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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作品名称:昨天的故事      作者:成之燕      发布时间:2018-12-22 10:55:42      字数:6613

  时间已是下午五点多钟了。
  这个时候,雨已经停歇下来。空气变得格外清爽。远处的棋盘山山巅之上,夕阳正慢慢向下跌落,把游荡在山巅周遭的朵朵残云,染成了耀眼的橘红色。过不了多久,巍峨葱翠的山巅,最终将会吞没夕阳最后的一抹余晖。
  冗长的“碰头会”结束之后,“支委”们相继离开了大队部办公室。
  梁增宽没有急于离开办公室。因为有些具体问题,还需要在无人打扰的情况做一番认真梳理,当然,这也是他平时会议结束之后所养成的一个“良好习惯”。只不过他的这个“良好习惯”,却被他老婆姜玉梅“嗤之以鼻”,并经常嗔着面孔“鼓动”梁增宽,让他趁早把铺盖卷儿搬到大队部算了;如果有必要的话,他甚至还可以把家里的锅、碗、瓢、盆、油、盐、酱、醋等生活用品一并搬过去,她都不会跟他计较。
  但即便如此,梁增宽依旧我行我素。时间久了,姜玉梅也只好任由他怎样去做,不再跟她丈夫没完没了地啰嗦了!
  梁增宽卷起一支烟放到嘴边。还没等擦着火柴点上,就见杨文斌两只手托着腰,龇牙咧嘴地走进来。
  “咋又回来了?”梁增宽问。
  “想……跟你说件事情。”杨文斌一边回答,一边用手不断按压他的腰间盘部位。显然,这是由于“碰头会”开得时间太长所造成。
  “啥事?”
  “听说最近县上准备下乡安装有线广播。同时每个大队也都要设立广播站……”
  “哼,你消息还挺灵通嘛!”梁增宽点了烟,猛吸了一口。
  “梁书记贵人多忘事。你难道忘了俺当年在部队就是干这一行的么?”杨文斌颇为得意地回答说。
  “那你跟我说这事到底是啥意思嘛?”梁增宽佯装不解。但他心里其实已经明白杨文斌葫芦里面装的是啥药了。
  杨文斌十分认真地说:“设立广播站,就得需要一个懂这方面的人来负责管理。所以说,我想具体负责这项工作。”杨文斌咽下一口吐沫,接着说道,“关键是我这个腰太不争气,一天到晚四处乱跑真的承受不了……”
  梁增宽这才认真思考起这个问题来。他托腮踌躇了片刻之后,说:“你如果负责广播站工作,那么,‘治保’这活儿交给谁来干?”
  “我觉着虞子俊这小子不错!他不仅头脑聪明,而且悟性也特别高……”杨文斌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哦,我知道他!”梁增宽默默地点着头。其实,在双山大队的知青队伍当中,刘建军、虞子俊、王冠杰以及其他几个优秀知青的名字,早就印刻在梁增宽的脑子里了;而且他一直都在关注着这几名知青,关注他们在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过程中的诸多表现。
  “如果让虞子俊来负责大队‘治保’工作,我相信他有这个能力!”杨文斌再次加以肯定。
  “行,这事儿你先别对其他人说。回头容我再考虑考虑!”梁增宽若有所思地翻开桌上的工作笔记。
  “那我就先回去了!”杨文斌双手托腰,身体不断做出向后倾斜的动作,以此缓解他腰部所产生的阵阵痛楚。
  “好的……”梁增宽点了点头。
  杨文斌走后,梁增宽陷入了沉思之中。
  的确,最近双山大队领导班子内部存在不少问题:组织观念淡化,工作作风浮夸;凝聚力不强,自律性薄弱……所有这些不良因素,都不同程度地影响到整个双山大队的每一项生产环节。
  对于基层干部来说,在日常的劳动生产过程当中,他们必须身先士卒;应该起着一定的表率作用。事实也是如此:群众跟着干部走……“干部带了头,一步一层楼;干部不带头,步步是挡头”。
  因此看来,双山大队目前正面临“步步是挡头”这样一个实际问题。
  梁增宽为此感到十分堪忧!
