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八章、策划结婚
　　
　　高秀水和郭淑贞，一边家常地聊着天，一边兴致盎然地做着午饭。她们不让两个男士插手，要为将来做主妇，实地操练操练。
　　两个男士当然会自由自在地在一起说说他们感兴趣的话题。
　　心里揣着炽热爱情的人，总想往外倾吐。
　　在心里总把黄志远当作老大哥、知己的习明任，当然会向他敞开心扉。但说起隐私，也难免有一些羞涩。
　　习明任未开口，先红了脸，很不自然地说：“俺们‘五一’节订了婚以后，咋就‘念念不忘’起来。在梦里，我色胆包天；一旦面对她，又畏首畏尾；天天都想听到她喳喳乎乎的声音，或者看一看她干净利索的身影。特别是更深夜静之时，恨不能她就在咱怀抱中。”
　　也许是惺惜惺吧，黄志远能深刻理解习明任这种焦灼之苦。特别是，像习明任这样一个正经、本分又执著于工作的老实人，能够这样的相思，说明他对郭淑贞的爱是相当的深沉。
　　于是，他一本正经地说：“所以，我一直认为没有肉体性欲、只有绝对精神爱恋的‘柏拉图式爱情’，纯粹是天方夜潭！从生物学角度讲，女子怀春，男人钟情，是非常自然的现象。性欲，是人和动物都具有的本能；人区别于动物的根本一点除了性爱，还有情爱。有人说，没有性欲就不可能有爱情。所以，人再高级，也跳不过性爱这个基础。在这个基础上才能发展、升华成情爱。咱们都是健康的男子，你是这样，我也是这样。这就是神奇的爱情，她能给人的精神和肉体造成强烈的倾慕之情。这说明咱们的爱情都已成熟，应当结婚。”
　　“结婚不结婚，那得听淑贞的。”
　　“尊重，也是爱情。”黄志远善意地笑着说，“这就是人和动物的根本区别。比如狗，在大庭广众面前，无所顾忌地交配。可是人有思想，他用理智来约束本能。我也有激情澎湃的时候，很想越雷池一步；但是，秀水用贞洁把自己藏在城堡里。现在有几个女子还如此珍视贞洁？由于这个贞洁，我反倒更加爱她。看来，婚恋观和品格密不可分。有的人坐怀不乱。也有人，表面上正人君子；而暗地里男盗女娼。可是，真正的爱情指向是单一的，彼此忠贞不渝。品操决定爱情质量。”
　　习明任似乎听得入迷了：“真是听君一席言，胜读十年书！你咋懂这么多？”
　　“别忘了我是学医的。”黄志远友好的，“如果说建筑，你是行家；咱就甘拜下风。”
　　俩人都会心地笑了起来。
　　
　　饭菜摆上桌，满屋饭菜飘香。谁坐上席，让不出名堂。
　　郭淑贞命令似地说：“按岁数！”
　　黄志远乖乖地坐到了首席。习明任其二，郭淑贞相对。高秀水当仁不让地占据了下席口，和志远隔桌相望。
　　“我当桌长！”郭淑贞从来就是个爽快人。“先吃鸡。柴鸡炖香菇，我尝了一口，鲜美无比，比城里的速成鸡，天壤之别！”
　　高秀水拿起小勺，往每个人小碗里舀上鸡块鸡汤。
　　郭淑贞给每人倒了一杯啤酒。吃些鸡块，喝些汤，她端起啤酒发话：“咱们都把这杯啤酒干了，然后讨论终身大事。”
　　高秀水不会喝酒，求援地望着黄志远。
　　黄志远一口气把自己面前的啤酒喝下去半杯，然后递给她，顺手端过她的满杯。
　　“瞅瞅，众目睽睽之下，做出这样怜香惜玉之举，多肉麻！”郭淑贞嚷嚷道。
　　习明任不声不响地端过她的酒杯，往自己酒怀中倒了许多。
　　郭淑贞不等别人开口，抢了话题：“下边，咱们先订结婚日期！”
　　“十一，可中？”
　　黄志远说完，就用多情的目光鼓励高秀水。
　　她应道：“中啊！”
　　习明任不知所措地注视着郭淑贞。
　　郭淑贞瞟了他一眼，又看看秀水和志远，说：“你俩是心有灵犀啊，还是早就计谋好了？”
　　“都无关紧要，听你的！”黄志远畅快地说。
　　“国庆节当然很有纪念意义。”郭淑贞说，“但，我想等到党的十八大召开以后，更有意义。咱邓州人都在热议习近平能不能当上党中央总书记。众望所归，我看能！习营村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为领袖的祖居地。那时，能给咱的婚姻增添自豪感！”
　　郭淑贞越说越激动，首先激发了习明任的情感神经。他心甘情愿地顺着郭淑贞的意图兴奋地说：“2013年元旦，最有纪念意义！”
　　“我同意！”黄志远马上表态。
