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幕后玩家

　　光华小学又出事了。陆家失窃案的余波还未平息，又一波狂风暴雨来侵袭。不知哪个天杀的（抑或是无名英雄）将“黑老曹”与陆英琪那天吵架的整个过程记录下来，传到了网上。
　　不知是庆幸还是遗憾，挂上去后并没有溅起多大的水花，甚至是悄无声息。毕竟网上的信息浩如烟海，又不是特别劲爆、挑战底线的内容，不过是两个老娘们（网友评价）单纯地吵架而已，虽然身份贴上了人民教师的标签，但对于见多识广、博闻强记的广大网友来说已经提不起兴趣、见怪不怪了。甚至有不少理性网友认为上传者侵犯了两位当事人的隐私和人权，属于违法行为。毕竟两人吵架是在私密空间进行的，生活中谁不吵架？人民教师也是人，没有哪条法律法规、职业准则里说不准在办公室吵架啊。尽管话里话外有“料”，但人在冲动气愤之下，口无遮拦、说几句狠话也在情理之中，网友表示了理解。如今生活压力大，遇到了不公平、不公正，不吵架、不发泄难道还打掉牙和血吞、再笑一笑吗？即便爆两句粗口也正常。因此，有网友猜测上传者居心不良，本意是想借刀杀人，利用网友来打击音频里的某位当事人，才不上当呢。
　　最开始，光华小学当然是不知道的。直到某一天，被一位省城的大学生在网络上无意中点开了，因为里面提到了“桃源”、“光华”的字眼，大学生想到了自己认识的一位同学恰好是桃源的，于是告知了TA，此同学看到后，发送到了自己的微信朋友圈里。广大网友看着不新鲜，但对于安和平静的桃源来说却是异常稀奇，于是几何式地被复制、转发，最终，被光华小学的某位老师看到了，光速似的传遍了整个学校……
　　陆英琪倒是无所谓，“黑老曹”可是被气得一蹦老高，幸亏住的是楼房，要不非把房盖顶开不可。当时的她正在麻将桌上激战正酣，接到白良燕的电话时还老大不愿意，等点开发过来的链接后，我*……
　　艰难捱过一个晚上后，她早早起床到了学校，只等那个小贱人、小婊砸，不、她应该算老贱人、老婊砸进校门，只要她还敢来上班，我就……新账老账一起算，不弄死你我就不姓曹。
　　“黑老曹”越想越气、怒火越烧越旺，恨不得立即将她千刀万剐，敢跟老娘玩阴的，我整不死你！
　　终于，响起了敲门声，门开了，“黑老曹”操起手边的水杯砸过去，她一闪身，砸到了墙上，碎落一地。
　　“黑老曹”拳头握得咯咯响：“你个小婊*，找死啊！”
　　“你是说网上的事吧，不是我干的。”
　　“少放屁，不是你是谁？我告诉你，我就整你怎么地、我就要往死里整你怎么地。只要你活着一天，我就往死里整你，整死你。”
　　“您先消消气，别什么话都说，小心再当一把网红。”
　　“除了你，还能有谁？就是你干的！你好哇，平时装出一副可怜相，背后玩阴招子，就是你！”
　　“我说了，不是我。”张淑雅一改往日的唯唯诺诺、逆来顺受，显得气定神闲：“我如果想和你玩阴招，早就动手了，还会等到现在？你平时都是怎么对我的，远比录音里的劲爆多了，只一条就够你喝一壶了。我要向出手，偷录下来直接寄到教委、教育局多好，挂到网上不是多此一举吗？我和你之间的矛盾恐怕整个桃源市都知道了，你有什么风吹草动，我是第一个怀疑对象，我会蠢到如此明目张胆吗？你和陆英琪吵架的当天，我正在自己的班级，高老师和我一起，她可以证明，我当时没有用手机录音。还有，我的班级离办公室最远，根本不可能录得非常清楚，所以，第一个就可以排除我。另外，你可能不太了解我的为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不稀罕。”
　　好像一只被针扎破的气球，刚刚还气得要爆炸的“黑老曹”瞬间瘪了、蔫了、傻了，“那、那会是谁？”
　　“这我怎么知道，你曾经得罪过谁、和谁有过节、利益冲突，好好想想吧，反正不是我——没有别的事，我走了。”
　　走出去、关上门，张淑雅长舒一口气。心头轻飘飘的。想到刚才老妖婆“满怀豪情”突然气急败坏而又手足无措的狼狈样子，真TM解气（原谅我爆粗口了）。
　　老妖婆，真的不是我，留给你一个难题，你自己去疑神疑鬼、焦头烂额吧。
　　“她没为难你？”
　　张淑雅走到楼梯转角，姜鹏飞正路过，看见她一脸轻松，“不会吧，她良心发现了？”
　　张淑雅小声地：“我和她说……”
　　“对，确实是这么回事，难得她这次没迁怒你。”
　　“这次不比从前，涉及到生死存亡了，不是单单出口恶气就能解决的。”
　　姜鹏飞有些担心：“接下来，‘光华’怕是要掀起一阵血雨腥风了。”
　　“又不是你做的，你怕什么？放心，她不会‘动’你的。”
　　刚说到此，听到有人叫“薛总”，两人各自回班级上课了。
　　方博下班刚进门，张淑雅便迎头问他：“查出来了吗？”
　　“查出来了，省城发布的。”
　　“那，具体的IP地址呢？”马春莲问。
