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橘红色的火焰(第二章)第二节
作品名称:橘红色的火焰 作者:紫烟雨朦 发布时间:2012-06-11 08:25:47 字数:5307
三
40次特快的卧铺车厢里,四十个钻工几乎占据了车厢的一半。天黑了下来,可他们兴奋得根本睡不着觉,胖墩墩的薛之勇纳闷的问队长:“我在上夜班的时候总是发誓等我空闲的时候要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把觉补足喽。可今天在这车上怎么睡不着了呢,是不是我没有出过远门的关系?”
梁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睡不着。惦记队上,还惦记俺的黑花黑豹。”
“队长,你怎么那么喜欢狗啊,总看到你给那两条黑狗买好吃的。”
“那黑花黑豹的妈妈爸爸可是给咱队里立过功的。在野外打井它们能帮着看设备,能送信,你是不知道。等他们长大了也训练成像它们的妈妈爸爸那样,你就知道了。”
“我听说过,那黑花黑豹的妈妈爸爸被你训练的像警犬了。”
“倒没有像警犬那么能耐,但还是有些用处。可惜它们太老了,去年它们同几个到井场来偷盗的贼搏斗的时候受了重伤死了,很多人要吃肉,被我阻挡住,把它们两口子埋了。好在啊,还留下了后代呢。现在我到饭店吃饭的时候,看到有剩下的好吃的,总是打包带回来给它们俩,可还有的时候一些场合不能那么干,直心疼不能带回那些东西。哈哈。”薛之勇也笑着。
梁晨和书记郑伟分别在钻工们卧铺的铺位里,他们看着自己的小弟兄们兴奋的样子心里也很高兴。
在车厢过道的小桌子前,坐着的几乎都是井队的钻工,摆满了吃喝。有鸡腿鸡翅猪肘子香肠火腿肠,啤酒白酒饮料。
其他的乘客都奇怪的看着这些年轻人。坐在梁晨对面的一位一直在观察着他们的近六十岁的
男人忍不住了直接问:“你们是集体出来的吧?怎么带的东西都一样,说话口音口气都一样
?”
“您说对了,我们是一个钻井队的全体钻工。”梁晨回答。
“到哪儿去?这是去北京的车,你们去北京打井?没听说京城也出油了。”
“我们是集体旅游去,先到北戴河看海,再去北京看天安门,然后去爬长城。”薛之勇搭茬回答。
“哦,钻工到北戴河看海又进京城旅游,真的不错,北戴河可是国家领导人避暑和开会的地方呢。我也是到秦皇岛下车,你们也是到那儿下车吧。你们带的这些大鱼大肉在车上吃?容易上火。应该带一些水果,这个季节带西红柿黄瓜之类的最好。”
还是薛之勇回答:“我这是第一次出远门哪儿有这个经验,下回就明白了。看样子您是自己出门?您的年龄比我爸爸的年龄还大呢。”他边说着边递给他一听饮料。
“呵呵,我都快六十岁了。你叫叔叔或者伯伯也不委屈你,我这是回秦皇岛家里去,说不准我们在北戴河能遇到呢。”他笑呵呵的说着把接过来的饮料放在了桌子上。
郑伟看着这位爱说话的男人,他个头不是很高,眼睛也不大,但目光显得炯炯有神,身板挺拔显得精神气十足,同他自己说的年龄有些不符。说话很客气也显得有些文质彬彬,在心里琢磨着他或许当过兵,在工作岗位的时候也许从事的是文职工作。
薛之勇笑嘻嘻的说:“那我就叫您叔叔了。”
“不敢当不敢当,真的是玩笑了。我姓杜,叫我老杜就可以了。”做着自我介绍的老杜满脸的笑意。
列车上的广播在告之大家:“乘客朋友请注意,夜间23时车厢要熄灯请乘客休息。”
夜深了,钻工们陆续的睡了。在他们睡熟之后,此起彼伏的鼾声骤然响起来,一声比一声的高,像竞赛一样的呼噜声前后左右的响着,老杜坐了起来,他无奈的听着,也无奈的笑着。
第二天上午8点钟左右。
列车抵达秦皇岛车站,大家陆续的走出了站台,梁晨同郑伟在剪票出口外面等着自己的人出来。
郑伟手里还有一个旗杆,走在梁晨身边的老杜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心里琢磨着他怎么还带着这个东西,不像是钓鱼的鱼竿,他站了下来想看个究竟。
走出剪票口的钻工看到了队长在外面等大家,都向这里聚集。名字叫米满仓的小钻工夸张的说道:“我怎么闻到了一股海腥味?”
