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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作品名称:激流      作者:江渤      发布时间:2018-12-25 13:13:51      字数:3512

  轻纱一般的薄雾飘渺弥漫着如一块看不透的魔纱幻化着,时而像冒着热气的蛋白烟雾白茫茫的一片,时而微风吹出了一道缝隙,晨阳将一束束金辉射进,照亮了一树树黄橙橙的蜜桔。忽的薄雾又遮掩了树,蜜桔树朦朦胧胧的似有似无。缓缓的稠稠的雾,将熟悉的蜜桔树丛,变的幻影迷离,王婉诗感到了从末有过的神秘,心中产生了些许不安。
  王婉诗努力透过迷雾寻找着。她忽地看见了李天宇高高的个子,就站在不远处的蜜桔树丛中。雾遮不住李天宇英俊的脸庞,两道浓眉下一双慧智的眼睛望着王婉诗在笑。笑的王婉诗脸上飞起了一片绯红,
  “婉诗,咱们今天登上金桔山顶好吗,山顶的风景好极了。”李天宇憨厚地笑着就像儿时的模样,语音轻轻的,那语音里分明盛满了男子汉的柔情。
  “哼,你就想着工作吧,还想的起陪我。”王婉诗娇嗔声声,可那语音里分明盛满了女儿浓浓的娇情。
  “谁说我只想着工作了,我每天也……”李天宇说着涨红了脸。
  “也什么,说呀。”王婉诗的心儿紧张地跳着,她要听见那胜过天赖之音的美妙回声。似乎一切都凝固了,世上万物都屏住了呼吸,静,静急了,静的只听见李天宇和王婉诗的呼吸声。
  一团浓雾压过来,浓雾来势汹汹,铺天盖地,雪崩似地吞没了桔园,填满了王婉诗周围的整个空间。刹时间一切都消失了,不见了李天宇,不见了周围的一切,王婉诗感觉自己像是跌进了无底的深渊,一切都是朦胧的,一切都是混浊的,奶白变成了黑暗……王婉诗大声呼喊“李天宇。”王婉诗急出了一身冷汗,从梦中惊醒。
  王婉诗擦擦头上的冷汗,坐起身,环视了一下室内,发现张淑娟在屋里,两对目光碰在一起,王婉诗有些心虚地低下头,紧张的心还在怦怦地跳。
  张淑娟披上衣服走过来坐在粱婉诗身边,有些心疼地看着王婉诗:“怎么又做梦了?”
  王婉诗点点头:“淑娟,我梦里说话了吗?”王婉诗的声音低低的。
  “你在梦里喊李天宇。”张淑娟轻轻说。
  王婉诗红着脸,说:“你可别跟别人说。”
  “放心吧,妹子。”张淑娟和王婉诗胜似姐俩,平时无话不谈。张淑娟看看王婉诗又道,“李天宇在车间,你们之间说不说话的,也都看得见。现在他调到了团委,见不到了,心里不踏实了吧?”
  “没有。”王婉诗红着脸,不好意思承认。
  “还嘴硬,我实实在在说,按李天宇的水平和能力,到团委还真不算什么。等厂领导班子调整时,李天宇肯定进党委,当个副厂长什么的。而以后的前途就更不可限量了。”张淑娟并不是信口开河哄王婉诗,她从心里就是这样认为的。
  “我才不希罕他当官。”王婉诗说的也无疑是实话,她们自小一起长大,她也不止一次幢憬过她们美好的未来,但那是童话一样的世界,木屋、白云、草地、相夫教子,没有世俗的烦恼。
  “好,好,你不希罕。实不瞒你,那天我也做了个梦。”张淑娟说着笑迷迷看着王婉诗,“你猜猜,我梦见谁了。”
  王婉诗看了她一眼,说:“知道,你梦见郭鸿儒了。”说罢,禁不住偷笑起来。
  “你呀,还真猜错了。梦中说我嫁给李天宇了。不管你信不信,你要真不希罕,我可要展开攻势了。”张淑娟旁观着王婉诗和李天宇的关系,真有些替王婉诗着急,很想激她一下。
  王婉诗太了解张淑娟了,知道是激她,所以也并不往心里去。
  “好,好。我成全,你攻吧。”
  “好,这可是你说的。”张淑娟见没说动王婉诗,想了想,顿了一下道,“玩笑归玩笑,妹子,可我还真得提醒你,李天宇离开了车间,廉钰琪担任了车间团支部书记,以后他们之间的接触可就多了。你们俩可是黛玉对宝钗,一个赛一个,谁也不输谁,谁是水中月、镜中花,还真不好说。瞧她那歌,唱的‘阿哥呦给我无尽爱,我和阿哥呦走天下。’人家都要走天下了,傻妹子。”
  张淑娟的这一番话,算是捅到了王婉诗的痛处,这也正是王婉诗心里的不踏实之处。王婉诗想着在滨海时,自己和李天宇的关系很好处理,背后又有两个家庭的支撑,自己基本上是无忧无虑。可到了这里失去了家庭的支撑,一切全靠自己,别说没人出主意,连哭都没地方去哭,似乎变的一切都有可能。王婉诗想着禁不住眼角含泪。
  张淑娟见王婉诗梨花带雨的,身子单薄而又倔犟,心里有话又不愿意直说,真是又急又无奈,便直说道:“婉诗,我知道你和李天宇从小一起长大,可青梅竹马也好,情同兄妹也好,但友情不等于爱情,你们只要一天没结婚,就一切皆有可能。”
  “淑娟姐,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呀。”王婉诗让张淑娟说的一时六神无主,用求助似的眼光望着张淑娟。
  “怎么办,很简单,跟李天宇摊牌,让他说出一、二、三来。”张淑娟挥着手势,说的很肯定。