　　方博眼瞅着饭桌：“先容我把晚饭吃了吧。”
　　“具体地址没查出来，不过就算查出来了也找不到人。既然是匿名发表的，上传人肯定会隐藏身份，除非借助警方的力量。话说，‘黑老曹’为什么不报警，她能咽下这口气？”
　　张淑雅呵呵哒：“她倒是想报案，可不敢报。一旦报案，警察一定会反复听那段录音，第一个找陆英琪谈话，陆英琪当了她多年的‘狗腿子’，知道的太多了，两人又结了梁子，还不把她抖落个底掉。就她那些事，单拎出一件就够她打饭碗的。你也听到了，‘黑老曹’不光是工作上的，生活作风也有问题，你说，她敢报案吗？她窝了一肚子火，弄得‘光华’上下人人自危，生怕哪个不小心被她当成可疑对象，‘宁可错杀一千，不能放走一个’，反倒是我最先一个‘独善其身’了。”
　　“你以为会是谁做的？”马春莲问张淑雅。
　　“这个，不好说。”张淑雅摇摇头；“她们是在办公室吵起来的，当时所有的老师都识相地退出去了。二楼总共有三、四年级八个教学班，班主任都回了自己的班级，六个科任老师也各自找了一间教室躲清静。听到风声，一楼和三楼的老师也都上来了，听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方博吃完了，马春莲收拾碗筷，“所以说，‘上传人’只能是二楼老师中的某一个了？”
　　“基本上是了，录音完整，从头到尾，效果清晰，只能是在二楼。”
　　“还记得六个科任老师都去了哪个班级吗？有没有教室里只有一个人的？”
　　“这个，没记住。怎么，有关系吗？”
　　“录音里只有两个人的吵架声，没有别的声音。如果是两人或两人以上在教室的话，不可能不说话，除非这两人或者多人知道在录音，默契地保持不发一声。排除你、高老师和陆英琪，六个科任老师，一个老师一个班级，至少有三个教室是一个人的，你再想想。”
　　张淑雅仍摇头：“没用的，她们吵起来，老师们才出去的。你怎么知道，有没有人提前把手机调成了录音状态后藏起来了呢？”
　　方博脸发热：自己用过的伎俩，怎么想不到别人也会用呢？
　　“除了你和陆英琪，这十二个人里，你认为会是谁？”
　　“其实不止这十二个，‘光华’的老师差不多都和‘黑老曹’有牵连。她的背景关系特别复杂，不光是在工作上，还牵扯到她身后的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千丝万缕，里面的事情乱着呢，真不好说是谁在背后使黑手。”
　　“那他（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我想，他（她）的目的是想扳倒曹家。把录音放到了网上引起网民的围观，一旦事态扩大，录音里的内容就会被翻出来，被重视、调查了，曹家在劫难逃。可他没想到的是，网上并没有多少水花，还牵涉到了法律问题，这是他（她）完全没想到的，估计也郁闷吧。”
　　方博赞同她的说法，“对了，录音里提到‘黑老曹’的爹，好像死的不明不白。”
　　“这个，我听张丽茹说过，‘花爷’死的特别突然，对外说是心脑血管病突发，可他的家族没有这类病史。”
　　“心脑血管病属于突发疾病，和家庭病史没有必然的联系。”
　　“说的是，可他家人的态度让人生疑。你知道，过去的农村尤其是大户人家，因为风水，人死了土葬，现在也还有。曹家是出了名的讲排场，可‘花爷’在当年却是火葬，葬礼也是急匆匆的、草草了事，前后不到三天，不可疑吗？”
　　嗯，是有点不对劲。
　　“我们当初假设——”方博拿过一支笔，在纸上划着：“‘花爷’是被薛总害死的，那曹家不可能不怀疑不追究，可他们事后的反应却是一致的沉默、不发声，为什么？”
　　“‘花爷’是被人害死的也好，还是自然死亡也好，曹家人不可能不怀疑不追究，他们事后选择集体沉默的原因……谁知道呢？背后的水，很深的。”
　　“如果‘花爷’不是薛总害的，那张丽茹又该怎么解释呢？薛总真的一点没有出手吗？这口气，他咽得下？”
　　方博也糊涂了，脑壳生疼，推理不是万能的，人性才是永远读不懂、看不透的。
　　嗨，别人家的、过去的事情，自己一个外人操心劳力干什么，没事闲的。
　　厨房里传出马春莲刷洗碗筷的声音。
　　“今天，张义来了。”方博说：“他说他在街上看见飞哥了，当年飞哥移情别恋的人——其实是你，对吧？”
　　张淑雅明显一惊：“你说什么呢？”
　　她没有否认，难怪周思彤恨她。
　　“他不好吗，你为什么不答应？”
　　听张义说过。飞哥的家庭算得上桃源的“李嘉诚”了，多少女孩梦寐以求、削减了脑袋想嫁进去。
　　“那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想要什么？”
　　张淑雅望向窗外浓浓的夜色：“我想要的，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