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卦测

　　连如江的脑子嗡了一声，他曾经见过山东省博物馆的安全设施，那可真算得上是滴水不漏，而当时管玉楼的解释是他们拍卖公司的安全措施以及安置方式比省博物馆还要好上几分，那怎么会发生被盗的事情呢？他不由叹息：今天自己真是流年不利，不但是要斗人、斗蛇、斗鬼，现在居然还要斗盗贼呢。他问道：“管姐，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咱们拍卖公司不是有红外线报警装置吗？莫非真的有纵横四海中的那种大盗？”
　　“不是大盗。是内盗！”管玉楼声音中有几分无奈和愤懑，“如江你别担心，咱们所有的拍卖品都在保险公司投过巨额的盗抢险，损失并不如想象得那般大。就是今晚我和你张哥必须赶回去，你过去看看吗？”
　　“我就不去了。这几天我也有很多事情！有什么情况及时电话联系吧。”连如江忽然有种很疲倦的感觉，他现在只想回家，也许在王凌雪身边能安抚一下我们连书记受伤的心灵吧。刚要放下电话，一眼看见似乎正在和李玉香依依惜别的连志云，他马上说道：“正好我和小栓在一起，这样吧，我让他去济南，有什么事情也好相互沟通！”管玉楼听说连志云要过去帮她，也很高兴，说道：“好，如江，我和你张哥拐个弯接着他吧。”
　　连志云听说要让他去济南，就有几分的不情愿，说道：“叔，度假村那里的建设正如火如茶，我离不开呀？”
　　“首先那个字不念茶，那叫如火如荼。”连如江丝毫不在乎当着两名美女，尤其是李玉香明显对连志云有好感，或者说至少没有反感，但这绝对是连如江最不愿意看到的。找这样一个女人，小栓会被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就连刘磊和自己那样的智商，都要全心全意应付李玉香，连志云哪里会是他的对手？他甚至打定主意，要真是侄子执迷不悟，他都打算和连志云好好沟通一下，甚至不介意说一说李玉香的某些行径。他很担心连志云会被始乱终弃，李玉香眼里有的只是利用，而根本不可能爱上他这个并无多少根基的农村娃。
　　“如江，出什么事情了？”徐子婵也觉察到出了问题。
　　“《金山胜迹图》被盗了！”连如江这一句话就让徐子婵大惊失色，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着急地问道：“啊？这怎么可能呢？在哪儿被盗的？”
　　“在济南拍卖公司的仓库里，很有可能是内盗。”连如江也说不很清楚，刚才电话里管玉楼并没有描述细节。
　　“那可是不可多得的国宝呀。会不会是被日本人下了手？”徐子婵一下子想到连如江在树林探险时故意气她提到的那个孙博士。
　　“我真不知道！”连如江说道，“一会儿管总过来接连志云，你可以详细问问呀？”
　　“不行，我先给我外公沟通一下这件事情。《金山胜迹图》隐匿多年，好不容易重见天日，没几天就丢失了，这说不过去。”徐子婵掏出手机到旁边打电话去了。
　　管玉楼和张部长来得很快，他们下车和连如江寒暄了几句，原来事情果有蹊跷，拍卖公司这座仓库在军区大院内部，先且不说里边各种治安措施戒备森严，一般人连进入军事禁地的资格都没有。当时换班的是三个人，都是原来的复员士兵，被张部长留下的。换班之后三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看监视器，随时观察风吹草动，但说起来奇怪，才六点多这几个人就觉得困意袭来，三个人先后睡了过去，过了大约两个小时才清醒过来。发现不但显示器被关掉，仓库门也被虚掩上，几个人吓坏了，但好在都受过专业训练，急忙打电话往上汇报。拍卖公司治安部部长赶过来才发现，他们是中了迷药，应该是被放置在中央空调系统里的药品。仓库里并没有被偷很多，但值钱的几件都被人拿走了，其中就有玉器和《金山胜迹图》等物品。张部长一边安排他们和军区保卫部门联系，一边赶紧赶回去查看究竟。但是根据现场判断，能放置迷药在空调器管子里，而且可以进进出出军区，绝对是内盗无疑。刚才接到电话说是五点半前值班的一个保安失踪了，因此已经将他列为了重大嫌疑。
