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八、师承

　　想到这里，连如江向告辞出门的林副镇长说道：“我有一个同学从四川过来，你让办公室小李过来替我招待一下他，咱们开个党委会，讨论文庙捐赠仪式咱们几个委员的具体分工安排。”他决定先晾一下王阳，主要也是逃避的心理，这家伙的病他真治不了，有良方没药品徒唤无奈。
　　边说着他边站起来，下楼去迎接王阳，二人在楼口相遇了，看着这小子伸开臂膀想来个拥抱的姿态，连如江哈哈笑着闪开，说道：“俺们是小地方的，可没有大城市的礼节。”王阳也不生气，他伸手捶了连如江肩膀一下，说：“龟儿子，几个月不见，你胖了呀。”他丝毫没有连如江想象得那般消沉，而是笑嘻嘻的满脸红光，但这也和当年在南大同宿舍时候的王阳不一样了，连如江总觉得他假装兴奋的感觉，于是说道：“你个龟儿子，四川人动不动就这么尊称人，小心挨揍幺。”最后一句话故意仿照川蜀人的语调，气得王阳又捶了他一下。
　　连如江把他让到办公室坐下，这时李玉香过来泡好了茶，见到客人忙笑着说：“欢迎尊贵的客人来到我们清平镇做客。”王阳看到美女果然又有点心不在焉，他双手捧过茶杯，笑嘻嘻地说：“谢谢美女哈。我哪里是什么贵客幺，我只是来探望我的同学。”
　　“您不是来参加后天我们镇文庙捐赠仪式的客人吗？”李玉香问他的同时，转脸看向连如江。
　　“是这样，小李，王区长和南京鼓楼医院的各位领导都有过接触，他算是我的私人贵宾，后天也给他安排一个位子，这几天你负责替我招待他一下。”他又简单介绍了一下王阳的职务以及和自己的关系，李玉香脸上笑意更盛。
　　“我保证完成连书记交给我的任务！”她又转身对王阳说：“王区长，咱们可是半个老乡呀，我大学就是在成都读的，曾经去过您任职的都江堰呢。”
　　“哦，是吗？我居然这般荣幸能遇到老乡？”王阳很亲切地说道。“我家就在成都，说起来我们不是半个老乡，是完整的老乡幺。先人板板，我怎么以前遇不到这么漂亮的老乡呢。”
　　“打住，王阳同学，不得对我们美丽的接待人员作出超乎于工作关系的话语和动作。”连如江其实就想看看王阳如何在李玉香手下吃瘪，但并不想二人有什么纠缠，毕竟王阳有什么毛病他是一清二楚，在南京要不是自己见机行事快，估计这家伙现在都已经羽化成仙了。同样李玉香更不是省油的灯，偏偏现在自己侄子对她一见钟情，这也是连如江最头疼的事情之一。
　　“看到美丽的女孩，赞美是我的天职！”王阳这小子有他自己的长处。他批评连如江：“如江，要知道美丽不是属于哪一个人的，是全人类的财富，是值得我们由衷……”
　　连如江毫不客气地打断他：“行了，你拉倒吧。我有个紧急会议要开，你就在我屋里喝杯茶，本来安排美女陪你聊天呢，看你这个样子我哪里放心吆。”最后一句明显仿照王阳的语调。
　　“如江，您去忙吧。反正我这几天也不走，咱俩随时聊天都可以，现在我遇到了老乡，要知道四川和山东可是远隔千山万水，这也是他乡遇故知。你别打扰我们吧。”王阳毫不客气，居然反客为主，撵起连如江来。连如江无可奈何，骂了一句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同学，就拿着笔记本出去了。
　　这次党委会很成功，但也耗时很长，这和连如江故意躲避王阳有一定关系，关于出国考察开眼界的事情，最后大家都很满意连书记的安排，重要的是出去学到东西，而不是去了哪个国家。但赵翠萍主任提议，连书记必须要身体力行，先出趟国给大家做一个模板，因此法国之行必须要连书记带队，而不是林副镇长先行。连如江意识到赵翠萍代表的是林副镇长，她说这番话的时候虽然没看林副镇长一眼，但二人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默契，林副镇长一点也没有因为赵主任否决自己出国考察而生气，反倒是顾世才表示应该按照原方案，因为原方案里他手气好，抓了一个名额。
