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打水陆惠生惩慧捣（2）

　　慧生熟知慧捣是惯犯捣机毛，嗜盗成性，到哪里也是贱病不改，虽来寺院装得挺像出家外表，但偷盗之疾病入膏肓，根深蒂固。说你在大殿糊弄，老和尚硬是不信，就相信你是个地地道道的善财童子！小捣机你别得意，非抓着你把柄，就叫老和尚心服口服，撵跑你！不可就疏忽，务必“处处留心皆学问”了，细细暗盯着慧捣的一举一动，就连屙屎撒尿也要暗盯一番，看他如何胡捣弄鬼！这个惠生可有意思了，有时嘿嘿自我发笑，去个厕所慧捣能倒腾啥，也不放下心，他能偷屎吃吗？
　　一天，晚课已罢，师父们到西禅院参禅打坐，不见慧捣来，慧生大疑，跑香时乘人不防就跑了出去，监视师弟。他悄悄伏在月季花丛里留心大殿的动静。大殿钥匙本不经慧捣管，因赵师傅偷说听慧云曾见慧捣去外修鞋铺里配过钥匙，便知蹊跷所在。没有实据，不好说破，只能更加上心窥看，发现“奇迹”！
　　约过了半枝香，大殿“吱”的一声响，小捣机蹑手蹑脚走了进去，关了大门。慧生潜了过去，隔着门缝瞧个究竟。慧捣捣机得出神入化，只见他左手秉蜡烛，右手拿根细棍，蘸着事先准备的浆糊，从功德箱里往外粘钱。只见他小心翼翼，成功地取出一张又一张钱钞，有外汇券时在灯光下仔细瞧瞧，想着拿这钱外表装束一换，足可充老外了，然后一边笑一边继续蘸浆糊偷钱。惠生心里笑道：“这家伙真能，自己没想到你就做到了，也没见赤链蛇怎么与众不同，何以造出的产品智商如此之高？”只见慧捣看看手表，秒针转得毫不留情，时间这会子走得特别快，他就心急火燎，怕师父们结禅时路过发现就糟糕了，就拽出腰里的钥匙……
　　慧生飞一般回寮房取了照相机来了，隔了缝照了偷钱的丑相，尽管不甚多清，也是证据。赤链蛇的种子，四媚娘的产品，终久是自己的仇人，他妈的死，心里恨坏我了，今晚，抓着把柄，整不死你也整个半死。看你的戏能演到哪一节？细看慧捣“咔嚓”一声，打开功德箱，收拾钱钞，在大殿转了一圈，记得佛龛下有条香袋，此时不见了，就脱了裤子，剩个裤头，把功德布施装在裤兜里，心说这钱真少，竟没装满！以后有了再偷，积攒几百万元，回家一鸣惊人！
　　慧生想道：功德箱真捣霉，上次遭了洗窃，盗贼改恶从善，出家为僧。此次又遭洗窃，却是家贼难防，弃善从恶，你在寺院呆不长了！可上次当了一回伽蓝菩萨，劳而无获，这回要学一次没有“蚌鹬相持”，也要“渔翁得利”！就缩到月季花丛，伸头探脑，静观捣机毛的动作。慧捣背着裤兜儿，东张西望。夜风吹着月季花流香四溢，塔铃叮当悦耳，这是吉祥的时间，却出现了不吉祥的事儿。慧捣顺大殿墙根溜出来了，向后院藏经楼西边的大沙堆疾步而去。
　　藏经阁西边有一大堆沙子，是寺院储备建筑用的。他侧耳细听一会儿，月光朦胧，树叶轻摇，草根的虫儿唧唧叫个不停好像为捣机的盗窃行为歌功颂德似的。惠生转到大殿的墙角，就见慧捣撅着屁股，像老鼠打洞似的把钱埋进深深的沙中，瞅着机会存到银行里，以为万无一失了。实在不敢屋里存放，因师傅不断去吁寒问暖，扫见眼儿就是天大的麻烦了，寺院不仅住不成，说不定还被胡生这个死对头毒打一顿呢，不可不防！不想“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慧生鬼尖的夜眼绿光闪闪，窥见这个秘密，心中窃喜，自己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的，等捣机走后，也就悄悄溜了过去，完成了捣机毛还没完成的心愿，纳进私囊。
