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弟兄失散独行险境 师徒痛击凌弱狂徒
作品名称:茂公传奇 作者:田禾 发布时间:2019-01-15 21:26:18 字数:10110
诗曰:
独往丛林觅路径,
拔刀相助护平民。
招摇过市欲称霸,
刀杳戈停在北村。
且说牟茂等八人向着西边大路行来,沿途通往西蜀的路径更加险要。牟茂对各位兄弟道:“咱们加快速度离开此地,免得与追兵周旋耽误了行程。”
一行人走了老半天,已是饥肠辘辘。大家正在疲惫不堪时,章坚抬头向前方远眺,惊喜道:“前面便是巴东关隘了,大家再添把劲,到了街上让大家吃饱喝足再赶路如何?”一行人听说有吃喝,顿时精神起来。
到了镇上,只见前面墙上贴有告示。牟茂上前,用目光扫视一遍,连忙让大家来至僻静处,压低嗓音嘱咐道:“告示正是要抓我等几人,为避开耳目缩小目标各位到僻静处稍候,待我去弄些食物就来。”
牟茂来到一家稍偏僻的饭店买了酒饭打了包,谢过店家拿着酒肉匆匆离去。
章坚等人见牟茂提着酒肉回来,早已等不及了,一个个狼吞虎咽。趁着大家吃饭,牟茂心却未闲,左瞧右看,但见前面是高山密林,是逃亡避难的最好去处,于是拿定主意对大家说道:“此处不宜久留,你们快随我来。”
一行人走在少有人走过的荆棘丛中。牟茂一边走一边思索着:这元兵一定不会轻易放过我等,还须有应对办法,才能让大家顺利离开此地。于是,对大家说道:“若遇追兵到来,我与章坚大哥断后,潭二哥带领几位兄弟只管赶路。记住,倘若走失便拾柴引火,林中冒烟就是联络信号。山大林深,大家就地等候才好相聚。切记切记!”
荆棘丛中实在难行,一行人好不容易翻过那片险山恶水。牟茂又在想,这样走法还不走到猴年马月才能到达西蜀?于是,便依然来到西去的大道上。
还没来得及休息,便见前面不远处早有元兵守住关卡,关卡处有十来匹战马拴在树上。牟茂高兴地对章坚耳语道:“那里拴着元军战马,我们索性一齐行动,乘机夺下马匹顺大路而逃,胜过在荆棘丛中快捷百倍。只要得了马匹我们就会如虎添翼,加鞭驰骋,我们很快就会到达西蜀境地。”
且说,懽帖睦班尔带着元兵通宵达旦赶到此关,安顿好后,由于一夜疲劳,套上马匹派了元兵照看,便自顾睡觉去了。想起被绑架的事来,真让他颜面扫地,心里暗暗发誓:不抓住牟茂、章坚我誓不罢休。想到此又辗转难眠。正翻腾中,忽听见守关士兵惊惶地大喊大叫:“糟糕,我们的马匹被人盗走了!快抓贼啊!”
