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骡马大会（4）

　　妙文师看了纪念章后，盘问那人。原来卖章的是个女的，是铸造厂的工人，穿了出家人衣服好销售货物。妙文一气就剥去那人外衣，露出在家本相，不叫她骗人，给了几十元赶她走了。妙文师连连说道：“有了有了！”化子问道：“表叔，把人家轰跑，你能有了什么？”妙文道：“我有啥你能知道？咹！到时候告诉你。”此时日头落山，寒气渐浓，妙文师领二人往显通寺走去。胡生说：“来时先到此寺被撵了出来，如何去的？”妙文拿手捣着他头说：“知道因为啥了。别说了，过一夜明日再说。”到寺里就先去客堂叫二人赔不是。知客笑笑没说什么，就留在了寺院。晚斋已罢，妙文师拿出两件“海青（佛教徒作功课穿的长袍）”跟诸师上了一回晚课，开了一回眼界。晚课罢，二人就被安置在大寮房里，听更梆响过数次就熄灯休息了。月光从窗子洒到屋里，但见不少的居士披着棉被以坐代睡，这叫参禅打坐。化子睡觉好打呼噜，影响人家参不成禅了，有个居士推醒了化子，叫他起来披着被子睡就不打呼噜了。化子真个是学着以坐代睡就稳贴了。次晨早斋过，又给老佛爷磕了一回头，三人一同下离开寺院，一并到会上走去。
　　来到会上，溜哒几遭，看看景致，好开心。胡生忍不住问：“表叔去哪里打听地方？”妙文说：“好好儿的念佛自然心想事成的。”并转脸问化子“盘资怎样？”化子看着胡生，像在请示。胡生欢快回道：“没问题！”妙文就指着水果摊买了几样果蔬，往白云寺而去了。白云寺座落在山脚边，清溪绕寺一遭，叮叮当当往山下奔去。大雄宝殿仿唐建筑，蔚为壮观。门前有个大香炉，香烟袅袅。东厢一排十多间僧寮皆是仿古建筑，西厢相对同样儿的房舍。周遭参天水杉，浓樾蔽日，拥护着寺刹，显得甚为森严。
　　寺院住五六位高僧。当家师上长下明，五十多岁，身材魁梧，福德庄严，繁峙人，出家四十个春秋，与妙文关系甚好。见妙文领两个青年来，忙迎了去，合掌称念“阿弥陀佛”，便道：“客堂看茶。”就一起来到客堂落座。当家师言，“师兄护法甚忙，缘何到此，有何事宜？”妙文师将来由说得仔细。当家师听了，说道：“我想起来了，寿宁寺自净法师曾在这儿住过许多时，化缘四方，其间曾说他有个海外师弟从台湾归来，在河北正定临禅寺当主持，可去那儿请法师写个亲笔信，可望有成。”又道，“听说师弟的武术了得，给我等露一手开开眼界如何？”
　　妙文师不知谦逊，问道：“想看棍？想看鞭？还是想看剑？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想看哪一路？”有个僧人说：“算了，算了，耍着挺累人的，好好休息休息赶路吧。”妙文师说：“不行，大师兄勾出我的武术虫了，不耍一路走不成的！”说着见走廊有柄方便铲，一个箭步抄到手中，运了气脉，“哈哈”两声，把方便铲凌空抛起一丈多高，身轻如猿纵身一跳，抓着那物，落地就跟个“犀牛望月”的武姿。师父们齐声喝彩，妙文听到喝彩，高兴得不得了，把个方便铲耍得“豁豁啷啷”满寺乱响，太阳底下但见一团白光闪闪灼灼，凌厉的风势直吹人们衣服飘起，眼睛也流着泪水。只听“咔嚓”一声，一道白光飞出寺院，一棵碗口粗的松树拦腰断为两截。人们还没弄清怎么回事，妙文师飞到众人面前接着又来一套少林拳术，一招一式，玄妙无比，只见其影，不见其形。