　　捣机贪心不足，又兴冲冲地拿了许多供品，往自己寮房走去享用，好好地益寿延年一回，也不枉来临济寺出一次家当一回和尚。见满个寺院除了月光就是风光，就乐滋滋取出个大苹果吃着走着，好不快乐！慧生此时觉得又一个出名的机会光临了，不能错过，急速斜刺里冲出，捉领拧臂，擒着了捣机。慧捣岂知小爹能暗中做扣？还没弄清怎幺回事儿，就听慧生大声喊道：“身在曹营心在汉，偷吃供养是混蛋！伪装善财骗方丈，巧言令色乱寺院！”捣机说道：“小爹，你咋好这样呢？莫声张，莫声张，好处大大地有！”接着一阵耳语。
　　慧生想他是个贱人，不可小觑，就哈哈大笑道：“‘吾乃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伽蓝菩萨，你偷功德布施钱企图拉我下地狱，罪该万死！”尽管捣机苦苦求饶，他仍然伸张“正义”使劲拧着慧捣的双臂，拽到友谊松边，用绳索捆在树干上，抓个树条子，没头没脑地照慧捣狠揍。慧捣经不起皮肉之苦，“娘呀爹”地大哭大叫。慧生心辣手狠，树条子雨点般地照着身上霹雳叭啦地猛抽。痛得慧捣哭着哀求道：“小爹啊饶了我吧，咱们胡家一笔不写二字的。现在我是僧人，打僧你有罪！”慧生闻此，如同火上浇油，骂道：“罪该万死！娘来个灯台碗子，照相机里有你偷盗的铁证！！我叫你吊死鬼卖X死不要脸！”骂着抽得更凶，一下子一条血印，一声撕心的惨叫……黑更半夜，弄得寺院不得安静。师父们闻声赶来，纷纷问道：“这是怎幺回事儿？伽蓝菩萨打善财童子！大水冲倒龙王庙，一家不认识一家人？”惠生不停手，想把四媚娘儿子打个残废，以消昔日怨恨。有个师父用电筒照道：“助手！都叫你伽蓝菩萨，如何如此狠毒！身上打得都是血痕，裤子也打掉了，你咋不把裤头也打掉呢？你这缺德劲丢伽蓝菩萨摩诃萨的人！”边说边解下善财童子。慧生罢了手，气咻咻地说道：“光知道我打得凶，就不问他干啥了！”慧捣想，干不干啥碍你球痛了，你打我？鼻子一把泪一把，十分冤屈地说道：“干啥都是你的主谋！你对我说化子说老佛的钱花着功德大，偷了功能更大，有俩师父偷布施偷成了出家菩萨，力逼我偷。不听你你说就叫师父撵我走！这不，我就上他当偷了去了，偷的钱埋在后院的沙堆里，缓过劲再还给功德箱。你就这样打我要钱……求各位师父主持公道……”慧捣高一声低一声连哭带说，惊动老和尚不能休息。
　　老和尚见许多人围在松树边，走了过来。慧捣“扑嗵”跪到师父脚前，大哭着：“师父救命，胡生，胡生在家我把娘弄死了，我好心好意出家修行，他怀恨也要把我弄死，快救救我吧！”慧生心里一惊，想到，这家伙把我的老底子抖搜出来了！就要争辩一番，师父却说：“不听你解释！出家之人得先学慈悲，更况还是名符其实的比丘僧，戒律你忘光了？假如在家有啥过节，不准拿寺里来报复！听见没？一个比丘僧欺负沙弥，成何体统？为人要包容宽恕。”
　　“师父”慧生说道：“他犯的可不是包容的罪。他满脑子都是钱钞，胆大妄为，偷功德布施！白天计谋，黑夜下手。多亏老佛爷告诉我，就不坐禅暗里来监视，他把功德钱捣到大殿后面的沙堆里，瞅个空子头，溜之乎也！我又为寺里逮了一害，这个贼子不除掉，社会就不得安宁！”
