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蓝·连载】橘红色的火焰（第一章）第二节

三

眼见得别人的媳妇肚子鼓了起来，接二连三的生儿子养闺女，可急坏了付宽。但漂亮的四川妹子的身子还是窈窕婀娜，不见动静。
付宽开始信奉家乡老人的话，“大屁股女人生儿子，瘦弱的女人难生养。”他开始欺负媳妇打骂媳妇，但他又顾及面子。在背地里不是用拳头打就是用脚踢，特别是在喝点酒之后更为严重。小媳妇少了开心的笑，多了伤感的愁。她本来是一位有点文化的女人，可在这遥远的地方没有自己的亲人，她把苦水都藏在心里。她和小强小壮妈妈是最知心的姐妹，肚子里的苦水只有对她诉说。
小媳妇虽然才二十几岁，可她的额头过早的有了皱纹，像一朵鲜花没有尽情绽放就开始凋零了。
她在托儿所当保育员，因为自己没有孩子，所以她特别喜欢孩子。尤其是古队长的一对双胞胎儿子，因为在她的心底真的藏着个秘密。
在自己结婚的那个仪式上，她看到了相貌堂堂的古队长，声音洪亮的他还给宾客们唱了一首《我为祖国献石油》。羞涩的小媳妇也看到了来参加婚礼的其他钻工们，她发现这些男子汉无论相貌和个头都比自己的四川小丈夫好，她感叹自己的命运，虽然是从山村乡下走了出来，可陪伴自己生活的这个男人自己并不喜欢他。是那当小学教员的父母劝自己，说能逃出乡下已经是命运的青睐，不要再有什么浪漫的幻想。
她嫁到了油田，视野里有了新的内容，生活里增添了乐趣。可是在夫妻生活中，却没有了激情。丈夫把夫妻之间的性爱定位在传宗接代上，只要他一回家就会无休止的纠缠着小媳妇，只会问是否怀孕了。后来这个心里有些变态的付宽开始偷偷的折磨她，他自己在床上是呼呼的睡觉，让小媳妇跪在床头边上。
小媳妇开始惧怕付宽回家，恨不得他总在井队不回来。

古队长从自己媳妇的嘴里知道了这个芙蓉的家庭情况，也没少开导付宽，但是收效不大。
在一个冬夜，小媳妇被丈夫赶了出来，她实在没有地方去就来到了古风的家。
古风的爱人属于风风火火类型的女人，她看到了小媳妇的身上是青一块紫一块，气恼的嚷嚷着要去找付宽。小媳妇死死的拉着她不让她去，说如果让付宽知道了会变本加厉的折磨自己。
古风回家知道了这个情况，找付宽并批评了他，可付宽是死活不承认这件事。古风决定回家属基地的时候给他们夫妻间调解一下，可没有想到他回家来媳妇已经在大火中为了救人而丧生了。
此时他看到跪倒在自己面前的芙蓉，不知道说什么好。
屋子里已经站满了知道他回来，来看他的人。有几个孩子也跪倒在古队长面前，古队长很奇怪的看着，一个家长说：“老古啊，你不知道啊，这几个孩子都是你媳妇给救出来的，她长的人高马大的，把孩子从窗户上扔出来的。我儿子说你媳妇和另一个叔叔救了好几个孩子。可我们都不知道那个叔叔是谁呢，他们也不认识。”
小媳妇哭的更加厉害了，她再次恳求古队长答应她，由她来抚养这双胞胎。
古队长说：“等我处理完后事，咱们再商量好吗？”

