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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水流年*长篇]吸脂(第十五章)

作品名称:吸脂      作者:稻香抚云      发布时间:2012-07-01 17:53:05      字数:3017

  15
考核组既已南下,清河镇这根紧绷的弦就立即松驰了下来。
不消半小时,全县的计生系统便都知道今天的考核组入驻了朱坊镇,朱坊镇一下子成了全县的焦点。从县计生局到朱坊镇计生办都在为样本点村竭力相鼎,其他乡镇在不断关注着实况消息的同时,也对比出了自己在某些方面的不足,于是又“描眉画目”,时刻迎候着第二个点的到来。
下午四点半,考核组终于辙退。传出来的消息并不怎么好:下午两点半时,一个小组在入户走访中有效围堵到了一例非法生育一胎的事实,又在被抽取查体的妇女当中,查出了两例档案信息为放环而实际并没有节育环的。
“这两点,足以让朱坊镇今年的所有辛苦付诸流水了。”王远中叹道。
“唉,朱坊计生办的赵成真主任眼看着今年提拔在望了,又恰巧没有几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可这样一来,估计黄了。”严秋山惋惜道。
“不给他免职就不错了,出这么多漏子!”许永兴淡淡地说。
尚玉没敢答话,心头涌上一股兔死狐悲的伤感。听王远中说松阳县三四年没出过考核意外了,今年本是信心满满欲夺一等奖且入三甲的,可如今——这帐不算到朱坊镇头上才怪。
接下来的考核,第二天、第三天分别又查了另外两个乡镇,还好一切顺利。有的样本点失个三两分,也都不影响大局。

市考核结束后的第二天,天空云层慢慢厚重起来,斜风絮絮,扑面生寒。夜间便纷纷扬扬落了半夜的雪。
早晨起床后,尚玉看看窗外,心里顿升一阵惊喜。
她拉起睡意朦胧的文文,穿上厚厚的衣服便一道下了楼。
脚下的雪恰好没踝,文文看着满天地下的白,无比兴奋,问尚玉这就是雪么?
尚玉说是啊,这才意识到,儿子对去年的那场大雪已经忘记了。虽然他当时也在雪中隔窗惊呼欣喜过,但是经过长长的春、夏、秋三季之后,他关于雪的记忆还是只停留在了影视和图画上。
尚玉忽然想带着文文看看长清河的雪景,就打电话告诉苏永不再回家吃饭了,要直接去上班。苏永睡意朦胧地应了半声便挂了电话。尚玉心下遗憾着,这个人,面对如此美景怎么就舍得去会周公呢?她知道,在他眼里,外面下着雪,他在被窝里面享受着温暖,幸福便是愈加鲜明的。各人自有各人观念,随他吧。这样想着,尚玉又将电话打给严秋山,说自己有事先走了,不必到点再来接她。严秋山说不必急,这么大的雪路难走,十点以前不会点名的。就这样,尚玉带着文文早早地上了长清河岸。
果然,河边看雪更美十分。
文文惊呼道:“妈妈,你看,大雪都掉到河里了呢!” 是啊,因为初雪时节,河面上尚未结冰,雪纷纷地落下去,入水无痕。
在银装素裹的天地里,狭长的河道犹如神笔所画的墨带,宁静深遂,停止了流淌。尚玉不敢走下高高的坝子近去水前,满坝的雪太滑了!她只是带着文文在岸上遥望。河滩上那个高高的大沙堆也披上了银装,像一座雪山矗立在墨带旁边。岸边高大的杨树、柿树、栗树们都被描了银边,弱小的灌木丛也盖上了白毯。一应全白下,它们的对比便不再如晴天那般分明。
天空还是阴沉着,浓重的云下,万籁俱寂。
沿着天空转过脸来,河岸右侧紧挨着的几排农舍披银挂玉,在红砖的相映下像一幅美丽的油画。与岸左侧的大片自然风景构成的水墨画对比着看起来,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韵味,一中一西,一墨一油。
农民们大多还在享受着睡梦,村间声响不大。偶有几个老人在巷道里扫着自家门前的雪,手中的扫帚也只是发出轻轻地几点沙沙声。尚玉站在岸上远远的,并不能听见。
眼前的两幅画,让尚玉沉醉了。
平日里鸡鸣狗跳的乡村,人来人往的镇街,沙船隆隆的长清河,还有河岸大坝上着急忙窜的运沙工程车呢?他们都消失在大雪中了,那些熙熙攘攘,那些世俗凡愁,是不是一并暂时消融了呢?宁静的长清河,原来是这样的迷人,难得一见啊!
文文时不时抓起一个雪团呼叫着扔向远处,小小的身体拉开架势的样子看得尚玉兴奋起来,也学着他的样子扔起了雪团。他们叫着、笑着、跳着,声音从身体里发出,一到广阔的天地里,却瞬间就被风吹散了。
静如水墨的长清河啊,一场大雪,覆没了你多少的浮躁与丑陋?尚玉想到这儿,激动地哽咽了喉头。