胡生跟着也比划不来，只落得连连叹息。又听的“唰啦”一声，只见飘起一朵黄云在空中旋着。妙文赤着膀子一个双劈叉，闪一闪“腾”地一声跳起来一个立定，那黄云落到了下来，目不及瞬，他像幻术似的僧衣穿在身上了，热烈的掌声鼓得妙文抱起拳来，深深施礼道：“阿弥陀佛，武艺不精，多多包涵！”知客倒上一盆温水，妙文洗过。照客赶紧拿来供果，大家分享一回，三人拜别众师，离开白云寺。一路西北而去。天色已冷，几只乌鸦呱啦从头顶飞过。山路崎岖，草木苍茫，一片凄凉景像。时至中午，来到寿宁寺，只见老法师穿袍撘衣正在佛前上供，只有妙文师能跟着念供饭咒，二人跟着学拜佛。毕了，法师见了众人，说道：“缘份不可思议。就今午做饭多，感得菩萨光临，善哉善哉！”边说边手摸化子头又道，“叫你出家不听，这你又来落发的？”化子笑而不答。妙文欲说来意，法师道：“不忙不忙，用过午斋再叙不迟。”几个小菜，几个土豆，每人一碗稀粥，午斋简单。大家津津有味享用素斋，这叫寿宁寺“美食”。斋罢，自净法师给每人碗加了开水，叫把碗涮干净了喝下，这叫惜食，来生生富贵之家。胡生和化子不习惯，妙文硬是叫二人下了。之后，妙文师便将来龙去脉细述一遍，法师笑道：“何须舍近求远呢？二人可在此处剃度为僧，岂不美哉？”妙文道：“法师有所不知，五台山近来治安严格，不然，就显通寺削发了。”法师无话，抓起话筒要了一阵电话，对方是忙音，就去菜园拔菜去了。众人见法师不冷不热没有结果的样子，有点着急，跟到菜地里。妙文问道：“老和尚，事情怎样了？”那和尚念着佛拔着菜没有立即回答。妙文又问了一回，老和尚抬起头来，微笑着道：“阿弥陀佛，东台本如师和泓川法师是至交，又是戒兄，有他一封信，啥事就迎刃而解了。既来之则安之，不急不急。本如师可能到诺罗延窟取冰化水的。等一会儿我再要要电话。你等且转一玩儿吧。”
　　大家就到寺院周围散步，忽见西边白茫茫的一片，状如珂雪，耀人心目，三人一起奔了过去。近前乃是一白石，上有细水出，被了日光所为。妙文同胡生就快速回走，化子还在后面好像寻找什么，忽然大喊道：“快来看呐，快来看呐看，佛光普照了！”二人立马转了回来，胡生问道：“哪里佛光普照？”化子欣欣然道：“这里来！”近前便见天然形成的“佛”字，能有斗大，五彩石质，金光灿烂。三人一起磕头礼拜，念了一阵子佛号，兴高采烈一路寿宁寺而去。到了寺院，便将此事给老和尚细述一回，老和尚又惊又喜，说道“那是佛光变现的，数年只有一次。不意给你等见到，足见善根非同一般了！哪里也别去了，就在这里出家吧，好好修行，一定成佛！”言犹未了，来一僧人。只见那僧头戴风帽，身穿僧袍，眉清目秀。老和尚迎到寮房，称道：“本如师辛苦你了。”随即把胡生和化子叫到跟前将事情又细说一遍。本如师一瞧笑道：“阿弥陀佛，原来是你们两个，五台山找不着出家的地方，上东台去吧！”化子看看妙文表叔道：“这……”胡生接道：“这啥呀这？才吃了治风湿药，这腿又痛了？”本如师说：“风湿病不能上东台。好吧，给你们写封信去河北找弘川法师道场修行去吧。哪里气候暖和，对身体好的。”本如师父就很快写了介绍信盖上印章，又从香袋里掏出一包东台特产秦艽，说道，“弘川法师有关节炎，叫他老人家煮水喝几回就好了，务必交到他手里。”妙文师又特别嘱咐一回，“好好修行，早日成佛！”二人千恩万谢，拜辞僧众师父，下山去了。
