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八、剧毒

　　连如江马上警觉起来，他自觉不自觉地回头看看房门，刚才小栓出门时似乎故意把门口敞开了一道缝，他退后几步，把门缝拉开更大些，以便于随时可以逃出去。但又看看面前如花似玉的两个美女，觉得自己撒腿就跑的想法太过于龌龊，堂堂男子汉怎么能只顾自己呢？只是这危险来自于何处呢？他一时真看不清楚，最害怕的就是床底下忽然出现一条毒蛇，这可和刚才李进在旁边不一样。他摸摸周身上下，居然没有一个可以防御的武器，眼神里出现了惊慌。李玉香看出了连如江的不自在，她以为是他想起那晚上二人裸身相见的尴尬，不由脸上也有些发烫，她从书桌上拿来一包茶叶撕开，说：“连书记，您喝茶吗？”
　　连如江摇摇头，说：“晚上我不喝茶，怕影响睡眠。小李，刚才的事情你记得清楚吗？”
　　李玉香已经想明白了狗血和童子尿都是连如江故意针对自己的手段，咬牙切齿之余又说不出来，现在见他问这种问题，不由几分火气，却又不敢发作，只得低声说道：“我醒了后就浑身污浊，连书记您这是笑话我吗？”她又问徐子婵：“徐大小姐，您喝茶吗？”
　　徐子婵点点头，说：“我随便！李，你叫李玉香是吗？我就想问问刚才你看到了什么？怎么一下子就变了样子呢？听别人说，你就像苏苏，苏苏你认识吗？”徐子婵曾经和李玉香一起坐过连如江的车，但她俩并没有直接交流过。
　　李玉香认真地给两人倒上水，然后又给自己泡了一杯茶，然后把三个茶杯放在一起，顺手扭开了活页扇，让风吹向茶杯，连如江不由佩服她是个有心人。但他腰间的八卦玉佩丝毫没有停滞的迹象，虽然不像在树林里乍遇毒蛇的反应，但却是反应很明显，他更是打起十二万分的警惕，准备一见势头不好就夺门而出。
　　徐子婵也觉察出有些不对，整个房间里似乎弥漫着一股死气，眼前这个珠圆玉润的女子在灯光下竟然有点红粉骷髅的架势，这真得有点像是鬼影婆娑了。她都怀疑自己刚才的看法，莫非李玉香真得有鬼缠身，否则怎么看上去那么可怕呢？单身宿舍并不大，只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味，她环顾四周，想发现点什么。只是一切都很平静，只有窗外风吹窗棂，窗帘被微风吹起，好像有人在外边偷窥一样。
　　李玉香收拾停当，才回答徐子婵的话：“苏苏行长谁不认识呀？她是我们镇上最有名的女人。不过她很傲气，除了和少数几个人说话，看到别人都基本上是不搭理的。我认识她，她不认识我。”
　　徐子婵笑笑，说：“可是你刚才模仿她的动作惟妙惟肖呀，所有在场的人都说虽然你不是苏苏，但举手投足就是那个骄傲的美女。我也认识苏苏主任，我觉得你俩在某一点上也格外相像，就连说话都很相似。”
　　李玉香皱起了眉头，不解地说：“模仿？您怎么认为我是模仿呢？我根本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也就是连志云给我描述了一下，说是阴魂附体了，我还害怕得不得了呢。”
　　徐子婵微微一笑，她说道：“好吧。我道歉，如果我用词不当，李小姐一定要原谅我。从科学上解释，身体健康、头脑冷静、意志坚定、不信神鬼的人，是决不会有这种现象的，当时那么多人，唯独您被鬼附体，我和连书记都很不放心，只是过来看看你。当时您说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她很希望李玉香说一句，“当然是真的”或者“我也不知道真假”，那样的话就说明她是知道说了那些话的，但李玉香何等聪敏，怎么会上她的当，她瞪大眼睛问道：“我当时说啥了？自己一点也不知道。连书记，我没有对您不恭敬吧？”
　　连如江摇摇头，说：“没有。你当时说自己是苏苏，是被刘磊害的，连县城的房子都说了出来，一直很恭敬称呼我连镇长呢。”最后一句话一下子让李玉香呆住了，这是连如江在告诉她，你对我的称呼不对，别在我面前装！她心里又羞又气，这连如江早就发现了她的秘密，故意给自己吃的苦头。这个臭男人，已经连续两次让自己吃大亏了，但这一次的事情他肯定不会当众揭穿，否则大家真的要玉石俱焚了。
