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部里来人

　　在1958年东南省工业行业中，煤炭工业是上得最快的行业之一。当年在东南省的中部、西部和北部同时上马了这五个矿区，可以说在整个东南省的腹地是人山人海，整个东南腹地，堪称群山沸腾了。
　　当年毛泽东从国内和国际形势的发展考虑，提出要“扭转北煤南运”要“大打矿山之仗”的号召。因为东南省历史上缺少的就是“一黑一白”，黑的是煤炭，白的就是粮食。东南省属于沿海省份，也称“东南前线”，整个东南各省，都具有较强的战备观念，所以东南省委对上马煤炭工业行动很快。如果一有战争，如果铁路线被炸掉，东南省就要依靠自己解决煤炭问题了。能在省内自己解决是最理想的。
　　在纵穿东南省内的江厦铁路沿线，同时布点了五个矿区，其中有红山矿区、樟林矿区、枫林矿区、富溪矿区和天岩矿区。枫林矿务局有五个煤矿，也就是五个矿井。最早建设同时也是最大的一个矿井叫枫林煤矿，排名第二的樟林煤矿，第三的称松林煤矿，后面两个叫斑林煤矿和柯林煤矿。
　　东南省在1958年，以刚参加过鹰厦线数万多民工为主力，从中选拔动员了近万人赴五个矿区参加了这五个煤矿的建设。东南省还从全国和省内各地再抽调了近千名干部支援矿区的建设工作，并向煤炭部要求，将北方几个煤炭学校各专业的几百名毕业生都同时分配到东南省的各个矿区来。还从煤炭部徐州基建局、山东淄博矿务局、大同矿务局、安徽淮南矿务局商调了近800名干部到东南各个矿区支援工作，同时组织了全省煤矿建设的大会战，五个矿区同时展开了打巷道、修公路、建设住房、拉电力线、铺设供风供水的各类管线路的工程。
　　1958年9月，中国共产党东南省委员会(以下简称中共东南省委)从东福、福平市等地抽调党政干部800多人，从溪水、晋山、京门三地市组织了民工3000多人，其中绝大部门是参加京厦铁路建设的民工骨干到东南省中部的五个矿区参加各矿井的建设。按一个矿区有下属五个生产矿井、每个矿井平均年产量五到十万吨计算，在两三年内，东南省就有二十五个生产矿井，年产量也将达到一百五十万吨左右。这个有基层矿井的矿井个数、煤层地质储量和已经动工的采区来进行估算的产量，是令人鼓舞的，可以基本满足全省当年工业企业对煤炭的实际需求。
　　1958年12月，时任煤炭工业部副部长徐联邦还陪同一位前苏联煤炭专家从北京起程，坐了三天两夜的火车来到东南省在江厦线上的一个小车站下车，并徒步进入了枫林矿区的枫林煤矿。
　　1959年3月，煤炭工业部副部长徐联邦在红山地委听取枫林煤矿的情况汇报后，也特意要到枫林煤矿了解一下东南省办矿的情况，并同中共福建省委副书记贾志远徒步来到枫林煤矿考察了一番。
　　徐联邦是河北人，1913年生，毕业于天津北洋工学院采矿专业。也是193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的一个老党员，解放后曾担任过县长、行署专员、中央局财经办事处工矿处处长、开滦矿务局党委书记，也是我们党内少有的在正规工学院毕业的采矿专家。徐联邦是1949年由中国人民解放军华北军区下达命令，派华北人民政府公营企业部副部长徐联邦为开滦煤矿总军事代表。是首任开滦煤矿总管理处主任，第二任开滦党委书记，不久就提拔到煤炭部担任副部长。
　　贾志远和徐联邦两人都是那种身材高大、气质威猛汉子，两人身高都超过1.8米，一个是军人出身，一个是旧时代过来的大学生，但两人共同的特点都是心中充满旺盛的工作热情和革命的奋斗精神，有不惧困难和艰险的特点。在他们眼中，共产党人就是解决困难、克服困难而生的。
