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里雾(二十)
作品名称:五里雾 作者:雪峰枫竹影 发布时间:2019-02-02 15:59:27 字数:6704
线云和里山很快到了。柏世铭看他们一眼,宣布会议开始。
先由各车间、单位扼要汇报这几天来备品检查、消耗查核、账目清理、安全生产和卫生宣传等工作情况。柏世铭代表厂里,对各车间、单位的工作表示基本满意;同时强调了宣传工作的重要性,接着他说到妇女工作和工会工作。里山显出意外和不满,打断柏世铭的话,说:“上次你没说有工会的事,现在剩下几天时间……”柏世铭打断他的话:“这是补充规定或通知!”他把分别盖有印章的两个《通知》向人们亮了一下,“所以,你们也必须做好迎接年终检查准备。”他注意地看了一下两人的反应,说,“其实也没什么,无外乎职工生活啦、思想啦,有无轻视妇女现象等问题嘛。”
“什么算轻视妇女?”有人笑着问,“把她们不放到二斤半上?”人们哄地笑了。
穆标拽拽柏世铭,说:“不是轻视,是歧视。”
柏世铭示意大家肃静,然后说:“说重点儿就是歧视呗,比如大男子主义、家庭暴力,还有同工不同酬……”
“柏科长,说说啥是家庭暴力吧?”穆玉水一脸坏笑地说道。
柏世铭对人们说:“老穆是瞎捣乱嘛——武斗,夫妻间……”
“打老的不算?”穆玉水问。“那是虐待老人。”柏世铭说。
“男的挨打算不算?”
“不算——社会主义保护妇女,她们一跪就是好几千年……”
“章队长,你家嫂子解放得好快好彻底啊!”穆玉水眼光四处看,寻到章敬权,戏耍道。
笑声中,章敬权红了脸,不说什么。陶慧佳不知怎么回事,乔月嫒讲了章队长喂猪的典故,陶慧佳这才知道她常见章敬权中午回家,原来是这样,陶慧佳偷偷笑了一下。
柏世铭喝止住人们的嬉笑,又向会议汇报政工科近期工作:处理了两起偷盗事件,签发了两份人事材料;柏世铭又去医院探望了李介直、带着里山一同走访了锅炉工包成金的家庭、调解了一起家庭纠纷……听着柏世铭的政工科工作汇报,王维仁很是满意。
自检阶段的水泥厂,的确发生了很大变化:各单位的墙壁板报全部更新,从内容到形式,都给人耳目一新感觉;所有的花坛都得到了彻底清理,不再是花败草枯的衰残景象;踊路上的水腊得到修剪,形成两道漂亮的树墙;灯光球场和厂区门口的上百株侧柏、塔松剪取得益加俊逸挺拔,富于活力;高大的门柱上“愈挫愈奋,自强不息”八个金属大字,擦拭得锃亮;门墙上“高高兴兴进厂,平平安安回家”也重新着色,叫人看了涌劲暖心……
柏世铭跟着王维仁在厂区里巡视,告诉他这里原来什么样,后来用了多大的气力变成现在这个样……王书记脸上流露出的神态让柏世铭十分欢喜,多日的操劳看来没有白费。
走走停停,说说看看,就到了四车间办公室。见到他们到来,陶慧佳停下手里工作,打开卷柜,取出各类账簿放到桌子上。王维仁打量一眼陶慧佳,她瘦了,但更见秀丽了。他把目光移到账簿上面,翻阅一下。她的账簿、制表和记录等做得及时、全面、准确、清楚,字不太好看,但写得很认真。
“来这儿多长时间了?”王维仁问。
“两个多月。”陶慧佳回答,又觉得不太合适,于是又补充道,“两个月零十三天。”
王维仁点点头,说:“我本来最担心的是你这里——新工作嘛。现在看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了。有一点——”王维仁看看柏世铭,“小陶的字还需要改进。”
柏世铭看看账簿,说:“是啊,慧佳,你这字好像要睡着了啊!”
