时候，是没有羞耻观念的。矿山子弟们在打赌或赌咒一个事情，总是习惯说，不什么的话，咒语是“那就是香月”，可见当时矿山人对“香月”的看法。但“香月”开始向单身职工卖淫这事，还是受到一些年轻矿工的欢迎，这是可以肯定的事。煤矿工人有钱，煤矿工人有饭菜票。有时农民子弟甚至会到职工食堂买整笼的馒头用于办喜事等等。
　　香月当时也还是一个单身姑娘，虽然两次嫁人，而且两次都没有得到好的结果。那时她就是在25岁的模样，青年矿们也都是互相介绍，慢慢都认识了香月。当时的矿工还是颇受乡下人看好的，关键是有一份收入不错的工作收入。
　　只要肯拿出一些钱给当地的女人，解决生理问题还是有去处的。有矿工说香月的体力好，最多一次一晚能接五次客人。有时是接三名客人。
　　有一回，三个矿工约好一起去“看”香月，到了香月的住处，三个年轻矿工谁都不知道要怎么做。虽然他们在井下一个个讲得如何如何，但一见到真实的香月本人，就傻傻坐着。香月本人还是见得多，她笑盈盈的，说“没做过、没来过的先来”。象是说一件轻松的事情。于是她先拉着一个身材较高的也更年轻的矿工就先进了屋。年轻矿工的手忍不住立即从香月的上衣下伸了进去，轻轻地揉搓起来，香月只是紧紧地闭着眼睛。煤矿工人由于长期在井下，晒太阳少，皮肤特别白，很干净。加上年青人长年劳动，因此个个体格也都非常棒，这点香月很清楚。但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做派，显然是初次接触女人。他也只是抱着香月，象抱个枕头。在她的引导下，这个年轻人终于结束了自己的童贞年代。
　　在六十年代中期文革开始后，乡下的红卫兵有人将香月捆绑上，到煤矿的各个工区来游行，望着这个曾经的军人家属、矿工的家属，曾经为矿工们付出无数爱的女人这么被人作贱，这么受着苦，一些年长的矿工们看不过了，“连女人都欺负，算什么东西”，立即有十多个身强力壮的工人与农民动起手来，工人三拳两脚就将负责押送的造反派打翻在地，将香月解救出来又送回到她家里。有几个工人第二天还专程到村里，表演用井下延时雷管和炸药改装的“手榴弹”进行示爆，警告农民中的造反派以后任何不得再找香月的麻烦，否则就炸了农民造反派的房子。农民那见过这阵势，全给吓住了，但他们相信，没有煤矿工人不敢干的事。在整个文革中的几年，香月继续做她的生意。在七十年代末期，“香月”也成为当地农村最先富起来的农民。她也最早买了车搞运输，后来又承包了向矿上提供坑木，赚了不少钱，再后来又开了小煤矿，并在城里买进多间商铺在当时，成为富甲一方的女农民企业家。这是后话。她完成这个转变也就二十年的时间。
　　一个叫王二虎的队长毅然娶了嫂子为妻，这件事在整个矿区的职工中传为美谈。因为此前，他自己的亲哥哥，就在一次冒顶事故中死于矿难。王二虎其实是一个帅哥，身高接近一米八二，长得又十分孔武、英俊。因为这对王姓哥俩都在枫林煤矿干采掘工作，而且两人都是班长，哥哥在一次采煤事故中不幸遇难。王二虎为了安慰嫂子，同时也帮助大哥抚养两个孩子，王二虎毅然向嫂子求婚，他娶了嫂子。后来他们又生了几个孩子。现后来王二虎被提拔当了工区的区长。
　　王二虎的经历是矿上大多数在三十代代末四十年初代出生，在解放后成长，王二虎这个队是矿上的主力采煤队，王二虎是1958年修筑江厦线的民工大队的青年队长，一个孔武的年轻人。他个头大，长相英俊，气质不凡，天生象一个领导。实际上他后来也真在组织的培养下，不断得到提拔，从队长、区长、煤矿党委的核心组成员，成长为一个处级干部。成为在1958年参加江厦线建设后转到煤矿的工人的典范。
　　他们这一批工农干部的文化水平并不高，但有一个突出的特点就是能吃苦，有干劲，能充分理解和落实矿上组织开展或部署的各项工作任务和生产任务。人十分勇敢而且肯干，在采煤职工中很有威信。
　　王二虎自己就多次在井下采煤工作面多次为抢救工友负伤。他当了区长还冲在前面，有一次救人的过程中，为了抢时间，冒险在冒顶区出矸，没有及时支护，只用很短的时间就将工友从压垮的采煤工作面救出来，结果出现了二次冒顶，他自己反而被压住，胸部两肋受伤严重，几乎牺牲。后来矿上将他送到省会城市福东市进行抢救，不几日又送上海进行治疗，才保住了生命。王二虎从上海回来之后，东南省煤炭厅将他的英勇事迹印成简报，在全省煤矿企业进行宣传。
　　一个叫黄美珠的煤矿姑娘的爱情也是让人难过的事情。在煤矿有一批无户口的家庭以及子女，他们的生活和成长要比矿山子弟更为困难。黄美珠是枫林工区一个备料工的女儿，她的父亲因为在井下工伤过，工区就安排她负责为井下各采掘队送材料，有时是送班中餐。她在读小学时，就与乔子坤同一个班级。因为黄美珠是那种高大、丰满的类型，所以比较早熟。因为个头大，她没有上初中，只在小学毕业就参加了工作。她们家就住在枫林工区的区部通道的台阶旁边，这是一户自建的独立的小木屋。她们家是俩姐妹，也是乔子坤家的邻居之一。她是顶她的父亲参加工作的。她的特点是眼晴很大，很漂亮，有一种波斯人的特点，很象现在的一个女名星，以她的丰硕身材和长相，本可以找一个比较出众的对象，但她找的对象竟然是工区食堂的一个年轻炊事员，一个身材矮小的兵团战士。
　　乔子坤还在读高二的时候，母亲的家属工的岗位是为下井的职工烧开水。乔子坤也经常要在周六和周日去帮助劳动，这也至少让母亲会轻松一点。乔子坤有机会与这位当饮事员的兵团战士熟悉，这位食堂的小李饮事员已经向黄美珠的父母求婚了，黄美珠的父母同意他俩交往。小李炊事员甚至与乔子坤这些高中男生分享他与黄美珠失败的作爱的体会，他告诉乔子坤，在他反复的纠缠和动员下，黄美珠虽然已经被他动员得可以让他将自己的胸衣服拉开。小李炊事员说她的屁股很大、很丰满，但他始终没有办法进入她的身体。这个小李曾问乔子坤和几个男生怎么办？乔子坤和几个男生并不太懂男女之事情，听了这话，乔子坤的心在为黄美珠滴血，可惜了这个花一样的美丽姑娘。一个二十好几岁的男人，怎么会这样？这肯定是不对的呵，但他们俩还是结婚了，不久就又听说这个娶了黄美珠姑娘的小李竟然就跑到山上去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