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奇珠

　　连如江推开会议室门口的时候，发现王阳同学正向李玉香吹得天花乱坠，这厮屡教不改，目前已经是这种身体状态，仍是看见美女就口吐莲花，这让连如江很是摇头不语。俗话说人各有志，这家伙就是那种“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角色，他残存的荷尔蒙足以维持他作为男人的自尊，连如江甚至怀疑这家伙刚才在自己面前的落泪是不是鳄鱼眼泪，博取连同学的同情心呀。
　　王阳看见连如江进门，并没有止住话题，正指着眼前的茶杯滔滔不绝地说着，这小子并不是那种很俗气的人，话里满满都是诗意，这也让连如江刮目相看。只听王阳说道:“这种茶叶虽然也属于绿茶范畴，但和我们四川峨眉山的竹叶青不同，那种蜀中极品茶叶必须采用晶莹剔透的水晶茶具来沏泡，碧水银波，有一层清澈的绿意，闻竹叶青之香，最好在茶叶沏透泡开一两分钟之后，舒卷自如，灵动飘逸，叶间泛出丝丝的金黄，彼时才会香风拂面，浸透你的呼吸，漫过你的神经。香香妹妹，你在成都那么久，是不是也没机会品尝峨眉山的竹叶青呀？”
　　李玉香见连如江进门，一脸坏笑地看着王阳，她知道自己的领导肯定要嘲讽这个看似很酸的书呆子几句，她急忙起身，说：“连书记，您来了。”
　　连如江点点头，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王阳，说道：“王区长，又忽悠美眉呢？你说的茶叶这么好，怎么不带点来给我们尝尝？”
　　“如江你冤枉我。我给你邮寄的东西里就有五斤极品竹叶青。你这个家伙是不是没收到呀？收到了要是不会品尝那可是暴殄天物。”王阳并没站起来，但他从连如江眼角的笑意中觉察出几分舒坦，这厮察言观色的能力也是极强，马上问道：“有门是吧？”
　　连如江看一眼李玉香，当着她很多话是不方便说的，只是轻轻点头。王阳猛地一下子站起来，有点太过于激动的原因，身后的凳子竟然被他带倒了。“如江，什么一个情况？”
　　李玉香是个聪明人，她并不认为和王阳说了一会儿话就可以为所欲为，主动冲着连如江笑了笑，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连如江听到门锁啪嗒一声响，明白李玉香反锁住了门，但即便如此他仍然不放心地在李玉香刚才坐的位置环视一周，这个家伙不会给自己放上录音机之类的物件吧，她有前科，不得不防。
　　王阳则已经沉浸在喜悦里，他拉住连如江的手说道：“如江，连书记，连大哥，你可真要救救我呀，这对我来说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你不知道，如果没有了这根精神支柱，我觉得人生几乎没有了意义。”
　　“行了，你丫的怎么今天酸不溜秋的呢，我记得四川好像是辣味见长呀，你没跑到山西去吧？”连如江调笑着他。
　　王阳胸膛一挺，说：“兄弟，快快，我想知道你刚才咨询的情况，那个全国第一刀说我这个有治疗的可能？”
　　连如江就把刚才和焦大夫交流的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唯一一个不好的消息就是他要在高唐县静修一段时间。其实连如江心里对自己的宝镜还是很有信心的，虽然不至于说让王阳立马站起来就走，但从效果来说应该和上次渐冻症治疗差不多。但他心里存着一个想法：宝镜的秘密原本只有他和秦汝阳知道，后来又有几个人差不多知道了这件至宝的存在，以后能少用还是尽量少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呀，这要是被国家机关找个名义收为国有，那他就只有哭的份了。
　　听说要中西医结合治疗，王阳反而打了一个寒颤：仙人板板，这是要在自己的枪上动刀呀，这要是万一一个不甚，恐怕自己真的要成为“王公公”了。不过此时已经骑虎难下，不作是死，作了还有一线生机，那干脆就豁出去这几两肉吧。看他脸色变了又变，连如江也明白王阳的痛楚，这种手术放在谁身上也要出身冷汗的，他安慰道：“阳哥，你干脆给你们四川名医，就是你开始接触的那一位教授联系一下，提提焦大夫大名，也许能帮你化解一下压力。”