　　高秀水握住好友郭淑贞的手说：“你真不简单！将来的孩子也带有帝王之乡的遗传因子！”
　　郭淑贞红涨了脸：“去你的！”她推开高秀水的手。“下一个课题，说准备嫁妆的事！”
　　习明任看着郭淑贞，首先响应：“我攒下5万元，都交给你，尽你置办！”
　　“我能要吗？”郭淑贞大声小气的。“你只管在习营家里准备一间洞房，弄一张双人床，完事！那就是咱爱的小巢！”
　　黄志远和高秀水不约而同嬉笑了起来。
　　郭淑贞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露骨，粉面染上了红晕：“俺实话实说嘛！”
　　黄志远端起了酒怀，说：“先喝为敬。我干了，然后象征性给各位敬。”
　　习明任没有推让，实打实地干了一杯。
　　到郭淑贞跟前，黄志远又强调：“象征性，我倒，你说中，咱就停。先把杯子里的喝了。”
　　郭淑贞把杯里的啤酒喝光，让黄志远倒了一点点，就坚决地制止。
　　黄志远顺水推舟，比照郭淑贞的多少，也给高秀水倒了一点点。
　　“狡猾狡猾！”郭淑贞调侃道。
　　黄志远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说：“现在我获得了发言权。两家的嫁妆不作统一，各按各的实际需要。我和俺妈早计划好了，争取秀水和她爹她姨同意后，置办齐，你们去提货。”
　　“那不中！”秀水说，“计划可以听，但俺家置办！”
　　“青山明年就要上高中。”黄志远总能为高秀水瞻前顾后，“将来还要上大学，用钱的地方多着呢！爱情不讨价还价。爱是一切！”
　　几个人都被黄志远诚挚的表达所感动。
　　郭淑贞多情地凝视着习明任，说：“听到了没有？应该怎样置办，我心里有数，你就不用再操心！爱是一切嘛！”
　　她端起酒杯，“嗞嗞”地相当夸张地把里面那一点啤酒喝干了，说：“我也先喝为敬。敬完酒，咱们进行最后一项，讨论结婚仪式的规模。”
　　明知和郭淑贞纠缠没有光可沾，所以都顺从地喝了她倒的酒。
　　“好赖俺爸当了一县之长，如果婚礼大待客，等于搜刮民脂民膏，坏了我爸毫无瑕庇的名声，给好名气染上一些铜臭。所以，我想旅行结婚。”
　　黄志远精明地眨巴眨巴眼，夸郭淑贞：“老同学脑瓜子就是空灵！我同意。我爸也算有点口碑，借这个因由，许多人定会送礼，对于一些经济不宽泛的，咱们不忍心让人家作难。我谢谢老同学，想出这么一个好主意！”
　　“陈规陋习，真的劳民伤财。”有意无意，高秀水总是紧跟黄志远的意图，“听老人们说，革命时期，婚礼都很简单。咱们学习革命前辈。”
　　“都说得对，我很赞成。”习明任向来是寡言少语，“我最讨厌繁文缛节！”
　　“我会开车，办有小车驾照。”黄志远说，“到时候，咱们租一辆小车。”
　　“不用租，咱们干脆买一辆。我有个小私心。”郭淑贞迟疑不决了一会儿。然后，又爱娇，又深情地看着习明任，接着说，“我将来一定要在习营村里怀孩子，让下一代多沐浴一些那里的地气。习明任，你听着，你还不敢上路，赶紧到驾校补习。结婚后双休日，你不准加班，当然，特殊情况例外；咱们要回到习营村你父母身边，也享受享受田园牧歌式的生活。你看人家北京的大款们，纷纷到京郊购别墅，你家，也算咱们的别墅！”
　　习明任幸福地憨笑着，呆柯柯地望着郭淑贞，连连说：“我听你的，听你的！你总叫我惊喜！我留一万元作为旅行费用，把其余四万给你买车。”
　　“就要你三万！”郭淑贞爽快地说。
　　黄志远大大方方地：“我给你添5万。”
　　“一言为定！两年内还你，不出利息。”
　　黄志远大度地：“提利息，薄气。也不用提还不还的事，等俺啥时候决定买车了，你们再支援！”
　　郭淑贞诙谐地作个揖，说：“够朋友！谢谢啦！”
　　“还有我哩！”高秀水终于坐不住了，“凑两万吧！”
　　“完全没必要！”郭淑贞玩笑地，“谁叫你不抢先呢！”
　　“都想想旅行线路。”黄志远说。
　　高秀水站了起来：“你们再吃，再喝，别剩这么多，叫俺收拾残杯冷炙！我去煮面条！”
　　“少煮。”郭淑贞说，“放芝麻叶，有吗？”
　　“你瞎子！”高秀水笑骂她，“我弄得干干净净漂在盆里。”
　　“一人一小碗，别多。”黄志远看着一桌剩余的菜，“你们放开肚子，再吃呀！”