　　贾志远和徐联邦两人先坐火车从红山向北返回到樟林矿，在枫林火车站下车。因为公路尚未修通，从枫林火车站到樟林矿的开矿点大窑工区只有走山路去。来接站的枫林煤矿的领导和陪同的地委领导问了情况之后，徐联邦说：“这十几公里的路，算个啥，过去我们那一天不走个几十里上百里？”于是一行十多人就上了路。
　　枫林矿务局的书记郭忠海携着短枪，带上一个警卫班一起出发了。贾书记问郭忠海：“带警卫班？有这个必要么？”郭忠海说：“绝对有这个必要。我曾随南下支队来东南省的时候，就在这一带打过土匪。这一带大股的土匪是消灭或者投降了，但还有一些零星的小土匪，前段时间我们的矿工购粮队还跟一群零星土匪接过火。这里山高路远，附近有很多村庄，但是自然经济，很穷困。一些土匪就是村民，他们白天为民，晚上为匪，防不胜防，他们不抢当地村民，他们互相之间也都认识，甚至还是亲戚，可以互相打掩护，主要是对付外地人和过往的生意人。”
　　听讲矿山的周边还有土匪，在南下支队当过政委的贾志远认真了，立即就布置随行的地区公安处的领导：“矿山马上要开工生产煤炭了，请地区公安处派出力量，立即成立一个矿区公安工作组，来矿区设立一个直属的公安科，配齐配强人员和武器装备。”同时也要求郭忠海，“矿工中不是有不少退役军人吗，听说还有参加过抗美援朝的志愿军人员退伍安排到矿上的，可以马上抽调这些退役军人成立一个保卫部，设立一个由退役军人组成的基干民兵排，要配发武器。”郭忠海书记听得认真，他对地区公安处的领导学着重复了一下：“是立即、马上！”公安处的领导有点不太高兴地对郭忠海说：“不用你再说一遍，我听到了！”
　　贾志远问郭忠海书记：“小伙子，我怎么看你挺面熟的，果然是当过兵的。你说你在南下支队呆过，那你当时在什么岗位，什么职务？”“老政委，我在南下二支队当文书呢，我听过你为我们所做的几次动员讲话。”能在枫林矿区与当年的警卫战士、现在的矿井书记郭忠海重逢，这让东南省委的贾志远副书记十分开心。贾志远向徐联邦介绍了矿井的郭忠海书记。
　　郭忠海书记向徐联邦自报家门说，自己是在河北报名参加的南下支队。当时他已经是军区的警卫战士了。随队到了福东市之后，他分配晋江专区，江厦线开工的时候，晋江专区又让他带领民工大队，后来遇到铁道兵的老师长，又进了铁道兵五师的参谋部，现在燃化厅的厅长宋静娴又让他到枫林矿区来当书记。
　　“年轻人很能干么！进步也很快么！你到矿井基层来是对的，只有到生产一线来，才能有机会发现问题和解决问题。虽然解放了好几年，但东南省的工业基础薄弱，可以说还是一片空白，是百废待兴呵。我们东南省计划在三明建立工业基地，也请了上海市委大力给予支持，中央和上海市委已经答应了我们的计划和请求，不久之后就陆续会把纺织厂、重机厂等二十多个工厂搬迁到三明来。我们还要建自己的钢铁厂、化肥厂。三明很快就会成为东南省经济的龙头。”
　　听到东南工业的发展得到中央的重视和上海的支持，郭忠海书记和矿井一班人很受鼓舞。
　　贾志远副书记要徐联邦讲他在开滦的事情。徐联邦说：“这个说来话长了，那时刚解放，到处都缺少煤炭，老百姓要过冬，城市的工业要恢复生产，北京的煤炭主要是从唐山开滦运过去。开滦是离北京最近的煤炭基地，但开滦的情况比较复杂，当时还是由英国人把持。我是1952年去的开滦，我在开滦干了三年，当时根据中央的指示精神，要恢复开滦的生产，要保障开滦职工的基本生活。”
　　徐联邦在开滦的生产和经营进行做了大量工作，最突出的是争取到人民政府的大量援助，使开滦得以渡过困难。先后协调唐山市总工会、全国总工会等部门支援开滦数百万袋面粉，贯彻了党的七届二中全会关于恢复与发展生产的方针，并与英方资本家及其代理人斗智斗勇，落实了中央对开滦若干问题的决策。在政府的全面援助下，团结全体职工，克服了困难，渡过了解放初期的暂时困难，同时还争取了开滦煤每月出口七八万吨的独家出口权。使开滦渡过了解放之初最困难的时期。此外，徐道原领导的总军事代表机构帮助矿方进行企业内部改革，减少开支，成立了工人自包生产合作社，有效缓解了产销矛盾，调动了工人生产积极性。