　　连如江心中雪亮，明白这是林副镇长和赵翠萍结成了联盟，林副镇长也是借此来释放出他对连书记的善意。但去法国学习让连如江想起了那个狡猾的董妖狐，虽然武毅也在那儿，但就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躲得过那个杀手的致命一击。尤其重要的是他手里有董妖狐的几把钥匙，他也想有机会和董妖狐面对面接触一下，当然安全是所有事情的大前提，他可不想小采采这么小就没有了爸爸。他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我最近出国可能不方便，要经过夫人批准，大家都知道我们家娃娃刚出生，这个事情我晚上回家请示一下再说。大家再推荐一个同志，我或者林副镇长带队，二选一，其他两名同志现在定下来吧。”最后大家讨论决定顾世才和赵翠萍入选，最主要大家看了最近日程安排，下一次出国任务是去德国慕尼黑机床展览会，是秦汝阳的公司参展邀请，也是去三个人，主管工业的副镇长带队，这两次出国任务时间有点重合，这一下子就等于有了六个指标，都很大度起来。估计连如江去法国的话，肯定是林副镇长带队去德国。
　　文庙捐赠仪式的事情本来定的是于委员全面负责，但他看这么多领导到场，有点打退堂鼓，说自己是个将才，而不是帅才，既然县里委派了沈勇主任负责仪式事宜，那他就跟着接送站以及餐饮安排之类，不适合抛头露面，因此一切行动听指挥。连如江很严肃批评了他，说作为一个年轻干部，这种场合是很难得的锻炼学习机会，他具体分工于委员负责市里各位重要领导的联系和接待，把龚书记和熊市长秘书以及县里领导的相关联系方式都给他交了底。省里干部和南京鼓楼医院的接待全部交给沈勇负责。于委员马上明白了连书记刻意栽培自己的深意，激动得热泪盈眶，晚上于部长也打过电话来表达了谢意。
　　他开完会看时间已经四点多了，准备收拾一下回济南。明天开始就要忙碌了，鼓楼医院的几个客人飞到济南，北京的卫生部领导也是明天到达，山东省卫生厅已经安排好了住宿等事宜，他和沈勇要在济南陪着大家，后天一早自己早早赶到清平镇现场，其他领导分别从济南、聊城和高唐赶过去，就是焦大夫到现在没联系，也不知道这家伙的行程如何，他安排的义诊就在后天下午。
　　王阳这厮还在自己办公室里高谈阔论，不知疲倦的样子，看他眉飞色舞的神态，连如江忽然想起明朝的魏忠贤九千岁。这小子要是穿越到那个年代是不是就不用那么如丧考妣的求自己了呢，如果机缘巧合再练一身辟邪剑谱那样的武功，这小子做不成男人，但可以青史留名。他原来以为王阳现在这种状态肯定再不喜欢女人，哪里想他依然雄风不减当年，见了心仪的女子就迈不动步。也不知道当时在南京弃他于不顾的那个三本女大学生现在怎么样了。依照连如江的目光，王阳绝对不是她的第一个牺牲品，也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当时徐子婵画的为民除害的符咒被杨梅拿走了，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李玉香见他回来，忙站起来称呼一声：“连书记。”刚才会议很顺利，连如江心里高兴，也就不再关心王阳刚才的见色忘友，而是哈哈笑了几声，说：“王阳，我一会儿要回济南，你和我一起回去吧？明天我在济南接待鼓楼医院的客人不过来了。李副院长你应该是认识的。”
　　提到鼓楼医院王阳有点脸红，那可不是他的幸运之地，但当着李玉香却不好提这些事情，但他摇头说：“如江，我就不和你一起去济南了吧。反正这几天你也没时间陪我，我不如等你做完这次活动一起回南京。我到了济南也人生地不熟，一个人呆在宾馆就不如在高唐守株待兔了。刚才听李美人说高唐是国家书画之乡，我明天好好参观一下吧。”