　　王阳却表现得很男人，说道：“如江，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既然相信你，就不问了。这几天我有没有什么注意事项你给我说说？龟儿子，我要向渣滓洞里的烈士们学习。”
　　“学啥呀？人家都是牺牲生命，你顶多变成太监罢了。”连如江说话也没对他客气，王阳翻翻白眼。
　　几个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连如江站起来说道：“阳哥，你要是不和我一起回济南，我就不等你了。我刚做了爸爸没几天，你弟妹天天晚上等我回家。嘿嘿，我的宝贝儿女儿也是望眼欲穿，今晚上我让我们办公室主任陪着你去尝尝高唐的特色菜吧。”
　　“那个美女也去吗？李玉香，你听听这名字，良宵花解语，静日玉生香。啧啧！”王阳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好色之心。
　　“呀呀呸！”连如江故意装出一副恼怒的神色，他其实刚才从王阳眼角流露出来的一丝苦涩，明白他其实就是以此来掩饰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心里满满都是压抑。“你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好吧？王区长！”
　　“今朝有酒今朝醉，我晚上品尝一下你们高唐名酒。”王阳依然是玩世不恭的神态。
　　连如江则警告道：“今晚可以少许喝点酒。明天要绝对滴酒不沾呀，那个焦大夫最烦烟酒，你要是惹他生气了，到时候把你切开之后往手术台上一晾，谁也没办法，那是医学界第一怪人，不亚于《笑傲江湖》中的杀人名医平一指。”王阳嘻嘻一笑，表示懂了，看连如江要出门而去，王阳忽然想起他带的那个红红的珠子，说道：“如江，知道你有了小宝宝，我有个家传的东西送给小娃娃吧。这个玩意我也不知道是啥，你学问大，看看知道是什么吗？”说完他从随身的包里掏出了一个半尺见方的木盒子递了过去。
　　这是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木盒，外边也没有锁，就是很简单的卡扣结构，连如江却认识这是蛇形木的木材。前段时间偶然机会他和范永强捡了一块极品香料的木材，连如江就恶补了不少关于木料的知识，这十大名木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蛇纹木也是一种很难得的木材，树杆挺直，更没有“十檀九空”的缺陷，所以无论制作现代和古典家具都很适合，目前国内一些木材研究者和家具厂已经用来制作高端艺术古典家具，成品被国内外一些家具收藏者所青睐。用蛇纹木做成的家具刨切表面光滑，油漆后光亮性更好，不油漆直接抛光打蜡也十分美丽，且耐腐、耐虫蛀，又是手工艺品，极具保值、升值潜力，是古典家具收藏中的珍品。不过这种木头历史并不长，因此从这个盒子看起来，里边的东西是现代工艺品的可能性很大。
　　他问道：“里边是什么？老王。”既然看是普通的东西，连如江也就不再客气，信手接了过来，然后轻轻一掰，就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是一团蓝色的丝绸，然后就是一个鸭蛋大小的红色珠子摆放在中间，只是这红有点出人意料，不是奔放，也不是娇艳，而是一种端庄和大方，满身都是成熟的含义，就像是一个美丽的王后戴着皇冠端坐在龙椅之上，不可亵渎，更有一种自然的魅力让人目不暇接。连如江开始并未留意这种红的内涵，只是他习惯性地用眼盯住这个盒子的时候，忽然就觉得一种光芒把自己笼罩了。