　　在此之前，中央人民政府燃料工业部鉴于开滦问题较复杂，有详加研究之必要，曾于1950年8月，约集外交部、中财委外资局、私营企业局、煤矿管理总局、开滦总军代表办事处等单位派员共同组成开滦问题研究会。根据各方搜集和研究得到的资料，多次集会探讨，一致认为开滦是有关国计民生的重要企业。
　　新中国建立时，人民政协共同纲领明确规定了“中华人民共和国必须取消帝国主义在中国的一切特权”，“凡属有关国家经济命脉和足于操纵国计民生的事业，均应由国家统一经营。”既然开滦由国家经营早已在国家大法上确定下来了，因此，建议人民政府将历史上被英商开平公司攫取的非法权益予以撤销。至于英人在开滦的财产，经清理之后，应抵偿其在开滦对我政府之负债。当中央收到开滦申请政府派员管理的报告后，对开滦采取由政府代管，并清理其财产的决策就确定下来了，并电告开滦提前做好政府代管开滦的准备工作。
　　徐联邦主持召开原开滦矿务总局高级职员座谈会，高级职员们认为国家代管开滦是合情合理的，并表示要把自己的技术知识贡献给祖国的建设事业。
　　1952年5月17日，开滦煤矿在唐山市工人文化宫露天剧场隆重集会，热烈庆祝国家代管开滦。燃料工业部部长陈郁到会宣读中央人民政府代管开滦命令，而后发表了重要讲话。陈部长肯定了开滦工人阶级光荣革命斗争传统和所取得的重大成绩，阐述了保护国家资源、发展开滦生产、保障职工利益、使开滦矿工成为矿山主人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并对开滦以后的发展提出了要求和希望。
　　人民政府代管开滦之后，随即进行了大规模的民主改革和生产改革，使开滦工人阶级真正翻身作主，成为矿山的主入;使开滦这座矿山焕发了青春，成为国家经济建设的重要能源基地。历史己经证明，党和政府在代管开滦前后所采取的一系列方针政策是完全正确的。1952年12月，徐达本调任中央燃料工业部任副部长，离开已经工作了三年的开滦。
　　贾志远和徐联邦都是五十年代那一批政府官员中少有的正规大学毕业生。他们在讨论矿井的管理人员队伍和技术人员队伍的配备时，徐联邦建议说：“应该采用超常的办法，要搞全国一盘棋。北方的煤矿基础好、井型大、人员多，技术人员基数大、经验积累多、技术雄厚，可以分出一大批人才来支援东南省煤矿。”贾志远副书记说：“我们已经向中组部、煤炭部要来了大同局的宋静娴局长，也已经和宋局长交过底，希望她自己继续努力，同你们协商，再调些人来。”
　　徐联邦说：“听说她参加过广州起义！是一个老资格的革命前辈了。她也在开滦煤矿工作过，也曾是我的同事。后来我去了煤炭部，就是她接任我的工作。她来东南省之后，还专门给煤炭部写过信，人也来过煤炭部，一个客家女，真是不简单！是一个很有革命热情和奋斗精神的大姐！她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第二年，煤炭部从外省成建制调矿建、安装、土建等技术工人429人，充实加强东南省的煤炭工业基本建设施工技术力量，其中山东淄博矿务局33人，山西大同矿务局35人，安徽淮南矿务局46人，煤炭部徐州基建局315人。1959年12月26日，由宋静娴局长联系借调过来的参加过江厦线建设的中国人民解放军28军83师工兵营203人到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