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龙潭河祈雨（4）

　　老支书想道，听胡生说他自己以前在国外贝加尔湖弄的龙鹿角能治癌症，问他讨点儿能治好媳妇的乳房疙瘩病岂不好事儿？医院检查说有点儿癌的意思，若是不向他索求，真也没办法了，倘若求了不予，掉了面子如何搁得？思忖良久，暗道：管他若何呢，说说试试未尝不可吧！便用乞求的眼神望着胡生道：“侄子，你婶子乳房长个大疙瘩，硬得不行，夜里痛得受不了，万般儿无奈的，所以前来麻烦于你。”胡生心说，你这老家伙真会搞笑的，哭的没有想的痛，你他娘的我也不是医生，又没开药铺，如何麻烦我来了？闲求磨大腿，无事儿生非的？倘若不是个老支书，就把你一耳巴子扇出去的，你就不浪了！嘴里却笑道：“我的老叔叔呀，您这是怎么的了啊？你不是不知道的，我不懂医，又没药物，如何治得病来？婶婶的病重，我也闻个音信儿。侄子若有回天之术，早就给婶子平安无事了。今个儿侄子我实无良策，叔叔还是快去医院吧，晚了误事就不好说了！”支书心想，你娘的曾敲明瓒响说龙鹿角能治妇科病和癌症，这会子不承认了，又不是你的命，给一点儿死不了你！忍着一股无名火儿，笑说：“早就去过了医院的，专家给个没望儿的了，说是癌症，别再费心了，回家想吃啥吃啥，多活一天是一天。我比你婶大十多岁，年轻的，我不要她死。听你曾说你那龙鹿角能根治乳腺增生和癌瘤，特来求你大施舍一点儿，救救你婶子吧！”胡生想道，当初何必多嘴多舌，招惹这等麻烦？这是东北大兴安岭冒生命危险获得的宝贝，岂能轻易送人？说道：“叔叔你当真哭的没有想的痛！那物我是冒着生命危险弄来的，从来不曾轻轻易易送人的，你也免开尊口吧！”老支书听得此言，暗恨这小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不中了给他揞点儿烂药（方言：坏话），你个胡文人休想接大队领导的班，拉倒完事！说道：“我看你真是不想接支书的班了，不想你文化比大坑还深，却是寸光老鼠，做事太短见不行！”胡生闻此心里惊道：不料还有这一撇事的，这可如何是好？给他真的舍不得呀！不给吧，支书班接不成事可大了！罢罢罢，就舍着咧着，忍痛割爱吧！说道：“开个玩笑当真了？有，给你弄呗。”就取出个绿布包儿，抖了一层又一层，抖了四五层，就露出了五股六叉的龙鹿角来。此时，涛涛正当其时赶到，见了鹿角说道：“我妈当时乳房痛，问小爹求一点儿就不给，领导来了你就给？巴结狗子！”老支书说：“这孩子说话真不中听，谁是狗？咹！”胡生眼一瞪，骂涛涛：“滚蛋！叫支书看看就是给了？”抬脚要踢涛涛，涛涛捂着屁股跑了。胡生见到此物，触物动情，心潮澎湃，便勾起来往事了，就回想起当年因清财引起的后果，同化子奔波寺庙的一幕以及在东北的危险经历，恍惚如昨。
　　记得那是夏月的某一天，艳阳高照，知了在树上尖叫不停。忽然，有个人挥汗如雨气喘吁吁急急地来到院里，胡生一看，来者挎个兜子，一身便服，竟是老奸雄！想着清财组要兑现承诺来了，自己果真要发财了，真是财神爷显灵了！一跳老高，上前双手紧紧握着奸雄的手，欣喜若狂地说：“叔来报喜的，给侄子送来几万元呐？”奸雄心道，你咋光想钱呢？你的破笔杆子，徒有虚名，写得起劲，说得精彩，“军师”坐镇的，坐的个甚？一败涂地，糟蹋了清财组多少酒肉？都怨这个“老鼠生来会打洞”的破化子了，带着他了真该揍死他！就“哼哼”两声，打量四下里没人，低声说道：“还几万元里？事你办叉屁了！一来你文章不力，二来不想贪污犯上头有人，在监狱里像住宾馆一样，养得肥X烂胖，公安局亲自把他护送到家，硬着给清财扣个大帽子，说清财组以清财为名，公报私仇，捏造事实，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对大公无私的革命干部，进行污蔑，诽谤和陷害，触犯了国家法律。清财组被告到了省里，公安局把多数人抓走了，追查此事。幸亏我神通广大，得以脱身，前来给你通风报信。他们说你是罪魁祸首，反动透顶，很快就来抓捕，你赶快逃跑吧！越快越好！”奸雄像惊弓之鸟，说罢，恐惧的眼神又看看四周，掏出道袍，穿个停当，粘上长胡须，脸上抹把灶灰，仓惶离去。
