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代穿嫁衣 替嫁新娘

　　康熙爷安排“李光地”做蓝齐儿和另外几个小格格的教书先生，专门教授格格们的课业。蓝齐儿格格特意挑选“七儿”为伴读，陪伴自己一起读书写字。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李光地和“七儿”的努力下，格格终于爱上了“舞文弄墨”。
　　七儿不仅每日陪着格格学习功课，还跟格格学会了跳舞，她每天都有吟不完的诗，讲不完的笑话逗格格开心。格格知轻识重，也会多疼她一些，都说付出总会有回报，格格给她的回报就是拿她当做心腹姐妹，当做知音。
　　话说这李光地，本乃一青年才俊，满腹经纶，天长日久朝夕相处，转眼之间，蓝齐儿格格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不由得悄悄爱上了悉心教导她的先生。李光地本来不敢有此妄想，可是格格如花般的年纪、如花般的面容、如花般的娇羞、以及如花般的善良，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爱情是没有道理可言的，当爱情的种子一旦滋长，要不了多久就会长成一株参天大树；爱情是没有阻碍可言的，当爱情的火花一旦碰撞，就会炽烈燃烧。
　　格格喜欢热闹，每逢佳节，格格都会与七儿互换了衣服，偷偷地溜出宫去与民同乐。这不，正月十五上元节，格格又乔装打扮后悄悄地溜出去看花灯去了，七儿坐在书桌旁，排开纸砚，学着格格的笔迹，凝神静气的练习书法。为了给自己“出宫游玩”争取时间，她和七儿早有准备，那就是每当格格练习“琴棋书画”时，不准任何人进来打扰。两盏茶功夫，一首首玲珑隽秀的小诗便跃然纸上，外面的侍女们把“格格”写的字呈给刚巧来看望女儿的皇上或者容妃娘娘，他们也就知趣的不再打扰。这时候最是辛苦七儿了，既要绞尽脑汁替格格隐瞒，还要在皇上和容妃娘娘驾临时，掩盖的天衣无缝。
　　换了格格服装的七儿仗着天大的胆子蒙上面巾，在格格的宫里跳舞歌唱，想方设法为活泼爱动的格格争取更多的时间。当然天性善良的蓝齐儿也不会亏待她，每次回来都对她千恩万谢，还会不时赏给她一些衣物首饰，以及皇阿玛赏赐的各种精美点心，权做对她付出的酬劳。并且越来越信任她，随着相处的时间越长，把她当做无话不谈的知己。
　　
　　人太聪明，是好事，有时候也是坏事，这不，“聪明”的七儿的麻烦事来了。
　　话说康熙爷刚刚平定了以“吴三桂、耿精忠、尚可喜”为首的“三藩之乱”，台湾的郑经又开始造反，他恢复大明的年号制度自立为帝，仗着自己有一班强大的水师和清庭对抗，北面蒙古草原的准葛尔部落也在不断吞并周边部落，扩张自己的领域，公元一六七八年，葛尔丹擒获了其叔父楚琥尔巴什，自称准葛尔汗。
　　大清朝堂上，以索额图为首的部分大臣觉得小小一个台湾岛不在话下，他主张先攻打蒙古，然后再和郑经算总账。以纳兰明珠为首的一班大臣则提出反对意见，声称台湾凭借四面环水的优势并施琅带领的强大水师，经常冒犯福建厦门等沿海一带周边百姓，让百姓们苦不堪言。最后康熙爷召见了颇具谋略的姚启圣，并采取了他关于“迁界禁海”的建议，任命其为福建总督，用两年的时间制定一套方案，训练水师，以备攻打台湾。
　　这日，葛尔丹乔装打扮成侍卫，命格隆为先锋，浩浩荡荡地率领数千人马直奔紫禁城而来。派了使臣格隆来朝堂觐见，表面上，格隆代表葛尔丹向清庭纳供，实际则是来向清庭示威。康熙爷虽然看出其狼子野心，但眼下非常时期，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接了其送来的供物，然后让其毫发无损退出去。