陶慧佳红了脸,说:“书记、科长请放心,我一定练好它!”
柏世铭说:“你们主任的字就行,和他学学。”
这时张孝勤进来了,见他们在,立刻像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说:“你们都在。你们可得帮帮我,或者给我加班费。”
王维仁、柏世铭瞅着他笑着,柏世铭问:“凭什么?”
“小陶缠着我非要学什么书法,我不累死,也得让老婆骂死了!”
“你老婆干啥骂你?”王维仁问道,“你还怕老婆?”
“我做梦都写大字,差点把她踹下炕去了嘛!”张孝勤认真地说。
几个男人哈哈大笑,连陶慧佳也忍俊不禁,扑哧笑了。
走出四车间办公室,王维仁一反刚才庄严举止,对柏世铭连声夸赞陶慧佳,最后说:“嗯,这样才不会辜负伯乐们的苦心——老柏,你推荐得好啊!”
柏世铭受宠若惊,说:“哪里哪里。是你知人善任,厂子里多少人才不都是你发现的嘛!”
王维仁看着眼前的天空,长叹一声,道:“发现人才易,使用人才难呵!”见柏世铭不解的样子,他苦笑着说,“不明白,是吧?今天到这儿吧,我回去了。”迈开罗圈儿腿踽踽而去,留柏世铭一个人在那儿发愣。
看王书记走远,转过墙角不见了,柏世铭又来到四车间办公室。陶慧佳出去了,张孝勤一个人在,于是他和他聊了起来。他告诉张孝勤,要把车间各项制度图表化,张贴上墙,制度透明更好,又便于人人监督,互相监督。特别是车间安全领导小组,尤其要公开,以明确分工,落实责任。张孝勤也说了一些问题,比如生产纪律,劳动保护等,他怎么强调也没大的用处,最好厂子能通过广播会议多强调几次,形成大气氛,大环境,这样效果也许更好些。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半天了,陶慧佳还没有回来。柏世铭看看表,快到下班时间,只得起身告辞。
局系统检查团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到来了,这天是12月19日。早早地,王维仁就布置完毕,这前后不知又检查了多少遍,把每个细节都考虑得十分周详。李介直仍然有病休息,柏世铭当仁不让成为政工科主要领导,负责带领上级领导们参观检查各个部门和单位。这次柏世铭可不敢稍有马虎,和王维仁巡视,自己巡视,侧面了解、问询,总算该想到的都想到了,基本就算是做得最好了。下面,就是听天由命了,顺其自然吧!
七点半,局里有人来电话,检查团动身了,先去七里营,估计九点半左右到越秀水泥厂。
王维仁看看时间,容余县城到七里营,只有二十多分钟路,就是说早晨八点许就到七里营了。就算九点半到这儿,那么去掉路上所用时间——八十里三十分钟,给七里营时间就只剩下一个小时。这么点时间够干什么呢?以往至少三个小时呢。“这次或许是走马观花式的检查。”王维仁得出这个结论,如此说来,给这里的时间也不会太多;也就是说,汇报、座谈、下指示、参观厂区,它们全经过一遍,至多二个小时。这还没把休息时间算进去。
王维仁心里有了数,也便坦然下来,不用担心有什么人会在这儿趁机搞点小动作啥的了。
这时,柏世铭报告说标语已经贴好了,只等检查团到来。王维仁点点头,嘱咐他要荆会文主任认真一些,搞好招待工作。他特别嘱咐,要找几个好服务员。检查团中,这个祝新政局长,是自己的老上级、老领导,不会为难自己的,更何况郝副局长也在内;但别人,不敢保证。
九点二十分,王维仁要厂秘书穆标通知各个厂长、科室主任、妇女主任、工会主席,到厂区门口集合,准备迎接客人。
9点半了,还没有动静,王维仁有点着急,他真想给七里营打个电话,问问领导都检查了什么,现在是不是已经在来越秀的路上。可他没有贸然去做,万一领导此时还在七里营,岂不尴尬?他宁可等,好在这里也是万事俱备,还怕他们不来呢!
