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作品名称:既然如此,何不这般 作者:孟玉霞 发布时间:2019-01-07 20:46:16 字数:3947
(十)
场长走到门前,推开门,向外面的几个青年一摆手,叫道:魏名学、王春晓、你们几个都进来。五个青年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跟王场长走进了办公室,王场长热情的招待他们,让他们坐在长条凳子上,给他们点烟、倒水。然后对他们说:“叫你们来,就是要求你们在这个新年佳节之日,牺牲一点个人的自由,为这个新式的婚礼做一点贡献,希望你们各尽所能。”然后看着这几名青年说:“名学呀,平日里人们都称你是小诸葛,今天我委托你们 到齐莲发窝堡老石家办点事,发挥发挥你的小诸葛作用,具体的办法,等一会我再另向你们交待。”他向外看了一眼又说:“太阳快要落山了。场部的轿车还没回来。春晓,你到家属房那,把大车老板找来,让他把大车赶来,把学林和文慧送到齐莲发窝堡老石家,也就是文慧的姨家去,让他们俩住下。明天、天一亮,咱们场部的轿车就去接新人和主婚人。告诉老石家,两位新人在他们家住宿和所有的抛费,都由场部负责。因为这是场部办的喜事,他们老石家,算是帮忙。”
就这样,文慧和学林就结婚了。婚后,文慧不仅受到了父母严厉地谴责,而且李老叔答应的,彩礼呀,箱柜呀、一切都取消了,不但没有新房,就连行李,李家都没给做。文慧只好哭哭啼啼的坐着,咳咳嗦嗦的父亲,赶着的一台小驴车,拉着妈妈给她做的两套行李,她坐在放在车上的行李上面,去黑山鹿场老李家,过日子去了。当时学林还在马场。
半年后,马场往下裁员,因为学林生身父亲的关系,学林首批就被裁下来了。鹿场也没有他们的名分,继父她们三口人,只好回到老家姜家屯居住了。到了姜家屯,几年后,他们先后生了女儿、儿子两个可爱的孩子,受到了乡亲们的欢欣和赞赏。好多乡亲们赞不绝口地说:“唉!真是好人有好报哇!学林自幼受苦,但他孝敬、善良、刻苦、耐劳。那么小,就给瘫痪的妈妈接屎擦尿,侍奉的干干净净。结婚后,媳妇三四年没怀孕,都以为他小时候营养不良做病了呢,谁想到他生了这么两个水灵的大孩子哪?这不是老天赐给他的吗?”
在平时的日子里,文慧确实感受到了,象丽芝妹妹说的那样:宽松、又愉快。
在那大批‘唯生产力论’的年代里。学林他在分毫不影响集体,生产的情况下,想办法琢磨些来钱之道。他起早贪晚,破米子、编席、编篓、编筐、编篮子等等,来补贴自家的生活。使他们的小家庭,一定成功
从来没断过零花钱。而且谁家要有个缺边少沿的、楱手不及了,还时常得到他们的接济。这使文慧感到很得意。
一次学林在出挖河工时,休息时间,无意中听到他不相识的两名工友,在认真的互相传授着,养蜜蜂的技术。他们的认真态度,引起了学林的注意。结果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们的传授,被学林接受了。凭他的记忆力,把养蜜蜂的技术掌握了。于是他回家后,在附近一家养蜂老人的家里,买了一箱蜜蜂,经过养蜂老人的指导,使这箱蜜蜂安全的过了寒冬,在第二年的农历五月上旬,分成了两箱,到流蜜期,就成了两箱能绞蜜的壮群。每年的流蜜期只有一个月时间。即:从立秋到白露,如果这一期间雨水调和,气候适宜,两箱绞蜜的壮群,能搅蜂蜜三百多斤。
由于学林初搞养蜂业务,有些技巧不到位,再加上当年的气候不好,在白露的前五天就下了一场东北风的中雨,之后竟刮东北风了,天气清凉。至此就断了蜜源。所以学林他们家只绞了二百五十左右斤蜂蜜,去了留下的过冬蜜,卖了二百多斤蜂蜜,当时八毛钱一斤,卖了二百多块钱,这就使李学林本来就很充容的家庭,更显得有钱了。但也冲击了某些人的神经,一时间就有人串通着说:“真有剥削者呀!你看那小蜜蜂不管风里、雨里,就那么忙碌着踩蜜,最后自己连过冬蜜都不给它们留,都让养蜂人给搅去卖钱了,太可怜了。”后来就有人在开会时公开说:“……我看李学林才是发家制富的剥削者哪,他连小蜜蜂都不放过,把小蜜蜂辛辛苦苦劳动来的果实,都归为己有了。这算什么性子?是集体所有的性子吗?为了自家的得实,不顾他人的辛苦,这跟他爹有什么区别?”