　　葛尔丹命手下人大肆购买清庭的奇珍异宝，然后再让他们全部将宝物毁灭，以达到其藐视清庭的目的。购买宝剑之时，偶遇一身着华服的蒙面娇俏女子，女子顽皮活泼，举手投足间带着大家风范。大大的眼睛露在外面，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美的动人心魄。她也是来购买宝剑的，店主人将打造好的一把短剑递给她，女子接在手上，煞有介事地舞动了几下，差一点划在葛尔丹脸上。等女子走了之后，葛尔丹询问店主此系何人，店主卖弄地告诉他，此乃“人中之凤——大清皇帝最宠爱的第三女蓝齐儿格格。”葛尔丹玩味地看着“蓝齐儿格格”的背影，腹中已经有了打算。
　　葛尔丹并不知晓，这只不过是个天大的乌龙，原来近日康熙爷派纳兰明珠招安郑经未果，福建沿海一带“迁界禁海”却激起民怨，为此皇上不得不认命李光地为钦差大臣，带着一部分银两粮食去福建安抚灾民。蓝齐儿格格知道他在京时日无多，于是悄悄地溜出去为其践行。忽又想起跟店家定制的宝剑刚好今日该取，于是命换上她服饰的七儿去兵器铺子里帮她取回宝剑，不想却被葛尔丹撞见。
　　葛尔丹再返回去，亲自向康熙爷求娶蓝齐儿。
　　
　　朝廷上连年征战已经造成国库空虚，再加上水灾旱灾不断，台湾又久攻不下，权衡利弊之后，康熙爷亲自下了一道圣旨，封蓝齐儿格格为“固伦荣宪公主”，择吉日下嫁准葛尔部落葛尔丹为妻，并加封葛尔丹为准葛尔汗。消息传到格格宫里，蓝齐儿哭成了泪人，她跑去追问皇阿玛，他不是曾经默许了她和李光地的将来吗？皇阿玛只是说，身为皇家的女儿，必要的时候，要为自己的国家做出牺牲。气得蓝齐儿将皇阿玛送给她的生辰礼物——用美玉雕刻的小兔子摔得粉碎。
　　她哭着去找容妃娘娘：“蓝齐儿不要嫁给那个准葛尔汗，蓝齐儿早就听说过，那是一匹‘草原狼’，他来拜见皇阿玛，连跪都不肯跪，而且听说那个人向来杀人不眨眼的。”容妃娘娘又如何舍得女儿远嫁，母女两个抱在一起哭的肝肠寸断，容妃娘娘泪流满面地告诉爱女，她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怎么舍得从此与她天各一方，为此曾数次去求皇上，可是皇上铁了心非嫁她不可。皇上金口玉言，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所以现在已经回天乏术了。
　　蓝齐儿又去求老祖母，老祖母颤颤巍巍地安慰她：这就是女人的命，老祖母当年从千里之外的草原远嫁给皇太极，而今日，她的重孙女又要嫁去草原，这一切难道不是天意安排吗？
　　葛尔丹的聘礼很快送到格格宫里，看着那些衣饰，蓝齐儿的眼睛恨得瞪出了血。她犹记得，为李光地送行那天他们说的那些话：她说，不要光想着给我皇阿玛写奏折，有空也给我写几封信，好让我知道你过得好不好。
　　他说：我会的，等我回来。
　　她说：不管多久，我一定等你回来……
　　两个人信誓旦旦言犹在耳，可是自己今生却再也与他无缘了，她接受不了这样的现实，终日以泪洗面。
　　看着平日里活泼可爱的格格哭到心碎，包括七儿在内的所有宫女每日里除了安慰也都束手无策。
　　
　　出嫁那日，格格借故出去静一静，就没再回来，七儿和侍奉她的宫女们吓坏了，又不敢声张，只好稳定心神吩咐她们私下里寻找，千万不可张扬，以免为朝廷惹来祸端。