　　“他妈的！这算啥鸟事？你们请我写诉状，非但没见报酬，反落一身骚气，成了首犯！都怨这个破化子像贫婆子一样多嘴多舌，惹火烧身！”胡生想自己呕心沥血辛辛苦苦，竟然换来如此恶果，就恼羞成怒，怀恨在心，越想越怕，急忙找到化子，将奸雄来报之事速说一遍。化子听而不闻，继续和吴妈小声说话。胡生见状火起“劈哩叭啦”给化子两个嘴巴，炸雷似的说道：“都是你长舌头惹的祸！我若被抓，你也脱不了牵连！你说这事咋办？”他就拽着化子离开了吴妈家。吴妈追来说：“胡生不管怎么你俩是朋友的，可别再打了，啥事儿慢慢说，没有过不去的坎！”化子说：“没事的吴妈，俺俩就好打打闹闹，开心呀。”然后又说胡生，“看你紧张的，八公山上，草木皆兵，别把自己吓坏了！我这个没尾巴动物智慧最高，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就稳坐钓鱼船吧！”胡生心说，啥时候了，还吹牛逼？天生的贱人！没好气地说：“牛逼不吹能死吗？眼看大祸临头了，还屁着吹！？快点儿拿出化险为夷的办法呀！”他又焦急地给化子当胸一拳说：“关键时千万不要掉链子！”化子笑着说：“好拳，有渗透力！你把我打开悟了，能叫你变圣人。知道你早晚出人头地！”胡生拿手指点着化子的头说：“能叫我成圣人？还是吹！再吹，扯嘴了！”化子说：“不吹，不吹。我是说真的，到寺院熏修熏修不就成圣人了？成圣人就相安无事了。”胡生冷笑道：“形道子！你会有寺院？”化子笑说：“我有个表叔在山西五台山出家，那儿有个大显通寺，他在里面当僧官。咱去找他，就说也看破红尘出家当和尚哩，不信他坐视不管。”胡生听此，心里有了缝儿点点头：“那咱碰碰运气去！”化子说：“碰运气也得有诚心表示呀？”胡生道：“表示什么？要不，灌壶香油去行吗？”化子高兴道：“好啊好啊，说明到哪里都吃香，心诚则灵，佛菩萨一定保佑的！”胡生想这法儿真的不错，到佛前烧香磕了一回头，一高兴叫化子吹了一阵子笛子，胡生唱道：“人多险恶无善心，天降祸灾忽来临，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化子笑道：“先别高兴得太早了，遇到了好事儿再唱不迟的！”
　　二人去到小石镇打两壶油，上寺里给佛爷上供，表示诚心诚意，好感动佛祖保佑顺利出家。到了油房，灌满两壶香油，一结账，好几十元，胡生说：“忘了带钱，化子你有钱吗？”化子说：“有，用不了的。”胡生说：“你这人好奇怪，欠人家李江的咋厚着脸儿不还？在这儿不要鼻子充大方！”说着给化子使眼色。化子想胡生鬼点子多多，不晓得又耍啥招的，只听胡生对老板说：“这油房新开不久，怎们也不熟识，先把油倒有缸里，明日拿钱再来灌。”路上，化子问胡生：“今个演的哪一出呀？”胡生说：“妙不可言，到家便晓得的！”眼儿轱辘辘转着，夺过化子那壶油，提着两壶油往回返去。化子感到奇怪，问道：“怎么要退油？”胡生无语，走得更快。不一会儿，见他掂着油淋淋的空胶壶和一瓶酱油乐滋滋地回来了。化子说他变魔术哩！他说化子：“十足笨蛋，满脑袋只有‘讨饭’二字，没有一丁点儿科学造诣。撩一趟寺院不知能否熏修，何必投入太多的饵子？你就看我的法术吧！”化子就目不转睛注视胡生施展真功。只见他端盆凉水，汆了酱油。水立即变了颜色，搅搅，装到壶里，闻着香味挺浓，像香油，真的鱼目混珠，以假乱真了。化子捂着心口笑道：“高明得很呀，水能变为油啊？”胡生笑道：“秃驴没心眼，好骗！”化子问道：“这叫啥功夫？”胡生还笑：“水变油！”化子说：“妙哉，可上吉尼斯纪录了，真厉害！”胡生笑得很开心，说道：“厉害？厉害的是头脑！什么事就得动头脑，不花钱办成事才是真智慧，对不化子？”化子头点得像鸡啄食似的说道：“对对对，言之有理，有咱这一骗，佛菩萨就高高兴兴保佑一帆风顺去寺院熏修成圣了！”未知他俩能不能去寺院修成圣人？且看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