九点四十分了,前方人员还没有消息送到。
王维仁在办公室来回踱着步子。这时杨成彪到了,王维仁看着他,低声问:“没什么问题吧?”
杨成彪点点头,向外看了一下,凑到跟前,又附耳说:“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检查项目,比如特别提留,两面账……”
王维仁心里一懔,这倒是个破绽,或者说是个漏洞。虽说平时他们就做得很小心,但谁知道这次检查什么,哪里是重点,又是怎么个查法?郝副局长没透露,可也许他也不知道呢?他心里忐忑着,嘴上做出轻描淡写的样子,说:“不会,他们哪还有这份闲心?你怎么没去门口?”
“荆会文刚走我就来了,他支领招待费来着。”杨成彪说。
说话间,还有六七分钟就十点了。“也好,来了就去食堂吧。”王维仁想着,于是从衣架上取下尼子外套,摘下围巾。这时电话响了,他正在擦鞋,示意杨成彪接听,杨成彪听了听,告诉他,看到车队了。
王维仁看看表,正好十点。现在车队在三里外,沿山路爬上来,也得六七分钟。他又仔细看了看办公室情景,很得体,和杨成彪走出办公室,向工厂正门方向走去。
说是车队,实际上就三辆轿车。它们风尘仆仆,一路弯曲而来,终于进入厂子大门,拐向左,停在灯光球场上迎接的人群面前。人们上前为领导打开车门,嘘寒问暖,说着欢迎的话。车上下来的是三轻局局长祝新政、副局长郝廷邦、朱科长、牛主任、邱副主席、来秘书等九人。王维仁一一道着辛苦,把客人向会议室让。
“我们还是先看看车间吧。”祝新政局长不紧不慢地道。
“看看——车间?”王维仁看了看郝副局长,心里有些紧张:这次虽然要求各车间做好准备,但依据以往经验,关于车间只听情况汇报,至于实地视察嘛,可能是由于噪声、粉尘等,很少涉足,这次……“嗯,按局长说的,先看看车间。”郝副局长说着,看了看王维仁,跟上祝局长。
王维仁跟在后面,说:“祝局长,生产情况是不是汇报一下就可以——你看这污染……”
“看一看嘛!”祝局长稍顿一下脚步,等他上来,说道,“工人不是也一样吗?你担心什么啊——就一会儿,没有问题。”说着,变戏法一般,从衣袋里掏出一只口罩戴上;其他人也学了祝局长,纷纷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口罩戴上。
王维仁目瞪口呆,他的属下也被这个场面惊愣得面面相觑。王维仁用围巾捂上鼻子,杨成彪们也简单地做了防护措施,什么也没有的,只好拿一块手纸捂住口鼻,赶紧跟上。
一行人从水泥库、装卸队和几个办公室前经过,径直向四车间走来。
这个车间是负责产品包装,劳动强度大,污染也最为厉害。上面进行装袋、锁口,然后一袋袋的水泥顺着输送带滑下。下面有六七个双轮手推车,接力似地推到输送带下,把包装好的水泥接住,接五袋就推开,顺坡而下,直奔大库……工人都戴着专业的防尘口罩、防尘帽和防尘手套,劳动服已被厚厚的一层水泥灰盖住了色彩。祝局长伸手弹了弹一个工人的衣服,粉尘四溅。“辛苦啦,小伙子!”他大声说。那个工人腼腆地一低头,推车到车间里去了。
孔祺增走上一步,声音很高地向领导们说:“粗放式生产和发展就是这样的后果:耗能大、多排放,因此浪费和污染严重。这种生产工艺已十分落后,不符合国家的产业政策,是应该逐步予以限制和淘汰的!”
“是啊!”祝局长转过身来,离开车间中心远一些,望着孔厂长,说,“这样的效率,如此的污染和能耗,这局面应该改变。如何建立可行的退出机制,引导落后产能退出是政府的任务,更是我们这个系统的使命啊!”
