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晓大义,田老蔫夫妇明言
作品名称:不忘初心 作者:江正博 发布时间:2019-01-10 21:11:42 字数:8667
上午,暮秋的天气,虽然有些冷,但是阳光却很好,明明亮亮的。
相互握手后,关立新和英伟、国庆围坐在一起。
关立新(略显疲倦,身子仰靠在沙发的后背上,两只手重叠着握在一起。对面坐着国庆与英伟两个人):今天,在征地问题上,我还是想听听英伟的想法。
英伟(看着对面的临江县委书记,心中怀有崇敬和感激):关书记,首先,谢谢您对我父亲的担心。在省厅时,省厅的领导曾找我就咱们临江县职教中心扩建征地谈过话,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也在考虑这件事。我觉得你比我们考虑的全面,我就直话直说了。
关立新(点点头,俯身从茶几上的烟,抽出一支递给国庆,自己也点燃了一支,蓝色的烟雾,顿时升腾起来,眉头也舒展开来,笑了笑):你继续说。
英伟(正襟危坐,考虑了一下):我平日里,不常回家的。而这次回来,给家人讲的是协助临江县政府工作。我是这样想:给我三天的时间,慢慢的我以我的方式给我的父亲讲明征地的事。这样,也许会事半功倍吧?
国庆(插话):可以先给你二哥讲,他会接受的。他的觉悟很高,脑子也好,对于国家的政策以及职业教育的认识也很充分的。我是有些顾虑老爷子,对他想提,但没敢说。凭你兄弟情份应没有意外的。
关立新(听到国庆这样讲,眉头扬起来,盯着国庆等他说完):国庆既然这样说,看来是对英俊这个村主任有所了解了。不过,还是谨慎些,话要委婉些。国家发展职业教育的指导思想是为了老百姓,并且征地60亩,这发展职业教育的力度也是显而易见的。关键是涉及祖坟的动迁,这些会让触及百姓们最敏感的神经的。毕竟会让他们考虑到阴阳风水这样一类的事。我之前主要担心的是这些,你们说呢?首要的是,要看老人家能否接受?
秘书小李,轻轻的走进来,俯身在关立新耳边说了几句话。
关立新(站起身来,含着歉意的笑):对不起你们两位了,刚才市里来电话,我要陪市领导到职教中心去一下。今天,我们先谈到这儿。
64、职教中心东侧的荒地
英伟与国庆与关立新道别后,离开临江县委院,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应英伟的要求,一起来到了田家祖坟。
场景:这是一片广阔的盐碱地,坑洼不平的地面上的植被也多是一些高的蒿草和伏在地表的茅草。西北角的不远处有几个高高的的坟茔隐约在这些蒿草之中,透出几分荒芜与凄凉。往远处看,有几只长尾的喜鹊在茅草丛中觅食。再远处,也就有深秋里不多的棉花和玉米,也多少增添了几分少有的人气。
英伟:“回家!”
国庆也没有说什么,沉默着开车,他知道英伟应是有什么想法了。他把车开到了田英俊的家门口停下来。
英伟缓缓地推开车门,下了车。
英伟正想进家门时,清莲从家里迎面走出来。
清莲(迎头碰上英伟,忙问):咱爹找你们哥仨呢!见到你二哥了吗?
英伟(有些莫名其妙):找我们弟兄仨个?没听说有什么事呀!
清莲:你不知道,我就更不知道了。
英伟:大哥呢?
清莲:大哥在家,大嫂自己拾棉花去了,没让大哥下地。
英伟:二哥不是好玩麻将吗?准是打牌去了!
清莲:说得是呀,你二哥我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他,打手机也不接。准是又玩牌去了。
英伟:嫂子,你不用管了,我给二哥打电话吧!爹说了些什么呢?