懽帖睦班尔闻听喊声吃惊非小,忽翻身下床,迅速抄刀来到关下。只见关门洞开,十多匹战马不知去向。未等他赶至关口,便见一兵丁策马来至跟前,磕着牙道:“八个匪贼抢了马匹朝西方去了。”
懽帖睦班尔急切从衙役手中夺过战马追赶而去。霎时工夫,赶至闹热处,只见一大汉正与元兵厮杀。这大汉很不一般,一口刀寒光闪烁,舞得风雨不透,元兵概莫能近身。
懽帖睦班尔策马向前,仔细看那逃犯,骑着抢去的蒙古马,穿着一身平民长衫,头发绾得高高的;生就一张国字脸,皮肤被晒得黝黑,两道浓眉下目光炯炯,生得鼻直口端,要是穿上袍甲俨然一位大将军;看面容胡须,年纪尚轻,但性格又显得特别老成持重,只见他面带杀气,身手不凡,喊杀声威震山林,在场元人无不惊骇。细看时,此人正是牟茂。
懽帖睦班尔见了牟茂,火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杀心顿起,大喝一声:“贼人看刀!”牟茂正杀得性起,冷不防脑后有股寒气袭来。说时迟,那时快,牟茂两腿一挟,那马“嗖”地蹿出丈远。
牟茂扭头看去,见是懽帖睦班尔袭击背后,便来了精神,折回马杀至前来,使足浑身力量,一招铺天盖地刀向懽帖睦班尔剁来。懽帖睦班尔伏鞍而过。牟茂换招力劈华山,懽帖睦班尔见此招罡风般猛烈,将身偏过,可那刀直向坐骑臀部削去,几乎将马腿股削去一半;那马扑倒在地,只见懽帖睦班尔一个倒栽葱摔下马来。
正在这时,众元兵赶上,从牟茂背后冲来。但见牟茂一招回身望月,手起刀落,削去元兵一只臂膀,那元兵滚鞍落马。其余人见此人如此厉害,不敢再向前追赶。牟茂觉得不宜恋战,还是追赶兄弟们去吧!于是,提缰策马径直往西方大路奔去。
牟茂策马一口气跑出五十里外。此处不是天尽头而是地尽头,前面一座高山挡住去路。他走了一段觉得难走,嘴里自我念叨打油诗道:“头顶烈焰飞霞,脚底路隘苔滑;满山荆棘鸟难过,无序乱藤绕崖。前去不见炊烟,元人追袭无暇;兄弟思量遍寻找,誓必海角天涯。”
牟茂牵着马一路攀爬。翻过那座难行的山,行至一岔路口,牟茂犹豫道:“我该走哪条路才赶得上兄弟们呢?要是往南行,不知会走多少冤枉路,我还是照直翻过山岭去吧。”
山路挺难走,牟茂牵马步行了一程,反倒觉得这马成了自己的负担。牟茂打算弃马前行,用脸贴向那马道:“谢谢你送我逃过一劫,你已经完成任务,快去吧。”然后朝马屁股上一巴掌,那马“咴咴咴”地叫了几声!向南边大路奔驰而去。
只听马蹄“嘚嘚”,留下一路脚印。牟茂笑了笑,自言自语道:“这马懂我。唉——要不是让它引开追兵,我还真舍不得丢下它呢!”
牟茂直到望不见那马的背影,才向西面的山崖攀援。行至天黑,饿得口渴难奈。突然想到章坚等众位兄弟,也不知他们现在到了何处,估计是不可能与他们相汇合了,便打消了念头。还是先找地方过夜吧!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到哪里住一夜去?天色越来越暗,只好向着山崖之处搜寻去。
东寻西找,终于发现了一洞穴,便试探地朝里走了约三几丈远,听见不远处传来“叮叮咚咚”滴水声,他摸索过去;见里面装着一泓清泉,趴下身子,“咕嘟咕嘟”地喝了个够。起身摸了把嘴,然后回身找个稍干燥的地方,便席地休息。他将双膝并拢,两只胳膊肘搁在膝盖上,人已精疲力竭,朦朦胧胧中觉得肚中饥饿,便又起身走出洞口。牟茂望见一片桃树林:“怎么进洞时没有发现?啊!真是雪中送炭。”
他环顾周围,哪管有无人家,途中饥饿尝鲜无所谓偷,先填饱肚子要紧。便一手搴衣兜儿,一手摘桃,一阵狼吞虎咽,着实饱餐了一顿。拍拍肚皮,打了几个饱嗝,便站起身来;再摘一衣兜儿,好作明天的干粮,然后便又回洞蹲下睡起觉来。
待牟茂一觉醒来,已是大天拔亮。他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便起身缓缓走出洞口。观察了好一阵,心中好生奇怪,那片桃林哪儿去了?他伸手摸了摸那饿得贴背的肚皮,忍不住自嘲出声来:“原来只是南柯一梦。”牟茂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长叹一声,“唉!还是乘早赶路吧!”
