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丹江儿女>第七十二回、葬岳父难倒村主任 开柜子惊现老鼠窝

第七十二回、葬岳父难倒村主任 开柜子惊现老鼠窝

作品名称:丹江儿女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19-01-08 15:02:38      字数:5941

  李荷清心里一阵高兴,看不出杨金贵还真给了他这个村主任一个面子,他掏出五百块钱递给了杨金贵:“金贵,我也知道那是你的经济林,我不坏你规矩。”
  杨金贵把啃剩的半拉西瓜朝小河沟里一扔,并没有伸手过来。
  李荷清:“金贵,别不好意思,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个理我懂。”
  杨金贵:“李主任,说的好,这话我听得进,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那块经济林涨价了,你这几个钱不够打发叫花子呢。”
  李荷清伸着的手缩也不是,不缩也不是,猜不透杨金贵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金贵,你该不是开玩笑吧?”
  杨金贵:“你见我什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
  李荷清:“怎么说涨就涨了?”
  杨金贵:“我是因人而异,没搬迁时咱上村和下村是一家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所以,谁家埋个坟多少赔给我一点意思意思就行了。现在不一样了,人家下村搬走了,咱和他们低头、抬头都见不着了,所以,我得给他们翻倍。咱上村不一样,还要同饮丹江水,仍然老规矩。”
  李荷清心里开始发毛:“金贵,你是拿我开涮吧?”
  杨金贵:“你说是就是,随你怎样想,谁让你老丈人是搬迁后死了要往回来安葬的第一个人,如果是徐根子死了,我给徐根子翻倍,如果是徐嘉音死了,我给徐嘉音翻倍。”
  李荷清:“杨金贵,你也太过分了吧?”
  “李主任,如果是你想去我的经济林里埋……”杨金贵说到这里打顿了,后面的话没说,急忙改口道,“你想去我的经济林里埋些韭菜根,开个小菜园,随便,我杨金贵不说二话,咱俩谁跟谁?但死的是你老丈人,那就是另一回事,下村人死一个回来一个,再死一个,再回来一个,我那块经济林成了公共墓地了,我不趁机涨一下价,你让我们一家老小以后喝西北风?李主任,你要认为我过分,要不这样,现在电力发达,你把你的老丈人冻起来,等到下一个回来安葬的看我是不是收的翻倍的钱,如果我说到做不到,到时候我不收你一分钱,随便你怎样埋你老丈人都中。”
  李荷清没辙了,只好低声下气:“金贵,算我求你了中不中?”
  杨金贵:“既然李主任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我杨金贵也表个态,你给我拿一千块钱来,你气气派派埋你老丈人,以后你家要是大小有个事,我随一千块钱的礼再给你补回去,你看怎样?”
  李荷清哭笑不得:“这样翻手合手不是一个样子吗?你咋要六指抓痒多一道子?”
  杨金贵:“当然不一回事,我收你钱那是给下村人看的,我和你礼尚往来那是我的情义。”
  李荷清压根儿也没想到杨金贵会这么不识抬举,当然,他也看清了杨金贵的意图,那就是拿他李荷清当垫背的,形成杨金贵的新的一套收钱规矩,也就是说,下村再有想回老家安葬的人,杨金贵就会拿他李荷清说事:人家堂堂的徐家村村主任安葬老丈人就出加倍的钱,你别人还有什么话说的呢?
  面对杨金贵这种拒人千里的态度,李荷清真想再拿出五百元钱甩到他脸上,也不必在他面前这样低声下气,但转而又一想,这样一来不正中了杨金贵的圈套,下一个想落叶归根找墓地的人能不循规蹈矩?下村人随口会说,陈月华的姐夫做事没原则,他情愿认栽,让后面的人也跟着倒霉。
  看着眼前这位衣冠楚楚的同龄人,李荷清恨不打一处来:“杨金贵,你别把事情做绝了。”
  杨金贵冷冷一笑:“我做绝什么?要想公道,打个颠倒,假如说徐松林咽气了,你把他拉到移民新区安葬,下村人愿意吗?”
  李荷清:“你这是巧立名目,敲诈勒索!”
  杨金贵理直气壮:“人们常说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如果没有周瑜的野心,也就没有黄盖的挨打,赤壁之战那台戏就唱不成了。如果你把你老丈人就地安葬,自然你不会有麻烦,我也不会向你伸手,你能说我这是趁火打劫?”
  李荷清咆哮:“杨金贵,你太没有人情味儿了,除非你犯不到我手里!”