  尽管这些问题恰似头顶上的虱子,但是,梁增宽暂时又不可能将这些“虱子”全都给捉下来;他觉得如果这样做的话,极有可能会产生矫枉过正的结果。因此,他必须从放眼全局的角度去考量,循序渐进地去解决这些问题。
  此刻,梁增宽又想起刚刚结束的“碰头会”,想起秦忆军名义上让他对纪明礼“高抬贵手”,给他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而实际上恨不能让纪明礼滚出“支委会”的虚情假意。总之,不管秦忆军当时出于什么目的,作为大队支部书记,他确实应该考虑一下秦忆军提出的那个“建议”——给纪明礼一个改正错的机会。
  说到底,梁增宽多少也是顾及了一些乡里乡亲的情分。尽管他是双山大队的“一把手”,但同时他又是一个超脱不了世俗的平凡人,也没有更高层次的思想境界衡量并约束他的平凡行为。因此,他在罢免纪明礼的问题上,自然便衍生出了一份“无可厚非”的怜悯之情——让纪明礼作为副大队长,辅佐汤家旺的工作。然而,这看似符合了特定范畴内的合理举措,纪明礼会欣然接受么?
  如此看来,这样一个所谓的“合理举措”,充其量只是梁增宽的一厢情愿;而且他也无法判定纪明礼得知自己被摘了“官帽”之后,会有怎样的一个反应。
  梁增宽伏在办公桌前权衡了好一阵子。他觉得有必要再去一趟纪明礼家,当面跟他说明情况;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他算是给了纪明礼一个合理交代,也做到仁至义尽了!
  于是,当那轮血色残阳跌落到棋盘山后面的时候,梁增宽也同时踏进了纪明礼家的院子里。
  这个时候,纪老太正从院门口的茅房里蹒跚走出来。
  “宽子来了!”纪老太在后面喊了一句。
  梁增宽立马转过身,向前紧走几步,搀着纪老太的胳膊,轻声问道:“婶子,明礼在家么?”
  纪老太握住梁增宽满是老茧的大手,堆着笑脸回答说:“嗯呐,他刚才还说要去一趟你家,跟你说点事情呢!”
  “哦……”梁增宽顿生疑惑。心想,难不成纪明礼已经知道他被罢免的事情了?他在琢磨这个问题的同时,又瞥了一眼身旁的纪老太。不过,这时候的纪老太似乎心情不错——之前被她混账儿子气得伤心透顶的样子,也早已不复存在;而且好像下午那会儿,梁增宽根本就没有来过她家,更没有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数落她的混账儿子纪明礼。
  因此,梁增宽越发疑惑不解了。
  俩人刚走到屋子门口,纪老太便冲着屋里面喊:“明礼……宽子来了!”
  话音刚落,纪明礼就从屋里走出来。
  “我这正准备去你家呢……”纪明礼十分热情地把梁增宽让进屋子里。
  梁增宽哼笑一声,调侃说:“你现在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啊!一天到晚忙得不亦乐乎,就快脚踢后脑勺了,哪里还有闲工夫去我家?”
  纪明礼连声自责说:“不好意思,真的是不好意思!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忙俺个人的‘私事’,却把公事撂在一边不管了;俺辜负了梁书记对俺的信任……”
  梁增宽摆了摆手,岔开纪明礼的话题,平和又不乏严肃地说:“你能认识到这一点,说明你还没有完全忘记自己是个党员干部,是负责双山大队农业生产的大队长!但是,光有这点肤浅的认识还不够,你得从思想上根除错误苗头……”
  纪老太在一旁插话说:“你俩有话回屋里慢慢唠扯,别站在门口说。”
  纪明礼也随声附和:“是啊,咱俩进屋唠扯……”
  但是,梁增宽此刻并未开启他的第六感官,看不出也揣摩不透纪明礼的心思。因此,他接下来要对纪明礼说出的任何一句话,都将是徒劳无益的。
  事实也正如此:纪明礼的心思已经不在双山大队,他的心思插上了翅膀,准备飞往孛兰县盐场那边了。
  交谈之前,俩人各自卷起一支烟点上;又同时从嘴里吐出一团白色烟雾。
  抽了几口烟之后,梁增宽才开口说话:“明礼,你找我有啥事么?”