　　连如江没想到这厮居然愿意留在高唐，不禁狐疑地看了李玉香一眼，这个女子深藏不露他是很清楚的，但不至于就聊了两个小时，就把王阳哄得这般服服帖帖吧，这家伙可是来找自己看病的，莫非说连病也不看了？他又一想觉得自己对王阳的病并没有什么很好的建议，顶多告诉他一味药让他自己碰运气而已，于是答应道：“也行。反正你也没什么事情，逛逛高唐也不错。小李，一会儿你找个车，带着王区长到泉林定个房间，费用算我的。”泉林酒店是原来的县委招待所，应该是县城最高档的宾馆了。李玉香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看李玉香走远，王阳才换上一副哭丧着脸的模样，说：“如江，你一定要救救俺呀。”连如江呸了一口，说道：“看你色迷迷的样子，哪里会有病呀，你丫的比我都精神，我说你小子是不是装的呀？”当时王阳川流不息的惨样他是目睹者，知道王区长绝对不会演戏演到那种程度。
　　“兄弟，你真冤枉我了。我给你说吧，你知道手枪如果没有了子弹就不叫武器了，懂我的意思吗？看上去吓人，但一无所有的感觉才是最让男人感到恐怖的。唉，有个词叫做生不如死，我深深体验到了。”说到后来再不是刚才嘻皮笑脸的模样，两行泪水滚落下来。
　　连如江最见不得别人在自己面前哭，尤其是男人，王阳的情况他又是当事者，像这种荷尔蒙发达的男人，真要是让他戒了女人，真和杀了他差不多。他劝慰道：“王哥，别想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如江，你知道吗？前几天我都想死，一个人站在都江堰边想:自己纵身一跃后会怎么样？我妻子是一个教师，我俩到现在没有孩子，我父亲是成都市的一个局级干部，母亲也在机关上班。他们知道我患病后找了数不清的中医和西医大夫，我父亲甚至动用社会关系请到了符道人的大弟子来给我诊断，他看了之后说了一句，除非有回天之力。我的心拔凉拔凉的呀。”
　　“啊，符道？是不是那个邋遢道长？浑身有一股特殊味道的出家人？”连如江听他说符道，马上想起那个金山顶上很看不起自己的道人，他和自己老师僧医荆暗夜可是莫逆之交，而且那次在山顶上荆暗夜传给了自己药书，符道则传给了徐子婵一本画符捉鬼的玩意儿，但道术机灵，怎么他居然还有弟子？
　　“你认识符道人？他可是四川的传奇人物。解放前曾经在青城山做主持，据说抗日战争时期乐山县保护北京博物院的国宝就是他率领川中一批豪杰所为。只是六十年代红卫兵破四旧时砸了青城道观，让所有的道士都还俗，他才不知所终。八三年重建青城山道观的时候，都说他按照七星之位要收七个弟子，但大家都不知道分别是谁。他的大弟子现在峨眉山清修，我父亲费了很大力气才请到他，但他也束手无策，他说就是他的师傅重新现身，也未必有办法，这是绝症。如江，你怎么会认识他呢？他可是有百岁高龄了。”
　　“很巧，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非但如此，我和他的一位弟子可是莫逆之交，好几次被她痛殴，你记得我当时给过你一个符咒吗？你当时没要，结果第二天就出事了，那个符也是符道的弟子画的。唉，兄弟，你没那么好的运气呀。”连如江拍拍王阳的肩膀，心里说：兄弟，节哀顺变。
　　“真的吗？要这样的话，如江，说不定你真能有办法呢。那些世外高人我都只是听说过，你居然和他们交往，厉害呀。”
　　“切，你捧我也没有用，我只能替你想办法，对了，这几天有一个全国最厉害的西医过来，我也让他给你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