清莲:爹只是说,尽快的找到他们,有事商量。再没说别的。
英伟明白了话的轻重,然后给英俊发了短信。“速回家,爹有事商量。”
旁白:
英伟让国庆回家,自己慢慢沉思着,往老宅走。
他有预感,爹精明,一定是听到了什么。老人家虽然是七十六岁的人,耳不聋眼不花,也算是初小的文化人,思想跟得上时代,还经常有惊人之语。
英伟平时不常回家,但是打电话问安,这是不能忽略、淡忘的。从而与父亲的交流与沟通也就相对而言似乎更多。老爷子常提醒英伟:要“与时俱进”,发挥“正能量”。
场景:
老宅是70年代的房子了,朝西的而低矮的门,两扇门开着一扇,另一扇用门柱子顶着。跨过门槛,迎面的影壁上画着“松鹤同春”,两只仙鹤和一棵古松相映成趣。
院落收拾的还是那么清洁,五间北房的院子,也显得宽绰。左边大小两个水缸、右边空地上两个玉米垛、两棵枣树、一棵核桃树,还有北房墙跟儿的两个“死不了”花池里,盛开的五六种花色的芍药。
老爷子爱养花草,能种的花,好成活的花木,他都喜欢种上。
进院子的当口,老爷子戴着花镜,还在拾掇着他喜欢的芍药,“九月菊”开得正艳,黄,粉,红,蓝,紫,数不清的花色,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英伟:“爹,我回来了。”
老爷子:进屋吧!
英辉(见三弟来了,拍了拍身边的当屋的小床):来,三儿,快坐下,喝碗水。(又转过头去,看着电视)——《雍正王朝》。看了一会儿,这会儿正演到节骨眼上。
英伟知道哥喜欢历史剧,特别是像这样的悬疑的剧情。也就悄然地坐在了床边,和哥一起看着。
老爷子(从院子里,走进东耳屋洗完手,回到当屋里):三儿,你二哥打牌回来了吗?
英伟(忙着回答道):我估计二哥是打牌去了,给他发了短信。这会儿,怕是快回来了吧?
英俊(在院子里):爹,我回来了。三儿给我发了短信,我没打完四圈我就回来了。
65、田老爷子发话了
英俊进屋后,与兄弟打了招呼,也就坐在了靠近八仙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田老爷子(坐在了八仙桌的东侧,也不多说话,深情的目光环顾了三个长大成人的儿子,沉吟了一会,然后望着英伟,温和地说道):三儿,说说这次回家为临江县政府做什么事呀?
英伟(并不感到奇怪,倒是为父亲这样快得觉察他回家的来意而感到惊喜,他故意的遮掩,再者也想探探老人的虚实,不慌不忙地说):刚回来,临江县委临江县政府还没有分配任务呢。
英辉(憨直朴实,急切地说道):三儿,你一回来,爹就给我说过三儿回来,协助临江县委工作,这是破天荒的头一遭,不比平常。
田老爷子(笑着,不等老大说完,看着老二):老二,你知道三儿回来究竟为了什么吗?
英俊(有些摸不着头脑,他也没有感觉有什么异常情况):老三可没有给我说过什么。三弟是公务员,是国家干部,帮老家办点事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呀?
英伟(感觉父亲是明知故问,他也将计就计,装聋作哑):就是呀,我也没感觉有什么不正常呀。在省厅下基层做工作,也是常有的事。
田老爷子(听英伟说到这里,又挨个看了看这小弟兄仨个,然后说了一句话,弟兄仨个都愣了):我活了多半辈子,人怎么个活法,我今天才明白,今天我就告诉你们仨个:“——心底无私,天地宽。”
田老爷子(继续说道):三儿从省厅回来,为了什么?我这些天来,在看事,也在听,也在琢磨事,街坊邻里都有风吹草动的了,我也多少明白了些这里面的事。
弟兄三个,静静的听着,眼睛里充满着敬佩的神情。他们最了解也从心里佩服老父亲做事不动声色的风格。
田老爷子:三儿,这龟孙子回来的原因,我猜想是:职教中心征地,涉及到我们家的祖坟。——你瞒不住我的。三儿呀,你可以告诉临江县里的领导,我绝对没有意见,我支持为职教中心征地,这是好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迁坟的事,这是常有的事,人不能只想着自己,做什么事要多往远处想。
英伟(担心的就是父亲会因为祖坟动迁而有抵触的情绪,老爸这样一说,他心中的一块石头顿时放下了。):爹,不是我不说,只是怕给你说了你生气。省市临江县领导都很重视这项工作的,也再三强调不能让您生气。征地是国家的安排,祖坟动迁有补偿,新驿地也有相应的安排。
田老爷子(坚定地说):我这把年纪,是经过灾荒、动乱的人,我不是共产党员,但是我也相信政府,相信党。只要人心正,走正道,你的道就长、就宽,俗话说邪不压正,我虽没读几年书本,但这个理我是明白的。
英伟领会了父亲的意思后,觉得先和国庆渗透一下,然后再将这一现实情况汇报给临江县级领导。
正想与哥往家外走,国庆也赶过来了。国庆进门后,向田老爷子问了好,简单的寒喧了几句。
英伟(看国庆的神色,像是有什么事。急切地问道):有什么事吗?