散会后,学林回到家里,久久不能入睡。文慧觉得不对劲,问他说:“你们开的什么会呀?你怎么翻来覆去的不睡觉哇?”
学林一耸怛说:“睡你的觉得了,别啥事都问!”
文慧更觉得奇怪,在她心目中,学林从来没有过这种态度,遇到问题,往往都是他主动对她说。今天这是咋了?文慧一股身坐起来,穿上了上衣。学林看她动真个的了,也坐起来穿上了上衣。把文慧搂在怀里,说:“你别冲动,不要把孩子们惊醒了。我告诉你我的心事,我是想,人的遭遇真的是命运吗?为什么所有的理想都变成泡影?”接着他把开会的内容原原本本的都说了。文慧绷紧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叹一声说:“哎呀!他们竟瞎扯淡,谁说咱没给蜜蜂留过冬蜜呀?我都打听养蜂的人家,谁家都没有咱家留的过冬蜜多?因为咱们不懂行,懂行的人家故意少留蜜,不够用糖补充,因为糖贱,四斤糖才顶一斤蜜。我跟你说,你说还是蜂蜜效果好。所以咱们宁可少卖钱也多留蜜,这些人们哪,看人家卖俩钱,嫉妒呗!他们爱说啥说啥呗,嘴长在他们的脑袋上,咱们有啥办法?我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哪,原来是一件俗不可耐的事,你还当新闻听哪,实话告诉你吧,只从乡亲们都说咱们的日子过的好的时候,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的,何况刚才你说的这些话,早就有人告诉我了,我就是没告诉你,没想到你还把它当成心事了。这算什么命啊?这时候不都是这样吗,难道人人都是这个命吗?要说是‘遭遇’还有点道理,可这不人人都在‘遭遇’吗?我看要想躲开这种‘遭遇’除非是躲到深山老林里去,到那人烟稀少的地方生活。也许能实现你的理想。”
这句话,使本来就没有睡意的李学林更加精神了,他穿上了裤子、袜子、鞋,下地拿起暖壶,漆了两杯茶水。给文慧端到炕沿上一杯,随后拉了一把凳子,放在了炕沿边下,坐在凳子上。他们俩合计起来,越说越兴奋,就决定往北大荒大山里搬家了。
第二天早饭后,他们俩说服了继父,就收拾收拾于一九七五年春,携幼带小,扶持着继父,搬到北大荒的一个盲流点居住了。同那些与自己命运相同的人们,生活在一起,倒是很自由,但那种冷落、凄凉的环境,实在令人想家乡、想亲人哪。孩子们没有了原来的幼儿园,整天无聊的盼着妈妈干活回来。虽然吃着白面馒头,土豆炖南瓜,出门就能把榛柴和干木头抱进来,当柴烧。但差不多每天都是以泪洗面。只是盼望着晚间,一天的活干完了,拨弄着收音机,渴望能从收音机里听到一点家乡的好消息。
五年后,继父不愿意在那里生活了,实在想他弟弟的一家,天天站在门前南望。长吁短叹,唉声不息。弄得全家人无一时快慰,只好送他回老家了。回去后老人对老家的生活又不习惯了,还想孩子们,第二年夏天得了肠炎,老人家去世了。
听到了这一噩耗,学林一家四口晚间在月光下,面向南跪倒在地上痛哭不止,久久不能节哀,想老人、想家乡、又后悔当初不该离开故土。有好一段时间陷入在痛苦之中。
