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喜事惊魂（5）（6）

　　原来，兰子服过云子的延胎药维持一段时间，随着胎儿长大不能再维持了，那“脂肪瘤”终于自动脱落，做婴儿啼。老徐从来没见到此种怪事，被吓懵了，惊叫道：“啊！啥脂肪瘤呀？四肢都有，五官皆全，分明人瘤！”
　　之前，两口儿曾到大神处问过此事，说是人瘤，当时不信，整了半年，真是人瘤！这是哪个王八蛋在我老婆肚里种的“人瘤”？老徐仔细一瞧，那五官，眼、耳、鼻、上翘是薄薄口唇和头型……没有一处不像他的模样，就是他！老徐气得七窍生烟，面色发紫，抓着“人瘤”往池塘投。兰子抱着“人瘤”紧紧不放，苦苦哀求：“都是我的错，孩子是无辜的。您就发发善心吧！求您了！！”老徐想：你这是啥善心？偷野汉？怒火中烧，飞起一脚踢倒兰子，夺去“癌瘤”，“嗖”地一声扔了出去。恰好母亲碰巧走来，也是命里注定，扬手接着“瘤子”，抱怀中，“瘤子”哇哇大哭，母亲暗喜，孩子真壮实！转脸大骂儿子：“你个该死的小正，王八羔子疯了不是？知你传宗接代早就没戏了，兰子为了徐家不绝香火，只好借种，生个白胖小子容易吗？你去借种试试去？不知好歹的东西！榆木脑袋，就不开窍呀？不管谁家种，在你地里生根发芽就是你的收获，谁也不敢要。你有接班人了，这是大喜，你咋能这样不明事理呢？大小是条命，你要挨枪啊！？”母亲抓起棍打儿子，保着了孩子的性命。
　　话是那样说，心里怎能平衡？老徐怒目而视，泄不出那口恶气。唉！……绿帽子？咋有脸混人……奇耻大辱！就抄起铡刀直奔胡庄，一定结果那人的性命，方解心头之恨！小头舒服，大头落地，理所当然！叫你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成全你个王八蛋！万万没想到，结果事与愿违，自取其辱，大败而回。
　　风平浪静，胡庄跟没发生事情一样。胡生双手抱拳对大家说：“刚才纯属误会，大家别介意，继续运转，不醉不休！”
　　“哥俩好啊，三桃园，八匹马，快九官，巧七媒，四季……四季发财，六六顺，满，满，满堂红……”猜拳划媒似乎更加高兴了。酒的品位高，越喝越上劲。人们得意忘形，天旋地转，原形毕露。有哭的，有笑的，有唱的，有跳的，还有哇哇吐着乱叫的，更有硬着舌头乱比划，呜呜啦啦乱道的：“我是大酒王！喝，喝，醉也不休！”四娃、六子、小七、法见都醉得还有个黄昏，玩起儿时的游戏，鸡毛拴猴，杠子打老虎，石头剪刀布，猜七子宝……争争吵吵，谁输谁喝。
　　老姜是比嫩姜辣，治保主任有分寸，见胡生狂涨，生怕再弄出啥事来，说道：“新郎官，拿捏点，别再损失体面了！”言犹未了，突然有人惊呼：“不好了，不好了，老张头心脏病复发了！快快抢救啊……”
　　老张是杨树浦的乡长，正儿八经是胡生笔杆子挑上去的官官，因大吃大喝染上了心脏病，到医院抢救多次保着了生命。医生嘱咐终身忌酒，但在恩人的新婚大喜中，置医嘱于不顾，不大醉一回就对不起恩人的抬举。他真义气，喝酒喝得吓人，旧病复发得更是吓人。
　　患者躺倒地上，面色如土，四肢如冰，口唇青紫，要去那阴间的样子，活活地吓死人了。新郎新娘奔了过来，心里蹦蹦乱跳，满头大汗，新郎万分焦急地说：“老张叔，你怎能这样对我，还嫌我不够倒霉吗……快快快，急救电话！”大哥飞风打电话去了。新娘顾不得体面，抱着病人大叫：“张，张，张叔醒醒啊，可别恩将仇报，吓唬我们！你来捧场的，咋好捧到地上呢？”