“你的鼻子比狗鼻子还好使唤,这里离海边还远着呢。知道不?这个秦皇岛距离北戴河和山海关一样都有二十几里路,它是在山海关和北戴河的中间,咱们头儿带咱们住在这里是为了两个地方都够得上,去哪里都不是很远。明白不?”帅气的渠水扬聪明的解释着。
“你咋知道的这么清楚呢?敢情……敢情你是来过不成?俺是河北这的人,咋还……还都不清楚呢。”米满仓的口音完全的是唐山人口音。
“敢情霍元甲还没有给米满仓的二脉打通,他说话不利落呢。”渠水杨笑嘻嘻的打趣说着并作着怪象。
霍远佳伸出来胳膊比划了一下拳脚,“嘿嘿”的叫了两声,又得意的看看惊呆了的米满仓和渠水扬说道:“本大侠今天没有兴趣给你们操练,等我有时间了,把你们俩所有的经脉都给打通,让你们在海水里不知道什么是深浅,爬长城不知道什么是高低,回去之后到钻台上连续三天守井口不知道天寒地冻啥滋味,伏天不知道啥叫高温。”说完之后又蹲了下来。
渠水扬笑呵呵的说:“我在读书的时候来过这里,曾经呆了半个月的时间。大家可以聘请我做向导,不收费而且做详细耐心的解说,省下了请导游的钱,留着请霍远佳给我们传授武功当费用。”
霍远佳又马上站起来笑嘻嘻的一抱拳说:“咱不在乎,照本全收。”
大家都被他逗笑了。
郑伟把井队的那面红旗拿了出来,套在了旗杆上,老杜看清楚了红旗上面的金色大字:尖刀钻井队。
老杜伸出拇指对着大家晃动了几下,好像要想对他们说些什么。但看他们忙活着集合站队就把话头忍了回去。对梁晨郑伟等人一再说着再见的话,恋恋不舍的离开了他们。
清晨,钻井队的四十几号人来到了北戴河。明媚的阳光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海水显示着妩媚的风采,天空蔚蓝的像被水洗过了一样。
这里是个处处显示妩媚的地方,好像到处都闪烁着妩媚。如果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会觉得是在梦幻里。旖旎的风光多情的沙滩,妩媚的海水妩媚的波浪,妩媚中不乏妩媚的女人和女孩儿。她们妩媚的笑容妩媚的声音,都让人在喜欢大海的同时也喜欢她们,无不让你激动。
虽然时间还有些早,但已经是游人如织。花花绿绿的太阳伞散落在沙滩上,那些穿着各种各样泳装的男男女女也早早的就到了这沙滩上。有的在海水里玩儿,有的懒散的坐在沙滩上。
井队的这些年轻人迫不及待的脱下外衣外裤,“扑扑通通”地跑到海水里,懂得点水性的游的稍微远一点,旱鸭子只好在水边上望洋兴叹。
霍远佳是一点水性都不懂,他胆怯的看着在水里自由自在尽情玩耍的渠水扬,羡慕中也有些嫉妒,他大声喊着:“你小子不怕凉啊,这游泳玩水的最佳时间是下午,水温上来了不会拔坏了身子,你懂吗?”