国庆(这时,转过身来拉着英伟,走到院子里,低声说):临江县政府给我们下了通知,希望我们尽快与乡亲们做好沟通,市里相关领导对征地这件事的进展情况催得很紧。并且说,遮遮掩掩解决不了什么实际问题,有问题该解决的还要解决,你看我们下一步如何办呢?
英伟(毕竟是大学生,见多识广,又在省厅工作,很明白在基层工作应该采取的方式方法):这样吧,我先和我爹以及弟兄们说明一下情况,然后咱们再定个方案。我们俩再去给关立新汇报一下。你等一下。
英伟(回到屋里。对父亲说):爹,职教中心征地对我们影响最大,首先动迁祖坟这件事,乡亲会都会看我们家的态度。不仅是我,即使临江县领导对于您能从国家的角度不计咱们家族的私情恩怨的做法,也会尊重您的意见的。国庆刚才讲,现在市领导在催促职教征地的事,时间很紧任务很重,您看看,您还有什么想法和说法吗?
田老爷子(挺起胸脯,抬起手了,数着手指头):三儿,你们兄弟仨,你最有出息。我也希望我对你的工作有所支持。再说,你二哥,大小也算是村干部,应该有一定的觉悟。我的想法只有三个:
一、动迁祖坟于情我们不情愿,于理呢,我们应支持临江县委临江县政府,但是,希望临江县委临江县政府与乡亲们协商着找到一块好的驿地;
二、我们不反对职教中心征地,但是我们也不当先进,不当典型,关于赔偿的问题,乡亲们怎么样咱怎么样,咱们随大溜儿。
第三,我们更不作钉子户,凡事讲究个度,我们也不攀别人,自己要有自己的主意。
英伟听完爹说的话,又问了哥,哥没有异议。然后,叫上二哥,与国庆,一起走出家门到国庆家商议下一步如何办?
66、国庆家。田二嫂的心思
未进家门,就听到院子里,街坊胖二嫂细亮的嗓门。
二嫂(皮肤白净,还略擦着脂粉,披肩的卷发,穿着也很讲究。浅黄色的羽绒服,穿着高筒咖啡色皮靴):凤英妹子,你没听说职教中心征地的事,可就假了。这也不能怪你,谁让你是干部家属呢!不是我外道,关于我们家挪祖坟的事,我们还全凭咱们家国庆给拿主意呢,你看俺这个当家的(转身指着身边的丈夫田老蔫),屁大点的事,也指望不了。我算是瞎了眼,嫁给了这个没骨头的人。
田老蔫(四十上下,眉目清秀,就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软弱劲。):你嚷嚷什么呀,一会儿国庆兄弟回来,咱先问问人家不就行了。咱也不清楚人家临江县里什么精神。前两天,我听说挪坟临江县里给不少钱呢!
二嫂(也不含糊,甩了一下头上的秀发,望着田老蔫):说你两句,还不高兴了!这家里事小事,不都是我操心呀!事情那么简单,我还叫你来做什么呀,这不是钱不钱的事!不蒸包子蒸口气,挪坟,挪的是风水,嫁入你这个穷家里,我就没享过福,没黑上没白上的受苦受累!
田老蔫(极力地反驳):兴许,风水还挪好了呢!
凤英(看着听着,觉得两个人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知道两个人一叮当下来总会吵得鸡犬不宁,忙插嘴道):二哥,我说句公道话,二嫂当家确实是不容易呀,里外她可没闲着,她脑子又聪明,又能干,谁见了二嫂不夸呀!不是我说你,二嫂呀,你们夫妻俩倒个个,才合适,哈哈!