　　“胡生，化子呢？火针救命！”罗四急得火烧眉毛，心想结婚结出人命来，新郎官就彻底完蛋了，拍着他催命鬼似的说，“快叫化子去！”胡生往吴妈家奔去，大喊：“吴妈，化子嘞？”
　　“喝你喜酒去了，没见他？”吴妈冷冷笑道。
　　“快出人命了！你还笑？”
　　“化子出人命了？吆歪，啥命呀！”
　　“不想好了？我是支书！“
　　“支书，我没见化子。高音喇叭喊喊去！”
　　“骚老婆子，等着瞧吧！”胡生骂一声，毒一眼，跺一脚，悻悻而去。
　　救护车呜儿呜儿抢救危患，急急来，急急去。欲知事后如何，且往下听。
　　
　　第三十一章（6）
　　新婚喜事，结果成了胡庄茶余饭后的谈资。有的说，不请阴阳先生择吉利，结婚撞上太岁！有的说，什么太岁？又不是盖房挖根脚！还有的说，说啥墙跟脚，他房子把老二宅基地压没了。有个字脉深的哈哈大笑说，都是他自负才高，刚愎自用，单头日结婚，喜神跑了，他撞邪了。都说字脉深的乱放屁，这是啥邪呀？邪成了村委书记，再邪还当县长哩！人们幸灾乐祸，净说不着调的风凉话。
　　昨晚，当他洞房云雨之时，听见青蛙“咯咯咯”叫声，想旱天哪有水鸡呀，况且新婚大喜之夜。甚为诧异，秉烛查看，只见二尺来高的小儿，长的和化子一模一样。胡生大惊，以为化子死了冤魂不散，变鬼搅乱来了。得知桃木棍避邪，抓起那棍乱打乱戳。月娥穿着粉红三角裤头抄起扫帚，乱撵乱拍，两口儿惊异里忙得似魂灵出窍一般。二尺高的化子，蹦蹦跳跳，呼出人言道：“胡生搞笑，胡生搞笑……”好像桃木棍没了作用。月娥说，这个小鬼不整死，一夜别想“性福”了。他就拽出家伙往小鬼射尿。月娥说：“胡凿！鸡血能避邪，尿能避邪？”他就到鸡笼里捉鸡，鸡子惊慌惨叫，惊动了老娘，娘问道：“你俩咋了，不干正经事，弄鸡子啥里！”儿媳说：“睡吧娘，弄鸡放屋里图吉利的。”娘笑着说：“真聪明！”就去了梦乡。胡生抓只鸡摸摸冠子，说母鸡不避邪，随手一扔，鸡子扑扑楞楞飞了出去。化子隔墻捂嘴不敢笑出声。胡生拽出公鸡，咬牙切齿，扭断了鸡头。月娥说：“快写字！”胡生说：“月亮头不如大阴天，快把门缝塞严，别叫鬼跑掉！鸡血洒透桃木棍，却不见了小鬼。”月娥道：“镇性大，鬼吓跑了。咱接着兴云下雨去！”
　　刚进屋，青蛙又“咯咯咯”地叫着像落筒（农村妇女织布落线。以前交待过了）的响声很是吓人。鸡血桃木棍出马一条枪，贴着那鬼猛打。不一会儿，他“扑腾”一跳，来个杀手锏，就将鬼置于死地，只听“噗嗒”，一块东西躺在地上。胡生对着窗户低声说：“鬼杀死了！”月娥疾步而至，拿起一看道：“半天是这！？”胡生瞧得仔细，惊道：“破鞋！吴妈粪坑边的那只破鞋？”言未了，听得墙外哈哈大笑。他箭似的追了出去，只见一条黑影溅着月光往月牙滩飘去，遂紧撵不舍。
　　河里没有流水，黑影挂在杉树林上，胡声愤怒至极，一棍子甩去，忽听“嘠”的一声，一只大雕驮着黑影腾空而起……折腾一夜就像一场梦。
　　他和化子曾在寺庙沾染过唯心色彩，忐忑不安。东方鱼肚白，到大神家查查是何因招惹如此灾祸。
　　大神见他带着高档烟酒来了，心中大喜，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遭，没等胡生开口，就掰着他眼很用心地研究一阵，愁云密布，连连叹气，显得事情非同一般。他非常害怕，问道：“怎么了师父？”师父还是叹气，半天道：“唉，真是！”
　　“真是啥，到底怎么了？”胡生心里发怵。
