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三十三、奇迹

　　连如江摇摇头，但看女子脸上失望的神色越来越浓，不由解释道：“这位姐姐，你刚才说的白痴天才我只是听说过，从未见过这种病例。最重要的是这种病的得病原理我并不清楚，因此真的是爱莫能助。”他心中感觉得到这个所谓的白痴天才肯定和焦大夫以及这个女子有关系，弄不好就是他俩共同的孩子，但这种话自己是绝对不能问的，要知道自己可是武义程的弟弟。
　　焦大夫打圆场说：“如江，我简单给你解释一下吧，这白痴天才形成的原因，到现在还是一个谜。有医生认为，这是一种智力发展严重不平衡的结果。由于白痴天才在某些方面有超群的能力，对智力结构的其他方面产生了排斥性，压抑了其他智力的发展，导致了一种畸形的智力结构。这种人的特殊才能的形成是由于脑内的一种强化机制的作用，其大脑神经系统存在着一种‘奖赏系统’，它强化了某些智力方面的发展，却忽略了其他。其本人对强化的行为感兴趣，就像抽烟、喝酒一样，而不断的强化就使‘白痴天才’脑内形成了一种高度自动化的‘模块’，就像计算机程序，通过不断强化，对此‘程序’不断地扩充，最后形成了令人吃惊的特殊才能。一般说起来，白痴天才的家属中也有超人的突出才能现象。因此我个人意见，这种非同寻常的超常能力，与其说是智力开发的结果，还不如说与遗传因素有关，也许是因为遗传变异导致的。”
　　女护士很明显没少听他给出的解释，但此时她要的不是解释，而是有没有办法治病，她不理睬焦大夫，而是直接对着连如江问道：“连大夫，我知道这些托词，我本身就是学医的，见过很多的不治之症，但佛法上说，几乎所有的不治之症都有病愈的机会，只是要出现奇迹。你知道吗？我现在天天诵读大日如来佛祖的佛经，就想是有朝一日出现奇迹，终于今天我见识到了奇迹。我从不抛头露面，只是今天破例去了你们清平镇，我就想听听别人关于你奇迹的故事，说你在医学上是一个擅长创造奇迹的人。”女人明显动了感情，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擦拭了一下眼睛，继续说下去：“我知道焦大夫的手术和医术号称国内第一，但医者不自治，他曾经无数次替我的孩子诊治疾病，但每每无功而返。我带她也去过国外很多国家，他们也都众口一词，这必须要出现奇迹，精神分裂和自闭症如果是先天性的遗传因素，几乎无药可治，需要上帝伸出他的法杖。但我是一个母亲，我两个孩子对我来说都同样重要，所以我不管连大夫是巫医也好，是运气也罢，我就希望能给我这个做母亲的一丝希望。”她强忍着眼泪没有流出来。
　　连如江是个很随和的人，看到此情此景，如果是秦汝阳在的话一定会说实话，因为人和自然之间有着太多的相对和绝对，这需要哲学家来回答问题。但他刚做了父亲，理解这种为人父母的感情，他们宁愿牺牲自已的一切，也想让孩子平平安安。虽然他不知道护士的孩子是什么样的白痴天才类型，但也希望安慰安慰一下这位可怜的母亲，他说道：“这位姐姐，谢谢您对我的信任。从科学道理上来说，您讲得有道理。孩子的病情会不会创造奇迹，真的要看过才能知道，世界上真的没有绝对的不治之症，当年的爱因斯坦就是个自闭症患者。我想如果有机会让我看看病情，虽然我医术尚浅，但可以试试吧。”
　　这句话明显说到了点子上，不但是这位气质惊人的护士，就连站在旁边的焦大夫也面露轻松之色：“好，好，如江，要不现在我们就去北京看看，你说的我有点动心了。”说到底焦大夫是一个思想单纯的人，虽然作为一个科学家，他并不相信连如江所说的什么奇迹，但他的确已经亲眼目睹过连如江缔造的无数奇迹，至少今天上午王阳奇迹般的病愈就不能用科学道理来解释。
