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救平民孤身斗顽匪 沥赤胆众友聚捍山

　　诗曰:
　　天生义胆侠肝人，
　　岂容打劫匪徒奔。
　　棒喝山贼休妄动，
　　从来正义胜邪门。
　　牟茂被蒙着双眼、捆住双手，被一群喽罗推搡着来到山岭上。这里便是人们传扬的青石寨。此时牟茂想道：我正有事找你们大王呢，待随你们上山再说。遂顺从地跟喽罗上得山来。
　　这里是长阳地界，翻过捍山便是施州界，到处是深山茂林、凶山陡水、万丈壑谷。这捍山山高岭峻，一年前，来了一伙强人占住此山打劫过往客商；并且常常去长阳骚扰当地富豪，可只要交出钱粮也无性命之忧。长阳知县派出大批元军清剿数次，每次都以失败告终，致使这股土匪日益猖獗，势力逐渐扩大，在此虎视眈眈大有屯兵推翻元朝之势。
　　牟茂被带到大寨前，两个头目方才将牟茂头上的袋子揭去。牟茂举目见山凹中偌大栅栏围住一片帐篷，许多人正在前山岔口处打石夯土造屏障、修筑壁垒。数十喽罗拿着刀枪正在监工。几人押着牟茂来至中间大帐前立定。此时，只见从里面走出两个七尺长大汉来，开口问道：“两位兄弟又抓来什么人？”
　　“此人在山下仰望窃看我们山寨，因此将他拿上山来等大哥发落。”
　　牟茂举目看那两个大王：头上插着双雉鸡翎，身着绿色长袍，身系铠甲，腰悬利刀。左边是大大王，一张古铜色方脸；浓眉下两眼炯炯有神，高鼻梁下一张阔口棱角分明；三十岁左右有须；看上去沉稳不躁。右边是二大王，约二十六七年纪，装束似大大王一般，长着清秀的脸庞；浓眉高挑两眼藏着杀气；直直的鼻梁，一口牙整齐而洁白。他开口问牟茂道：“你为何前来窥视我这山寨？是哪里人氏？是不是长阳县蒙古人派你来此当奸细？”
　　“你要知道我姓名，好说，我姓牟，单名一茂字，此来为向你这山寨找寻几个人。他们平白无故被你们掳掠上山失去人身自由，正在为你们寨中修筑寨栅，今日特来救他们回家赡养父母。不知两位大王肯给我面子否？”
　　此时牟茂心中想：单于家爷仨八成是被此贼人掠上山来了。果若在此山上我岂不是又少走些冤枉路么？
　　那二大王听说道：“既是来要人，唯恐你说我这山大王小气，这样吧，你若赢得我手中刀，便允了你。否则连你自己也得留下来为我山寨修筑寨栅。”
　　牟茂听了此话，心中暗喜，岂不是正中下怀？于是答应道：“也好，就让你开开眼界，让你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看牟某今日赤手夺刀的功夫若何！”
　　大大王听了道：“你休要放肆，你今天是前来送命、自找苦吃。兄弟们将这狂徒绳索解了！”
　　牟茂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刚一松绑便拉开架势暗中运气，以逸代劳等待二大王出招。可大大王抽了一把钢刀扔给牟茂说道：“我这里从不占人家便宜，以刀对刀论输赢，让你心服口服，你若是输了才无话可说。”
　　牟茂初来乍到不知二大王武艺如何，不敢大意，既然让拿兵器比武，也就不客气。他公然接刀在手，立定持刀让二大王先动手。
　　只见二大王一个大鹏展翅，嗤——的一声刀早出鞘，寒光一闪，那利刀便向牟茂脖颈上削来。牟茂稍微低头让过，顺势用手中刀使出十八层地狱盖地法中的饿鬼剟肉，眨眼间剟出五六刀。二大王忽见下面寒光闪烁，知道再不后撤就该吃亏。
　　可牟茂刀锋一转却使出三十三天中的天王降魔刀法，刀锋早已奔二大王左边脑袋削去。那速度风驰电掣，二大王躲闪不及，但刀却未向至命处砍来，稍稍一偏向上削去，早把二大王头顶的两根雉鸡翎削掉。
　　大大王惊呼道：“兄弟闪开，让章某来试试他的功夫究竟有多深！”迅速于枪架上抽出铁枪飞身挡在潭仁面前，大吼一声，“看枪！”只见大大王一条枪舞得虎虎生风，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杀法神出鬼没。