四

三年后的初夏，一场大雨使干裂的土地滋润起来，潮呼呼的土壤表层下所有植物开始偷偷的发芽。小媳妇领着双胞胎在托儿所的小院子里玩耍着，这对双胞胎长的虎头虎脑很可爱，他们小哥俩都喊小媳妇“姑姑”，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小媳妇却总是喜欢让小哥俩来喊自己“妈妈”。一次孩子正在叫她“妈妈”的时候，让回来的古队长碰个正着，小媳妇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古队长笑呵呵的说：“这两个臭小子真的就像是你的儿子一样，是你把他们带大了，都给你做干儿子，行吧？”小媳妇高兴的点头边答应着边抹着眼泪，乖巧会来事的小壮看到爸爸惹小媳妇掉眼泪了，他生气的扬着小手要打古队长：“不许欺负妈妈。”
从此，这两个孩子都叫她妈妈。有一回小壮依偎在小媳妇的怀里问：“妈妈，为什么别的小朋友的妈妈和爸爸是住在一起的，我爸爸回来我和哥哥就得回那个家？让爸爸在这里不好吗？我和哥哥怎么两个爸爸呢？”?
付宽听到过孩子叫小媳妇“妈妈”，孩子小不懂事也喊他爸爸，但他听着就特别的别扭。他偶尔的也抱一抱孩子，但一想到他们并不是自己的孩子心里就产生莫名的怨气。也不像从前那样休班就回家，就是回来了也是去和别人玩扑克牌或者喝酒。
小媳妇在开始照顾这两个孩子以后，不知不觉的在心底总是盼望古队长能经常回来，希望他能多回来几次看看孩子。其实她自己希望多点儿机会和有这个合理的借口同古队长单独在一起，她把这份发自心底的期盼看成了是自己的一种幸福和快乐。
有的时候孩子睡觉了，他回来了就在这里等上一会儿，那么这个时间虽然是等，但小媳妇希望孩子能再多睡上一会儿了。
她希望古队长多讲点什么，喜欢看古队长对着她笑一笑。当他把孩子在她这里接走的时候，她总是轻声的温柔的问他是否有什么活要自己去做。
古队长的心里很清楚和明白这个小媳妇的意思，他的内心也产生过心动。可这位钢铁般的汉子即使内心涌动着激情，还是在克制对情感的渴望。
小媳妇在自己的心底有个期盼，假如古风能流露出一点意思，她就会义无返顾的同付宽离婚，来照顾这两个孩子，来照顾古风。古风在内心知道自己在小媳妇的心里占有一定的位置，从她的眼睛里看得懂，小媳妇那份对真情的期盼。
道德观念与人的本能追求和对性的渴望是矛盾的。人的属性是自然人和社会人，自然人有着同动物一样的情欲性欲需求，但是人属于高级动物，有能力控制自己的行为，这就是人与其它动物最为本质的区别。
古队长的脑海里做人的根本原则是做个堂堂正正的男人，不能做苟且之事。很多人给他介绍对象再续弦，可他的内心里总是有妻子的位置，即使心动了也是用小媳妇做比较，能否找到像她那样对待自己的孩子的人，他在心里想的是等孩子大一些再去考虑。
付宽对小媳妇的感情几乎遗失意尽，他不喜欢自己和小媳妇正在做爱的兴头上她突然说应该叫醒小强，让他去撒尿了，或者说要看小壮是不是蹬被子了。
付宽越来越不愿意回家，在队里找点活干或者替有事请假的人上钻台值班。他在井队上是老师傅，技能要比别的人胜一筹，在一次调整班子的时候，他被提拔当了小队的副队长。
一天晚上，多日没有回家的付宽突然回来，开始张罗着要收拾小强小壮睡觉的房间。小媳妇纳闷的问他是怎么回事：“你今天是怎么回事？为啥子打扫起这间房子来了。”
“昨天接到了电报，我的爸妈要来咱家养老，房子是不够住的了。这两个孩子怎么办？你也应该问问他，不能这么赖在咱们家。”
“你不是不知道，小强的妈妈是为了救我才被大火烧死的。孩子我来照顾是应该的，怎么是赖在咱家？再说人家古队长也给孩子拿生活费了。”
“她救你是你自己说出来的，你不说哪个知道？”
“你怎么这样子讲话？良心被狗吃了不成？我们不能昧良心。”
“好，你去讲良心，是我没有良心。这么多年你没有给我生娃娃我说什么了？在老家的话，你不生娃娃早就会被婆家休掉，送回娘家了，我可没有说不要你。”
“我也没有白吃白喝，自己还劳动挣工分呢。”小媳妇在准备热水要给两个孩子洗澡。
“你那点工分还算钱？还不够你偷着寄钱给家的呢。你以为我不知道？养活着你还不算，这两个小娃子在我的这个家里已经三年了，也不能说一点也没有吃我的喝我的吧？他怎么不给孩子找个后妈，是不是等着你离婚嫁给他？”他的脸上是怒气冲冲口气也难听起来。
“你真的越说越难听，一点良心都没有。我是你的老婆哦，人家为了救我连命都没了，孩子小没有人照顾我不该照顾？”她给小强脱光了衣服又给小壮脱掉衣服，这两个孩子的胳膊上都有一个紫红色的胎记，形状很像手指印痕，不同的是小强的在左胳膊，小壮的在右胳膊。“好好，你继续照顾，我的妈妈爸爸来了也需要你照顾，知道吗？你虽然不下蛋不生娃，可还会照顾老人侍侯老人吧？”
“我会照顾的，再说你的妈妈爸爸也不是年纪很大，可以照顾自己的。”小媳妇辩解着边给孩子搓着后背，两个孩子嬉戏玩耍着。
“那可不行，让他们到我这里来就是为了让你照顾他们。你自己没有娃子需要照顾，可以多照顾老人。”付宽还是那么盛气凌人的怒吼着。
小强和小壮怒视着付宽，小壮高高的扬着小手：喊：“不许大声说话，不许你欺负妈妈。”
门外开始有人在探头探脑的看。
付宽压低了声音：“我已经告诉你了，明天我的爸妈就来了，你给我照顾好他们。他们多半辈子没有享过福，到这里来可不能继续吃苦了。”
“那你也得答应我，我得继续带着这两个孩子，今后你不许在孩子面前和我吵架。”