　　连如江心里也很矛盾，事情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远非他能控制得了的，消息一传扬开来，即使县公安局刑警队不去调查，恐怕苏苏的家人也会一查到底，县城那处房子和苏苏埋藏的地点这都是铁证，任何一处相信都会发现刘磊的蛛丝马迹，李玉香够狠。
　　房间里一片沉默，大家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李玉香走过去端茶过来，先递给连如江一杯，连如江伸手接过，嘴里很客气地说道：“谢谢！”徐子婵则伸手去接另外一杯，也微笑着向李玉香致意。李玉香指着书桌旁的椅子说道：“连书记，徐大小姐，您坐下喝。”连如江却不想再耽误时间，他说道：“不坐了。喝完这杯水我们就走吧。小李，徐所长安排了两个人保护你，这几天你要注意安全啊。”
　　李玉香点点头，甜甜地说道：“谢谢连书记。”说完自己也端起茶杯，她今天忙碌得有点渴，也想喝点水。连如江忽然觉得自己腰间八卦玉佩的震动猛然之间加剧了，就好像猛兽逼近，随时有可能将自己吞噬，他"啊"了一声，看着手中水杯猛地明白了，这水里有问题。他见徐子婵已经把水杯放到了嘴边，来不及多想，大喝一声：“慢！”手中水杯往地上一丢，猛地向徐子婵扑去，这个动作毫无征兆，他和徐子婵的距离并不远，徐子婵靠近李玉香房间里那张富丽堂皇的大床站着，他一扑之下，居然将娇小身材的徐子婵一下子扑倒在了大床之上，那杯茶自然是哗啦一声先是碰到床头，然后又滚落在地上。这个季节大家穿得都不多，尤其下午大家脱掉军用雨衣之后，换的衣服都是很简单清凉的那一种，徐子婵更是穿了一件薄裙，上身低胸的那一种，连如江一扑之下，正好把她压在自己身下，二人面面相对，呼吸声可闻。
　　徐子婵懵了，她看着和自己近在咫尺的连如江，双眼瞪得大大的，连如江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他慌忙解释：“徐，那个，子婵，我不是故意的，不，我是故意的。”话音未落就觉得腹部一阵巨疼袭来，他“哎呀”一声腾身而起，抱着自己下身一下子蹲到了墙角之处。原来是徐子婵的女子防身术起了作用，这一招可不是猴子偷桃，而是大力膝盖钵，也可以称之为断子绝孙腿，徐子婵并未用全力，要不然连同学完全可以去修炼辟邪剑谱了。
　　李玉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看到自己屋里一男一女先是一起倒在床上，紧接着连书记又被一脚踢到墙角，手中水杯哆嗦不停，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了。想想还是扶起连书记为上策，急忙一把把水杯放书桌上，去拉连如江。徐子婵已经坐了起来，脸上却是又羞又恼，这个连如江疯了吗？这可不符合他的一贯作风，且不说他本来就不是色狼，即使是也不可能在这种场合之下对自己不轨呀。
　　宿舍门被猛地推开，徐所长第一个冲了进来，第二个自然是连志云，后边顾世才等人就进不来了，宿舍门口被堵得死死。徐所长紧攥双拳，喝问道：“李玉香，怎么回事？”
　　李玉香原本站到了连如江身边，听徐所长询问，马上举起双手说道：“没事没事！刚才是误会！”连志云跑到叔叔跟前，伸手去拉，哪里料到连如江一脸痛苦之色，双手也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好。他呻吟说道：“没事没事。这个房间里什么也不要动。徐所长，你别让别人进来，保护现场。”
　　他最后一句“保护现场”莫名其妙，徐子婵误以为他要对自己不利，不由轻哼一声，保护就保护呗，你这匹色狼，以前怎么没看透你呢。转念一想，忽然觉察出不对，这绝对不是连如江的本意，即使他对自己有歹心，怎么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施展手段。她环顾房间，就是觉得有一种诡异，但说不出哪里不对。徐所长挥挥手，命令道：“大家都别进来！”他跑过去和连志云一起把连如江拉了起来，连书记满脸痛苦，他抱怨道：“徐子婵，你这是第二次打我这里了。哎吆哎吆。”