  刚好这时张杰新赶来,一听是这个结果,忍无可忍:“姓杨的,你真做得出来,你乘人之危,落井下石,就不怕折你寿限?”
  杨金贵气急败坏:“你算老几?死的是你哥哥的老丈人,又不是你的老丈人,轮得到你说话吗?呆一边去!”
  张杰新:“你能做初一,我就能做初二,你父母葬在我家的责任田里,我现在就去找挖掘机把他们的坟刨了,看谁狠过谁!”
  杨金贵当然吃张杰新这一套:“姓张的,你要不去刨你就是小人,快点去呀,我正想打110替我鸣冤叫屈。”
  严主任等几个人没走多远,听见这里的吵闹声,不得不折转身来。
  杨金贵恶人先告状:“严主任,您给评评理,李主任的老丈人死了,非要拉回来朝我经济林里埋不可,我不答应,他还说了我很多难听的话,他这是不是以权谋私、损人利己?”
  一项伶牙俐齿的严主任也一时乱了方寸,真也无法表态谁是谁非,小王听不下去了,回奉道:“老乡,话不能说得那么绝对,你们商量不到一块儿,只能说是意见不合,怎么能够与以权谋私挂得上边?”
  杨金贵反问道:“如果死的不是陈福春,而是徐根子,我向徐根子的儿子徐嘉音要赔偿,恐怕李荷清躲之唯恐不及,现在遇到他头上,他利用自己的村主任身份仗势欺人,口出狂言说我犯到他手里怎样怎样,他快要把我这个平头百姓逼得精神崩溃了。”
  徐国涛本不想和杨金贵纠缠,但考虑到严主任是为他才遇到眼前这样的麻烦,于是上前解围说:“金贵,我折中一下,你看陈福春的坟占你多少地,让李荷清赔你多少地行不行?”
  杨金贵:“好徐国涛徐老板了,他赔给我巴掌大一块地,我能干什么?不说别人,就说你徐老板承包的这块成方连片的地给我划一块让我在这儿搭个凉亭,我在我的经济林里划一块赔给你,你干不干?”
  徐国涛碰了钉子,但不甘心:“让李荷清加倍赔你的地如何?”
  “亏你想得出,两个巴掌大的一块地能干什么?要不这样,你老弟要能在这块地中间给我划一个凉亭那么大的一块儿,我就答应李主任在我经济林里埋他老丈人。”杨金贵自以为手中有一张王牌,谁的话也听不进去,还振振有词,“并不是说我杨金贵见钱眼开,也不是说我不通情达理,你们想想,下村已经搬迁走了,他们已经不属于徐家村的人了,咱上村还要守在这儿吃粮,咱上村在水位线以下的土地还未给包赔,土地面积越来越少,下村回来埋坟等于是外地人来强占咱们的家园,这事不放在谁身上谁都会做顺水人情,我杨金贵替咱上村人守家护园,还落得个一身不是,我真想不通咱上村人现在咋这么麻木!”
  地里干活的人见这里闹哄哄的,也都纷纷过来了,路见不平众人铲,妇女们也都一声高一声低地纷纷指责杨金贵,杨金贵针锋相对,舌战群儒,一时间这个简易凉亭成了晚会演播大厅。
  再这样下去僵持只会是一团乱麻,关键时刻张芬清灵机一动,果断地拨打了110报警电话。
  不长时间,警车赶到,两位警察赶过来一问情况,哭笑不得,这是民事纠纷,又不是刑事案件或治安事件,显然是近视眼戴上老花镜——不对码号。
  高个子警察转身要走,被杨金贵喊住了:“警官,替我做主,张杰新要找挖掘机刨我家的老坟,你们管不管?”
  高个子警察扭过身问:“真要是有这事,当然要管,他刨了吗?”
  杨金贵:“没有,他说他要刨,他这是恫吓。”
  两个警察看来是脱不开身了,就向杨金贵问了前因后果。
  高个子警察:“你说的情况我明白了,就是下村死了人,想朝你的经济林里埋,你要加收钱,对方又不愿多出冤枉钱,是不是这样?”
  杨金贵:“是。”
  高个子警察:“你说的情况属于民事纠纷,不属于我们的受理范围,你可以找村里或镇上调解,也可以走司法程序。我只想说的是,下村尽管搬迁走了,但整个库区的公安户口都在冻结着,移民人没在,但他们的户口还在咱库区派出所,他们什么时候迁出,以及移民的新身份证办理都要等到今年全省搬迁任务完成以后才能进行。简单地说,现在的下村移民生还是库区人,死还是库区鬼,你就是走司法程序,也将要依据陈福春现在的户籍。”
  杨金贵不相信:“人走了,户籍还在当地?”