  纪明礼干咳一声,回答道:“既然你来我家了,那你就先说。”
  “我说的可不是什么好事情。你得有个心理准备啊!”
  “你尽管放心说好了——梁书记!”
  于是,梁增宽毫不客气地把纪明礼最近一段时间的表现,严肃认真地做了一番总结和批评;接着,他又将下午“碰头会”做出的任免决定,以及他自己对待这个问题的看法和建议,一并跟纪明礼摊了牌。
  在梁增宽说话的整个过程中,纪明礼没有插一句嘴,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句;甚至他的脸上还始终保持着微笑状态。
  “该说的我都说了。谈谈你的想法吧!”梁增宽瞥了纪明礼一眼。同时心里又犯起了嘀咕:明礼这家伙,今儿咋就这么邪性?无关痛痒不说,还摆出一副不愧不怍的样子!
  纪明礼“嘿嘿”一笑,说:“是俺的错,俺虚心接受,全都给领过来;至于想法嘛……俺一点都没有——真的!”
  梁增宽并不相信纪明礼所说的话,但他还是表示出满意的态度。
  说话的工夫,纪老太掀开门帘,对梁增宽说:“宽子啊,难得你来一趟婶子家;待会儿婶子给你们准备两个下酒菜,你跟明礼俩人好生喝几盅。”
  梁增宽赶紧摆手说:“婶子,您就别忙活了。我跟明礼唠扯一会儿就回去了……”
  纪老太撇了撇嘴,嗔怪说:“俺看你是嫌乎婶子做饭不好吃!”
  “俺……可没那个意思啊!”梁增宽笑着解释说。
  “既然没那意思,你就应承下来嘛!”纪明礼也跟着劝说梁增宽留下来吃饭。
  “行,那俺就在婶子家蹭顿饭吃……”梁增宽也觉着盛情难却,干脆脱掉鞋子,坐到炕上去了。
  纪老太见梁增宽答应留下来吃饭,便放下门帘出去准备饭菜了。
  与此同时,纪明礼也把炕桌摆上来。之后又将躺柜打开,从里面拿出一瓶“德惠大麯”,放在炕桌上面。
  “俺……家里可没有啥好酒啊!”纪明礼搓着两只手,不好意思地说。
  梁增宽拿起桌上那瓶“德惠大麯”,说:“这酒不赖,喝起来也是很过瘾的!但是不瞒你说——明礼,这会儿你要是去我家里,我还真就拿不出比它更好的酒来招待你!”
  纪明礼感叹地说:“这话我百分之百相信。按照咱们农村目前的生活状况来看,能填饱肚皮不挨饿,就已经是烧高香了,哪还敢有其他非分之想呢!”
  梁增宽点了点头:“是啊,你说的没错。尤其是对于我们这些祖祖辈辈在地里刨食的农民来说,填饱肚皮才是硬道理呀!当然了,这话也只能在家里偷着说,到外面可不能口无遮拦乱讲啊!”
  “就算是喝醉了酒,俺也不敢到外面对人胡喷这种话!”纪明礼把刚刚卷好的纸烟递给梁增宽。遂又撕下一张烟纸,捏了一撮旱烟叶放在烟纸上,叹口气说道,“唉,你说咱这日子过得——吃完了上顿,又惦记着下顿,就连眼下这点儿过嘴瘾的旱烟都快接不上茬儿了!”
  梁增宽笑道:“那你为啥不多种两畦?”
  纪明礼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俺倒是想再多种两畦。豆饼、棉籽饼也攒了一些。可是秦忆军到处‘放风’:凡是种旱烟的农户,都要按各家的烟民数量,以及集体分配的自留地种植‘份额’来计算;谁都不可以违抗这条硬性规定,更不能抱着一丝侥幸心理。一经发现有谁家多出半畦的黄烟种植量,既被视为资本主义尾巴,必须坚决彻底给割除掉!所以,俺也不想去惹那个麻烦——毕竟俺还是个大队干部,要以身作则才对!”