五

付宽的父亲个头不高但身体很壮实，一身的土布衣服不是很合身，有些呆滞的目光死盯着小媳妇的时候才有了光泽。婆婆个头也和他差不多，穿的是深灰色的的卡布料，眼袋耷拉下来显得有些像浮肿，可上眼皮又是薄薄的显得很精明。
她看着小强和小壮，说话的速度非常快：“这两个娃子是谁家的，是那个队长家的？长的真不错哪。”
小媳妇告诉小强和小壮：“叫爷爷和奶奶。”
小强和小壮都是歪着头看着这两位老人，按照小媳妇嘱咐喊着：“爷爷好，奶奶好！”
“真的乖哦，爷爷给你们两毛钱明天买糖球球吃。不知道是不是他家的娃子么，长的还怪好的。”
“不管是谁家的也不是我家的，她不下蛋。”婆婆恶狠狠的说完又吐出一口痰，正好落在小媳妇脚跟前。
小壮看到这位奶奶脸色凶巴巴的，好像是在欺负妈妈。马上喊着：“不许随地吐痰。”
婆婆生气的要打小壮，小强走到老太太的面前更正的说：“不对，是不许随地大小便。是吧？”
婆婆恶狠狠地推倒了小强，小强委屈的哭了起来。
小媳妇眼泪“唰”的落了下来，公公马上拿出来一个已经看不出来颜色的手绢，要递给她，他发现婆婆在紧盯着他和小媳妇，又把手缩了回来。
小媳妇把小强拉到自己身边给他擦了擦眼泪，又看看桌子上的小马蹄表，对婆婆说：“我该做饭了，你们谁帮我带一下这两个娃子。”
婆婆马上拒绝：“告诉你啊，我可不带娃子。我就是为了不再带娃子，才来这里。”
小强和小壮瞪着眼睛看着不很友好的两个老人，鼓着腮帮子怒视着他们。
小媳妇招呼着两个孩子：“走吧，跟妈妈出去。”
小壮稚嫩的问：“妈妈，他们不走了吗？我不喜欢他们。”
“这是谁家的野孩子没教育，这是我儿的家，咋还要赶我们走？”婆婆又提高了声音。“孩子小不懂事，别和孩子一样嘛。”
“这么说是我不懂事了？你整天的伺候两个非亲非故的孩子以为我不知道咋回事么，老乡早就打信回去说你和那个什么队长不清不白的。哼！以为我们不知道？”婆婆又吼了起来，“你把我儿叫回来，是打电话还是我们去找？”
“不用找，我回来了。”付宽随着未落的话音进了屋子，他先跟妈妈爸爸打着招呼，又对小媳妇说了句：“你怎么对我的父母这么不恭敬，我没有告诉你怎么孝敬他们吗？”
小媳妇委屈的看着自己的丈夫。
“你跟我来一趟。”
小媳妇不知道就里，跟着丈夫走进卧室。
屋子里马上传来了“乒乒乓乓”的声音，接着是小媳妇的哭声叫声，婆婆洋洋得意的对公公说：“这二儿子就是比大儿子强，能管得住媳妇。”
两个孩子听到了小媳妇的哭声，要进屋子，婆婆拉住他们，小壮自己用力挣脱掉，头磕在了桌子角上又摔倒在地上，血，流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