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九、对策

　　连如江不禁在心中一声叹息：李玉香可以算作刘磊最信任的人，甚至于刘磊专程去自己家里的时候，才吐露出这个秘密，哪里想到现在二人处心积虑想把对方置于死地，出手各有千秋。相对而言，这个刘磊下手狠了点，今天晚上要不是自己身怀异宝，恐怕也要遭受殃鱼之灾。他心里虽然很担忧，但丝毫没有对刘磊的恨意，因为他相信刘磊昨晚下毒的时候丝毫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幕出现。但是如果刘磊知道自己也是知情者，或者说他要在自己的安全和朋友之间做一个选择，刘书记会选择哪条道路呢？连如江用手挠挠头皮，心里又想:连自己枕席之间的女人都能痛下杀手，恐怕那个重色轻友的家伙不会对自己客客气气。
　　他见李玉香惶恐不安，也心中痛惜，他看一眼身边的徐所长和徐子婵，徐所长肯定已经明白了什么，两眼喷火，双拳紧握，似乎想找人拼命的架势。如果真要是发生了惨剧，别人怎么处理不敢说，他的这个派出所所长立马滚蛋是肯定的，这么大的治安案件，二位重量级人物被害，恐怕国内都很少这种先例，他还梦想做公安局副局长？能给他保留公职就很不错。徐子婵悄悄看了连如江一眼，满脸绯红，心怀歉疚：这下真是误会他了。这个死连如江，你早说一句会死呀？又想想当时的情形，也许猛扑上来打翻杯子是唯一可以的选择，要慢条斯理地过来，恐怕茶水已经沾唇，这种氰化物可以说是救无可救的呀。
　　“小李，一会儿你跟着我去聊城，我给你找个安全的地方，你给你家里也说一声。对了，你男朋友也要说一声，估计你要在聊城住上一段时间。”听他提到李玉香的男朋友，连志云在旁边皱起了眉头，他忍不住看了李玉香一眼。
　　李玉香何等聪明，马上回应道：“连书记，我没有男朋友。我给我父母说声就可以，可是在聊城安全吗？在那里不是距离那个谁更近吗？”
　　“你放心，我安排你的地方并不受咱们地方管辖。没有我发话谁也进不去，绝对安全的地方。徐所长，这个事情你有什么打算吗？”
　　徐所长是个老公安，尽管义愤填膺，但并没有失去理智，他看看周遭这么多人，就说道：“连书记，要不我们去你办公室，我给你做一个专题汇报！”
　　连如江正有此意，见徐所长安排的人已经到位，他答应道：“好！”就和徐所长一起回了办公室，走的时候他把汽车钥匙递给徐子婵，说道：“子婵，你先把车开到门口，咱们一会儿就走。”徐子婵并没有象往常那样和他调侃几句，而是双手默默接过钥匙。
　　徐所长和连如江在办公室坐定，徐所长特意过去把门锁紧，才说道：“连书记，我觉得这件事情和刘磊书记摆脱不了干系。”他的称呼居然改过来了，不再叫连如江镇长。
　　连如江丝毫不关心他的称呼，对他的结论也只点点头，并没有发表意见。徐所长继续说道：“虽然我不信什么鬼神，但在乡下经常发生这种鬼缠身的事情，因此今天下午小李的表现也不算什么怪事。上周在仓上庄就有一个人和她情况差不多，说是一个女人病逝多年的公公附了她的体，居然把十几年前他们家卖棉花私藏的地点都说了出来，当时这个女人尚未嫁过来，根本不可能知道，后来请了神嬷嬷才给她驱走。虽然科学上无法解释这个现象，但我觉得小李说出来的那些话是有道理的，至少能形成一个完整的证据链。刘磊在高唐的那个小区内害了苏苏，然后又遗尸灭迹。另外这个李玉香也和刘磊关系不清不楚，我原来给您汇报过，可能她是知情人，所以刘磊在她房间的水里下毒，打算斩草除根。怪不得昨晚上咱们政府内进来了人，要是我判断正确的话，那个人应该就是刘磊，否则发现的指纹里不会没有外人，只有我们自己人。”
　　连如江不由心中暗暗佩服徐所长，自己是综合好几方面的情况才判断出这条证据链，但徐所长就是根据今天的事件就能推断出全部过程，不能不说这个老警察业务能力突出，他点点头，说：“老徐，你知道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很痛心。我和刘书记不但是工作关系，我们俩还是好朋友，但事已至此，你看应该怎么处理好呢？需不需要马上向上级汇报？”