  梁增宽无奈地摇了摇头:“唉,这个秦忆军!他是曲解了上面的意思。如果多种旱烟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投机倒把,那才要当作‘资本主义尾巴’给割除掉呢!”
  “怎么说好呢?他这个人,就喜欢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无限扩大化了,他才有成就感,才觉得是为无产阶级革命事业做出了一份巨大贡献……”纪明礼显然是对秦忆军的工作作风表示不满。
  不多会儿工夫,纪老太便把几盘下酒菜给端上来了。
  “宽子啊,眼下你婶子家也没啥好吃的。你先将就一下吧!等将来日子过红火了,你天天来婶子家,婶子给你做好吃的!”
  梁增宽笑道:“行,到时候俺隔三差五就来婶子家里蹭饭吃,蹭酒喝……”
  纪明礼一边往杯子里面倒酒,一边胸有成竹地说:“宽哥,趁咱哥俩还没有喝酒,俺跟你说句不吹牛的话——俺家的好日子就快来了!”
  梁增宽一头雾水,心想:这娘俩今儿是怎么了,全都是一副阳光灿烂的模样。想必是遇上了什么高兴的事儿,不然的话,娘俩也不会这么兴奋;尤其是纪老太,她此刻的心情是相当的愉悦,布满皱纹的脸上堆积着笑容。相比之前那个被混账儿子气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纪老太,两者之间的差距可以说是判若云泥,不可同日而语。
  纪明礼见梁增宽没作回应,便以为他并不相信自己刚才说过的话。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咋的,你以为俺是在跟你吹牛?”
  梁增宽赶紧收回心思,笑着说:“你这话要是等到喝完酒再跟我说,或许我不会相信——因为那是酒话;若是酒话,又能有几句是真的?所以说,有些要紧的话,还是喝酒之前把它说出来。否则,不是酒话,那也是酒话了!”
  纪老太在旁边“噗嗤”一笑,说;“瞧你们两个,这酒还没等灌进肚子里,就已经开始说酒话了……行啦,你们哥俩悠着点儿喝。俺回屋了。”
  纪老太走后,纪明礼便率先举起酒杯,对梁增宽说:“宽哥,我先敬你一杯!”说完,一仰脖儿把酒灌进肚里。
  梁增宽搛起一粒油炸花生米,放进嘴里慢慢咀嚼:“现在轮到你说了——明礼……如果你对大队的处理结果有意见,你就直截了当说出来,别烂在肚子里!”
  “说句掏心窝的话,我纪明礼半点意见都没有——真的!”
  “那如果给你一个改正错误的机会,让你作为副手去辅佐汤家旺的大队长工作,你能接受么?”
  纪明礼笑道:“宽哥,俺可能让你失望了!”
  梁增宽不解地问:“为啥?是不是因为汤家旺比你年富力强,做他的副手会丢了你的颜面?”
  “俺可没有往这方面想。”纪明礼挪过身子,从枕头下面取出韩彩娥给他弄到的那张“招工表”,颇为得意地递给梁增宽:“俺前段时间不务正业,其实就是去办这件事情了!”
  梁增宽接过“招工表”,凝神看了一遍;过了一会儿,才又递给了纪明礼。显然,梁增宽着实被这张“招工表”给“震撼”到了。
  “算是小瞧你了……明礼,没想到你还有这般能耐!怪不得你对任免决定无动于衷,原来你是在跟俺玩‘老鼠拖木锨——大头在后’的游戏啊!照这么看,乌鸡就快变成凤凰了!”梁增宽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同时也卸下了一个“包袱”——现在看来,他已经没有必要再去担忧纪明礼的事情了。
  纪明礼闪烁其词地说:“俺……哪有这般能耐。其实,这事儿……俺也……托了很多关系,费了不少周折呢!”说完这一番灵光闪现的假话之后,他忽然间就想起了韩彩娥:如果不是因为韩彩娥嫁给了孛兰县某某局那个很有能耐的秃顶老男人,他能搞到这张来之不易的“招工表”么?分明是韩彩娥为他做出的“牺牲”所换来;它同时也是一张韩彩娥的“卖身契”——之前他就在脑子里烙下这样一个让他感激涕零的“定义”。
  这样一想,纪明礼原本颇有几分得意的脸上,顿时便呈现出了一丝尴尬与愧疚的神情。
  “总之,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梁增宽举起酒杯,用祝福的口吻说,“明礼,为你即将到来的好日子,咱俩干一个!”