　　“那个，那个啥。”连如江很不好意思起来，“焦哥，今天可能不行，你知道我正在忙着，这次活动虽然并不大，但各路领导都基本还在，我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怎么可以不辞而别呢？这从礼节上说不过去。我以后还要在聊城混呢。”
　　焦大夫一脸的不屑：“繁文缛节。唉，都是一些凡夫俗子，你说说你们为了一点捐赠的钱要花费多少钱摆排场呀？这种浪费要是说起来就是一种犯罪。”
　　连如江哪里敢和他理论，知道他说的虽然从道理上讲得通，但很不适合中国国情，只是点头哈腰的不接话。这位护士很明显比焦大夫要懂人情世故，她说道：“连大夫，您看方不方便给我留一个联系方式，我想自己找机会带着病人去找您，去刚才那个小镇吗？您在哪个小镇工作？”
　　连如江掏出手机郑重其事地说道：“姐姐，我的手机号码告诉您。我在刚才那个小镇工作，但可能最近要出差南京十天左右，您要找我来这里，大约十天后吧。”
　　“您要去南京？太好了，我就是南京人，我叫楚月影，最近这段时间正想休假回去看看父母呢。我们在南京见见如何？正好老焦也要去南京参加一个医学研讨会呢，您俩中西医再给我孩子会会诊，可不可以呀？”
　　一听说她是南京人，又是姓楚，连如江脑子不由嗡的一声，他想起了楚谷，据说她当年出国就是北京一位姑姑给帮的忙，那个姑姑嫁给了北京工作的一位教授。莫不会就是眼前这位气质绝佳的女人吧？这样看起来，她和楚谷的长相居然有几分相似呢，他连忙答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我就在南京大学里边，到时候我们联系好吗？”
　　“好，那就太感谢您了。”女子深深给连如江鞠了一躬。连如江急急忙忙还礼，这可是长辈了，弄不好真的是楚谷的姑姑，只是好久没有楚谷的消息了，不知道她在国外好不好，他忽然想起楚谷脸上的绝症来，看来世界上真的有奇迹。
　　就在这时，忽听到身后汽车轰鸣的动静，然后是急刹车声，众人回头看时，却看到熊市长从车里跑出来，急急忙忙往这边跑来，嘴里喊着：“稍等，稍等。”
　　连如江急忙迎上去：“市长。”熊市长拍他一把但并未和他说话，而是直接跑到焦大夫面前：“焦老弟，你怎么说走就走呀？”他偶然听到焦大夫已经动完手术，要回北京的消息急忙过来送行。
　　焦大夫紧握着熊市长的双手：“谢谢，谢谢熊市长。”看来这家伙也不傻，知道这是连如江的直接领导，马上投桃报李地客气起来。二人寒暄的时候，就看到杨秘书和熊市长的司机从车里拎出很多的礼品送了过来，几个人又客气几句焦大夫就上了车。自从熊市长出现连如江就没看到楚月影，看来她已经习惯了躲在焦大夫身后，如果不是她的孩子身患重病需要连如江诊治，估计她是绝对不会出现的。连如江不由想起苏苏的境遇，看来有时候找情人也必须要找这种善解人意的类型，太过于嚣张很容易给自己也给爱人惹出事端。不知道明天徐所长和徐子婵这二位会不会搞出什么花样呢，真要把刘磊逮住那可影响市里不少人的官帽子。他觉得现在刘磊不辞而别的方式相对于和谐局面应该是相得益彰，真要重新出现可能就会有人必须要置他于死地了。
　　熊市长目送那大客车般的手术车驶离县城，不由几分担心：“如江，这种车这么大，会不会不让上高速呀？”
　　连如江嘻嘻一笑：“市长，你没看到他车门前有一种特别通行证吗？这种车除了少数几个禁区，哪里都能走，估计中南海也能进去呢。”
　　熊市长哈哈大笑：“就是年轻人眼睛好使，我怎么没有看到呢。刚才我要不是问问小杨，都不知道你不在酒宴上。如江，今天你可是大功臣，要到我们那一桌上敬个酒吧。走，坐我的车咱们回去。”
　　连如江谦虚道：“市长，我今天只是服务人员，哪里敢去骚扰领导们。”