　　“依我看，”习明任沉思地说，“这样走行不行？出邓州，往西北，看内乡县衙。翻越黄河长江的分水岭——秦岭，领略一下第四纪冰川地貌和丰富的植物、珍贵的野生动物。到西安名胜景区更多，碑林、大小雁塔、兵马俑。雁塔题名，是中了状元之代称。别忘了到八路军西安办事处纪念馆去感受革命先驱的风采。终点是革命圣地延安。”
　　习明任稍稍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平息起伏的心潮，然后异常向往地、字字恳切地说：“还有一处必须看的地方。那就是陕西富平县的习家庄！清朝光绪八年，也就是1882年，咱邓州战乱灾荒，民不聊生，俺邓州习氏的开山祖师习思敬十五世孙习永盛，携妻带子逃荒至陕西富平县，在淡村附近的南堡子一个好心人家的杂物间里栖身。习永盛除佃租种地外，又挑着货郎担游乡做小买卖。贫病交加，猝死在富平城西一座刻有‘释迦如来第十六所真身舍利宝塔’的圣佛寺塔下。”
　　习明任眼泪汪汪的，黄志远抽了一张餐巾纸递给他。他擦了擦，在肃穆的气氛中接着说：“得亏他的妻子张夫人身体硬朗，善理家事，又勤劳俭仆，带着子女昼耕夜纺，支撑起了日子。十八年后，终于有了转机。当时，八国联军攻占北京，他的大儿子习老虎在慈禧卫队当廷卫，护驾太后抵陕，抽空回家，给妈妈留下60两银子。张夫人抓紧在淡村刘堡子购得薄田几十亩和宅基地一处，挖窖建屋，定居下来，中国大地上才诞生了一个习家庄。又过了11年沧桑日月，张夫人的二儿子习宗德，与河南淅川县逃荒到富平都村的柴菜花结婚，后生二子二女。大儿子就是习仲勋。我得去考察考察这个按辈份我叫爷的习老，他是如何走上革命道路的，而后又成为党史上一位举足轻重的无产阶级革命家！哪里的习氏和邓州的习姓有着共同的遗传因子，我当然昼思夜想，得抓住这个机会去朝圣一番！”
　　黄志远激动地说：“这可谓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计划！”
　　习明任又情意绵绵地接着说：“回程路上，登临一下‘五岳’之一的华山。自古华山一条道。断崖千尺，雄伟险峻！”
　　郭淑贞心血潮涌，深情地瞥一眼习明任，说：“我一定要准备一把大铜锁，把我们的爱情牢牢地锁定在华山顶峰的铁链上，让苍天见证，和日月同在！”
　　高秀水已在每个人面前放好了一碗面条，听郭淑贞说得眉飞色舞，还没坐下来就发了话：“听听你俩，一唱一和！我发现，习明任内秀丰富得狠！淑贞，你要再说人家不善谈吐，我非拧你耳朵不可！”
　　郭淑贞没有去计较好友的“打哈哈”，痴情地凝视着自己的爱人，似乎第一次才发现人家有那么多闪光点：含蓄的美，谦和的性格，不张扬的品操，深永的爱，无限的情，难饰的意……
　　黄志远的话打断了她飞扬的思绪。
　　“明任说的线路，真好！进入咱河南境，如果有时间，还可以去看看小浪底水库、白马寺、云台山、少林寺，据说，南召也有好景点。”
　　大家不约而同地鼓起掌来。
　　啊，绝对的、纯净的快乐和幸福，好似源源的泉水，细细碎碎，却总不会断流；只要内心有热情，有梦想，热爱生活，天天都有新收获。
　　这一群年轻人多么快乐和幸福！
　　
　　第六十九章、喜事连连
　　
　　为迎接中国共产党第十八次全国代表大会的胜利召开，邓州市委在全市基层党组织中开展了如火如荼的“争先创优”活动。
　　刁河乡党委，为了总结前一段开展活动的情况，使这项活动更上一层楼，正在召开专题会议。
　　会议期间，喜事连连。
　　在刚刚送到的《南阳日报》争先创优表彰名录中，刁河乡党委荣获先进集体，梨花沟移民新村党支部荣膺红旗支部称号，邓识农竟然当上了功勋支书。
　　邓识农兴奋得热血奔流，心跳加速。他根本想不到会获此殊荣。市小麦丰产方现场会，冯支书的二百五女婿家给他丢了丑；他同意冯寡妇和二百五家相互交换房地产的事又惹了祸，他时刻等待着收获恶果；哪曾想，反倒荣誉加身！他对党感激涕零！脑海中猛然回响起雷锋最爱唱的一支山歌《唱支山歌给党听》的动人旋律。
　　唱支山歌给党听，
　　我把党来比母亲；
　　母亲只生了我的身，
　　党的光辉照我心……
　　他暗自下定决心，要在农村广阔天地里，更加努力地干。弱者等待时机，强者创造时机。他会创造更多的时机……