牟茂抄偏僻小路,走进一片山林,寻了些山果野菜,待填饱肚子再寻了些以备路上充饥。
牟茂急行数日见着奇迹不断,遍地蛇虫蚂蚁,虎狼成群结队;苍鹰顶头盘旋时,总见逃兔雉鸡;时有参天大树,群猴攀援觅食;欣赏万类多闲暇,茂何与之堪比?
牟茂一路有时紧张,有时神爽,遇到凶恶野兽时必须设法战胜,否则难以走出山林;有时又遇着奇山怪石顿感惊奇,神往地欣赏时便忘了自己正在危难之中,却久久不想离开。一天,来到一片大山之所。仰头眺望,只见“荆蓬如天罗密布,怪石似虎狼成群。乌蒙岭处天搁岭,峰露时节剑插云”。
牟茂见前面凶山挡道,便拍拍胸脯,吆喝一声,打起十二分精神,随即钻进一片原始森林中。乱树林中阴风飒飒,不时远处有一怪物状的黑影张牙舞爪令人毛骨悚然。牟茂壮起胆子走近偷瞧,原来是一段老死的烂树桩立在树丛中,牟茂自我嘲笑道:“我牟茂历来胆大,今日也被一段烂材疙蔸唬了一回。”
牟茂克服重重困难一连走了三日,涉过三十六涧,攀援七十二岩,终于闯过险要,来至林海边缘。听见前面不远处有“嘣嘣嘣”的砍樵之声,听砍柴人嘴里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便竟自循着那声音奔去。在林中穿了一段路才隐约见到砍樵大哥身影。牟茂紧走几步来到面前,对樵哥作揖道:“借问樵哥,此去柳州路程还有多远?”
“这位客人从哪里来,穿过这万山老林到此就不怕豺狼野兽吗?”
“一言难尽,因不识路径,所以走了好几天才走出这万山老林。我本是去川蜀寻师,走迷了路不知此处是何地方,还请樵哥指点。”
“这里是长阳交施州的边界地,要去川蜀施州是必经之道,只是你走错路了,再往南去二十里便是去施州的大道。”樵哥说完,用手向南山方向指去,说完便自顾砍柴。牟茂看罢,山下一片村落,一条石级路弯弯曲曲顺着小溪直通远处。
牟茂见樵哥忙碌,心中打起了主意,将柴禾收拢一堆,然后打量起樵夫。只见他足上穿一双多耳草鞋,穿一件半旧破长衫,头上戴一顶枝条挽就临时遮阳圈,额上全是被烈日晒过的太阳斑,一脸寒酸凄切像;实是面善而略带疲惫,散开的头发乱蓬蓬像鸟巢,手背有好几处被荆棘划破。想必家里实在贫穷。
牟茂在这困苦之时又顿起恻隐之心,打算帮樵夫把柴担送回家中,于是说道:“我想上你家去讨杯茶水再走,未知可否?”牟茂这几天因赶路,走得精疲力竭,人本来已脚酸腿软,也想找个地方歇歇脚,进点人间烟火。
那樵夫说道:“若是不见外,就请茅屋歇息。莫说吃点茶水,你这几天恐怕连饭也没得吃,不嫌我家寒碜,吃顿粗茶淡饭还是有的。”
牟茂见樵哥虽是穷家农户,却也爽快,因道:“那我就叨扰老哥了。”说完便扛起柴担跟随樵夫来到茅舍。那樵夫便呼儿子:“有客人来了,快去叫娘回来做饭。”那后生答应一声去了。
樵夫拿来草凳让牟茂坐定,便忙着烧茶去了。牟茂此时仔细打量着,屋宇上面靠石崖遮雨,前面竹篱篷壁上留下两个简易窗洞,墙边放着简陋用具,缺少桌椅板凳;三块石头作灶,梭筒钩吊上面,一个鼎灌做饭,竹块弯作火钳;旁有草鞋马马,算是先进工具,兽皮挂满竹竿,还有包谷数串,如何不愁吃穿?
不一会儿,樵哥端来热水让牟茂梳洗了一把,又端来刚烧好的茶递与牟茂,然后问道:“不知客人贵姓大名,去施州城有何贵干?”