　　这牟茂仗着轻功辗转腾挪忽而侧身，忽而弯腰，忽而向上一跃，要用刀四两拨千斤轻轻挑开枪头。他左晃右闪并不急于出招，待弄清对手枪法招式时，忽然转守为攻，劈砍削切剁一阵连环刀，刀刀都是狠招，使大大王硬撑着战过五十回合，渐渐地汗流满面，气喘嘘嘘，枪法速度也开始减慢。
　　二大王见老大久战不下，便从牟茂背后袭来。牟茂左架右挡，使出八八六十四路八方护体之法，手中刀舞得风雨不透，两个大王莫想占得半点便宜。牟茂并不想在此杀人，与二人耗着时光。不知战了多少回合，心中想道：今天就陪着他俩厮杀不休，多久不曾练武了，只当练习刀法而已。
　　牟茂只是遮隔架拦、左挡右晃好似跳巫术一般。天将擦黑，喽罗们掌起了灯，牟茂正待使出绝招解决战斗，只见又有两人持刀助战，牟茂惊骇之时，大大王喊道：“停停！我有话说。”
　　牟茂想到，久斗下去必有一伤，不如见好就收，但嘴里依然硬气道：“不必歇息，咱杀完了好赶路去。”
　　大大王口气变了道：“我们弟兄有眼不识真颜，英雄到此我弟兄怠慢了，请勿见怪。既然来到本山寨就是武林同行，咱们帐中说话。”
　　于是众人各自收住兵器。
　　大大王要将牟茂请到帐中说话。到了此时，牟茂也不客气，倒要看他们耍何种诡计。三人进帐入座，大大王叫道：“兄弟们快快摆上酒宴。”然后对牟茂说道，“这里虽是荒山野岭，二十里外有一镇，那里是施州边境关隘处。唐太宗年间镇中就有酿酒坊，经久不衰，传扬久远，闻名于世，今日贵客到来，务必请兄台品尝此地佳酿。”
　　酒过三巡，牟茂问道：“既然吃了山寨的酒食，请问二位有何话说？”
　　大大王爽快地自我介绍道：“我姓章名坚，人们见我学有一身枪法，后来便无人叫我的名字，都叫我章神枪；兄弟姓潭单名一个仁字，别人叫他耍刀王。”又指了指旁边上酒的两个兄弟，“一位名染海波，一名诸宇传，你就是被他俩带人抓上山的。”章坚介绍后哈哈大笑道，“正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不然你我哪有这般缘分相聚？我七人来自山东，老家都是滨州人，我的祖上也是弄枪使棒之家，手中枪法实属祖传。因前年我那地方大旱，农民歉收，不满元人强征税粮而聚众叛乱，受元朝官军清剿，我山东豪杰自发组织抗元失败，我俩为避祸殃方才逃到此山中立足。官兵虽是叫我们强盗，我们却并不随意杀人；除非那些危害百姓罪大恶极者给予惩戒，其余决不伤及性命。不过，为了生存，还是要对州府县城等官府下手。同时也要尽点绵薄之力去扶贫济困。牟兄是胸怀大义之人，我兄弟们着实佩服。如不嫌弃就此同我们一道创造业绩，共图大事何尝不可？还望三思。”
　　牟茂却有自己的想法道：“章大王听我一言，首先谢你的款待，古语有云，‘道不同，不相为谋’。老实说，哪怕我是逃难之人，宁可饿死，但我绝不上山当那草寇山贼，靠抢劫为生。当今元朝政局稳固，气势旺盛，我观他三五年不会衰竭，休想撼动他的根基，空耗壮士精力，徒劳无益；再则，就军事而论，此处非战略之地，一旦朝廷派出重兵清剿，区区此山如何防御与之抗衡？
　　“你之后方山大贫瘠，钱粮物资匮乏，如何养得千军万马？所以最终会功亏一篑，致使弟兄们枉送性命。真正藏兵之所实是川蜀之地，那里号称天府之国，二位大王不如放弃此处，随我去川蜀另谋出路，在那里准备三、五年后再将人马杀向元大都。若是成功了咱们共享天下；如果不能成功也可成仁，再等到斗转星移、乾坤易主时机成熟，我等尽皆是可保家卫国、可治国齐家的好汉，不愁没有腾达用武之地。
　　“再说王朝更迭终有定数，不能想入非非。我劝你等也别执迷不悟，在此惶惶不可终日，受官兵追剿没个尽头实不可取。不若丢弃幻想，放回民工，疏散喽罗，毁掉栅栏，随我一起去川蜀天府之国。那里人杰地灵、民丰物阜、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着，才好建立基地。若有大智大勇，一旦条件成熟，你我再图大事。还请二位大王深思。”