　　“连书记，我们现在这一切都是推理，没有一点证据，而且那个李玉香绝对不会承认她和刘磊的关系，我觉得在有充足证据之前不宜报告，万一我们猜错了，那影响就太坏了。但必须采取一系列措施。”
　　“好！你认为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办？”连如江想听听徐所长的意见。
　　徐所长明显已经深思熟虑过了，说道：“我想采取四个措施。第一，我马上和县公安局检验科联系，让他们连夜派人过来，检查在李玉香单身宿舍中是否有氰化物，如果情况属实，这就是重大投毒案，会马上立案；第二，我和公安局负责调查苏苏失踪案的专案组联系，把今天下午李玉香说的那个地点提供给他们，让他们马上布控，然后办理搜查证；第三，就是黑牢村那个地方一定要派人密切监视，要是方便的话可以掘墓查看，这需要调查附近村庄，无主坟好说，就怕我们都想错了；第四就是连书记您应该通过某种渠道，给领导打招呼，最好是非正式渠道。如果真是刘磊做的这一系列事情，这可要引起地震。这不但是我们清平镇的问题了。”
　　连如江很认可徐所长的一系列措施，他说道：“老徐，你说得好。我想想然后给县委常委于部长打个电话，让他择机给领导汇报一下，不管怎么样，这种事情一定要低调处理。你刚才说的这些问题，我觉得最关键就是第三条，那里的监视措施一定要周到，不但要有明岗，还要有暗哨。”连如江认定一旦发现苏苏的尸体，刘磊就会或自首，或潜逃，他甚至都有让徐所长今夜就去发掘的想法。
　　徐所长对这一点反倒有些不以为然，他总觉得县城住处才是关键所在，但不敢和连如江执拗，忙点头同意。连如江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看已经差不多充满了，就直接开机。立时滴滴声响了起来，有未接电话提示，也有短信息，他简单查看一下并没有特别重要的电话，这才放心。他见徐所长依旧站在那儿等自己，就笑着说：“老徐，也许我们都是杞人忧天呢。刘磊受党和国家教育多年，按理说不会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呀？”
　　“连书记，他和您不一样！”徐所长并不太赞同连如江的意见，“他功利心太强，喜欢拉小团体，这个人胆子也太大。应该说属于曹操那样的制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角色。”
　　连如江笑了起来，说：“是不是我就有点胸无大志呀？”
　　徐所长并没笑，认真地说：“连书记，您是那种让人死心塌地的领导。您不知道，上次那个叫做什么大鹏的大学生，他父亲每到集市上就颂扬您的功德，多少穷苦人家的孩子通过你的政策燃起了上学的希望。咱们镇上很多人并不认识你，但都对您感恩戴德。”这些话让连如江很感动，他自己觉得并没有做什么，但老百姓却一一看在眼里，记在了心里。
　　他说道：“老徐，过几天咱们这儿有个文庙建设捐赠仪式，我请了很多大领导到场，你可要做好保卫工作，另外尽力把刘书记这件事情的影响降低到最小。还有就是我请了一个北京有名的大夫，我想在咱们乡找一些疑难病症，让他义诊，既然请来了不用白不用，能为老百姓谋点福利就要谋呀。你配合一下镇上领导做好相关工作吧。”
　　徐所长啪的一个立正，郑重其事地说：“连书记！您放心，我就听您的！”连如江想了想又嘱咐道：“我又考虑了一下，还有两点你一个人掌握，第一就是刘书记的办公室和单身宿舍，是不是悄悄搜查一下，当然这个时间点要把握好，不能提前，万一我们都猜错了，刘书记可是要雷霆之怒的；但也不能太拖后，要争取在县公安局定案之前动手，我们也算是对清平镇的稳定局面一个保护吧；第二点就是你安排信得过的人注意一下刘书记，他现在市人民医院住院，我们要从关心领导的角度出发，适当增加安保工作吧。”说到后来两眼直视徐所长，看他如何反应。