“兄弟免贵姓牟,单名茂字。从东边来,到西蜀去寻访恩师。因为不识路径,沿途荒无人烟,无从打听,走了许多冤枉路,直至今日才走出山林,幸遇老哥。这是我牟茂今日幸运,老哥的情意牟茂先谢过了。”
“不必客气,我们是山野村人,虽没好酒好菜招待你,粗茶淡饭还是不缺,若不嫌弃,住些时日再走可也。”
牟茂谢道:“敢问老哥尊姓大名?”
“我本无名,父母叫我苗娃儿,你就这样叫我好了。我从小在此跟着父辈开荒耕种,似此一代接一代在此生存。”
牟茂听罢,原来人间竟然还有如此原始村民。虽是山野村夫,却也有祖传礼教,与我江宁府地相比无非一方一俗罢了。这一听一看自己顿有所悟,找个合适的地方定居,以耕为业,只要勤劳苦做,也可积粮囤谷。不图富贵荣华,只求安安稳稳过农家小日子,也可自慰平生。
牟茂吃过饭,还需继续赶路寻找弟兄们,便起身告辞。他拿出在青石岭带来的十贯银钱以表谢意。苗娃说什么也不肯收,说道:“你的心意我领了,钱你留着,只当我给你的路费盘缠行么?”牟茂执意要给,推让一回别过苗家,直奔大路而去。
牟茂趁着肚子填饱,攒足劲赶了一天行程。抬眼望去,只见不远处炊烟袅袅,隐隐绰绰呈现一片房舍,猜想着是一大村落。牟茂大步流星地来到镇上,见一家招牌上写着“狼山客栈”。门上一副对联只因风雨侵蚀,红纸已褪色将尽,上面字迹尚明晰,“常来皆贵客;偶顾乃嘉宾”。牟茂念毕,走进店中,店家打量着牟茂,足穿一双麻耳草鞋,身穿青布长衫,系一条黄色紧身腰带,背后插两口三尺纯钢刀。牟茂找个僻静处坐下,不待呼叫,那店主人自来问道:“恭迎贵客光顾小店。想吃点什么?我这里只有蒸猪蹄、炒豆皮、炖土鸡、煮豆豉、山芋汤、懒菜苔、拌黄瓜……”牟茂不想再听了:“就来个猪蹄膀、二斤米饭、一大海酒就好。”
吃得酒足饭饱,牟茂叫道:“老板结账。”
“好嘞!”
结完账,牟茂问店家道:“借问此去施州还有多远?”
“究竟多远我也不知,你只准备五七双草鞋穿完就到了。”牟茂计算了一下,差不多还有三百里路程,得多准备些干粮,那荒山野岭,怕是难觅食物。谢过店家,牟茂来至街口,见前面不远处有两群人斗仗,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好奇地向前挪去。
来到街口,见前面人群喧嚣,牟茂要过去看个究竟。他挤进人群中,只见两群人双方斗殴拳打脚踢,北边队中两人带着一群后生已经快撑不住了。只听南边那帮人口里嚷道:“你们覃家那些小畜生敢在我钟家头上动土,我不将你覃家扫圈才怪!”
牟茂见前面有一老者,拱手向他打听道:“请问老丈,这里出了什么事?”