　　章坚听罢牟茂之言，沉吟良久说道：“牟兄这番劝导不无道理，实是金玉良言。你今夜在我帐里宽心住下，容我兄弟几人齐了，然后协商再作定夺。”
　　牟茂见章坚意志稍有动摇，便趁热打铁，做进一步攻心劝说。于是，举起酒杯说道：“‘同船过渡百年所修’，你我弟兄既有谋面之缘，自是生成造化。在此借花献佛敬二位英雄一杯。”
　　三人碰杯尽干，牟茂问道：“二位可否告诉贵庚几何？”
　　章坚伸出三根指头道：“虚长三十岁，潭仁小我三岁。”
　　“哦，论岁数那你们俩是长兄。小弟虚度二十岁，愿与几位结为兄弟，望两位仁兄休要嫌弃小弟唐突。”
　　章坚与潭仁二人不等牟茂说完，立即举杯应承，并提议让牟茂为大哥。牟茂哪里肯依？说什么也要以年长为尊，拜章坚为大哥、潭仁作二哥。于是说道：“我自己年龄小且不说，更是阅历尚浅，怎能喧宾夺主，兄弟我何敢居上？”
　　三人谦让一回，便依了牟茂提议，只等明日摆香案，拜把子，大家高兴之余继续畅饮，一醉方休。
　　次日，一觉醒来，天已大明。牟茂翻身下床，梳洗毕，早有小喽罗来请早餐。
　　席间，章坚道：“昨日贤弟一番言语，使我弟兄们如梦初醒，咱既成兄弟，就依兄弟之言，放回民工，并发给他们盘缠。”说完对潭仁道，“既然咱们去西蜀，还有三个兄弟至今被关在长阳监狱，过去我等如同亲兄弟，我们不要丢下不管，必须前去营救；不然这一走他们就只有等死了。”
　　牟茂听说还有兄弟被关在长阳监狱，便说道：“哎呀！我在来的路上就曾听说青石寨有七个大王，正不知还有三人在何处。既是他们遭难，咱们应该不离不弃，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就同二位哥哥前去将他们救回。”
　　提起救人，便又想起了单于老人那想儿孙的哭泣凄惨态，想到自己许下的承诺，只好向众人打听起山寨中是否有单于玄爷儿仨。
　　章坚见说，立刻召拢众民工道：“你等众人中有不有叫单于玄的？牟茂贤弟有要事对你们讲。”场上鸦雀无声。
　　牟茂生怕单于玄胆小不敢承认自己，补上一句道：“如有请早早回家看望父母。”
　　话音刚落便有人应道：“启禀大王，小人便是单于玄。”指着旁边的后生道，“这是我儿子单于安，”又指了指那边女人，“那是于安他娘。”
　　牟茂大喜，即刻说道：“我曾经路过贵庄在你家借宿，难中得救。因老爷爷与奶奶殷勤仁慈，我牟茂十分感激。可是老人十分想念儿子孙子，我答应去长阳找到你们三爷儿回家团圆。如今却在这里相遇，省却了我耽误行程。今日两位大王开恩让你们回家去，我这里还有些银钱你们先拿着赶快回家去吧！”
　　单于玄三爷儿跪地磕头，感恩不尽道：“多谢大王。”
　　牟茂又道：“回到家中就说我牟茂祝老人长寿百岁。”
　　山寨里众人见了牟茂此举，无不佩服他恩义分明，情浓善意。为了救单于氏三人牟茂不惧生死勇闯山寨，其实也救了满山寨受苦之人。
　　却说牟茂在青石岭山寨中放走了所有民工。章坚便派了兄弟染海波、诸宇传二人前去长阳县城侦察劫牢之事。
　　牟茂被染海波、诸宇传绑上山以来，知道二人做事干练动作洒脱，自己吃过亏。此时方认真观察：只见染海波身强力壮，宽肩阔背，肌肉结实，年龄不过十八九岁。诸宇传更年青，长得眉清目秀。便对章坚、潭仁道：“他俩去长阳行吗？”
　　“行！二人在山东时从小练武，善舞刀弄棒，别看他俩年轻，都有一身好本事。”
　　……两天以后，染、诸二人赶回来报信道：“再过三日长阳知县懽贴睦班尔便要将王钦、郜森、蒋君臣三人押送枝城处斩。”
　　牟茂赶紧与章坚、潭仁说道：“如今弟兄无辜遭殃，我们有责任前去相救，不然今生尽日难安。两位哥哥不必迟延，待我们早点前去救出他们出来。”