“这是老秋头天气,温度都是三十几度,不冷不凉正好。你别娇气快下来,不然我去拉你下水了。”渠水扬开心的逗着霍远佳。
渠水扬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今年二十一岁,是个大学毕业生,他学的是法律,但因为父母都是石油工人,在安排工作上这个专业没有对口的单位,他只好来到父母的单位报名参加招工考试当了一名钻井工人。内在的素质和他的文化程度使他在这里显得有些与众不同,看
什么问题都喜欢用大脑多去思考多琢磨,办什么事也是有板有眼。
“别,你千万别这样,不许违背游戏规则,否则,一会儿你上来我把你的二脉阻断主脉也不
让它畅通。”霍远佳外强中干的威胁着。
霍远佳虽然是河北口音,但他是油田石油人的后代,是位复员兵,也是班里唯一的一名党员。性情豪爽大气,办事磊落。大家也都喜欢他。因为他当过兵,又是武警战士,钻工们总喜欢说他是武侠,再说他的名字同电视连续剧《霍元甲》的主人公名字是一个谐音,更加让大家在嬉戏的时候多了佐料。
他只管自己在那里胡侃,米满仓和另外几个钻工已经到了他的身后,薛之勇对大家使着眼色,米满仓猛然的抱起了他,把他扔进了水里。
被扔进了海水里的霍远佳猛的被呛了几口水,他手忙脚乱的挣扎着,扑通着想站起来,却站立不起来。米满仓看到事儿不好赶忙拉起了他,忙又搀着他到沙滩上,让他坐了下来。
霍远佳嗔怪地骂着米满仓:“你这个小坏蛋,告诉你,你小心……,小心今天晚上我让你睡水床。”
米满仓陪着笑脸:“我真的不知道你一点水性都没有,别在意别生气。赔罪了。”
“我是男子汉哪来的什么水性,我是火性。哼!想赔罪啊,那好办,请我吃那个油炸海蟹烤鱿鱼。”
“是,你放心。”米满仓点头答应着。
薛之勇回头对另外几个小钻工吩咐:“此事到此结束,不许张扬,假如领导知道了,该不让咱们到海边来了。明白吗?不许乱说。”
“YES!”
米满仓是一个活跃分子,也是这个班里唯一的一个结了婚的钻工。薛之勇曾经开玩笑说这个班是清一色的和尚头。可米满仓来到这个班的时间只有几个月就结婚了。大家总是拿他开心开涮,他也从来不生气,嘻嘻哈哈的像个开心果一样。
薛之勇的个头比较小,不到170公分的个头却170斤的体重,仅次于班里的另一位钻工大刚,大刚二十二岁了,180公分个头体重190斤。还没有对象,总是说不着急,其实心里有个小九九。
大刚在班里享有“歌神”美名。他会唱很多流行歌曲,也会模仿一些歌星的声音。性格有些慢悠悠的,说话也慢悠悠的少半个拍。平时喜欢哼着歌、唱着曲儿,大家问他怎么会那么多的歌,他把鼻梁上的眼镜一推,神气的却是慢慢腾腾说:“我是歌神!”
这几个人在一个班组,活泼好动,有什么文体活动也都是踊跃参加的骨干分子,大刚的独唱曾经在公司获得了名次,在分公司的诗歌朗诵会上渠水扬也拿回过奖品。特别是公司举办的技能大赛上,这个班获得过集体一等奖奖牌。
梁晨和几个钻工在海湾的一个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用类似渔网也有些像绳子一样的东西拦住了一个个十几平方米大小的地方,发现这里面有很多礁石,而礁石下面有许多小海蟹子在游动。
梁晨同郑伟带着几个钻工抬腿跳过用来拦截的绳子,齐心合力的去搬动这些礁石,有的趁着小海蟹子没有省悟过来的时候,伸手去抓它们。班长车春延脱掉了体恤衫,扎住了领口,把抓到的那些小海蟹子,放在了里面。
几个人还在继续捕抓海蟹子,海蟹子有的在挣扎在反抗,副队长李才被海蟹子咬住了手指,他“哎哟哎哟”的喊叫着。
几个人去帮忙想把“海蟹子”弄下来,没想到这个小东西很顽固,它是咬住手指不放松。李才大声的叫唤起来,他的喊叫声惊动了附近的一个当地人。他疾步走来又有些怒气的问:“你们是哪里来的?怎么抓我家的海蟹子?”