  “怎么摊牌吗?他刚到团委工作,我应支持他才对,哪能再给他添事呀。”王婉诗喜欢李天宇是深入骨髓的,遇到事,她首先会替李天宇着想,往往比李天宇还着急。
  “怎么摊牌还用我教你吗?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以后的事你自己看着办吧。”张淑娟说完,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王婉诗看着床头发愣。阳光懒洋洋地从窗口射进来,迷朦朦,色彩斑斓地映在床头的箱子上泛起暗红的光圈,迸出星星点点的光芒,影影照照的,儿时的李天宇正背着她,她把手中的棒棒糖,伸进李天宇的嘴里,王婉诗看着笑了。忽的,她贪玩掉进沟里了,李天宇费力地拽出她,回到家两人都变成了泥孩,李天宇的父亲见状,将李天宇狠揍了一顿。王婉诗心疼地流出了泪。
  “哎,王婉诗,你一会笑一会哭,神经了是吧,你可吓着我了。好不容易休息个星期天,你可别给我神经了,好好的,知道吗?”张淑娟端着一盆衣服往外走,边走边唠叨。
  王婉诗听见张淑娟唠叨,耳热心慌的没敢言语,她无法排解心中浓浓的烦,下床收拾收拾趿拉着鞋也想去洗衣服,到洗漱间刚接好了一盆水,一不小心把盆弄翻了,把裤腿和鞋弄的湿漉漉。王婉诗心情更加烦乱,如是在家可能扑到母亲怀里大哭一场。想着,泪禁不住滴下来。张淑娟拧着衣服,见王婉诗又掉泪了,有些心疼,便帮着端起王婉诗的洗衣盆:“走,咱不洗了,咱去小卖部买好吃的。”
  秋日的阳光洒下来,芭蕉树下一地斑驳的树影,风吹芭蕉叶,地上的树影晃动着,影影炤炤。王婉诗感到有些头晕,一阵风吹来眼睛涩涩的疼。王婉诗揉揉眼。
  “别揉了,越揉眼睛越红。”张淑娟正说着和王婉诗几乎同时看见,李天宇和廉钰琪在离小卖部不远处,说着什么。说罢,廉钰琪优雅地摆摆手,走了。李天宇朝小卖部走来,看见了王婉诗和张淑娟,便奔过来。
  “呀,你的眼睛怎么这么红呀。”李天宇见王婉诗眼睛红红的,自是关切。
  王婉诗心道,星期天你跟廉钰琪还有说不完的话,禁不住又来了气,道:“不用你管。”
  李天宇也摸不清王婉诗又犯的是哪股脾气,便道:“不管哪行,你本来体质就弱,再多愁善感的,那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死了才好呢,眼不见心静的。”李天宇一劝,王婉诗感觉更冤了似的,气消不下去。
  王婉诗自幼跟李天宇就一会儿晴一会儿阴的,李天宇早已习惯了并不往心里去,见状哄着道:“听说小卖部可又来了滨海好吃的,我请客,走,进去看看。”
  “才不跟你去呢。”王婉诗呡着嘴,一脸的阴云,如黛弯眉下那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怨气。
  “有人请客,你还不去。”张淑娟挽起王婉诗跟着李天宇走进小卖部。
  李天宇往柜台里望去,一眼看见了小动物造型的什锦饼干,这也是王婉诗爱吃着玩的,便买了一袋递给王婉诗。
  王婉诗心里甜意浓浓,美滋滋的,但还是沉着脸道:“我才不要呢。”
  李天宇见王婉诗还是不高兴,见柜台糖罐上插着卖的棒棒糖,又取了几支递给王婉诗:“给,这是你小时爱吃的。”
  “你当我是三岁的孩子呀。”王婉诗还是噘着嘴,绷着脸。
  张淑娟和柜台里的两位大姐,在一旁看着他俩实在忍俊不禁笑了起来。笑的王婉诗也不好意思起来,本来李天宇习惯了王婉诗这样,倒没什么,让大家一笑,也笑的脸红起来。
  张淑娟见李天宇和王婉诗俩人有点发窘,便道:“天宇的好心礼物,我替婉诗拿着。”说着挽起王婉诗往外走。刚走了两步,王婉诗小声跟张淑娟嘀咕道:“也不知这两天,他的腰疼没疼,也不知他自己洗衣服行不行。”
  “那你刚才怎么不问。”
  “你帮我问问嘛?”
  “这,你也要别人代替,你自己问吧。”
  “嗯。”王婉诗回过头来,见李天宇正大步往铸造车间走。
  “星期天的也不休息,又往铸造干什么去。”王婉诗小声地嘀咕。
  “听说,今天铸造不是试炉吗。”张淑娟轻轻说。
  王婉诗望着李天宇的背影,他步履坚定走着自己的路。王婉诗又后悔起来,后悔自己刚才不该发小脾气,应该问问李天宇才对,他心里整天装着工作,唯独不管自己。
  “淑娟姐,天很快就要凉了,我想给李天宇织一件毛衣,从现在织,天凉他正好穿上。”王婉诗喃喃地说。
  “这就对了,实际上李天宇就像一个大哥哥似地呵护你,你也不要总犯小姐脾气多关心关心他,他也不容易。我也想给郭鸿儒织一件,可毛线咱们小卖部没有得出山到江边去买。”张淑娟的语音里大姐姐的味道十足。
  “没关系,咱就到江边去买。”王婉诗说的很坚定。
  “好,今天是来不及了,下周日吧。”两个人一拍即合。两位痴情的女子,完全忘记了山道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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