  高个子警察:“我再打个比喻,这就等于是整个下村人都外出务工了,他们的户籍会在什么地方?”
  高个子警察刚说罢,另一位中等个头的警察问清了报警人,递给了张芬清一张纸和一支笔说:“如果你对我们这次出警感到满意,请签上你的名字,如果不满意,请拨打上面的热线电话,我们是8号警员和9号警员。”
  “满意。”没等张芬清表态,亭子内外的围观者发出了海啸般的呼叫。
  杨金贵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再清楚不过了,陈福春的公安户口还冻结在库区派出所,说明人家现在还是徐家村人,他没理由不让人家回老家安葬。不过这人很会见风使舵,他顿了一刻,笑起来:“怎么你们这么多人连玩笑也看不出来,我是给李主任开玩笑哩。”
  人们渐渐离开了,严主任扭头看了一眼张芬清:“巾帼不让须眉,看不出小张的政策观念还很强。”
  “小王,听听,我得到领导的夸奖了。”张芬清得意地瞅着小王说。
  小王心里佩服但嘴上不服气:“瞎猫碰到死耗子,看你能的,给你一点阳光你就灿烂,给你一点河水你就泛滥,太没有大将风度了。”
  张芬清:“你别妒忌,其实,我这是病急乱投医,没想到是歪打正着,弄得杨金贵没鼻子没脸的。”
  前一个余波未消,却又遇到杜云清老师不幸遇难,又让杨金贵钻了空子,幸亏张芬清和小王及时赶到,支走了杨金贵这尊活佛,要不是这两个年轻人,李荷清真难想象后来还会摊上一个怎样难以收场的局面。
  但张芬清和小王使的也只是权宜之计,治标不治本,三天后这杨金贵不会不再来纠缠这个事,到那时该咋办呢?
  “李主任,天塌不下来,地陷不进去,何必这样愁眉不展,自己跟自己过不去呢?”张芬清安慰李荷清。
  李荷清:“唉,我担心三天后对杨金贵不好交代啊,你们以为他走了就没事了,他要不想方设法闹出点动静来,他就会得伤寒。”
  张芬清:“李主任,你快说说,那块经济林是怎么回事儿?”
  李荷清:“这是老支书徐富表的态,他给人家杨金贵承诺说那块地是杨金贵的经济林,杨金贵是见钱眼开,生财有道,打起了赚死人钱的歪主意。”
  张芬清向小王递了个眼色说:“走,找老支书问问去。”
  李荷清摇摇头:“去了也白搭。”
  张芬清和小王找到了徐富,徐富有点驼背,但思路还很清晰,当听到小王和张芬清一声声“徐爷爷”、“徐爷爷”地叫着,笑得像熟透的棉花桃一样合不拢嘴。趁老人家高兴,张芬清开始询问杨金贵的经济林是怎么回事。
  打开话匣子,徐富一说就没完没了:“你们说的是那块洼地呀,这事是我一手经办的,那哪是杨金贵的什么经济林,那是杨金贵胡搅蛮缠的。杨金贵有个叔叔叫杨大力,土地刚分下去以后,全家四口人到新疆去了,但户口没迁走。当年,杨大力的地紧挨着学校,上面号召各大队集资建校,咱们的徐严小学需要扩建,就得占杨大力的地块,你们没经过那时的年代啊,通讯不发达,交通不发达,想联系上杨大力,难,没办法,我才找到杨金贵的父亲杨大陆商量,因为毕竟人家是亲兄弟,我答应给杨大力地换地,现在说来你们不信,那个时候分下来的地还不叫责任田,叫什么产量地,家家户户对分分厘厘的土地都斤斤计较得要命,我哪里还能再弄到机耕地来给人家换,这就想起了那块洼地,为了对上对下都好交代,这才把那块地起名叫经济林。后来上面进行人口普查,开始清理户口,这才把杨大力的户口给剔除了。”
  张芬清:“徐爷爷,那当时你们签过合同吗?”
  徐富:“签过,签的时候瘫子杜秀喜在场,所以他是个中人,也签过字。”
  张芬清:“你和谁签的?”
  徐富:“当然是杨大陆。不久以后杨大陆患脑溢血死了,这块地就糊里糊涂落到了杨金贵的手里。”
  张芬清:“那合同上签的是几年?”
