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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作品名称:从白桦林走来      作者:望见马克      发布时间:1970-01-01 08:00:00      字数:3512

 
  河北队抒情3452
  我曾经到过西子湖,那里的美景使我陶醉步行环绕湖畔一周而不累;我曾经到过九寨沟,沟内五颜六色的山山水水让我目不暇接;我曾经到过菲律宾宿务的海岛,那里海空相连,蔚蓝一片,海阔天空,热带风光令我耳目一新;我也曾到过埃及红海岸边,炎炎的赤日,亘古的沙漠,炙烤得我无处躲藏。我还到过其他一些著名的美丽的地方,但是从来没有像我曾下乡过的黑龙江二龙山农场的河北队那样牢记脑海,永生难忘。风光美景失去了内涵仅仅是画片一张,饱含我们青春血汗的河北队的一年四季,才是嵌入我的脑海里的不朽画卷。
  黑龙江建设兵团6团25连的驻地,当地人叫它河北队,是原二龙山农场最东南面的一个村落。二龙山是小兴安岭的余脉,河北队坐落在山的南麓,长水河的北侧。在那里我生活了五个年头。我爱河北队,我爱那里的一年四季。沉浸在回忆中,40多年前的事情好象发生在昨天一样,真真切切,历历在目……
  那里的冬天是迎接我们的第一个季节。1968年10月,二龙山进入了初冬,我们到达河北队时,已经败草伏地,树木凋零,遍目白黄。白是覆盖大地的晶莹的雪,黄是山峦上挣扎露出的柞树叶和桦树干。冬天自有冬天的乐趣。你见过大地走蛟龙吗?大风呼啸着卷起地面的雪花在空中不停地旋转,像龙一样地飞,凤一样地舞。
  冬季在二龙山是一年里最漫长的季节,那时候我们称为“猫冬”。初冬时节我们还能在室外作业,在场院上做收获后的尾声。我们曾去臭坑里起出沤在那里的麻杆,岸边被点燃的数堆麦秸红得发黄,熊熊烈火烘烤着我们刚从冰水中爬出的赤裸裸的身体,我们豪饮连队自酿的老白干,一醉而不休,只是为了趋寒,好在水泡子里继续起麻。轮到严寒季节,零下三四十度,为了取暖,我们上山伐木砍柴,漫山遍野被白雪裹得严严实实,人们跪在深深的雪地里,拉锯伐木,或者抡起利斧砍树。然后每人扛起一根粗壮的树木,奔走10多里路往连队赶,身体出汗,头上冒“烟”,哈气结霜,好一幅冬日砍伐图。白雪为我们搭建了一个大舞台,我们尽情地表演着一幕一幕。
  深冬我们就猫在热烘烘的屋内了。有时也出去,那是迫不得已去方便,买饭还可以让人替代,大便是不能的。选择在中午时分,相对来说还暖和一些。如果是在夜里方便真会冻坏的。那时真的发生了冻坏人的事情。
  1971年春节前的一天早晨,有人出去方便回来说,发现在去长水河农场的路上有人在走动。隆冬腊月,气温零下40多度还有人出来简直是不要命了。我们出门去看,果然影影绰绰几个人影儿。一会儿好象倒下了,一会儿又爬起,踉踉跄跄的。我们急忙穿好衣服,跑上前去。大约500米的路程,冻得我们瑟瑟发抖。走近一看,是三位来自长水河农场的上海知青。他们累得走不动了,甚至想就地躺下休息。我们几个人连推带拉把他们带到我们的宿舍。原来,他们想回上海过年,但是领导没有批准,所以不能按常规的路线回家。往常回家是坐农场的汽车送到北安,然后再坐火车。这次他们得知经过我们河北队到二龙山屯车站就能坐上火车,于是他们就夜里行动。从长水河农场边缘的生产队到我们连队有20多里路,我们连队到二龙山屯车站有20里路,估计能够赶上当天南下的火车,于是他们冒着严寒,结伴而行,离我们连队2-3里路时就走不动了,连滚带爬的,幸亏被我们发现。
  这时的他们有气无力,感觉腿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我们连忙把他们扶进屋,抬上炕,帮他们把硬邦邦的胶鞋脱下,发现他们有的脚指头已经发白被冻伤了。于是我们用脸盆到外边舀了三盆雪,分别对他们的冻脚进行揉搓,一点点地揉搓,慢慢地他们的冻脚由白变红,逐渐有了血色。这时的他们累困交加已经睡着了。我们用干手再揉搓他们的双脚,放在怀里用体温暖和着,又帮助他们烤鞋和鞋垫、袜子等。他们醒来感恩不尽。我们倒觉得无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谁都会有同情心。后来他们吃了点干粮,喝了些热水,充分地休息了会儿。在我们的帮助下联系到当天去二龙山拉货的拖拉机,让他们搭乘。按我们推论,他们当天肯定能坐上南去的火车,如果不是上午的就是晚上的。二龙山的风雪装载着多少动人的故事,二龙山的冬天是多么美妙啊。