　　这种感觉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如果说最早有这种让人惊艳或者说让人毛骨悚然感受的，那就要推到当时那柄赠送给武老的奔月宝剑了，当时天下第二剑太阿一分为三，化为逐日、奔月和逐星三剑，而他和秦汝阳无意就在济南的一个旧集市上发现了这个宝物，当时也是有这种让他退避三舍的气息。奔月宝剑杀气很重，当时李进和李三木第一次遇到这柄未出鞘的宝剑就被它的杀气所震慑，那可是天下不可多得的宝物，至今作为武家镇宅至宝收藏着。而且据说它出鞘不见血不归，因此多年来一直都是密闭保藏，等到有缘之时才能打开；再到后来连如江从江苏扬州的个园中又发现了一种和奔月剑很相似的气息，初步判断应该是太阿三剑中的逐星宝剑，但那里却被大内严密保护，根本不可能近前细观，连如江也一直想有机会再去江苏扬州一探究竟呢。至于后来遇到的一些宝器，诸如《金山圣迹图》、柴窑大盘等等，甚至到了太平军北伐的藏宝土丘之上，他都没有过类似的这种感觉，但没想到居然在王阳送给自己的这个赤色珠子上再见这种珠光宝气，或者说是通灵之气，不由他大为震惊。目前他本人觉得秦汝阳手中的宝镜应该是他最重要的宝物，当然佩戴在妻子王凌雪身上的八卦玉佩也是大有文章，但所有这一切都没有让他感觉到那种将自己笼罩的神秘气息，难不成这个珠子竟然是旷世奇珍。
　　王阳看连如江目瞪口呆也有点吃惊，莫非说这个红珠子有什么奇特之处？竟然把连如江迷住了。他见连如江并不伸手，就又往前推了一把，说：“如江，给孩子的小礼物，你拿着呀。”
　　连如江如大梦初醒，他双手诚惶诚恐接过这个木盒子，嘴里说道：“阳哥，这个珠子有什么来历吗？我怎么觉得它像是一件宝贝呢。”
　　“慧眼识宝，探骊得珠。如江，在我的眼里它就是一块平常的石头，但在你眼里却有着不同于一般的作用，这也就是常说的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王阳见他仍不接木盒子，索性一把将盒子塞到连如江的怀里，连如江只得用手抱住，但仍是有点犹豫。他肯定不会和王阳说这个珠子是旷世奇珍，而且他也根本不懂它的来历，只是凭着自己的一种感觉，不过连如江的感觉从来都没出过问题。
　　“王阳，怎么说呢，这个珠子要真的很值钱你可就亏了。”连如江开着玩笑。
　　“如江，你这么说还当我是个男人吗？”可能这句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确有点不男不女，就笑着说：“你丫的就逼我说难听的话。这个珠子算是我送给侄女的礼物，咱俩就别客气了，好吗？”王阳心里也有点疑虑，莫非连如江看出了这个珠子的来历，是个很值钱的玩意儿，但随即暗骂自己的小心眼:上次连如江救自己性命的时候他就一直想报答这位同学，现在别说这个东西在自己家里并不被认可，就是传家之宝，难道有自己的性命重要吗？
　　连如江看王阳诚心诚意送自己这个珠子，也就双手捧住，很认真地放到桌子上，二人又啰嗦了几句别的事情，连如江说：“你要是后天动手术，一定要请好假呀。我打算大后天就去南京，到时候廖主任给你个不及格，你这段时间可就白学了。”
　　王阳叹口气，说：“南京之行能认识到了连如江，此生无悔。”
　　“你丫的拉倒吧。怎么有点同性恋的措辞呢。我要赶回济南了，今天我比平时晚走了近一个小时，差不多到家就要八点了，我先给你弟妹打个电话说一声。”连如江心里有点小激动，在盘算着是不是把这个红色珠子作为一件装饰品给采采挂到脖子上。
　　连如江开车从茌平北上的高速，一路上他居然心里有点惴惴不安，但再次看那个珠子，却没有了刚才那种遮天蔽日般将自己罩在红光里的感觉，他忽然想打个电话请教一下黄院长，这个珠子会是什么物件，于是掏出手机拨打起电话来。
　　说来也巧，今天徐子婵正好在黄院长家，黄院长的手机放到了中厅里，他则和老伴在厨房里忙碌，徐大小姐听得电话声响，拿起来想给外公送过去，但一看显示的号码居然是连如江，马上毫不客气地接了起来。
　　“黄老，您好。”
　　“我，徐子婵，连如江你有啥事？给我说吧。”
　　连如江一下子就呆住了，过了许久才问道：“子婵，我就想请教一下，历史上有没有特别出名的珠子？”
　　“有呀，雮尘珠、避尘珠、赤丹就是多次出现在古代史书中的中国三大神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