“过路客人有所不知,我这里方圆几十里,分南北两村:南山村属钟家占有,北山村属覃家村民,此两大姓各有势力,常常为争地争财产展开斗殴。这钟家实属地方一霸,想方设法欺负北山村人,早年见覃家有好姑娘好媳妇都要抢走,有劳力必抓去为钟家做长工。近年覃家人丁逐渐兴旺,覃家生了两个宝贝儿子,老大覃兴家,老二覃兴全。这俩小子聪明过人,四五岁能算加减乘除,比有的成年人算账还快,团转人便给他俩各取了个绰号:覃兴家浑名‘神算子’,叫覃兴全‘小算子’。这俩人不但聪明,而且自学武功,天生勇武。
“自从他俩长大成人,覃家逐渐有了实力,从此,再不怕钟家前来闹事。但覃家每次与钟家斗殴都难分胜负,常常打到天黑才散。三月前来了两个姓刘的先生,两人逃难在此,见覃家贤德,两个小子聪明伶俐,便主动教他俩武艺。那钟家听说覃家的两个刘师傅武功厉害。因与覃家有矛盾,便设下陷阱将刘氏二人骗至钟家关进了地牢中。因此覃兴家兄弟俩要救师傅,所以前来钟家讨要。”
听完老者叙述,心中忖道:我牟茂从来都是遇穷相帮、遇弱必扶、遇恶必除、有难必救,遇麻烦不绕着走,不管别人需不需要都会帮一把。今日见了此情此景,定要站出去劝劝他两家和好。
牟茂早已按捺不住,挤进人堆中见两下里打得难解难分,便走进场里将覃、钟两家的人分隔开来,高声说道:“请大家住手!我牟某有话要说,说得在理便听我的,若然不听再作别论。我已打听清楚了,你们钟家不就是抓走了覃家的教师吗?抓了放了你们俩家都没事了……”
“你今天是来管闲事的吧!”钟家少爷打断牟茂的话说道。
牟茂道:“天上神打架,地上人祈祷,难道劝和也有错?看你这穿着打扮,想必是富豪子弟,应该有所教养,难道就容不下左邻右舍请的师傅?信我一句,今生在一个村未必来生还在一处。同村所住百年所修,以和为贵吧!过客牟茂在此为你两家劝和!”
阔少以为牟茂人微言轻,哪肯听他言语?自恃家中新来了个师傅武艺高强,今日怎肯饶人,不客气地对牟茂说道:“知趣快些走开,不要惹我生气,此事不须你多管,不然就替这姓覃的吃几拳头试看谁的骨头硬朗。”
牟茂听罢,暗自想到:毒舌令人生气,真是可恶至极,不知好歹。我且不要与他理论,先让他尝尝厉害。
牟茂在动手前忽然一个“忍”字涌在心头,自思遇事还须三思而行,便上前说道:“姓钟的最好快些放人,不然休怪过客今日得罪你,再这样下去恐怕你就要摊上官司了。”
“官司!什么官司?我这里就是官司!”那阔少瞪着牟茂大有誓不罢休之状,“从哪里钻出个野人!敢管老子钟家的事,我看你是推屎爬进茅坑——自己找屎(死)!光头!先把这野人收拾了,让他今后出门在外长个记性。”
癞痢头见主子发话,带着人便向牟茂扑来。牟茂大喝一声,扎衣踢腿快似闪电。“看腿!”话音未落便使个扫堂腿,将几个无赖放翻在地。癞痢头看出牟茂武功高深,便狼子野心要置牟茂于死地,一招饿虎扑食。若遇别人,早已被扑翻在地,可他牟茂不会束手挨打,将身一闪,来了个钉耙掏屎,同时伸腿使个绊子。
癞痢头哪里晓得这一招的厉害?被甩出丈多远。只听见“叭”的一声!将那癞痢头摔得空壳作响,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牟茂又一个箭步蹿出抓住癞痢头的后领,像提小鸡也似扔向那阔少。几个帮凶吃了扫堂腿的亏却仍不服气,依仗人多手抄刀矛器械一齐扑来。
牟茂见状拉开架势,拳打脚踢将这帮人又一次打翻在地。牟茂一脚踏住癞痢头胸脯,两手轻轻拍拍尘灰说道:“就你几个小蟊贼,也敢称霸一方,这是自找苦头!今后胆敢再凌辱乡邻、若再胡作非为我还用拳脚教训你们!”