　　章坚对潭仁道：“既如此，牟兄不怕辛苦，咱们宜早不宜迟，迟了兄弟性命堪忧。”
　　潭仁贯用迷魂香，这回要带上它去制伏元人。大家一同来到长阳县城，也不住旅馆。第一天仍由染海波、诸宇传二人前去看门道打探消息，侦察衙役的监狱方位、都有几人看守等详情。
　　且说长阳知县名懽帖睦班尔，本是成吉思汗后裔。仗着有皇族血统关系，获得一官半职，被派来此镇守边陲。到此刚上任两年，境内便出了反贼雄霸青石岭，元军屡次攻打都以失败告终。眼看叛匪势力日益强盛，懽帖睦班尔拿这伙强人毫无办法。
　　这一天，探子突然发现山上有强人结队下山，跟踪时发现，共五人来到城中探听虚实。知县懽帖睦班尔得此消息，恨不得立即将他们捉拿归案。立即派出便衣队突然出现在五人背后来个突然袭击，王钦、蒋君臣、郜森三人不幸被抓了，关进牢房听候发落。只走脱了染海波、诸宇传回来向章坚报信。
　　章坚与潭仁得知兄弟三人被抓，气得七窍生烟，连忙带着山寨众兄弟前来劫牢。可找遍监牢各个角落都未找到三人被关押的地方，至今仍不知被关何处。
　　知县懽贴睦班尔唯恐青石岭土匪前来劫牢，便连夜写了公文申报枝城路府衙。府台接到抓获反贼头目的文书大喜，立即派出公差要将三人押解枝城施刑。这情况出乎意料，当王钦三人被抓后，章坚派手下十多人常常在渡口等侯。这天忽然见数十衙役押着三人前来渡口，大家见衙役众多戒备森严，为保住三人性命却不敢急于下手救人——只要动手，只怕三人性命不保。
　　大家只好跳上渡船逼迫艄公将船调头，强制渡船不得过江渡人。衙役见渡船被强人劫持，一时无法将三犯押去枝城，只好将钦犯带回长阳继续关押。懽帖睦班尔为防不测，写下公文禀报枝城路要将钦犯就地处决。因公文未到，所以才暂行关押不予处斩。
　　再说牟茂等人打探了一天并无所获。夜深，潭仁用迷魂香迷倒衙役，进入监牢四处查探，查遍牢房中俱无三人。便将一狱卒灌了解药。狱卒苏醒过来见了潭仁等吓得半死。潭仁说道：“你不用怕，只要说出王钦、郜森、蒋君臣三人被关何处就可保命。”
　　“各位好汉，关押钦犯不关我的事，自从犯人押走后就再没押回来。”
　　“啊！你还不老实！”潭仁将刀搁在那狱卒脖颈上，压低嗓子说道，“身为衙役，岂有不知犯人关押之所？看来你是不想活了，拉出去砍了！”
　　那衙役吓得战兢兢哀求道：“好汉饶命，我说的句句实话。此三人属要犯，懽知县为防劫牢，不让汉人押送，不让走漏风声。我等汉人哪里会知晓？”
　　“要是有人证明你知道怎么办？拿什么担保？”
　　那衙役发誓道：“我家就住附近，上有父母，下有妻室儿女，若有半句假话，家人任凭好汉处置。”
　　牟茂听了衙役这番话，对潭仁道：“他们也许是真不知道。”说完，便嘱咐衙役道，“别将今晩之事说出去。如果走漏消息，明晩我们还来宰了你。”
　　衙役感激涕零，连连磕头：“不敢不敢。”
　　牟茂等回至下榻处，经仔细研究，决定直去县衙探听。大家又来至县衙后院，所幸墙体不高，经过一段后花园，来到懽贴睦班尔住所，搭人梯翻墙进入后堂，经过一番寻找，知县懽贴睦班尔正睡在卧室。潭仁用芦管将迷魂香吹进房中，不一会儿，只听鼾声大作。牟茂让染海波、诸宇传二人在外望风，自己和潭仁、章坚撬开房门进入，将懽帖睦班尔五花大绑，然后用解药将他灌醒。良久，懽帖睦班尔睁开双眼，但见三人手持利刃，感觉绳子勒得浑身胀痛，生怕丢了性命，于是百般求饶：“三位好汉饶命，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们还请明示，下官都依便是。”
　　牟茂指着懽帖睦班尔厉声说道：“我们什么都不要，只要把蒋君臣等无辜平民放了，写道无罪释放手谕就放了你。否则就跟我们上青石岭住段时日。”
　　懽帖陸班尔想早点脱身，慌忙答应道：“好说好说，只是要求给我松绑，捆得我实在难受。”
