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省疾寻医云子设巧计（4）

　　夜风凉爽，曲曲弯弯的河流，拐拐抹抹。蛙鸣此伏彼起，好不热闹。过了第七道河，经过酒厂，酒厂里飘出果酒浓香。化子想起当年在山里打洋桃情景，满山遍沟都有洋桃，秋天是成熟的季节，一架洋桃能摘一百多斤，酒厂收购每斤一角五分钱，一担能卖十八九元……
　　老徐见化子想事，看看手表，说：“化子，想啥呢？再晚了旅店就打烊了。”化子抬步快走，说道：“想起以前去山上打洋桃往酒厂卖的事儿，有意思。”老徐说：“别有意思了。现在洋桃变作人工培植了，名子改成了猕猴桃，个子又大又甜，出酒率是野生洋桃的五倍。”
　　酒厂坐落河岸，河里有个大深潭，潭水波光粼粼，没有青蛙的叫声，好生奇怪，就听见“啪啪”乱响。化子说：“有鱼！”边说边往河里去。老徐拽着化子说：“哪里是鱼？仔细瞧！”就仔细一看，只见绿光闪闪，在潭边走马灯一般。细听还有婴儿的哭啼。心说这他娘的又是狼呀，说道：“狼？”老徐说：“可不狼咋的！”化子说：“我白日里见过狼，就是没有绿光也没婴儿啼。”老徐说：“白天不是这样，只有夜晚。”化子说：“下去打吧！”老徐说：“耽误时间。你这人太好奇！”化子笑起来：“你不好奇，跑这么远找我？”老徐哈哈笑说：“再没理犟三分，把你推到河里喂狼去！”兰子心想，这俩人开玩笑开得凶而叭唧的，不像样。笑化子给小孩一样，不懂事﹗就带着气说老徐：“大老爷们竟说晦气话！打你屁股！明日里上医院检查身体的！别放不吉利的话了？”老徐笑化子是个“活宝”，化子引以为荣地说：“价值连城！”大家嘻嘻哈哈往城里走去。
　　来到大街，兰子说：“去云子家住一宿。云子是县医院妇产科医生，说说情况，弄明白了就不用去医院了。”老徐说：“不行！不要随便麻烦人，找个宾馆住下，明天去医院正规检查。”化子说：“住小旅店省钱，按最高指示办事，‘力求节省，用较少的钱办较多的事。提倡勤俭节约，反对铺张浪费！’”老徐笑得直打喷嚏，擤着鼻涕说：“毛主席语录活学活用，林彪也不会提拔你。出息！”兰子银铃般的声音笑得很响亮，说道：“还是徐大官人能挣钞票，出息哒哒响个不停！”
　　正在这当儿，自行车的清脆铃声由远而近，云子下班了。云子听出是兰子的声音，下车拽着兰子往家去，并说：“姐夫和那青年都到家去住吧。”云子自从考到医院上班，工资不菲，买了楼房，九十多平，三室一厅，把父母接到城里，享受天伦之情，其乐融融。云子慷慨解囊，到熟食店买了烧鸡烤鹅，弄了啤酒，把大家请到家，盛情招待。酒足饭饱后，化子、老徐住在一室，兰子和云子住在另一室。
　　兰子和云子既是同学，又是知心朋友，相逢不易，感叹人生，畅叙久别情怀。二人悄悄说话儿。云子说：“好姐姐，近来身体是否安好？”兰子道：“妹妹，姐姐就是为身子不安好来的，”说着露出赤裸裸的肚子显出了妊娠斑纹，又道，“要不是吃您的延胎药，早就网包子抬猪娃露蹄爪了。现在挺打老徐的眼了。要是引起怀疑，这可怎生是好？妹妹力速救驾！”云子轻轻拍拍那个大肚子，贴着肚子听听喜说：“胎心不错。大王且勿忧恼，微臣自有良策妙计，可保无虞，你就心安理得高枕无忧吧！”说吧，二人嘻嘻笑着拉灭电灯，入睡不提。
　　次日，太阳八点高，院里挺拔的水杉落了几只喜鹊，“喳喳喳”地鸣得热闹。“喜鹊报喜，吉星高照。”化子喜不自胜地说，“这座宅子是风水宝地！”两个老人爱听好听话，眉笑眼开，逮着化子好好夸赞了一顿，说他真有眼力，又问化子爱喝养洋桃酒不，化子说自己没少吃洋桃，就爱米酒那口儿。老太太拢着雪白的鬓发笑着说：“还有一点我亲自酿的糯米酒呢，正好给你喝。真有口福。”
　　饭间，云子把仅有的一小坛米酒取出，化子接过，不吃菜，咕嘟咕嘟一阵喝个底朝天，人们大笑不止，说化子实在，好人一个。饭罢，云子说：“姐夫和‘米酒’在家看电视，我带兰姐姐去妇科好好检查检查，肯定能出个很好的结果给姐夫报喜！”老徐和化子立刻打开电视，饶有兴趣沉浸在电视剧情里。
　　到了医院，没必要去妇产科作B超。云子见到妇产科主任凭着友谊关系，告明事情根梢。主任哈哈一笑，道：“没问题！”她就顺便请了一天假。二人携手逛超市，吃牛排，还有泰国的榴莲，啥好享受啥。又买了一大包供品打个出租车，去水帘寺供佛，求佛菩萨保佑兰姐姐到时顺顺利利平平安安产下婴孩，在老太太的呵护里风平浪静。云子烧了高香，磕了三十六个大头，以求兰姐姐六六大顺。绕了几圈佛，就回到医院，见了妇产科的主任，取出“B超报告”，看描写得非常满意，云子掏了两百元表示感谢。主任四十多岁，姣姣女性，高挑俊丽，妇科专家，和云子关系极好，说什么也不收。到家云子把《B超报告》亮出来叫姐夫过目。老徐文化不高，接过叫化子念给他听。化子心想，云子计谋真够神了，蒙个徐实正还是绰绰有余的，大声念道：