“祝局长,我们去办公室谈吧?”王维仁紧捂着鼻子,这时也靠近来问道。
祝局长没有马上回答他,而是手放额头,向车间深处看着,问:“里面怎么没安灯?”
参观团众人张顾一回,也附和道:“嗯,暗了点。”“灰尘好像挺大。”“堆放物是——包装袋吗?好像多了哦。”“还有破车子——车轱辘没了一个?”……
王维仁心里有点紧张,他看了看孔祺增,转身问荆守业:“里面有灯的,是吧?为什么不点着啊?”这是关系到生产中的安全问题,企业的生命。孔厂长有责任,但更直接便重大的责任在荆守业身上。
荆守业也不知道里面是不是有灯,可里面有一张床他是知道的,但这不能说呀。柏世铭往前挪了挪,回答祝局长问话说:“里面有灯,只是工人舍不得用。”
他的话引起了人们的注意,特别是王维仁、荆守业二人,更是竖起耳朵,看他怎么解围。
柏世铭朝王书记看一眼,然后对着祝局长也是对着参观者众人,说道:“王书记带头节约用电,工人触动很大,自觉用电已经成了他们的主动行为。”接着他讲述了那个越秀水泥厂人人皆知的故事。
听众放开矜持,纷纷鼓起掌来。祝局长点点头,说:“节约是光荣的,不过,这是生产。”他看着王维仁,又看看已凑到王维仁身边的荆守业,说,“所以该用的,必须用!安全第一嘛,是不是,老荆?”荆守业连连点头称是。
离开包装车间,他们这才走向办公区。王维仁刚才虚惊一场——这个柏世铭,真的救驾有功啊!只要不是生产第一线,他心里就有谱了。
一行人走过保卫科、生产科、质检科,几个休息室,简单扫视或轻瞄了一眼里面,一边看了外部环境,继续往前走。王维仁放慢脚步,指着一个办公室,说:“这是我们刚去过的包装车间——四车间的办公室。”
牛主任扭头以探询的目光看着两位局长,祝局长和郝副局长对视一眼,点点头。“好,我们就到这个办公室看看吧。”
柏世铭赶上一步,手在门上敲了两下,推开,告诉道:“局领导来视察工作。”张孝勤、陶慧佳才起身,人们已鱼贯而入。
张孝勤打开一盒烟要递,牛主任推开他的手,说:“我替领导们挡驾——这烟就免了。”张孝勤为难地看看众人,王维仁说:“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免了吧!”
祝局长、来秘书看着墙上的各种制度、规章,郝副局长、邱副主席很感兴趣地看着锦旗、奖状,朱科长和牛主任则翻阅着打开的卷柜中的原始记录、各种明细、财务报表和生产日报等。忽然二人不约而同地“咦”了一声,相视一笑,从卷柜前走开。柏世铭好奇地探头望去:嗨,里面有一个皮鞋,而且就一只。柏世铭还在那儿脑子转弯呢,张孝勤过来轻轻关上了卷柜,锁紧。无意间,柏世铭觉出张孝勤眼神怪怪的,他顺着张孝勤的目光看过去,王书记正和祝局长说得挺热乎。
柏世铭的脑袋电光火石般一闪,明白了,王书记丢的那只鞋在他这儿——可是他偷王书记的鞋干什么?蓦地,他记起早春时在顺风酒家王贺跟张孝勤开玩笑的事,当时连夜上厂子的张孝勤回到酒桌上时,神情特别激动,把一卷对联交给王贺,嘴里还不停地“真他妈没有人伦,渣子”地骂着。王贺说好话也没用,他就是一个劲地骂“这人模狗样儿的,渣子”,闹得王贺不得不打拱作揖,先离开了。当时张孝勤说话虽然有些笨,舌头硬,但他说没骂王贺,这好像是真的。如此看来,他骂的是王书记了?为什么呢?盛云霞调走是不是与这有关?要是有关,那肯定因为王书记了,这就是说……柏世铭慢慢理出了头绪,心里暗暗笑了:“这个老张啊!”