　　在即将离开佛教圣地之前，胡生想到佛祖真是大慈大悲，又给方便又给钱，到什么地方也难找到如此好事儿，还是用酱油加水充香油供佛功德大呀！菩萨有灵感，二人一路得意向岱螺顶去拜佛辞行，求个吉祥。到五方文殊大殿拿出十足的虔诚，喜滋滋地硬是磕了一百个头，以为功德圆了。刚欲离去，寺院方丈领着一个外国和尚和一个翻译来了。那和尚长相怪异，秃顶大脑，鹰鼻窝眼矮胖将近五尺，一身和服，手戴金戒指，项挂珊瑚念珠，是个很富有的出家人。只听方丈对那洋和尚说道：“中日佛缘源远流长，早在唐朝鉴真法师为了国际友谊，冒着生命危险，数渡大海到东瀛岛国弘扬佛法，奠定了中日友好关系。还有正定临济寺义玄禅师是日本临济宗的开山祖师。据史料记载，日本根本就是炎炎华夏在秦朝时期发出去的一个分支，地久天长自成一国，因水土关系，和海盗互相瓜葛，其风俗语言大异。”翻译叽里咕噜一阵，日僧哇哇啦啦一通。翻译说：“大日本帝国天皇是上天垂成，是世界佛教的发祥地，鉴真和尚几渡大海，是到大日本帝国拜佛求法的。义玄是我天皇派到华土弘扬日本佛法，大慈大悲，中日亲善。无奈华人根性顽劣，因之天皇派佛兵惩罚华土，以求聪慧。”方丈觉出日僧不是出家人，另有所图，随将一手握，对着耳朵暗示胡生去客堂找知客师报案。胡生想自己报案不就立了一功，说不定还有奖赏呢！就飞快来客堂抓电话向公安局禀报了实际案情，公安同志火速扑来，那日僧当即被捉拿归案，经审讯，原来是日本间谍，不知怎么得的情报，五台山地下有研制战争高科武器的兵工厂，潜伏刺探详情的。胡生立了大功，得到一笔奖金，高兴非常，给寺院送了功德布施，又上了满堂大供，求文殊菩萨老人家保佑前往河北，一帆风顺，心想事成。到了太原，赏了一回古城风光，高高兴兴踏上了东去的征程。
　　胡生强记敏悟，路上心里温习掌柜教的武术拳脚还有妙文师的套路，情不自禁地在车里比划开了。凤凰展翅，二郎担山，猛虎跳涧，金鸡独立，招招式式……旅客们无不讶异，报以热列掌声。胡生感到还是爱出风头好，到哪哪都知道自己有本领！他就兴致高涨，施展真功夫，顺过道连翻一溜背栽筋斗，猛然向上一窜，撞了车顶，“咚”的一声，落下就是“一”字双叉。旅客阵阵惊叹。接着连打几个二起，翻几个大侧脚，踢倒了一个小孩。小孩七八岁，躺在过道，弹着腿“哇哇”乱哭，幸亏没有大的伤害。大人抱起孩子颇为气愤，说道：“火车不是擂台，显摆啥子？!真能耐去全国武术大赛浪去！”化子赔不是，说：“别生气，别生气。朋友是为大家沿途助兴的，多多包含！”胡生就急忙给旅客抱拳施礼，意欲敛钱。化子寻思，真是贪心不足，文殊菩萨给咱的钱两年也花不完，怎么还要钱呢？钻钱眼里了！化子劝阻，胡生不听，还说：“什么都有够的，就是钱没个够，多多益善！”列车长来了，说他俩是惯骗，喊乘警抓捕。胡生就把介绍信亮了出来，理由充足地说：“我们佛家皈依弟子，最讲因果报应。干大买卖有的是钱！旅客谁有困难资助谁！问旅客不是敛钱的，是叫大家做功德的，有钱了就要救济贫穷功德无量！我们也是去寺院行好的，顺便给大家捎个脚，把钱救助需要的人！”乘警感动地说：“啊，原来是活雷锋哇！太伟大了。”就握着胡生的手道，“误会了，误会了。我代表全体列车乘务员，向您学习，并致以崇高的敬礼！”欲知后事，继续下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