　　师父同了僧众去找钱，结果分文未见。
　　慧生却道：“这家伙鬼得很，可能藏到自己屋里了！”边说边脱了外面的裤子有对慧捣说，“快盖着你的丑相！”慧捣气乎乎地说道：“不穿小人衣！”师父说：“人有高低，衣没贵贱，穿上！”大家就到慧捣寮房里找钱，结果还是啥也没找到。慧生却说：“师父，小捣机比鬼还鬼，谁也不知他鼓捣哪里了。在家我是他小爹，有权惩罚他！”说着举起棍子又要打捣机。师父呵斥道：“慧生，别再打人了！今生你打他，来生他打你，冤冤相报何时了？”
　　慧捣一口咬定是慧生令他偷钱，不偷他逼我，偷了他打我，不知他葫芦里装的啥药。他不是修行人，是教唆犯！
　　慧生受到侮辱，心里骂道：这该死的货，怎好昧着良心诬陷好人呢？就气得满脸通红。有人说他又成了伽蓝菩萨。他确实怒火冲天，好像要把慧捣提前火化一样，也不顾师父面子，怒气冲冲地举起棍子，带着风响朝慧捣头上打来。
　　慧捣心里大惊，暗骂：小爹该死的东西，寺里钱又不是你的钱，老佛不管，你为什幺狗咬耗子多管闲事？毒如蛇蝎，可恶可恨！真把我打死你也称不了见义勇为的英雄，杀人偿命！更何况我穿着僧衣，穿僧衣就是佛爷的弟子，擅自捆我、打我、骂我，就等于欺负老佛爷！你一定堕阿鼻地狱，永无出期！在没到阿鼻地狱前，先上刀山，下火海，剜你眼，割你舌，然后到那地方判你无期徒刑，生不如死，谁让你个贱种扯X拦蛋呢！看你以后还狗咬耗子爱管闲事不？
　　师傅们都不防这凶恶的一棍凶恶至极。慧捣觉到一股冷风袭来，将身猛地一转，躲过一劫。“咔嚓”一声，棍子打在石头上断为两截。老和尚吓了一跳，说：“慧生，石头砸你了？还打石头！有病了吗？不中了叫化子给你治治病。”化子听而不闻，只顾忙活自己的事儿。又听见老和尚说，“算了算了，啥也别说了！惠生给老佛爷求忏愧去！”惠生看看月亮，便一头扎在师父的脚前，哀求道：“师父慈悲，徒儿再也不敢了！”师父轻轻踹他一脚，说道：“业障鬼，再不长记性，我用禅杖打你！”
　　水陆法会结束后，老和尚忘了恢复化子的时间，化子不声不响还是黑了刮粪。
　　看看爱徒慧捣，老人无奈叹息一声：“冤孽呀！‘天遭罪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时间不早了，都回各自寮房用功去吧。”慧生说道：“师父，年轻人不懂事，您可别生气啊！”师父说：“成色，坐到单（僧人的床叫单）上静思己过吧！“
　　老杨树上的夜莺突然又“嘎嘎”地笑起来，水娃鸟儿落在大殿房顶上频频啼叫，给大地报告着天要变了。果然，风越刮越大，刮满一天黑云，树叶子“哗哗”乱飞，“唰唰”地下起雨来，雨水顺着大殿的瓦垄往下流。一只野猫淋得水湿，卧在走廊石墩边，不时地叫着。这让慧生想到五台山管大门的师父抓猫的速度，就学了一回，结果扑个空。那猫给他手背挠了一着，“喵儿”一声跑了。他埋怨都是小捣机这个兔鳖子把自己气糊涂了，要不然这个猫不费吹灰之力就逮着了！越想越恨小捣机，总得再想个方儿整跑他不可！未知慧捣结果又该如何，且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