二嫂:唉,妹子,别夸你了,你看俺国庆兄弟,才算脑子聪明,算得上个人物呢,凡事拿得起放得下,拿捏的有分寸,这村里的老老少少,哪一个不竖大拇指呀!按老理说,这就是咱村里当家主事的人。
田国庆一行三人听着院子里好热闹,也就凑热闹地跨进了院子里。
国庆(深知二嫂有两分的泼辣,三分的刁蛮。走进院,对二嫂说):难得二嫂这样看得起你兄弟我呀!你捧我这么高,你别把摔着。我就是一个芝麻小的官,可承受不起呀。
田二嫂(听到国庆说话,转过身,一下子看到,院子里进来了国庆、英俊还有英伟,他们三个。“人来疯”似的,来了精神。走向英伟道):我说呢,今天我家的房上,早早地落下一只喜鹊,叫得可欢。我心里就想今天我们家一定有喜事,哎哟哟,原来是小三叔这样的贵人回家来了呀!
您这省里的领导,这是有啥事回咱这老家来了?你轻易不回来,你可别忘了这不出五服的小辈呀!
英伟(虽没有见过二嫂几次,也没真正领教过田二嫂的泼辣。但是多少还是有耳闻的。也忙礼貌地应道):二嫂,一家子人不用说两家话,说话不用那么客气的。
英俊(一旁看着田二嫂演戏似的,心里暗自好笑,忙出来打圆场):他家二嫂,真是眼里不揉沙子的精明人,看事看人“真真的”哈。老三不是外人,在省厅工作不假,但也不是什么“府衙官宦”,回一趟家用不着敲锣打鼓、八抬轿呀!哈哈!
英俊这样一说,在一旁的凤英也忍不住笑了,逗得大家也一起忍不住笑了起来。
田二嫂(接过话头,转身面朝向英伟):我就说呢,他二叔,我田二嫂就愿听你这句话。乡归乡,邻归邻,咱们还是一家人。
可不是我外道,俺就是个土老百姓,你看他俺这三叔,您是大学生,年纪轻轻就在省厅做事,以后说不定就是大人物了呢,有什么事我们不指望着您呢?到时候,您可别嫌弃我们没文化,不懂规矩呀!
英伟(虽说是第一次说上话,还有些拘束。这会儿感觉这个田二嫂果真名不虚传,话里还真是有话的,忙也回道):早就听说二嫂是咱田家的名人了,今天算是有缘得见了。我要是真能成为“人物”呀,还真得托田二嫂的福。
不说别的,就说二嫂能识我这个小三叔,我这当长辈的也不能不领情呀,是吧?
凤英(一直在笑,她深知这样“斗嘴“斗下去,说不定斗到什么时候。忙插话道):都不说了,都来了半天了,都屋里吧,外面多冷呀,快、快快,二嫂屋里请,屋里请。
二嫂(径直地往正房门走了两步,被田老蔫拉住):你扯我干啥?进屋里与三叔多说说话呀!
田老蔫(正色道):没个眼色儿,什么事呀你也想掺和,没看见干部要开会呀,我们快回去吧!
英俊(与国庆交换了一下眼色):不忙的,我们没什么事的。只是有日子没见了,国庆邀英伟过来聊会天罢了,我也是凑热闹,一起坐会儿吧。
67、“为了孩子,我们也不能背负骂名”
田二嫂(就是看不惯田老焉凡事畏首畏尾的劲儿,扒开老焉的手,快步走上前去牵着凤英的手,挽起凤英的胳膊):凤英婶子,咱娘们聊咱们的,不搅和他们爷们的事!
田老焉(眼看着田二嫂进了屋门,手指着田二嫂的背影。回转头对着院子里的三个男人):真是败家娘们!什么事也想出个风头,不分个好歹!
国庆(知道老焉为人厚道本分,田二嫂小算个“女汉子”,家里一般是田二嫂当家,“老焉”名符其实的“老焉”。):不能这样说老焉,田二嫂,可是个明白人,我也敬她三分的。有这样的媳妇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里里外外的你省多少心呀!你不埋怨人家,走吧,一起坐会儿吧,我们实际也想与你聊点事的。
英伟、英俊附和着,一起进了屋。凤英沏好了茶,拉着田二嫂到里屋说悄悄话去了。
国庆(坐在沙发里,递给田老焉一杯茶,首先开口道):二哥,今天你和二嫂来,想必就是冲挪祖坟的事。一笔写不出两个田字,我们论服职也不远,对于挪祖坟,我也不情愿呀!你不知道,就是两头受气的官。做一件事受多少罪,费多少脑子?