那恶少见牟茂壮如铁塔般,本领这般厉害,不是好欺的主,今日算是栽在他手,只得作罢,连忙带着一帮恶棍逃回钟家庄去了。
在牟茂眼中,两个青年苗子不错,敢与豪强对抗,一定是血性男子;二人出拳踢腿功夫十分犀利,若遇名师稍加指点造就一番定可大有长进,将会前途无量。牟茂看在眼里,今后定然要为他俩指点迷津。
俩年轻人跪在牟茂跟前:“多亏好汉相帮,有请恩人去我北山村一叙。”
牟茂道:“本来我待要忙着赶路,见你等争斗未完,好吧!我就好人做到底,救出两位无辜的刘先生再行吧。”
神算子覃兴家道:“方才多谢大侠的帮助,这大恩大德必当报答,请大侠去我北庄小住几日。我家就在前去五里,我姓覃,父名大富。家父见了大侠定然高兴。”
牟茂来到覃家,覃老甚是热情,问讯中知道了牟茂的一路酸辛。牟茂趁此要弄清那钟少爷的底细,问覃老道:“他钟家在此地何故如此刁蛮?”
覃老道:“恶少是镇上钟仁慈的儿子,平日里蛮横无理尽干坏事。前不久在狼坪见乡下来一女子生得漂亮,便强行带回钟家。女子受到侮辱想不开已上吊自杀,至今还不知是何处人氏。钟家是狼山一霸,常常霸占良家妇女,将他人财产据为己有,随时依仗武力欺人。从来与我这北山村过不去,欺我北山村是些异乡人,常常来村搅扰。
“为了不受钟家欺侮,我家两个小子素有志气,请了两位师傅教习拳法武艺。不想钟家的人听到这消息,用计将师傅赚去数日不见回来,最后才听说被他家用酒灌醉关进监牢中。我家小子听说师傅受难,便不顾钟家势力强大前去救人。先是前去讨要师傅,钟家就是不放人,今日又与那钟家混小子拳脚相加打上了。他俩运气不错,幸有好汉相帮,不然他们定然吃亏。”
听到这里,牟茂已是怒不可遏:“似这般无赖,实难饶恕!”
覃老又道:“只是他们不会就此罢休,一定还会再来报复我覃家。老朽希望大侠多住些时日才好。”
“我牟茂从来见不得这霸道行径,见你们无故遭人欺凌,我定然拔刀相助。为了有始有终,你放心,这不平之事我管定了,定要彻底免除你家后顾之忧。”
原来覃大富过去也是年轻时逃荒来此。刚到时此处荒无人烟,自从覃家来此处安居后,便陆续有人来到这里。几十年来已发展有好几十户人家,相处得也很和睦。有好几回钟家想把覃家赶出北山村,皆因大家团结齐心,方能勉强在此维持生存。
牟茂赞扬道:“兴家、兴全有性格,若有名师指点将来会大有前途。不知两位后生上过学吗?”
“谢大侠关照,从我祖辈起,就少有人上学读书;近日请得两位刘先生倒是文武兼备,刚教习孩子们不久,便被钟家奸计诓走,至使孩子失学还让先生受累。”
说到这里,覃大富似有所思,对牟茂道:“不若请恩人留下来给孩子们教学,让他们接受教导,学好本领将来也好为国效力。我这里几十户人家,大大小小有二三十个娃儿需要读书习武。让娃儿学文化、习武功,将来才有出路;再者,两位刘师傅至今还被关在钟家土牢,我正束手无策,便求大侠相救,老朽不胜感激。”
牟茂心中想道:也是,早日救出刘先生,我与他们共同努力,让这里的孩子学好了本领,方能对付钟家那些恶棍,弱势人才不会受到欺凌。想到这里,牟茂便答应下来。
覃老大喜,连忙让两个儿子前来拜见师傅。从此牟茂开始认真培养徒弟了。
再说钟家少爷回到家里,把刚才牟茂打抱不平一事,向他老子钟仁慈添盐加醋说了一番。钟仁慈听到儿子遭过路人打了一顿,气得脸色铁青,立即召集家丁及教师邓壑直奔北山村而来,大有踏平北山村之势。
说到钟家庄的那位邓先生,他本是兄弟四人,在元朝之前,祖上曾是此地部落首领。因元人来了,他家的部落爵位就此终结。祖上告诫后人,世代不忘雪耻,千方百计要夺回部落首领大印。于是世代谨遵祖训,常常心怀叵测。兄弟四人各自分头招兵买马起兵反元,为报祖宗当年之恨来至此处招兵囤粮;钟家又与邓氏沾亲带故,知道邓壑弟兄四人都有些本领,便将邓壑留在庄上当了护院教师。
一日,钟家听人说刘氏兄弟有些本领,正在北山村教习覃家子弟习练武术,便暗中与邓壑商量:“不可以让刘氏兄弟在此教授徒弟!一旦教会覃氏武功岂不成了难以对付的冤家对头?”