　　杨秘书已经把车门打开，熊市长习惯坐在后排，因此副驾驶就成了杨大秘的专座，熊市长拉一把连如江：“客气什么，来来来，我们一起走。”
　　几人赶到泉林大酒店的时候，酒宴却已经散了席，大家分散在院子里正在听田书记给大家介绍县城发展的一些规划。龚书记则是和黄院长站在一起，二人相谈甚欢，这俩人可是老朋友了，整个聊城市的建设有很多都是仿古建筑，雕梁画柱中透露出浓浓的文化气息，这是和黄院长对龚书记的影响分不开的，二人上次有缘也是在高唐县城连如江的订婚宴上遇到，从此后就一直联系，几乎每年黄院长都要到聊城来一趟，甚至他在聊城大学都讲过好几次课，这也是江北水城文化建设的一个重要成绩吧。
　　连如江看到自己的岳父王云贵似乎也成了一个中心，几位市领导以及县里的干部都站在他的旁边。山东是农业大省，因此农业厅的位置就有点超然卓群，几乎每个地市县乡都想得到国家的大力支持。官场之内消息传播是最快的，王云贵刚到农业厅的举步维艰，和后来犹如神助般大刀阔斧的调整很快就传回了聊城市，这一下子形象变得格外光辉。大家看他年龄优势明显，估计厅局级绝对不会是他仕途的终点，因此老同事也好，以前略显陌生的官员也好，都想有机会和王厅长攀攀交情。
　　熊市长下车后就直奔王厅长而去，看得出来一脸亲切，要知道原来王云贵在聊城的时候先是在龚书记阵营，后来受当地干部拥戴，有了自己的发言权，几乎和书记市长分庭抗拒。但由于时间尚短，绝大多数人仍是把他归为龚书记的人，但没想到现在熊市长居然会用这样的态度和他交好，真是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连如江悄悄转身，那些都是处级以上干部，自己就不过去凑这个热闹了，没想到走了没几步，忽然有人从背后拍了他一下肩膀：“如江，你这是想跑呀。”回头看却是县委常委组织部于部长。
　　连如江从他满脸兴奋就看得出来，于大哥今天心情很好：“如江，你上次给我拿过来的茶叶味道真不错，下午陪我品品茶怎么样？这次的文庙捐赠仪式可以用完美来描述。你看龚书记和熊市长多有面子呀，今天的活动仅次于你岳父年初在临清做的那个运河文化一条街，当时中央级别媒体都参加了。但今天的场面在我们县可是前无古人呀，前段时间李苦禅纪念堂开馆之日也没有今天的热闹呀，那可是举全县之力办的。也无怪乎市领导要把你调回去，你很快就和老大哥我平起平坐了呀。”
　　他俩站的位置正好在泉林酒店的传达室附近，能看到里边众人，外边的人可是看不见他俩。连如江笑着点点头，故意往外走了走，这样二人说话更方便一点，他自然明白于部长最后一句话的含义：这是在委婉提醒自己，连如江，你快要调回聊城市里了，可要有机会多提拔一下我的儿子呀。不过话说回来，于委员这次和自己的配合，以及平常的表现都很让他高兴，相对而言，大门大户里出来的人物比之顾世才这种苦哈哈出身的干部要自律得多，真要是自己调离清平镇，从他内心来说，于委员做镇长还是很合格的。
　　他说道：“清平镇的工作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就我个人而言，我也希望年轻干部能有更好的机会替我分忧解难呀。”这句话听上去模棱两可，但于部长是老官油子，如何还听不出连如江弦外有音。虽然说于委员的年龄已经不能算是年轻干部，尤其他比连如江要大上一点，但在整个清平镇常委班子里，除了连如江，他是年龄最小的一个。于部长赞同道：“说句实话，如江，你有这段时间的锻炼过程回到机关后肯定会大展宏图的。”
　　连如江手机响起，居然是徐子婵找他，这不由让他摇摇头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