“你家的?这大海是你家的?”车春延诧异的更是不相信的问。
当地人不客气的回答:“海水当然不是我家的,可海蟹子是我家的,不相信你看看这上面拴着的标牌。”梁晨发现了在渔网一样的绳子边上挂这一个小铁牌子,上面是灰色油漆写的“杜铁珠”三个字。
他忙给这位“杜铁珠”道歉:“真不好意思,我们是东北来的,不知道这里是你家的养殖场。”他回头对车春延吩咐,“快把你衣服里的海蟹子放了,别给人家弄死喽。”
李才还在那里龇牙咧嘴的难受,“杜铁珠”发现那个小海蟹子还在咬住他的手没有撒开,他笑了:“这小东西还知道谁是敌人呢。”说完伸手就摘掉了海蟹子。
他看着满脸歉意的梁晨:“你们既然已经把它们抓了出来,那也别再放回去了,这样吧,给我几个钱,算是你们把海蟹子买去了。”
“这样好吗?我们实在是对不住您。”郑伟歉意的说。
“就这样吧!看着给几个钱吧,这是遇到我了,若是抓了别人家的,就会没完没了的。”他好似很大方的说着。
“你跟我们到那边去取钱,因为我们身上没有地方放钱。”梁晨多了个心眼。
“杜铁珠”很不愿意的样子,他有些踌躇的不想去。
梁晨在给大家使眼色:“走吧,咱们到那边去拿钱。”大家看到队长的眼色好像明白点什么。
“杜铁珠”慢慢的跟在后面,好像还是在犹豫不定是否前去。
在他们快要到自己放东西地方的时候,那位在火车上同一卧铺车厢的老杜迎面走来,他哈哈的大笑着:“我就知道在这里会找到你们,果然没错。走,到我的小酒馆去,我给你们做点好吃的。”
当他看到跟在后面的“杜铁珠”脸色就变了:“你怎么跟在他们身后,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杜铁珠”嬉皮笑脸的回答:“我没打什么坏主意,我给你抓来了这些贼,他们在抓你家的海蟹子。”
梁晨和郑伟马上明白了这位老杜才是真正的“杜铁珠”。
郑伟解释说:“我们真的不知道那里的海蟹子是个人养殖的,被我们当成是野生的了,这不被这位兄弟抓来了。呵呵。”
“杜铁珠”胆怯的站在那里看着老杜。
郑伟笑了:“你帮我们把咬人的海蟹子弄下来了,还是挺够朋友的。你说呢,哥们?”“杜铁珠”马上反应了过来,尴尬的回答:“我不知道你们和杜大叔是朋友,这里没有我的事了,再见吧哥们。”
梁晨笑着问:“不收工本费了?”
“嘿嘿,那是开玩笑。”他扭身走掉了。
老杜明白了其中的原委,他感慨的说:“这小子整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在各家的养殖场晃荡,趁那些不明白就里的人捕捞了养殖的海蟹子海虾,就去敲人家的竹杠挣外快。”
郑伟笑呵呵的对老杜说道:“咱们真的是有些缘分呢,在火车上遇到了,到这里又遇到您。还有个奇怪的感觉,看到你感觉很亲的。”
“你们不知道我为什么看了你们感觉亲切吧?说来我很惭愧,在六十年代中期,也就是文革期间,我在部队里到油田去支左,是在油田的一个钻井指挥部。因为一些原因离开了那里,也失去了自己最为自豪的这辈子再也找不回来的东西,有机会我把自己的事情告诉你们,今天就不说了。”
大家才明白了那个“杜铁珠”的来历,说着话大家都到了这个杜铁珠在海边开的小酒馆里,干净敞亮的大厅有四张桌子,正好可以坐下全队的人。梁晨和郑伟安排大家坐下后,服务员送来菜单,开始点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