　　徐子婵咬牙切齿地说：“你刚才那个动作就该打！”李玉香也觉得连如江刚才那个动作太不雅观，但不敢轻易发言。
　　连如江指着李玉香：“小李，你刚才的水杯呢。别扔！我觉得里边的水有问题。”这句话让所有的人都大吃一惊，徐子婵更是看着她那只被打翻在地的水杯，回想起刚才的细节:自己已经把水杯递到了自己嘴角，连如江则是从侧面扑过来，先是把水杯打翻在地，然后才是收不住脚扑到了自己身上，要不是他猛地出现，很有可能自己就喝茶了。
　　连如江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皱眉，徐所长鼻子好用，他闻了闻说道：“这房间里真有一种苦杏仁滋味，这可是氰化物的特征。连书记，你说的是不是那个水杯？”他指了指摆放在书桌上李玉香的那杯水。
　　连如江觉得疼痛稍微减轻了一点，但仍是弯着腰，他抱怨道：“子婵，你难道不了解我的为人吗？我会当着这么多人欺负你吗？你还怨我说你，你看看下午咱们出去的一行七个人，哪一个不是倒霉连连，李进三个人都差点让蛇吃了，秦汝阳撞树，小栓就遇鬼，本来我独善其身，结果您亲自动手，我要被你废了你凌雪姐姐给你算账。”最后一句话就有点搞笑了，但所有的人都没笑。徐所长朝外边喊了一声：“孙涛，你去找个活的动物来，狗、猫的都行。”
　　李玉香忽然想起了什么，她忍不住全身哆嗦了起来，两眼无助地看向连如江，满是感激和哀求，如果没猜错的话昨晚上刘磊肯定是造访过她的单身宿舍，给她水里或者其他地方投了毒。这是要让她无声无息地死掉呀！如果不是连如江和徐子婵造访，恐怕自己洗完澡后烧壶水喝，就要中招了。
　　连如江也想明白了这件事情，可以说百分之百是他的好大哥刘磊所为，当然和自己没有丝毫的关系，他只是想把李玉香灭口，那样苏苏的事情就没有人知道了，只是刘磊不知道自己也知道原委罢了。看来李玉香设计揭露刘磊害苏苏，反过来刘磊则是提前下手准备了毒药，埋伏了一招暗棋杀人于无形。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偏巧自己和徐子婵闯了进来，差点和李玉香殉葬，要不是八卦玉佩报警，恐怕现在很有可能就是三具尸体了。他虽然不懂氰化物的特征，但知道这玩意儿是万毒之王，入嘴就死，这种东西致死剂量小、死亡速度快、抢救困难，它素来被视为一种强力的毒药。历史上，不少名人用它自杀，如计算机科学与人工智能的开创者阿兰图灵、纳粹战犯希特勒的情妇爱娃等等，刚才要是自己不注意，恐怕也和那些名人一样了。
　　孙涛是徐所长手下的一个干警，办事极为利索，不一会儿居然拎着一个兔子过来，说道：“所长，这个兔子行吗？”徐所长自然点头同意，徐子婵却是心下不忍，她说道：“徐大哥，如果真有毒药，这个兔子就活不成了，多残忍呀。咱们换个别的东西不行吗？”
　　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但徐所长有点埋怨妇人之仁，不过也不好继续做实验，就说道：“我闻着气味很像氰化物，这种药品是严控的，咱们镇上没有一家地方有，最厉害就是它的毒性，要检查起来恐怕需要县公安局的人介入，我们没有这种检查装置，但最简单就是看看这水能不能毒死动物了。”
　　连如江忽然觉得有点恶心呕吐感，他看看被他打翻的两杯水都在地上，就建议道：“老徐，你派人守护一下现场，另外给县公安局报告，让他们来检测不就行了吗？看时间不早了，我要回聊城，今天家里有客人。”
　　“连书记！”李玉香忽然喊道。见众人都看向自己，马上低下了头，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我……我害怕别人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