　　连如江说道：“你们快走吧。张哥，你照顾着嫂子，她现在身体不太好。钱财终是身外之物，那幅画找不到就找不到，也不如嫂夫人……”
　　“连如江，你胡说什么？什么是找不到就找不到？”徐子婵气冲冲的在旁边出现了，她刚才和黄院长电话联系了一下，老头子一听这情况就气炸了肺，他说国之重宝，就这样被这群生意人给丢了，那还得了。他让孙女也跟着去看看，需要国家出面的时候绝不姑息养奸。徐子婵本就是考古专业的研究生，对国家的文物也是天生很有感情，她和连如江把古画看做金光闪闪的钱币真有点不同，这又听到连如江一口一句“找不到就找不到”，哪里还能不生气？
　　连如江也知道自己刚才这句话被断章取义了，却也无可奈何，他耸耸肩，一脸无辜地说道：“我这是安慰我嫂子好吧！这幅画本来就是我的。”
　　“什么是你的？你画得出来吗？”徐子婵又恢复了当初和他针锋相对的表现，本来由于她错打了连如江有些内疚，和平了一个多小时，这又重新回到了战争状态。徐子婵强调道：“这是国宝，这是我们先辈留给我们的宝贵财富，是属于全体老百姓的。要说起来根据国家法律，你只是发现它罢了。”
　　连如江也不高兴起来，板着脸说：“咱别唱高调好不好？这是谁的？这是属于唐伯虎的，你有本事也让唐解元加入你们故宫博物院，加入你们考古研究所呀？”
　　管玉楼看二人火气太盛，忙过来相劝：“如江，你少说几句。我们这就去济南，有新情况及时联系吧。”
　　“嫂子，我也跟你们去看看情况。”徐子婵说道。管玉楼明显愣了一下，但也不好拒绝，只好说道：“好吧。”
　　张部长却想起一事，连如江会使用的一手好《梅花易数》，这种事情如果让他算一算，会不会有什么收获呢？他问道：“如江，我记得你跟我说过，晚上你从来不给别人看相，你自己也不看相，但你可以推演《梅花易数》是吧？这种大事能不能推演一番呢？”其他几个人也都知道连如江有此手段，都不觉回头看着他。
　　这个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连阴雨之后的秋天夜空居然出现了一弯钩月，夜风荡漾之下，连如江无意一抬头，好像呆住了，他似乎在某个时候见过这样一个夜空：星星点点的繁星，并不稠密的万家灯火，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旁边还应该有艘小船，船上有一个人在等待自己。但就在这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风吹动树枝，几点雨滴从空中滑落，正打在他的面颊上，他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但是心却在扑扑通通乱跳，这好像一下子回到了自己前世的空间，人总有时候会一梦到前世的。
　　他问道：“张大哥，你让我演练《梅花易数》？”张部长很凝重地点点头。
　　“如江，试试吧。你就算算《金山胜迹图》归于何处？”
　　连如江心念一动，他已经很久没使用过梅花易数了，说起来自从他眼光大进之后，相对而言就很少使用梅花易数了，最近的一次使用还是在南京。他点点头，说：“好，我试试。”
　　连如江说办就办，他坐到自己车里，从座位后边找出几枚硬币，口中默念口诀，顺手将四枚硬币撒落下来，落到副驾驶座位上。却是一个鼎卦，火风鼎，书上有言：莺鹜蛤蜊落沙滩，蛤蜊莺鹜两翅扇，渔人进前双得利，失走行人却自在。这个卦是异卦相叠。燃木煮食，化生为熟，除旧布新的意思。鼎为重宝大器，三足稳重之象。但鼎一般都是指的国家，说起来这幅画将来要归国家所有了。相对他而言并非吉兆！
　　看他从车里走出来，淡淡星光下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张部长就不由心中一沉，问道：“如江，不妙是吧？”