我也不瞒你二哥,临江县政府是给钱的,这是明摆的事,瞒也瞒不住。干脆说,今天你们是想多要点钱,我说得对不对?这是明摆的事。
田老焉(坐在沙发里还是那样弓着身子。听这话时,感觉话里份量很重。在沙发上坐直了,挺了挺腰,语气也硬气了许多,对着国庆道):说实在的兄弟,我是胆子小,我也知道国家有政策,我也知道“胳膊拧不过腿”,但挪祖坟这样的事,这好说不好听,人活脸树活皮,你不用给我说你工作多么难,我只知道我丢不起祖宗的脸!
你也知道,你二嫂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平日里咋咋呼呼的,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心眼儿,头发长见识短,毕竟是女流之辈,我是不愿和她计较。但就这涉及列祖列宗的事,我不会含糊的。——不是钱不钱的事!(说着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扭向了一边。)
英伟(看两个人情绪上有些激动,也看出老焉是动了气了,也忙插话道。)爷们儿,今天我想对你和二嫂说这样一句话:有些事我们也是不愿意,有些事现在我们也不明白,但是大势所趋,不是你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事。国家决定的事,必然有他的道理,我们现在看不明白,想不明白,这是自然。但扩建职教中心,是为了子孙的未来,为了孩子成才我们也不能背负骂名,我们应有个取舍。名与利,哪一个轻,哪一个重,要好好掂量掂量。
田二嫂(与凤英从里屋走出来一会儿了,听到英伟的话,坐在老焉身边沙发的扶手上):老少爷们,咱今天把话说开了,别怨俺没文化,俺不懂什么道理,俺就是不能受这样的窝囊气。凭什么,就我们挪呀,国家的地多得是,就少我们这一块呀。
英俊(一旁听着,暗自捏了把汗,沉默了许久):他二嫂,老焉,你们也不用生气,也不用着急上火。说句公道话,“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这就是做人的“道”,谁说三道四,也没有用,有能耐把事能稳稳妥妥的办了,这样家都好。国庆,英伟,你们也不会说话,今天咱们是聊天儿,高高兴兴才对。远亲不如近邻,有必要为临江县政府还没有说定的事,动肝火吗?咱犯不上为这点儿事伤了自家和气吧?
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缓和了。
68、“我老焉话说到哪,做到哪”
田二嫂(从老焉身边站起来,走到英俊的沙发旁):他二叔,说心里话,俺和老焉没有别的事。现在村里当家的就是你们,国庆是兄弟,二叔是个长辈,都不是外人。俺们就想说说心里话,临江县里有什么精神俺不知道,但是俺们心里的苦,是想给你们念叨念叨,不然我心里也憋闷得慌。
老焉哥儿一个,可说是秋后的秧苗长不开,打小他双老和他老姐姐,稀罕他。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捧到头上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将老焉当闺女养。可怜呀,只说是,双老都走得早!打年青起吃苦受罪,到老了也没享几天有儿女的福。这死了死了却又不得安生,俺们心里是过不去这个槛儿。穷归穷,富归富,顶门户过日子,咱得对得起祖宗,对得起老少爷们!咱好歹对老人在天之灵有个说法吧?
他二叔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老焉(坐直身子,会意看了媳妇一眼,唱和着):老少爷们儿,俺媳妇啥脾气我最清楚,别看她平时叽叽喳喳,实际上也没有什么心眼儿,反正是敢说话,不怕得罪人。也别和她较真呀!