　　师父冷冷盯着弟子，紧紧绷着口唇，空气紧张。弟子顿然毫发陡竖，一股寒气从脚心直冲脑门，隐约感到要出大事。师父见他如此表情，当知火候到了，这才露出不轻易露出的神色，吓得他胆战心惊，“噗通”跪到师父跟前，“腾腾”地磕头，哀求道：“师父表爷啊，救救徒儿吧！给您养老送终！”
　　“送何终？”师父把眼一瞪喝道，“你，你，你闯大祸了！”
　　“啊……祸？”
　　大神上了三支高香，求太上老君显灵。这香果然不凡，耀耀烨烨，光芒灿烂。师父取出一本书，胡生眼睛一斜，见是《白云宗谱》，就以为是无价之宝。其实，这书是道家白云仙翁留下的专门查看香火的香谱，后来经胡生一扇惑就成了凤毛麟角，弥足珍贵。大神拿指头蘸着唾沫，掀开《白云宗谱》，点着二十一节对徒弟惊霎霎地说道：“掐着是这，果然是这！可怕，太可怕了！这可如何是好？”胡生见师父惊恐，说：“不就是几根香吗，怕烧了大火不成？”
　　“你别不以为然，若是看看，能吓破你的胆！”师父将书摆在徒弟面前说，“仔细瞧瞧！”
　　“血光之灾！？”他对香谱儿忖度半天，惊慌失措地说，“能有此凶？”
　　“白云宗谱，到家秘籍，少有疑惑，必遭天谴！”大神盯着胡生眼睛，拿出吓人倒怪的样子说，“数月前，南封的徐实正，领内人来查瘤，查出人瘤，人瘤不用手术，到时瓜熟蒂落。小徐高兴地立时给了几百元，还说人瘤脱落时定当重谢。估计快来还愿，徐实正名没错起，真实正！”胡生听得此言，“唰”地脸红透了耳根，暗想，你这大神神个啥，就不知道人瘤巧夺天工的匠人何许人也？“徒弟，怎么学变鸡？把个白脸儿变得像快红布似的。咋弄的？”
　　“没咋，没咋，别人瘤人瘤的，来个化险为夷招儿吧！”
　　“无须惧怕，为师早给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啦，高枕无忧吧！”
　　悬石落地，胡生松了一口气，十分感激，说道：“多谢师父搭救之恩！”
　　“徒弟加亲属，谢倒不必了。虽为村委干部，但该给神明谢恩，以防争礼打灾！”
　　“神家争礼打灾？给人差不多。”
　　“你想想，太上天道大慈，而小神不知。礼多神不怪，防患于末然！”大神说着，眼睛似闭未闭，连着几个呵欠，掐诀念咒，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一切神灵仙道，恪守敕令，谨奉圣旨！青牙旗，黄牙旗，绿牙旗，七彩牙旗，降——旨！”又说一会儿让人听不懂的神家之语，完成一道工序。又道，“神家圣旨，必须服从！不影响你的公干中，当一年神差，就永远吉祥平安！”看看香火，捋着胡须边说边比了三个手印。胡生不敢得慢，烧几炷香，磕几个头，表白几句决心话，办完了神差手续，心里顿感无比踏实。突然，“咚嗤”一声，胡生吓了一颤。只见大神拍断桌角，高声说：“天降大将军，一定胜此任，为神争气！”
　　“有工资吗？”
　　“当然有，办一趟神差，酬金三百！太上旨意。”大神乜斜着徒弟，打着哈欠说，“好事！”干部、写作、捞外块，三全其美，天大好事。胡生想想，欣然接受，成了大神的左膀右臂。到家，想大神撑腰一切就三阳开泰，紫气东来，心情无比高兴，有了新的计划，在墙边盖个猪圈，到七子野猪养殖场，要了一头母猪今后繁殖猪崽，长大杀肉吃。月娥不同意，他就把吃野猪肉的无边好处，说得天花乱坠。月娥大为欣喜，乐滋滋地道：“好，好，多吃野猪肉，咱能多生几个后代！”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