  二龙山霜来得早,开冻晚,春夏秋三季加在一起,也不过一百多天。春天一瞬而过,但是毕竟是春天,短暂而深刻。河北队春天的早晨,空气清新,蓝蓝的天空,没有白云,碧绿的田野,微风吹来,阵阵花香还带有大田庄稼的芬芳。极目望去,远处大地像绿色的地毯齐整整、毛茸茸地一直铺向长水河边。村落后的山峦,层林浸染,错落有致。山林里几只布谷鸟在欢唱,它们冬去春来,随处高唱“老坦儿哪好”“老坦儿哪好”。我在河北队的几年里,发现它们每年春天都如期到来。早晨的太阳已经露出了地平线,好大好红的火球冉冉上升,大地安静极了,只有太阳在有条不紊地运动。一轮太阳喷薄而出,照亮大地,那是多么庄严的时刻,但是人们还在宁静中酣睡。38年之后,我站在埃及西奈半岛摩西山顶的圣卡特琳娜教堂前观看神圣的日出,我真正体会到太阳升起时的庄严,神圣,伟大。那时,来自全球的信徒们,无论是伊斯兰教的还是基督教的还是犹太教的,也不分肤色人种,他们不约而同地呼喊着万岁,祈求伟大的神灵医治他们的身体和心灵的创伤,保佑他们的一生。有的捶胸顿足,有的摩顶礼拜,有的痛哭流涕,虔诚,笃信,真心不可以用言语表达。我们在河北队迎接初升的太阳没有这种心情。尽管那时崇拜红太阳已经到了极端时刻。
  转瞬到了夏天。其实在二龙山也不好分清春夏秋的严格界限。即使夏天烈日当头,我们夏锄时还披着棉袄,晚上睡觉还盖着棉被。只是午间的气温有时达到27至28度,甚至于还要高。
  1970年我写了一篇心得,这样来描述我们河北队热火朝天的夏季:
  清晨三点多,旭日喷薄着红霞冉冉上升,我们身披万道霞光步入麦场开始了新的战斗。望着金灿灿的麦堆,战友们内心充满无限豪情,这是经过我们双手劳动换来的丰硕成果。我们的劳动就是要使穷变富,使万顷荒原都成为金颗遍地。战友们想到全世界还有多少良田满目荆棘,惨遭野兽的蹂躏,还有亿万人饱受饥寒交迫的熬煎,就决心一定为解放全人类而贡献自己的力量。我们心中汹涌澎湃,每个人都有使不尽的力气。面对50多吨的小山一样的麦垛需要晾晒,装袋、入库,战友们志比天高,一定要拿下这个堡垒。
  一声令下,立即行动。像在炮火纷飞的前沿阵地,霎时麦场就忙碌起来。战士们各就各位,开始了紧张而有秩序的战斗。
  打戳子的一马当先,他们全神贯注,动作迅速而干脆,好似填炮手将炮弹填入延伸的炮膛,三戳子就是一麻袋。不一会儿炮手们就气喘吁吁,汗流满面,但是没有人停下来。
  扛麻袋的小伙子随即而上,个个精神焕发,虎视眈眈。宽阔的肩膀,有力的步伐,谁能想到他们的绝大多数是第一次参加麦收扛麻袋。
  场上的麦垛一点点减少,肩扛的麻袋渐渐地加重,跳板慢慢增高。战友们心不慌,脚不乱,踏着距地面3米高的忽闪不停的跳板,越干劲越足,心潮逐浪高。
  好!大韩一口气打了20麻袋。
  嘿。小楠扛了230斤上跳!
  哦,铁姑娘也加入我们行列了。
  就这样扛呀扛,装呀装,从晓日初升,到烈日当头,又从闷热的正午到夜色降临大地。战士们就是在歌声、笑声和繁重的劳动中度过的。50多吨的任务光荣完成了。今日麦场上又运进80吨待晾晒装袋的小麦……
  将近晚8点钟,夕阳西下,暮色完全笼罩了麦场,伴随着苍茫的蓝天做背景,一个个英姿站在麦垛囤尖的高处,恰似一幅绝妙的剪影。
  是的,我们正是用劳动来描绘最新最美的画图。
  这就是我们河北队的夏天。
  劳动是艰苦的,物质是匮乏的,但面对河北队秋天绚丽的自然景色,我们始终乐观而振奋。
  春夏秋三季虽短,秋天却充满了勃勃生机。古人悲秋是因为他们无所事事。我们喜欢秋天,因为它给我们带来丰收的喜悦。不单是农田的大豆小麦,那漫山遍野的累累果实,也是我们的小秋收啊。
  山上结满可以当饲料的橡子,草甸子里盛开着黄花菜、紫红的五味子,枯藤朽树上长满木耳蘑菇。如果幸运,还可以获得我们北大荒的至宝——柞树或桦树里一个个金黄色的小猴头,这就是名贵的新鲜猴头菇了。猴头炖小鸡,那可是北大荒的一道山珍啊。秋天到来,数不清的大雁往南飞去,依稀可见水鸟在河水面上嬉戏……
  秋天长水河里有的是鱼。清澈透底的长水河在草甸子中间静静地流淌,其实那就是一条小溪,只有两三米宽,跃进水库的大坝建成之后,水就蔓延开来。站在我们宿舍门口就看见南面一片亮晶晶、水汪汪的。我们曾经驾驶一艘小破船,尝试着用鱼网可以弄到鱼。那是我们改善生活的肉食动物。虽然都是些没名没姓的狗鱼、老头鱼之类,那也很解馋。食堂捕鱼为战士们改善生活,油炸狗鱼,满村飘香,我们就像过节一样了。
  河北队艰苦的生活增添了欢乐的色彩,那里的春夏秋冬云雾雨雪和我们紧紧相连,写入我们难以磨灭的人生历程,至今依然激励着每个人的心灵。
  河北队的黑土情,没齿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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