  徐富:“当时杨大陆说签10年,我算着10年后我要还在村里干事的话,如果杨大力回来我该怎样给人家交代,就给他签了20年的期限,算到现在的话早就过期了。”
  张芬清:“徐爷爷,您记得是什么时候签的合同?”
  徐富:“时间长了,也记不清了,反正是在土地分下户不长时间就开始集资建校。”
  张芬清:“我记得徐严小学教学楼二楼的拐角处镶嵌着一块学校扩建的石碑,上面的竣工时间是1982年7月。”
  徐富:“你一说我记起来了,那个石碑的红布还是我揭的呢,签合同时间肯定是在这个时间以前。”
  张芬清和小王对视了一眼,小王问:“徐爷爷,那你记得那份合同您保存在什么地方?”
  徐富:“那时哪像现在分门别类的,村里的材料随便朝档案袋里一塞就放到了柜子里,村里房子紧张,检查文明建设挂文明建设的牌子,检查综合治理挂综合治理的牌子,检查科技兴农挂科技兴农的牌子,那柜子挪来挪去,陈年旧账也不知挪到哪里去了。”
  小王插了一句:“徐爷爷,如果杨金贵再为这事找麻烦的话,你敢出来说句公道话吗?”
  徐富:“我当然敢说,就怕拿不出真凭实据的话,说了等于刮大风。”
  从徐富家出来,张芬清分析说:“徐爷爷说当时的合同一式两份,一份在村里,另一份在杨大陆手里,情况真要是徐爷爷说的那样,让杨金贵拿出他那份,他就是有也不会拿出来。”
  小王:“那当然,他一拿出来就等于自己扇了自己的耳光。”
  张芬清:“那咱们只好大海捞针了,回村里查查老档案,看能不能找出点蛛丝马迹来。”
  当小王和张芬清赶到村委会,向李荷清说了经过后,李荷清领着他们进了村委会的杂物间,指着最里面的一个大木柜说:“徐富时期的所有东西都在那里,恐怕不好弄。”
  小王:“不好弄也得弄,谁让某些人自作聪明答应要给人家一个交代呢?难道她不知道咱们的对手是个刀枪不入的人物?”
  张芬清朝小王反了一下白眼说:“你嫌麻烦你躲开,看哪儿凉快蹲哪儿去,我来弄。既然你愿当逃兵,以后别再南腔北调唱你那‘我是男儿当自强,昂首挺胸大家做栋梁……’。”
  张芬清、小王和李荷清艰难地挪出了挡路的办公桌、废电棒壳、旧电脑、宣传板铁架子,才勉强能侧着身子挤到大木柜子前,但柜子用一把锈迹斑斑的大铁锁在锁着,张芬清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扭身问李荷清:“钥匙呢?”
  李荷清苦笑:“钥匙一直是杜建设在经管着,这些天他参加培训去了,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他放在哪里?”
  小王:“锁都锈成这样了,就是找到钥匙也未必能打开柜子的门。李主任,柜子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有?”
  李荷清:“这都是十几年前东西,即便有也过了保质期了。你有什么想法?”
  小王:“好坏这是个档案柜,要是有绝密的东西的话,打开柜子需要村里同意。”
  李荷清也巴不得年轻人能拿到扳倒杨金贵的第一手材料,慷慨地说:“我表态,出了岔子我负责,打!”
  “找把梅花起子来,看我‘做好汉,用我百点热耀出千分光……’”小王得意地看着张芬清,又唱了起来。
  当李荷清把梅花起子递给小王后,他使劲拧掉柜子门上铁扣子上的木螺丝,柜子门从反方向上打开了缺口。
  打开柜子,一股霉味扑鼻而来,一只灰不溜秋的老鼠从里面窜了出来,“哧溜”一声钻进了杂物的缝隙里,张芬清吓得一声尖叫,险些跌倒。
  柜子里放的东西很多,有近百个档案袋,有的封面上写有标号,也有的里面有内容,封皮上却是空白,还有的是封皮上有标号,里面却空空如也。除了这些东西外,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烂手套、旧报纸、未翻过页的杂志、巡逻袖套、小广播等等,还有半瓶白酒。
  角落里有一个用烂塑料纸、烂档案纸打拼的老鼠窝,窝子里是几只刚生下的小老鼠,一个个蠕动着肉色的身子,发出了微弱的叫声,小王一把抓过老鼠窝,故意把它朝张芬清的脸前放,张芬清一边避着,一边大叫:“恶心死人了,滚!”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