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橘红色的火焰（第四章）第二节

二

银灰色的铁皮房在夕阳的映照下，仿佛被披了一层金黄色的锦缎，有着一种迷人的色彩。在茫茫草原深处有这么一处独到的风景，整齐排列的营房别致新颖，给这个地方增添了一种神秘的色彩。
红旗钻井队的会议室里在开会。
司马云翰在给钻工讲话：“我们这支队伍是铁人带过的英雄队伍，在二次创业中，在新的征途上要保持的是旺盛的活力和顽强的斗志。与油公司分开了，咱们钻井行业已走向市场，我们干部和大家一样，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如何同大家共同努力，怎么样才能使我们红旗钻井队这面红旗，在改革大潮中，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竞显风流不褪色！这也成了咱们大家共同面对和解决的问题。我想啊，咱们队从今天开始，要组织干部和职工认真学习集团公司改制重组的文件，咱们要充分认识到钻井行业面临的严峻挑战，认识到市场竞争的残酷性。领导也在找我们谈话，引导我们，怎么样去适应市场，这是摆在咱们这支队伍面前的一个新课题，一个新考验。我们怎么让铁人带过的这支队伍在新的征途上再展雄风？就是一句话，继承和发扬会战光荣传统，转换观念调整心态，去迎接挑战。不能让别人小看我们石油工人。我们不会倒下去，钻塔在，红旗在，铁人精神在！现在已经是二十世纪末，跨进新的世纪，我们大家要以新的姿态大踏步的前进。大家有信心没有？”
钻工们被他的一番话鼓动起来，齐声呐喊着：“有！”
派克也激动的站了起来，他说话的时候胸腔音很厚重，他看着大家：“今天的这个会，是我们明确方向定好位全队总动员的会，从今后我们要继承和发扬红旗钻井队的优良传统，在市场经济大潮中扛红旗，固堡垒，为钻井勘探开发的发展再立新功，再创新辉煌。咱们钻井队是红旗钻井队，无论在什么形势下，都会尽快的适应，马上适应新环境，展示我们钻井工人的风采。咱们是工人，要挣钱养家，那么，只要有井打有活干，不愁没钱挣。咱们的传统不能丢，别忘了别人眼巴巴的看着我们，咱们的竞赛对手在看咱们的动向，咱们绝对不能先把自己撂倒了，大旗咱们还得把它扛在肩膀上，钻塔在、红旗在！”
司马云翰接茬说：“过去咱们打的井型比较单一，相对比较注重培养单一型的岗位技术能手。随着形势的变化和新的任务的变化，这种单一型人才显然已不适应。为培养复合型技术能手，尽快的掌握新型钻机性能的技术，咱们队干部经过研究决定，开展岗位交叉、技能升级达标竞赛，大家必须熟练掌握两个以上岗位技术，努力达到‘一岗精、二岗通、多岗能’。每个月考核后，奖励技术能手。大家同意这个决定吧？”钻工们的情绪被激发起来了，都在喊着：“同意，同意！”
散会后，在队部里派克给司马云翰倒了一杯水，问他：“队长，你……？”
“我怎么了，你觉得我说的不是心里话？大家看着你和我，我们的观念转变的不快不行，不能被历史前进的脚步拉在后面，我不是在演戏，不能忘记我们是铁人带出来的队伍，我们在铁人队伍中更要学铁人，身在红旗钻井队也要学红旗钻井队！”
尖刀钻井队的驻地。
副队长在标语牌前给刚刚调入的几名钻工讲述本队的光荣传统，队长梁晨和书记郑伟急匆匆的进了院子。副队长希望书记和队长带回来新的精神，他在内心期望能有个关于钻井公司归属问题的新消息。他对四个新来的青工说了句“解散”就迎上去。
梁晨瞪了他一眼，说道：“为什么解散？我知道你想的是什么，没戏。今后咱们就在管理局了，安心干吧。别再幻想什么了。”
副队长小心翼翼的说：“就这么甘心了？”
“你说的是什么话？小心我收拾你。去，你马上通知全队干部也通知各个班组，马上开大会。”
工人们陆续的走进会议室，大家都想在领导的脸上看出来点什么，可梁晨和郑伟的表情显得很平静。
各班在报告人数，副队长对梁晨和郑伟点头说道：“人都到齐了。”
支部书记郑伟传达上级文件精神，讲述了钻井队面临的严峻形势。他的话说完之后，梁晨站了起来。
“大家回答我一句话，咱们是个什么样的钻井队？”
大家愕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梁晨自问自答：“我们是具有光荣传统的钻井队，手里有一面红旗，走到那里都要发出光彩的队伍。怎么，跟不上形势的发展了？怎么精神上都受刺激了？咋都打蔫了？我们这个钻井队是石油战线上的旗帜，在油田改制重组的新形势下，钢刀绝对不能卷刃！多年的老传统不能丢在我们的手上。说句实话，开始我一听到我们钻井公司被出局了，不再是油田的大哥了，成了采油的辅助生产单位，心里憋的慌。咱们是站着撒尿的男子汉呐，给地球钻窟窿的队伍，咋转眼就成了辅助生产单位。今天我和书记去看望了几位咱井队的老祖宗，你们知道他们是怎么说的吗？”梁晨有些激动，稍微的稳定了一下情绪：“钻井队的老师傅们在牵挂着咱们，在看着咱们。他们担心哪。你们知道他们担心什么？”?
郑伟拿出来烟盒给梁晨点了一支烟，梁晨点了头，接了过来狠狠的吸了一口。“他们担心咱们把钻井队光荣传统丢了。说老队长当年打井是从来不讲价钱的，是为了甩掉我们国家贫油落后的帽子。你们知道吗？咱们尖刀钻井队的祖宗是陕南剿匪前线的英雄，是根据党中央毛主席的命令改编的石油师，我们这个钻井队是其中的一个警卫排，是响当当的正规军！当年咱们的前辈们就是在剿匪的前线突然被撤了下来，整个师都被复转到石油战线，到这个新的战场上来。我们平时都在说要做新一代的钢铁钻工吗？那么现在，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咱们不唱高调，讲究点实际。现在的社会大环境是什么？物欲横流的冲击让我们深思，很多国企工人下岗后在自谋出路，我们有井打有活干，在什么单位都一样。虽然现在
不再是枪林弹雨的战争年代了，但新的形势也在考验着我们。适应形势发展，调整心态，迎接挑战，尽快的跟上形势发展的需要。只要我们提高思想认识，跟上时代的步伐，不会被历史淘汰，因此，我们这把尖刀永远不会卷刃！”