真是祸不单行啊,没过几天,又接到一封噩耗,是老家姜家屯来的,是文慧的父亲姜全去世的消息。文慧简直悲痛欲绝,她哭的不能自我了,望着南方语无伦次的哭诉道:“爹呀!女儿真是有家难奔,有国难投哇!。当初使您最感到骄傲的女儿,如今却落得这般光景,别说是‘孝敬’啊,就连临终时看你一眼都没做到哇。正准备回去后好好地孝敬您,可您就是没等,她越说越悲痛,哭得全身都颤抖了。在一旁极度悲伤的李学林,赶紧过来抱起来她,对着神志不清的文慧恳求道:“你可别哭了,本打算让你哭一哭痛快些,不料事得其反了,你还是看看咱们的两个孩子和老家的妈妈吧。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好好地活下去,这才是死去老爹的希望,咱们回去好好孝敬老妈,补上咱们孝敬的这一课,才能对起死去的老爹呐。不然哭死你老爹也不能活了。而你更是啥也没做到,反闹个对不起老妈和孩子们的过错。学林的一番话确实使文慧醒悟了,她坐起身来,向学林频频的点头。
正当他们困惑至极的关头,突然天地响了一声惊雷——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了!全国开始了改革开放。收音机里天天响着游子思乡曲,雷锋事迹在收音机里,从头讲起,激发着学林和文慧的情绪,使他们恨不得一时就返回老家去。这时又发现女儿的脚脖子红肿,有大骨节病的迹象,急的文慧怨天怨地,和学林说:“如果三中全会早开一年,咱们全家搬回老家,也许老人不能去世,女儿也不能有大骨节病的症状,现在咋办哪?马上搬回去吧,还要秋收了,不然孩子的大骨节病,就要做成了,人家为孩子看病,跑遍全国,咱们倒好,在这等病症的成俗,就算发财,你觉得合适吗?”
学林很不满意的说:“你别出难题了,如果三中全会晚开一年哪?你不得受着吗?怎能扔下这满地的快要熟了的庄稼,就苍茫的逃窜呢,这地方的人不都这样吗,你看谁走了?这也不是什么急病,再说了,往哪搬还没确定哪。急有啥用啊?”
正当他们家急不可耐的时刻,李学林的生身父亲突然来了,他找到了学林家,很是诚恳的说了自己过去的错误,又发现孙女有大骨节病的症状,就商量学林和文慧,为了孩子一定要离开这个地方,要求学林和文慧给他一个赎罪的机会,又说他这些年没过几天好日子,后到这的妻子又早早去世了,他们生的大儿子和大女儿都结婚了。现在他身边还有一个儿子、一个女儿也都到了结婚年龄,但还没对像,他们那去年就有小部分包产到户了,日子很得过,但他就是想念学林,啥样的好日子他也过不下去,总是想,哪管和学林见上一面哪,死也瞑目了,所以就到处寻找学林的住处,千方百计的找到这里来。
那种情深意切的恳求,再加上一段时间的祖孙相处,两个孩子也真的愿意跟他爷爷去了。就这样,两个孩子就先跟他爷爷走了,秋收后,也就是一九八零年的秋收结束,学林和文慧就把家搬到了学林生身父亲居住的地方——内蒙古、通辽市的一个村庄。
正赶上这里生产队解体,土地承包。第二年的一开春,他们买了生产队的房子,又承包了二十亩土地。这样,他们除了耕种承包田以外,又借助宅院的宽敞,先后经营了养鸭、养鸡、生绿豆芽等产业。还经销了小卖店。生活更加充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