　　
　　他正兴奋地畅想着，几位乡领导陪同市人大一位副主任走进了会议室。
　　又是喜讯！人大给刁河乡送来了一名邓乡长。原来刁河乡的马正理乡长当了刁河乡的党委书记。黄书记升迁为邓州市副市长。
　　是为这些领导庆贺，还是这些领导激发了邓识农的斗志，反正，他已经斗志昂扬了。似乎，锦绣前程已经在向他招手了。邓乡长和邓识农，一个“邓”字，为他照亮了前程。
　　邓州，是全球华人邓氏宗亲发源地。最近几年，从全球各地，都有邓姓人千里迢迢来邓州吾离陵寻根、拜访邓姓先祖。“邓乡长”，多么鼓舞人心而又亲切啊！仿佛上天又给他提供了一个机遇。
　　
　　午饭时，听说，黄书记，现在的黄副市长，下午就要随人大副主任一起回市政府报到。
　　邓识农脑子一热，立刻给移民新村的会计打了手机，叫他准备一个横幅，写上：老乡黄书记，梨花沟移民新村舍不得您，常回来看看！
　　脑海中怎么会突兀地产生了这样一个不错的创意？邓识农为自己唱彩。
　　
　　黄志远也得到了喜讯。他的手机歌唱般地响了起来。准是爸打来的！不出所料，手机里响起了黄副市长的声音。“远远，”没等爸说什么，黄志远就打断了对方，喜形于色地问：“爸，你有高兴事啊？”
　　“高兴什么？”黄书记，不，黄副市长，在儿子面前一本正经地打了官腔。“爸肩上的担子又加重了。你快赶过来，有些事交代给你。”
　　
　　黄志远登上摩托车直奔乡政府大院，把車停在爸的门口，没锁，就进了他的内室。
　　黄书记把门上钥匙递给儿子，说：“我下午就跟人大副主任到市政府报到。你抽空把我这里的东西整理整理，过两天叫你马叔派车，给我送邓州家里去。记着，别张扬，悄没声的，越低调越好！”
　　“儿子懂得。以后你总不能就不登刁河乡一步啦。”
　　“咋能呢！过了这个热劲，我会经常下来走走看看。我舍不得这里的一草一木，舍不得和我心心相印的一班人马，舍不得这里的父老乡亲，更舍不得那些信任我的移民们！”他拿起了公文夹，“爸得赶紧走啦！”
　　
　　黄志远跟着爸走出房门，看到刁河乡许多工作人员都在两辆小汽车旁围着人大副主任、马正理和新任邓乡长，喜气洋洋地谈笑风生。
　　黄书记走向前，和马正理一起恭恭敬敬地把人大副主任和邓乡长让进小汽车。他俩上了后面的小汽车。在潮涌般的告别声中，两辆小汽车一起缓缓驶出了刁河乡政府大院宽敞的大门。
　　
　　黄志远骑上摩托车，霎时间就追到了大门口。但是他再不能前进。
　　大门外欢送的热烈场面使他振奋得傻了眼。几十辆自行车、电动车、摩托车，沿街道一边，有序地列成了长蛇阵。街两边路牙以外，簇立着许多自愿来送行的群众。
　　两个竹竿挑起的“老乡黄书记，梨花沟移民新村舍不得您，常回来看看！”的红布横幅，在烈日晴空下更加醒目。
　　马正理和黄书记赶紧走下小汽车，用手势规劝大家离去。
　　但是没有效果。
　　他们只好又上车。
　　车缓缓地开，他们从车窗里挥手，向人群致敬。
　　黄志远满脑子的感动。“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别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这是作为书记儿子的最大最深切感叹。“老百姓是知恩的，是通情达理的。老百姓是可爱可亲的！为这样的老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是值得的！爸是我的榜样！我要钉在刁河乡，把健康送给每一个病人！”
　　
　　两辆小汽车，在刁河乡境内没有飞驰。因为车后有一二十辆摩托车和电动车在深情绵绵地相随呀！
　　车队到达刁河乡和城郊乡的接合处，黄副市长走下车，面对后边的摩托车和电动车队，虔虔敬敬地深深一躬，直起身躯，动情地说：“乡亲们，请回吧！你们的鼓励，将成为我永生的动力。我会更加努力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当好人民的公仆！”
　　目送两辆车消失在视野里后，车队才依依难舍地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