　　七儿并没有跟其他人一起出去寻找格格，因为她内心里另有打算，她在格格的宫里静静等待。看着时辰差不多了，她下定决心关上房门，然后脱去自己的衣服，三下两下将格格的嫁妆穿在身上，戴好冠帽——没错，她要替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蓝齐儿格格出嫁，由她替格格嫁给那匹臭名昭著的草原狼。以答谢格格当年对她的救命之恩和将她视若知己的那份姐妹之情。格格的嫁妆很美很华贵，化好妆容的七儿甚至不由得为铜镜里的自己有些许的陶醉，可那又怎么样呢？衣饰再好，陪嫁再丰富，假如格格远离故土舍弃心上人嫁给一个杀人恶魔，那她此生岂不是心如枯槁死灰一般无二了。
　　七儿刚刚换好衣服，盖头还没来得及盖，康熙爷却忽的一下推开门，一脚踏进来。本来皇上每次要去哪里，那是要经过层层通禀的，可是今日他记挂着一直捧在手心里的女儿，怕她一时想不开，所以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他一推门刚好撞见婉儿坐在百年梨花木的椅子上，面对着铜镜正在流泪。
　　“大胆奴婢，谁准许你偷试公主的嫁妆！蓝齐儿人呢？”
　　“奴婢罪该万死，还望万岁爷开恩，饶奴婢不死吧……回万岁爷的话，公主只是暂时心里接受不了出去走走，奴婢相信，用不了多久，公主马上就会回来的。”七儿一见皇上驾到，虽然吓得三魂只剩其一七魄都快丢了其六，却还是冷静的赶紧叩头回话。
　　“来人啊，把这个胆大包天的……”他本来是想吩咐守在门口的太监“把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奴婢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可是话还没等说完，门外却传来太监总管梁九功的声音：“准葛尔使者格隆驾到！”这声音表面上是为格隆通传，实际是提醒万岁爷莫要被人看出破绽。听闻此言，跪在地上的七儿终于松了一口气——来的刚刚好。
　　这时候格隆也不待里面发话，直接命他带来的两个侍女：“快去看看，公主俨装没有，如果一切都以停当，做速请公主上轿要紧。”
　　那两个侍女得了吩咐，直接推开门，一见七儿穿戴整齐，从来没有见过蓝齐儿格格的她们自然把七儿当成了格格。
　　没有通禀就闯进来，她们眼里还有谁？康熙爷此时脸色相当难看。那两个侍女权当没看见，鼻子朝天对皇上浅施一礼：“我朝大汗有令，公主既已俨装，就请即刻上轿，否则误了吉时谁都担待不起！”
　　“朕与爱女还有几句话要说，你们两个出去候着吧。”康熙皇帝脑子不笨，事已至此，也只好顺水推舟了。他不悦地吩咐那两个侍女退出去。
　　“我等回程漫长，还望皇上尽快打发公主上轿要紧。”两个侍女也不告退，大大咧咧地走了出去。
　　听见外面没有声音了，康熙爷才拔剑追问：“大胆奴婢，你姓甚名谁，家住何方？为何要假扮公主？还不快从实招来。”
　　“奴婢李七儿，家住苏州，本乃公主身边二等贴身侍女，因见公主连日来以泪洗面，不忍其远嫁，故而想到顶替，欺君大罪，还望万岁爷饶命！”
　　“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苏州李七儿，不敢隐瞒皇上。”
　　“李七儿，蓝齐儿，哈哈哈哈，看来这是天意啊，天意不辱我大清，你对蓝齐儿主仆情深，朕代她谢过了。你给朕听好了，从今日起，你就是朕的爱女蓝齐儿，是朕亲封的‘固伦荣宪公主’，若有半点差池，定要诛你九族。”
　　“奴婢叩谢皇上不杀之恩……”
　　康熙爷一听这话，直气得咬牙切齿：“我把你个该死的丫头，事到如今，你竟还敢自称奴婢，若不是看在你马上上轿的份上，定不饶你！”
　　“奴……女儿知罪……”七儿赶紧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