　　连如江摇摇头，说：“没有，张哥，这幅画将来要归到国家之手，倒是不会被小人毁了。另外这个卦方位指向中原，根据卦象判断，盗画之人是一个河南人，年龄在十九岁左右，他很有可能将画藏在金属器皿中。另外看其中有阴阳之象，他如果有女朋友或者老婆的话，这幅画现在他老婆之手，这个人并不是一个惯犯，而且也没有太深的背景，不会是日本人委托的他，这点你可以放心。”张部长长出一口气，这幅画他已经知道了有关的历史，听说由于自己老婆判断失误，差点和汉奸签了合同，就有些害怕，他今天来连如江家里也就是道歉而来。一听说这起盗窃案并没有太大的背景也就放下心来。
　　徐子婵对连如江心中很佩服，但不喜欢他装神弄鬼这一套，背后哼了一声。她哪里知道就是因为她无意之间知道了这件事情，告诉了黄院长，正好此时国家文化部领导和黄院长在一起，这幅画的事情于是就弄得高层尽知。领导下令：这幅画一定要收归国有，文物保护走国进民退的路子！让管玉楼的拍卖公司失去了这件足以扬名的重器，但从经济上并没有损失多少，后来这幅画被放到了国家档案馆，成为了十大镇馆之宝。
　　连如江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王凌雪见他久无消息，打了几次电话，才见丈夫进门。小玉开门让连如江进来，悄声说道：“大哥，嫂子生气呢？您小心点呀。”连如江悄然一笑，说：“没事没事，一会儿她就没事了。”
　　果不其然，王凌雪听丈夫一介绍发生在清平镇和森林公园里的事情，马上瞪大了眼睛，她紧紧拉住连如江的手，浑身都有点哆嗦，连如江害怕她出点事情，就用手抚摸妻子的腹部，说道：“害怕了吗？别吓着孩子。”
　　王凌雪也觉察出了自己的紧张，说道：“如江，你当时在树林里看到那条大蛇害怕了吗？”连如江仔细想了想，点头承认：“我真害怕了。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就想，我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宝宝没有了爸爸，哪怕我做一个逃跑的懦夫，也不能死了。”
　　他这句话无疑让王凌雪激动起来，她拿起一个枕头砸向连如江，嘴里说着：“你这个傻瓜，你这个傻瓜！想丢下我们娘俩，门儿都没有，这一辈子我都盯着你。”说完呜呜哭了起来。连如江急忙去劝，说自己没事，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然后又转移话题讲了刘磊和苏苏的事情，他一直没告诉妻子那个李玉香的存在，但听说基本上可以落实就是刘磊害了苏苏，而且把她埋在了一个荒郊野外，王凌雪又流泪了。她说道：“刘磊和我姐姐是同学，也和你是好朋友，咱们订婚都是他主持帮忙，咱们怎么还上这个人情呀？他要被抓起来会不会被枪毙呀？”
　　连如江刚要安慰妻子几句，这个时候徐所长的电话打了过来，那几件事情都有了一个结果，首先李玉香房间里就是氰化钾，水缸里没有，问题出在他烧水的电水壶里，毒药开始放在了电水壶的壶嘴，最要紧就是在电水壶上采集到了刘磊的指纹，于是投毒案完全可以立案了。这种剧毒的药物流散于民间就是很大的问题。其次北湖边小区那套二居室的房子经过调查，房主居然是苏苏本人，原来这是一个领导干部的住宅，房改之后以十万元的价格卖给了苏苏，但双方只是签订了相关的协议，并没有办理过户手续，因此房管部门那里还是原来的户主。这情况一落实，明天就可以办理搜查证了。黑牢村附近也已经安排了明岗和暗哨，明天如果没有户主认领这座坟墓，那就开棺辨尸。
　　连如江嘱咐一句，这是大事，一定要做好相关准备，而且最好选择在中午，他想起徐子婵的厉害，建议徐所长找一下徐大小姐，安排在旁边，预防出现昨天自己侄子那样的问题。第四件事情就是给领导打招呼的事，这需要连如江亲历亲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