一场雪带来了许多美丽,也带来了许多忧伤。
骤然寒冷的天气使一些本就艰难的老残病弱们在严峻考验中败下阵来,从此西归;不便的交通又引发了一些意外,有伤有亡,都令生者不胜唏嘘。
田善华副书记的老哥哥在这场雪后也归了西,他是属于战败型的离去。
两天后的早会上,严秋山在职工面前传达了这一让人悲痛的事件,并轻轻地顺带出一句话来:“今天出殡,因为工作要干,不能都去。所以,如果有想表示心意的同志,可以去财务室找丁杰委托一下。”
散会后,自然议论纷起。且不说心情如何,是表示还是不表示,就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大家三五成群的感叹悲戚,又夹杂着探讨笑骂,然后再陆陆续续掏出钱包。十点钟光景,二十八位职工中已有二十五位以实际行动表示了沉痛的哀悼,那三位没有表示的在这儿不防说一下名字:宁春光、卢豆子、张又贤。是表扬还是批评,大家看着办吧。

关于张又贤,想说些什么,可他却是个平时没故事的人。在单位里,没有什么主要工作,轻易不太说笑,不过据说要一开了口倒是句句笑点闪闪的。许多人眼里,张又贤有些才分,写得一把好字,成天抱着大部头的闲书,天文地理五经八卦什么都读,又从不见读出什么名堂来。听说当年严秋山听了某人的推荐让他干宣传教育的职务,他死活不接。他说我想写的东西或许写得,命题的东西一个字也写不来,要干不好会耽误了工作的。严秋山一气之下认为此人确不可用,什么具体职务也不给他安排了,只让他在李鹏的旗下随着跑腿,就这样生生地冷了起来。他也从没说过一句怨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李鹏安排他什么活儿吧,他又比牛还勤快。用丁杰的话说,这是个“邪子”。

晚间尚玉又忍不住和苏永聊起这些事儿来。“我真羡慕那三个人,要是我坐那儿,我也不表示的。”尚玉说。
“那你也是个邪子了!”苏永笑道。
“邪就邪呗,照样一天吃三顿,照样月月领工资。一般人一个月才一千块钱进项,这样八杆子打不着的关系,浪费那五十元钱真没啥意义!你说田书记能给哪个提拔?恐怕他那死老哥花着这钱还不知谁送的,更迷糊哩!”
“看吧,大脑又短路了吧!怎么是他老哥花了这钱呢?是田书记!他老哥花的是草纸印的钱,可那钱是田书记还有他老哥那些孝子们烧的。你以为谁会直接烧人民币啊?”
“啊?哦!呵呵,我一时没转过脑筋来,哈哈……是啊!他花不着。可是,可是,我想不透的是田书记了,我和严主任这样的无论如何都要表示的了。可那二十五位,一人五十,就算有几个一百的吧,怎么算也不过一千五百块钱。在那么大干部手里,这点钱还不够塞牙缝的,净落个坏名声了!不值,不值!”尚玉摇摇脑袋,大为叹惋。
“唉,看来又得本公给你提把壶来灌灌顶了!”苏永拿食指点一下尚玉的脑袋,“听着啊:一者俗话说苍蝇也是肉;二者……二怎么说呢?就叫做或许严行非田意吧!”
“言行飞田意?”尚玉没听懂。
“去!笨呵!就是说,严主任在职工会上发动大家表示哀悼之意的这个行为,有可能,我是说有可能啊,有可能根本不是田书记的意思。或许是严主任想送个人情,也不一定啊?”
“这啊,倒也有可能!不过,我觉得他这反而是将田书记糟蹋了。”尚玉想了想,又说,“这个可能性,我觉得并不大。反正我是从这事儿看不中田书记了,差评,绝对的——别看他能歌善舞文墨精通一表人材风流倜傥的样儿!”尚玉肯定地说。
“嗬嗬,傻子,人家田书记用不着你提拔哎!”苏永拍拍尚玉脑袋,一副嘲笑的表情,转而又道,“事不关自己啊,高高——挂起!”
文文突然过来喊道:“爸爸,什么高高挂起来了?有壁虎吗?在哪儿?我看看,我看看!”
尚玉与苏永顿时笑成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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