　　美国高科尖端仪器B超描述：此妇因正气不足，山中采薇，为仙灵所射，腹结灵聚，因营养丰富，良佳瘤体，逐年增大。其妇体魄强健。瘤体且具人形，届时自脱，凤凰来仪，吉祥至宝……
　　化子心里笑得念不成了，暗暗讥嘲这是什么医学B超啊？分明虚构故事为求平安圆满，把个徐实正当小孩哄起来了！他乐得上面喷嚏，下面放屁，捺着嗓子押口气，“嗯嗯”两声说：“就这，好得很，老坟冒青烟了！”老徐高兴地拍着手跳一圈，哈哈大笑道：“好，好，真好！咱们找到作B超的主任一起到高级大酒店庆祝庆祝，我请客！”
　　兰子、云子二人很快抓了花生米，填嘴里嚼起来，怕笑出声被老徐看破。
　　真个的请到B超主任一同去淮源大酒店，为良好的结果，隆隆重重庆祝庆祝，但愿神灵保佑，吉星高照，宝贝早日放光！徐实正喜得像灿烂花儿，甜甜地笑着给大家斟酒表示敬意。席间，主任高兴地说道：“只有半仙之体的女人才能感招仙灵，等宝贝出生后给我好了，我是专门培养灵通的专家，培养成功后再还给你们。”云子说：“那可不成，我早就同他俩口儿说过，到时候送给我了。因为兰子我们有亲情关系。”老徐信以为真，急道：“谁也不给！神仙赐给的宝贝是我们的传家宝！”主任笑道：“开玩笑，开玩笑，我们哪有福分请受啊！”云子说：“姐夫，您就是真给我我也不敢要，看你吓破胆了吧？”老徐笑起来道：“有啥破胆的，真给了再叫你姐去山里请老神仙再弄一回不就得了？”老徐给每人几百元的好处费，连化子也没空过。
　　化子眨着眼睛看云子，说：“兰姐是啥生辰八字，报来掐算掐算！”
　　云子眼珠轱辘了一阵说道：“还用你掐算？早就去吴碱镇看过了，大瞎子可神通了，搬着指头掐算好久，说兰子是天上七仙女下凡，将来必定有奇迹出现的，这不应验了！”老徐又给大家满了一圈酒。云子不叫兰子喝，说怕散了神仙之气。老徐看着化子说道：“喝米酒不？不中了叫店老板整几坛米酒去。”化子说：“不了不了，我还有事得先走一步，您们慢慢用吧。”
　　化子说罢，向大家做个揖就要离去。老徐拽着他胳臂说：“别慌，我还有句话对你说，不管你到哪里云游，记着插空去南封给我家看看坟地，让早日冒青烟吧！”化子说：“好，好！心好坟地好，地气跑不了。过个时间去忖度忖度，定然烟雾滚滚冲天！”边说边放两响屁拽着脚步走了，留下了一片笑声。
　　两口儿回到南封，心情愉悦。老徐如同换了个人似的，对兰子千般儿呵护，万般儿缱绻。老太太看到儿子和媳妇一反常态，相亲相爱，密不可分的样子，感到奇了怪了，不知是何因由，便作出各种揣测，以为自己没有白白上供求佛祖。佛菩萨果然大慈大悲，感应无差，满众生愿！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又赶紧烧香磕头，想香灰也有感应，就取了一点，煮荷包鸡蛋给儿媳吃。兰子是个孝顺媳妇，在全村是有名的。见荷包蛋灰不溜秋的，问婆婆下了什么好东西，婆婆回说：“是菩萨心！”兰子说：“婆婆您老人家用了就等于儿媳享用了。”推让再三，婆婆只好下了，欣喜道：“香灰就是菩萨心，灵感亮堂，解忧化愁，气顺通畅。你听，连打了几个嗝儿嗝儿的，痛快极了。”
　　“什么？香灰！”兰子说，“娘，香为了烧得快，加有不少的火硝，香灰能叫人拉肚子。可别再用那号‘菩萨心’了。”言犹未了，老太太捂着肚子道：“肠里咕噜咕噜响着要跑茅子。”边说边提着裤子去茅房拉了一泡稀屎，才好受些。媳妇怕婆婆肠胃受损，煮了铁棍山药、大枣、薏米、白梅豆、糯米，给老人用才恢复了肚里的秩序。
　　晚上老徐给娘洗过脚后，小俩口儿躺在床上，兰子乐得哼曲儿。老徐抚摸着媳妇大肚子，嘻嘻地笑说：“肚里宝贝要是我研发的那该多好呀！”兰子说：“没成色！整天垂头丧气，好像我这欠你两斗黑豆钱似的？”老徐给兰子几个狂吻，说：“都是我欠你的！”兰子说：“不管谁欠谁，快乐就好。”老徐高兴地说：“咱们快乐，全村人们也快乐！”
　　没过几天，他买了水泥，运来石头把被冲坏的桥重新修建已毕，方便行人。又到南阳请来豫剧团，来村里一连唱了十多天戏。花了几千元给村里欢天喜地。人们都说：“无道之君，乐而其身；有道之君，乐而其人。老徐是个很有道德的君子！”欲知后事，且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