　　徐所长马上明白了连如江用意，这基本上可以确定刘磊就是杀人凶手了，怕他外逃的举措，他点点头说道：“连书记，还是您想得周到，我马上布置。”
　　二人下楼的时候，徐子婵早已经在楼前等候了，徐大小姐变得很是乖巧，见连如江过来，居然起身给他打开了副驾驶的门，让连如江受宠若惊。李玉香和连志云一直在旁边黑影里站着，见连如江上车急忙跑了过来。
　　连志云说道：“叔，咱们现在走吗？”连如江没理他，而是对徐所长说道：“老徐，这里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徐所长很严肃地说：“连书记，您放心。”
　　徐子婵车开得飞快，连如江闭着眼睛躺在座位上，觉得今天真累。连志云则在后座上嘀嘀咕咕地吹着牛，只是前边是他叔叔和老师，很了解他的底细，有一些没边没沿的话确实不敢说。李玉香完全没有了和连如江对阵时候的干练，很认真地听着连志云的话，偶尔问几句很让连志云得意的问题。两个人好像一天之间因同病相怜变得没有了距离，可能傻瓜小栓自以为遇到了青春少女，变得格外健谈。尤其今天下午在黑牢村遇到鬼撞墙，他几乎没有任何还手之力，但这会儿在他的嘴里自己差点成了大闹天宫的孙悟空，倒是救他的徐子婵成了被他保护的唐僧。连如江实在听不下去了，怒喝一声：“你给我闭嘴，你要再这样说下去我就把你撵下车。”连志云和李玉香相互吐吐舌头。徐子婵也说道：“志云，这鬼魂之说纯属臆测，可能有一些科学根据暂时未被发现，你叔叔在镇上那个位置，你要传播封建迷信的东西，真可能被他撵出清平镇呀。”从年龄上徐子婵要比小栓小几岁，但她在小栓面前自有一种学者风度，连志云也是慢慢和他熟悉以后，知道这绝对不是自己能品尝的一盘子菜，才慢慢打消了原来的一些小念头，但对徐子婵崇敬之心丝毫没有减低，也一直是持弟子之礼，现在听徐子婵说这个问题，马上点头称是。他对连如江是怕，但对徐子婵则是敬。
　　轿车进了聊城市，连如江让车先去一趟工会疗养院，他准备让李玉香在里边暂时躲避几天，这应该是他给李玉香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了。没有他的指令，就是聊城市公安局都进不了这里，刘磊即使知道李玉香在这儿也无计可施。但疗养院李副院长第一眼看到李玉香明显有点误解，以为这是连如江的情人，他看一眼连如江，支支吾吾地问道：“这位美女怎么称呼？”
　　连如江从他的表情中发现了问题，急忙解释这是一个需要保护的证人，和自己没有丝毫的关系，但这就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了。李副院长说没关系，他们疗养院有上级指示，唯连主任马首是瞻，这位美女尽管住下去。气得连如江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但他有点恶作剧，指着连志云说道：“老李，你看到了吗？这是我侄子。他才是想和这个美女有点关系的人。”李副院长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连如江，忙哈哈笑着掩饰了过去。
　　连如江的手机忽然响了，他接起来一看却是管玉楼的，就以为她在催自己早点回家，忙接起来说道：“管总，我马上就到，十分钟，现在市里有点速度慢。”
　　“如江，济南出事了。放置拍卖物品的仓库被盗了。我现在和你张哥抓紧赶回拍卖公司，来不及等你回来。”管玉楼声音急匆匆的，听得出她很匆忙。
　　“啊？姐姐，什么时候的事情？”连如江没想到出此变故，着急地问道。
　　“今天下午下班之后。六点换班，七点左右巡视的保安才发现异常，防盗装置被人屏蔽了。”管玉楼慌而不乱，她说道：“损失情况没来得及完全统计，但你那幅《金山胜迹图》肯定是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