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突发事件

　　方博从早上睁开眼睛时，心里莫名地惴惴不安，隐隐感觉有事情发生。一整天，他都心神不宁，以至于彩友们谈论邻市B城中了七位数大奖的劲爆信息，他都置若罔闻。从彩票站下班后，他赶紧回旅店。
　　刚走进小区，一个经常散步遛弯的老奶奶叫住了他：“小伙子，你还不知道吧，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老奶奶的开场白听得方博的心直往下沉。
　　“3号楼6单元5楼的张老师家里出事了，三个男的倒在她家里，其中一个慌里慌张地跑出来，和巡逻的保安撞上了。小赵看他不对劲，拦住问他，越看越不对劲，发现他身上有血，报警了，警察来了一翻兜，原来是小偷。等上楼一看，我的妈呀，还有两个半死不活的男的……”
　　以下的话，方博听不见了。他眼前一黑，脑袋“嗡”的一声，他不想去想，也不敢去问，傻呆呆地站着。
　　等回过神来，老奶奶走了，他轻飘飘地走回旅店。
　　接待室里，马春莲正准备吃饭，看见他：“吃饭吧。”
　　他不忍心问，但又不能不问：“发生什么事了？”
　　“吃饭吧。”她坐下来，拿起了筷子。
　　方博四下环顾：“张淑雅呢？”
　　“先吃饭吧。”
　　“我问你张淑雅呢，今天发生什么事了？”
　　“你到底吃不吃？不吃凉了。”马春莲边吃边说。
　　“我问你张淑雅呢，今天发生什么事了？”方博急了，真想冲上去。
　　马春莲停了一下筷子：“你挺关心她的吗？”
　　方博突然将眼光对准她，直盯着她看。她感觉到了，把头低了。
　　对了，孙哲浩，怎么把他忘了，问他不就结了。方博的大脑彻底恢复了冷静和理智。他退出旅店，给孙哲浩打了电话。正巧，他也想找他了解情况，两人约在了上次的饭店见面。
　　方博先到，点了几个菜，要了两瓶酒。孙哲浩来了，方博直接问他：“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张淑雅呢？”
　　孙哲浩反问他：“你对她了解多少？”
　　这一问，方博懵了：对呀，自己对她了解多少？除了知道她的名字、年龄、职业、工作单位、家庭住址还有几处简单的人际关系外，其余的，一无所知。最起码，她的父母呢？从来没听她提起过，她又为什么和朋友生活在一起？
　　孙哲浩告诉他：张淑雅的父亲原来是机关干部，母亲是教师。早年间，两人先后从工作岗位上退下来做起了家具生意。五年前，夫妻俩去了外地、张淑雅舅舅所在的城市做买卖。张淑雅不能同去，但每年春节，张家父母都会回来与女儿、家人团聚。
　　张家在本市有两处房产，一件商品房出租，一套住宅空着，暂时无人居住。玫瑰花园小区的房子虽然是她住着，但房产证上写的却是好姐妹马春莲的名字。
　　敢情张淑雅是“白富美”啊，还真没看出来。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今天早上，保安在小区里巡逻……报警了，我们赶了过来……房门半开着，屋里被翻得一团乱，地上躺着两个男的，一个是小区的另一个保安，姓孙；还有一个是叫大景的混混，以前打过交道，加上逃跑的快递员，三个人昨天夜里在张淑雅的房子里碰面了，打了起来，头破血流，昏倒了。早上，快递员先醒了，逃走时被撞见，摁住了。”
　　那个大景应该是上次周思彤给张淑雅介绍的对象，孙埋汰、快递员，这三个人怎么碰到一起了，不可思议啊。
　　“听快递员说，他经常往小区送快递，张淑雅的快递特别多，每月至少五件。他打听到了她的家庭情况，以为是有钱人，又是一个人住，就动了邪念。正巧，上月欠了一笔赌债，想到了她，于是趁晚上摸黑潜了进去。正翻东西呢，大景进来了，混混出身，把他撂倒了。之后的事他就不知道了。等他醒来，看到大景也倒在了地上，还有孙保安。他不敢逗留，随便顺了点东西溜了。出门撞上了赵保安。孙保安和大景现在医院里，还没问话。”
　　“张淑雅呢？”
　　“昨晚她没在家里，失踪了。”
　　“失踪了？”
　　“对，我们到旅店找马春莲了解情况，一问三不知。打她手机，不通。联系她的工作单位，她没去上班，也没请假，没人知道她父母的联系方式。她的情况，不好说。”
　　“她现在没事。”方博说。
　　“你知道？”