朱科长、牛主任对着锦旗和奖状指指点点,柏世铭走上前去,说:“厂里每年都要举行五一篮球赛……这个文化奖是广播稿和板报的,这是安全奖——一年来只有一人手指甲掉一块,还是在家搭炕弄的。”二人哈哈笑了。
“计划很周密,但不知可行性如何?”祝局长说完,把手中的计划书递给来秘书,来秘书把它合好,然后递回给张孝勤。
“这个计划经过市场调查,又拿到厂里讨论。”张孝勤把材料放到抽屉里,说,“来年第一生产季检验检验,先摸索一下。”
祝局长点点头,问王维仁:“每个车间都有计划?我是说写在纸上的。”
“都有,而且可行性强。”王维仁回答,“我们是把局里的要求以文字形式给以落实、记录,做到开年有目标,年终有总结。”
祝局长赞赏地点点头,说:“关键是操作——有什么奖惩办法?”
“主要是奖励,很少罚甚至不罚——创新计划重在检验它的实用性和真理性。”王维仁说。
“哦——这是谁的手笔?”祝局长眼睛在墙上的字间移动,毫不掩饰欣赏神色,问。
“厂办秘书,穆标。”王维仁眼睛也朝墙上看了看,撒诈捣虚地说道。张孝勤目光复杂地看了柏世铭一眼,那意思在问:“他知道这是我的字,他咋这么说?”柏世铭对他一笑一摇头。
祝局长打量着墙上的字,说:“很有风格。”忽然瞅着张孝勤,皱着眉说,“你的字也有这样的特点,怎么回事?”
“局长太过奖了——我,我不会写毛笔字。”张孝勤脸苦得像父母眼看着孩子被人家认走自己却不能上前说出真相一样难受,但它没让祝局长等人看到就消失了。
祝局长忽然注意到一边站着的一直默默无言的姑娘,他走近她,问:“你是——”
“四车间核算员。”陶慧佳被众人目光压得抬不起头来,低声却清晰地回答。
“我是说你的名字……”祝局长笑了,亲切地看着她语气温和地问。
“陶慧佳。”她低头回答。
“噢,陶恨冰是你哥哥?”见她点头,祝局长又问,“半年前他是给你找入厂指标?”
“是。”陶慧佳很吃惊局长有这好的记忆力,抬头看了他,说,“当时刚我离开学校,又干不动农活,就……”
“那么陶维东——商业局局长他是你——”祝局长很耐心地和这个小姑娘攀谈起来,“你的大伯吧?我们是老战友,要不是他身体问题……哦,不说这个——陶维西,你叔叔?”
“不是,他是我表叔。”见局长不解,她又说道,“他原来姓周,地主成分,后来去延安,改名换姓了。”
人们除了祝新政局长,都张大了惊讶的嘴巴,议论开了。
祝局长爱怜地拍一下她的肩,说:“很对——不过他负过伤,你知道吗?”
“听说过,保卫工厂时,有人打的冷枪……”陶慧佳不无骄傲和自豪地说。
“了不起——你表叔。”祝局长赞叹说,“他现在是天化市的权威专家,化学工程师了。”祝局长一下子转移了话题,说,“好了,聊得太多了,再见小陶!”带着一屋子的人又退潮而去。
四车间就这样代表全厂接受了局系统的年终检查,从祝局长和其他人反应上看,应该很好。王维仁长舒一口气,仿佛缷下一个重担,轻松极了。柏世铭运筹还可以,特别是关键时刻反应很快,免去多少尴尬!陶慧佳的工作值得夸奖,事无具细,一样眉清目秀。穆标的板报字、张孝勤的书法字(后来柏世铭告诉他办公室里的字是张孝勤写的)给厂里争得了光彩。王维仁年抬腕看看表,还能有三四十分钟的座谈时间。于是征得同意后,领着局长及众人朝会议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