张经理坐着小轿车来到了井场，正赶上钻工们在吃午饭。井场的小餐厅也是会议室，同样也是铁皮房，摆放着几张桌子和长条椅子。工人们在吃米饭和红烧鲤鱼红烧排骨凉拌菜。
司马云翰看到分公司的张经理来了，马上放下饭碗迎上去。张经理笑着：“给我一口饭吃，听说你们队的伙食不错早就想来蹭饭吃，今天赶上了，要不要交点钱？”
司马云翰边拿碗筷边说：“经理，我们想请你都没有机会请你呢，哪还要什么钱。今天这口井已经完钻，现在是在‘固井’阶段，改善一下伙食，平时我们吃的也不错。”他盛了两碗米饭递到他和司机的手里。
在一旁吃饭没有吭气的张江涛奇怪爸爸怎么跑到井场来了，他默默的看着。
张经理：“江涛，跟老爸玩深沉呢？怎么连招呼都不打？”
“老爸，你今天来井场若是领导身份我失礼了，要是来看我这个儿子的，我正奇怪呢。”
“奇怪啥，我就不行来看看你这个钻工儿子。当年我也是钻工，也是在钻台上。不同的是那个时候有‘猫头’，有‘刹把’，而且还需要打大钳，不像现在条件这么好了哦。”
张经理的司机走了出来，他看着吃完饭在外面收拾东西的钻工。他要向前走，一位中年钻工宋玉喊道：“领导，请别再往前走了。”
“为什么？”司机奇怪的问。
“你是新来咱们公司的吧，我们井场有规定，到了这里就属于上了前线了，为了你的安全嘛。”宋玉认真的回答。
“前线？有枪声炮声吗？没有吧，哪来的那么多危险。”他还要向前走。
宋玉走过去：“真的不能再继续向前走了，我们这里真的有规定。”他拦住了司机，司机给宋玉来了个立正姿势：“是！首长。”
宋玉：“你是新来的吧，不太明白这里的规章制度。”
司机：“我是复员兵，和张江涛是战友，不过他在钻井队当了钻井工人，我在机关开车。这不是来给张江涛调转工作来了嘛，听说了吧，机关车队要名司机。张江涛赶上机会了，他在井队也呆不长了。”
宋玉看了他一眼没有搭话，在口袋里拿出来印着五线谱的一张纸，嘴里哼哼着。
“你是宋玉吧？油田要主办的业余歌手大赛马上到时间了，听说你又要去参加了？”司机问
宋玉。
宋玉点头。
司机：“你有这两下子也可以借机会跳龙门啊!不一定被谁选中了或挑走了。你就不用当这个钻工了。”
宋玉看着司机说：“你以为我想离开这里吗？想离开我早就走了。哼！”。
几个钻工跑到铁皮房的窗下面，听着里面的声音。
“我不离开井队！”张江涛的声音。
司马云翰：“为什么你不想离开？”
“老爸，队长，你们不知道我对井队的感情。其实老爸你到井场来问我这件事，也是不希望我离开这里。我知道……，我知道你是拗不过我老妈，不得不来。”他顽皮的对着爸爸做了个鬼脸继续说：“我虽然来井队时间短，可对井队的情愫是多年来父辈传给我的，小的时候我老爸就说过，老队长的儿子都来当钻工了。等你张江涛长大了也去钻井队，没有什么特殊的。那个时候，我还真的没有现在对井队这么深的感情。在我离开油田当兵去了部队之后，首长知道了我是油田钻井工人的后代他对我特别好。特别是知道老爸在铁人的井队干过几年，他说张江涛你老爸也了不起。其实，那个首长的年龄比我大不了多少，他是军事院校毕业的军官，他的爷爷他的爸爸都是部队的首长呢。他对咱油田的人，对咱打井的钻工不是很了解。他说是因为他的爷爷他的爸爸，对咱石油人的感情，特别亲特别深。他爷爷他爸爸都说是石油工人把咱们国家的贫油帽子甩到太平洋去了，咱们国家的国防事业才扬眉吐气，因为用的是咱们国家自己的石油提炼的燃料。你们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是多么激动吗？知道我想的是什么吗？在油田，咱们体会不到这份荣誉，体会不到咱石油工人的光荣。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下了决心，回来后就到钻井队，当个顶天立地的钻井工人。”
司马云翰的眼睛湿润了，亮子和几个钻工冲进餐厅把张江涛围了起来。张经理擦了擦眼睛之后，把张江涛紧紧的拥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