　　“马春莲是她最好的朋友，如果张淑雅真的出事的话，她不会不闻不问、坐视不理的。我看她气定神闲、不慌不忙的，知道张淑雅肯定没事，只是因为一些原因，她不能说出来。”
　　孙哲浩锁着眉头：“我和她打过几次交道，表面看很普通、很平常的一个人，实际上很有心机、滴水不漏——你最后见到张淑雅是什么时候？”
　　“最后一次……”方博回忆说：“上个星期日，她说要去B城教育局参加一个星期的培训会。星期六，我没见到她，马春莲说她借着机会在B城逛两天再回来。之后，我再没见过她。”
　　“她在B城没回来？”
　　“不见得。”方博摇头：“从B城回桃源，最晚的一趟车是下午五点。她回来后，没去旅店直接回小区的家也正常。她平时下班总是到我的彩票站买彩票，今天没去，也可能去别家了。”
　　孙哲浩皱着眉头：“据她同事反映，张淑雅做事很有分寸，这次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没来上班实在不像她的作风。甚至有人猜测说，她怕是遭遇不测了。”
　　“不，她没有。”方博相信自己的直觉：“她没事，只是暂时不露面罢了。别人不知道她的去向，马春莲肯定知道。她不说，也是她授意隐瞒的。”
　　她目前是安全的就好，至于为什么躲藏起来，那是她的事，等等吧。
　　饭局散了，这次孙哲浩买单。
　　回到旅店，马春莲在接待室里摆弄手机，方博通过她见到他下意识地将手机握紧、放下的动作，知道她肯定是在和张淑雅聊天
　　她不想说，别勉强。
　　方博在她对面坐下：“小区里的房子是张淑雅出钱买的吧，怎么写的是你的名字？”
　　马春莲知道他是从孙警官那里得到的信息，他打电话时，她听到了。
　　见他没有追问张淑雅的事，马春莲很坦诚：“小区的房子是我们三人一起出资买的，因为面积小、位置偏、楼层垃圾，所以没花几个钱。小雅出大头，周思彤拿了几千块。我离婚后，找了一家早九晚十的饭店，累死累活攒了两万块钱。小雅体谅我，房产证上写我的名字，说大小是个窝，好歹有份保障。她父母去了外地，家里的房子留给她和她姑一家住。后来，她姑家买了房子，小雅不想去，不管咋说不是自己的家，住着不仗义、不自由。正巧这时，周思彤想到了开旅店的事……我和小雅同意了、旅店是从原店主手里兑下来的，周思彤出的钱。可住旅店不方便，小雅就在小区里又买了房子，看上去两个都是我的，其实一个都不是。我只能想办法多挣钱，赎回我自己真正意义上的房子。其实，周思彤也不富裕，开旅店的钱大部分都是借来的。小雅的情况要好一些，但其实她的钱也是靠攒工资、做兼职挣的，我们三个虽然各有想法，但目标是一致的——钱。”
　　她张着嘴，还想再说什么，想想，合上了。
　　方博和她道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刚躺下，旅店大门开了，有人进来了，是周思彤。
　　她没去接待室，直接进了一间房，睡下了。
　　家里出事了，她不可能不知道，为什么不和好姐妹交流一下，马春莲又为什么不和她倾吐一番呢？不对劲啊。
　　自从一系列的不愉快发生后，周思彤在旅店的时候越来越少，平时也尽量不和他们三人照面。当然，旅店有男客人入住时，她是回来住的。
　　昨天晚上，那个大景为什么晚上去了张淑雅的房子？百分百和她有关。幸好，张淑雅不在，要不然……
　　大景和张淑雅仅有“一面之缘”，张淑雅铁定看不上大景，大景再无赖，多少还有些自知之明，上次的相亲会后没有纠缠，为什么过了一段时间后，突然又找上门来了？肯定有人蛊惑，是谁，只能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一件事，马春莲居然没有和周思彤交流倾吐，三人并没有撕破脸皮，表面关系还是不错的，除非她知道是她搞的鬼？
　　张淑雅昨晚没在旅店睡，也没回小区的房里住。如果周思彤为大景开“绿灯”，那么周思彤事先肯定会与张淑雅联系，确保她肯定在房里，大景才好下手。可张淑雅当晚不在，是后来走了还是压根没回去？如果是前者，她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离开了？如果是后者，她又为什么对周思彤说谎呢？
　　细思极恐、细思极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