　　牟茂早有耳闻，元人大多狡猾，并且武功高强，只怕此一放便不可控制，因此小心谨慎为上。于是找来纸笔墨砚与懽帖睦班尔的手迹，亲手临摹好无罪释放令，然后盖上县官大印。章坚、潭仁二人见有了释放令，立刻怒目圆睁，将刀扬起厉声喝道：“若不放出他三人，明年今天便是你周年！”
　　懽帖睦班尔看了看那道临摹手谕，足可乱真。为了保自己性命，只好不情愿地将王、蒋、郜三人关押地点如实说出。
　　牟茂让章坚带人看守懽帖睦班尔，自己同潭仁来到马棚处。两人钻进地道，大约过了半个时辰，走完这段地道。监狱设在一座地堡下，有四个衙役把守着铁门。牟茂拿出那道自己临摹的释放令。四人见是知县真迹，便打开了铁门。救出了三人，只见他们被打得遍体鳞伤，浑身血迹斑斑，其状甚是残忍。
　　将三人带到县衙，找来县令衣服换上。章坚、染海波将懽帖睦班尔眼睛蒙上，带回青石岭，要让他瞧瞧山寨的威严。
　　到了山寨，给懽帖睦班尔灌了迷药，派人将懽帖睦班尔送至长阳县境内，将他丢在一座破败的山神庙中，众人方才返回青石岭。
　　回到寨中，牟茂才注意到王钦等三人俱是与潭仁差不多的彪形大汉，一个个粗眉大眼，似金刚一般的汉子。章坚介绍道：“王钦、郜森、蒋君臣与潭仁是一同逃难出来的兄弟，三人都有极好的武功，其中刀法更是精谌。”
　　原来王钦、郜森、蒋君臣三人与潭仁是同村人，常常在一起切磋武艺。在两年前，山东等地密谋起义，有人泄露了机密，元朝派大量骑兵清剿义军，潭仁等四人战败乘乱逃走，来到青石岭，见章坚、染海波、诸宇传三人在此落草，于是七人志同道合在此落草为生。牟茂听罢七人坎坷经历，慨叹不已似有同感。
　　感叹之余，被救的王钦、蒋君臣、郜森谢过大家救命之恩，怀着对元人的深仇大恨表示愿意跟着牟茂及章坚、潭仁三位哥哥去川蜀以效犬马之劳。牟茂道：“几位兄弟开窍愿意同往，我等欢迎还来不及呢！”
　　于是，牟茂提议八人在此青石岭寨中义结金兰，依照年龄排序：章坚、潭仁、牟茂、染海波、诸宇传、王钦、郜森、蒋君臣共八人从此结为兄弟，立下誓言：“不离不弃、相互扶持、有难同当、有福同享。”至此大家弃寨一路西行。
　　牟茂一路走来，想起过去众多叔伯哥哥亲人们各奔前程，一想到这些甚是难过。现在又有这些有家难归的弟兄甘愿一路同行，大家兴致来时，各自抒发出内心的感触，时不时天南海北地聊上一阵世道的不公，一个个对曾经欺压过自己的元人发泄一阵后心情倒也轻松了许多。
　　再说懽帖睦班尔醒来，大喊救命，早惊动了附近百姓。赶过来见是本县知县，慌忙解开绳索，将他送回县衙。懽帖睦班尔惊魂未定，连忙招来县丞、主簿、典史、衙役及其有关部下发话道：“在青石岭被抓来的匪徒已被同伙劫走。我心中最忌恨那个劫牢首犯章坚、牟茂等；最恼的是牟茂，惟妙惟肖模仿我手迹放走人犯。我与牟茂有如此仇隙，不管他逃到天涯海角，今生今世与他未完。为报青石岭之恨、雪我被辱之耻，我决心端掉这帮匪徒老巢。请问各位有何良策？”
　　座中县丞道：“匪徒说不定此时正在梦中，趁其不备，连夜上山打他个措手不及。”
　　典史乌云杰铮道：“青石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匪徒们绑架了知县大人，肯定有所提防，硬攻实不可取。不妨先张贴告示各地追拿逃犯，匪徒闻讯便成惊弓之鸟自会逃遁，乘此逃逸时便好捉拿归案；再还对所有关隘要道派重兵把守，在周边布下天罗地网，尤其通往西蜀之路最为紧要，今夜先派快骑前往堵截。最好将他们困在山上，日久天长水断粮绝，自然会离巢穴下山觅食，然后剿灭顽匪就容易了。”
　　知县采纳了乌云杰铮的建议。可还未过三日，忽有元兵来报，叛匪烧毁寨栅已投西去。懽贴睦班尔复仇心切，杀心起处决定亲去通往巴东的野山关堵截牟茂等逃匪。
　　欲知牟茂等八人如何逃过此劫下回再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