英俊(也明白田老焉两口子一唱一和,想打个圆场):这个说法,好说呀,你们有什么想法就直说。关起门来就是一家子,老焉你说吧。
田老焉沉吟了半晌,没有说话。大家都沉默了一阵子。
英伟(知道田老焉不会轻易说话的。也是为了探出田老焉的实底):二嫂,老焉,我协助临江县里工作,临江县委关书记再三强调,充分尊重父老乡亲们的意见。老焉我们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你有什么想法,我们也好给临江县领导汇报一下。
老焉还是“焉”在那里,不说话。
国庆(从沙发上站起来,在屋子时踱着步):还是我说一句吧,“谁天生也不是做事的把式”,街里街坊的,都是老少年们儿,我们考虑不周的地方,还希望二哥不要责怪我们。
在迁坟这个事上,我也知道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我首先考虑到“情义”这两个字,也更考虑到“理”。所谓“理”,我的理解就是,为了我们将来不至于被后人说我们“糊涂”,只知道吃饭穿衣,瞎混日子。我们得做个明白人。
职教中心征地的事这是大势所趋,全国各地都一样,每个县必须具备一所相当规模的职教中心,为什么征地100亩,这是战略,这是国策。临江县委临江县政府多次与我们商量,探求解决老百姓的实际问题,为什么呢?
咱也是老百姓,能懂得什么道理呀,但是不说别的,凭心而论,现在孩子们还像我们相当年的那么单纯的样子吗?他们吃过苦吗,受过罪吗,没有。是时代不同了,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竞争太激烈了,上个学太难了!
上小学、初中、高中,为了考学,有的孩子离家出走、有的跳楼,有的卧轨,这是谁的错呀?是时代的错,还是被我们当家长的逼的呢?
话又说回来考不上学的孩子,他们干什么,他们的出路在哪里?大学每年在扩招,但是又有多少学生考不上学呀?再说考上学了分配不了呀,大学生太多了。一搓一簸箕。大学生已不是香饽饽了。明智的话,孩子没有那个能耐,不如学得一技之长,当个工程师,就是当个技术工,现在也不错呀。
咱说白了,不想上职教,人们更多的是绕不开自己的那张脸面。为了自己的脸,让孩子受罪,我们做得对吗?国家发展职业教育事业,这是英明的决策。
说了这么多,我只是想说,我的孩子学习就不好,但我不认为孩子就不能成材,为了孩子将来有出息,也为了我们未来的幸福,对于职教中心征地,我们应支持的。这就是我考虑的“理”。
屋子里,大伙都认真的听着,不住的点头。
凤英(走到茶几旁,为国庆倒了一杯水):歇会儿吧,喝口水。——这个理我觉得在理,我娘家叔伯兄弟的孩子,人家没有考上高中,上了职教,学得计算机专业,现在给人家搞什么建筑设计,听说在北京发展得挺好,一个月挣七八千呢!
田二嫂(拉着凤英的手,俩人一起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就是说呢,俺家的孩子也不争气,现在总爱玩电脑。说什么一上学就头疼!你看看,这不是与你二哥也犯愁呢嘛!
田老焉(坐了这么长的时间,也站了起来):国庆兄弟,你这一席话,说到我心窝子里了,人活一辈子,就图活个明白。别说你二哥面前难办事,就冲了给孩子们一个幸福的未来,职教中心征地,我支持,“我老焉话说到哪,做到哪”,我双手赞成。
临近中午,英俊(也站了起来,高兴地说):今天,我做回主,东家请客,我作主,今天咱们就一起吃顿“大锅饭,——饺子”。(看了一眼)凤英,老同学,没意见吧?!
凤英(笑着):他二叔的话咋不敢听呀,我这个“老同学”还算什么呢,不过有一点,我有个建议,(凤英拉长声音)大伙听不听呀?
(大伙细细地等着凤英说,凤英清了一下嗓子)今儿中午,多吃饺子,少喝酒,一起干活,齐动手。
英伟(打趣道):“多吃饺子,少喝酒,一起干活,齐动手”。二嫂,还能合辙押韵呀!
老焉搓着手,“不合适,不合适!”看了田二嫂一眼“咱们回家吧!”
“要回你回!我还想吃饺子呢!”二嫂拉着凤英的胳膊,剜了老焉一眼。
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国庆(凑到英俊身边,小声):“二叔,你看,我有这样一个想法,下午咱们还得开个村委扩大会,把咱们村的党员召集起来,看看党员们心里是怎样想的。你下个通知吧!你回家正好也把清莲婶子,叫过来,在我这儿,好好热闹热闹。”
英俊:“好吧,这样稳妥!我这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