  “干……”纪明礼慌乱地举起酒杯,跟梁增宽碰了杯子,一饮而下。
  由于刚才分神想起了韩彩娥,心里不免泛起许多难以释怀的波澜。所以,纪明礼才会把酒喝得如此不得要领,不慎被一股热辣辣的粮食精给呛到了嗓子眼儿上;随之便引起了一阵剧烈的咳嗽,眼泪也跟着滚落出来。
  梁增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至于么——明礼!再怎么大喜过望,你也不能把酒喝成这个德行;如果这会儿再给你娶个漂亮又能干的媳妇回来,怕是连一滴酒都不能喝了!”
  纪明礼也觉着刚才的表现不尽如人意,于是努力使自己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当中。
  “刚才那杯不算……”纪明礼接着又把杯子倒满酒。
  “这回你可得喝顺溜了,别再闹出光景来!”梁增宽跟着奚落了一句。
  两人于是重新碰了杯子,又是一饮而下。
  放下酒杯,纪明礼对梁增宽说:“在外,俺喊你一声梁书记,在家里,俺就叫你宽哥。你不介意吧?”
  “废话,你本来就应该叫俺宽哥的!而且在家里就该是这么个称呼才对劲!”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就麻烦宽哥帮俺一个忙。”
  “只要不违反原则,别说是一个忙,就是十个忙,俺也帮你!”
  纪明礼于是又把“招工表”拿出来给梁增宽看。
  “哦,我明白了,需要三级组织盖章是么?”
  “是啊……”
  “这事儿其实不麻烦,只是个流程。这样,你明天上午先把生产队的公章盖好,再到大队部找我;之后你再去公社盖个公章,这事儿就算结了。”
  “我……我怕公社那边会因为免职的事情为难我。”纪明礼用恳求的目光望着梁增宽。
  梁增宽踌躇了片刻,说:“也罢,公社那边的事情我来办!”
  “那就麻烦你了——宽哥!等俺把日子混好了,回头再好好谢你!”
  “行啦,别整些甜言蜜语来糊弄我……跟你说正经的,你觉着汤家旺当生产大队长怎样?”
  “我觉得这个汤二郎还不错!尽管他小了我几岁,但是,他的农田工作经验却不比我差。在咱们双山大队,除了丁贵堂之外,很难再找到像他这么优秀的生产队长了!”
  梁增宽点头说:“是啊,他们两个工作能力都挺强……”
  纪明礼附和道:“说句公道话,这两个人各方面都不相上下,难分仲伯。”
  “对啦,要是给汤二郎配个副手,你觉得谁最合适?”梁增宽又接着问道。
  纪明礼眨巴着眼睛寻思了一会儿,说:“我觉着吧,总不能把两头蛮牛拴在一个槽子里分享饲料,那样的话,相互争斗是避免不了的。眼下我倒是有个建议,不知是否可行?”
  “说出来听听……”梁增宽嘬了一口酒,微笑着说。
  纪明礼很认真地回答道:“你完全可以在知青队伍里物色一个合适的人选……”
  其实,梁增宽曾不止一次地考虑过这个问题,他只不过是想利用这个机会,“征求”一下纪明礼的意见而已。
  “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梁增宽故意做出满意的样子。
  俩人一边喝酒,一边东拉西扯地唠着嗑。
  不知不觉中,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辽远深邃的苍穹之上,繁星璀璨,熠熠生辉;梦幻般的天河,横亘在一块巨大无比的深蓝色的幕布上面,令人神思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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