邓壑道:“覃氏兄弟要学文习武除非为我邓壑所用,否则休想再学一招半式武艺。不若先将刘氏二人请来为我邓氏左膀右臂,为将来反元朝打下人才基础,只怕他俩不肯就范。”
钟仁慈奸笑道:“只要将他这般这般,不由他不答应……”
于是,二人来到北山村,假意与覃家议和。钟仁慈对覃老说道:“要你覃家俩小子去邓壑兵营当兵起义,若是不去便想想后果。”
覃老怎肯干这叛逆之事?这会关乎到全家性命,便当面拒绝了。钟仁慈见覃老软硬不吃说道:“既然不愿让儿子当兵也就罢了,我请刘先生到我钟家喝酒一叙你总要给个面子吧!”
钟仁慈假仁假义诱惑刘师傅二人前去钟家做客,刘先生二人也以为钟、覃两家讲和是好事,因此二人去了钟家。
邓壑与钟仁慈百般相劝刘氏,不要在覃家教徒弟传授武艺,要刘先生带覃兴家兄弟俩一起参与到邓壑阵营。两位刘先生心性耿直,怎么会做这等违心之事?无论如何也不答应邓、钟二人的撺掇。见刘氏二人不是一路人,钟、邓二人心怀狡诈,在吃酒时大做文章将刘氏兄弟劝醉。
当刘氏兄弟俩酒醒后却发现被关地牢中。二人被关老半天了,终于等到钟仁慈前来对二人说道:“只要你二人回心转意去北山村与覃氏两个儿子断绝师徒关系,前来与邓壑先生效力,你们就自由了。”
俩人不肯做这等不仁不义的事,连连骂钟仁慈不是东西,邓壑更是奸诈小人,说:“我们兄弟怎肯与小人为伍!我与覃家子弟师徒之间一个愿学一个愿教与你钟家何干?”
最后钟仁慈没了办法只好丢下话道:“既然如此,你二人只好在地牢中等死了。”于是,刘氏二人已被关地牢数日。
且不说刘氏兄弟被困钟家。再说钟家一群人嚷嚷着来到北山村,钟彦章有了邓壑与老子钟仁慈撑腰,仗着人众大声喝道:“老不死的覃大富,我们特地来找那不知进退的野人雪恨,快快叫他出来受死!”
话音未落,那癞痢头捡块顽石朝秦大富的家门掷去。只听见“轰隆”一声,把那竹块大门砸穿。挑衅气焰已至极点。
牟茂见了此情此景无可再忍,气愤地告诉覃家老小:“不要惊慌,自有我牟茂在此应对,无人胆敢有人欺负你们。”说完手提钢刀,来到门外。说道,“请问姓钟的?回去是否请得救兵前来行凶?快让你那撑腰的上前说话。”
钟父上前道:“你知道我钟仁慈在这块地方的底细吗?你这多管闲事的充军犯,气焰如此嚣张,是活腻了!敢来太岁头上动土,还不束手就范?”
此时牟茂还想尽量将矛盾化解,便仍息事宁人地劝道:“想必你这当父亲的不会让儿子在外胡作非为。既然儿子与覃家有了矛盾,你们双方都是乡里乡亲,有什么隔阂坐下来好商量,何必闹得剑拔弩张?常言说得好‘美不美,乡中水;亲不亲,故乡人’‘割不断的亲,离不开的邻’。听我相劝,放了刘家先生,两家修好,从此以和为贵。”
钟彦章毫不买账,岔开话题道:“乡邻之事放开一边,你既有本事参与其中,今日就让你长点见识,我们专程前来教训你的。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野……”后面的话骂得更加难听。
牟茂见钟氏气焰如此嚣张,厉声斥道:“我已知你钟家父子一贯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本该就此收敛,竟还敢在此继续作恶!”牟茂说罢,已意识到必有一场搏斗在即,暗自聚气,双手一捏,骨骼“咔咔”作响,凝神聚气等着对方出招。
只见邓壑来到牟茂跟前,看了看牟茂瘦骨嶙峋,轻视地说道:“看你面黄肌瘦、颧骨突出瘦鬼一个,有何本领,胆敢来此撒野?今日有我在此,少爷这口恶气我非替他出了不可。”
其实牟茂前段在山中缺少食物,果然瘦削。答道:“凡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有无本领举刀一试便可得知。”
钟彦章知道邓壑的本事,断然不会输在牟茂手里,自信地道:“我倒要看看你这野人有多大能耐。”
邓壑接着说道:“你要打抱不平充当好汉可以,但要先问问我手中刀答不答应。”
牟茂道:“你既敢在此大言不惭,一定有些来历,你是哪路恶神到此,姓甚名谁也须道个明白,你与那姓钟的有何瓜葛?”
邓壑故作傲慢神色道:“我说与你,你会吓得屁滚尿流。我乃蜀国时双贤邓氏后裔,当年智取天府之国的大英雄便是我先祖。”
未等邓壑说完,牟茂指着邓壑的鼻子道:“你真是恬不知耻,拿着老祖宗的面子四处招摇。想当年邓艾、邓忠是何等英雄,你不但不发扬邓家昔日光辉,反而助纣为虐,真是辱没了祖宗!姓邓的你听好,你若想留个好脸面,咱们后会有期;你若想继续作恶,牟茂今日就送你见你邓氏老祖宗去。”
邓壑听罢气冲斗牛,抽刀“唰”地砍来,牟茂此时毫不客气地举刀相还。邓壑使出一招“刀劈华山”,牟茂看出是诈,卖个破绽,退闪一边,让邓壑劈了个空。钟仁慈在一旁看得真切,想趁机将牟茂杀掉,却也提刀来到身后偷袭牟茂。二人竟下狠招,要置牟茂于死地。牟茂使出偷天换日的绝招,举刀旋身往后剜去,钟仁慈感到双臂疼痛难尽,手中的利刀不知飞向何处,只好退在一边观看二人打斗。
牟茂对邓壑道:“难道你还要继续斗下去吗?我劝你就此放下屠刀。”
“你别在此自信得过早,我家弟兄四人个个武艺出众,我若战败,三位兄弟也不会饶了你,更不会容你在此嚣张!”
牟茂见邓壑还不醒悟,举刀踊身而至。二人大战中,只见生出道道杀气,你来我往杀得尘土横飞。两人刀对刀,互不相让,两把刀明晃晃你来我往:一个是三国邓艾所传真刀术,果然杀遍蜀中地;一个是唐王独门技,万里江山曾夺取。不过,两人中有一人逐渐失去先前的锋芒,邓壑渐渐地不敌对手。牟茂逼得邓壑只有招架之功却无还手之力。
眼看邓壑将败,钟仁慈便指挥那帮恶棍蜂拥而上,并放出话道:“谁抓住此野人便有重赏。”说完,钟氏父子带领众家奴一拥前来围殴牟茂。
这牟茂豁出去了,也拉开架势,使出绝门功夫,一阵定唐刀法杀得众人不敢靠近。不过片时,有几人负伤而逃。牟茂一边砍杀一边想,这帮人虽是可恶,但不可要他们性命,只可将他们打败,然后劝和才是上策,不然冤冤相报,终是后患无穷。因此,一阵快刀直逼得钟氏父子节节败退,直逼进山林中不敢出来。
欲知钟、覃两家能否和解,下回书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