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八、有鬼

　　可以用欣喜若狂来形容黄院长遇到这件古画的激动心情，要知道《清明上河图》的第一个收藏人就是徽宗皇帝赵佶，宋徽宗对历史上的绘画艺术有很大的推动和倡导作用。在位时将画家的地位提到中国历史上的最高位置，设立画学，并将其正式纳入科举考试之中；成立翰林书画院，即当时的宫廷画院；组织编纂《宣和书谱》和《宣和画谱》、《宣和博古图》等，成为今天研究古代绘画史的重要资料。
　　据记载张择端完成著名的《清明上河图》后，首先将它呈献给了宋徽宗。宋徽宗因此成为此画的第一位收藏者。宋徽宗酷爱此画，用他著名的"瘦金体"书法亲笔在图上题写了"清明上河图"五个字，并钤上了双龙小印。赵佶擅长书画，独具风貌，对后世起过相当重大的影响。他的绘画重写生，尤善画花鸟画，极强调细节，以精工逼真著称。现留存于世的《四禽图》等画卷，笔法简朴，不尚铅华，而得自然生动之致。而这幅《春分鸣鹤图》并不见记载于史书，估计是张择端离开开封时赵佶赠送与他，被他收藏了起来。只是后来北宋为金朝所灭，张择端所处的临清也成了金人的势力范围，估计张择端家人为了不让这幅画流入金人之手，才将其作为了殉葬品。只是不知道墓穴里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宝物，但只就这幅画而言，已经达到了挖掘目的。
　　黄院长仔细端详这幅画，它属于绢布做成，整幅画以鹤为主体，将各种动、植物分段安排在画面上。卷首画桃花与水岸以及水草，接着是白鹤一只迎风立于水中。荷叶渐露，水草顺成一向，衬托白鹤充满张力的姿态。荷叶有的绿意新萌，有的则有了小小的花苞，墨荷与白鹤之间的黑白对比，增强水墨色调的变化关系。桃花和新荷装点出荡然回肠的春意。而白鹤的眼神、桃花迎风尚有往后延伸之势，让观者有意犹未尽之感。
　　跟随黄院长的专家们都纷纷赞美这画的好处，不由黄院长想起就在隔壁的连如江来，这家伙眼光独特，二人曾经并肩作战，一眼就把南京博物馆的镇馆之宝鉴定为了赝品，那么这幅画连如江会怎么看呢？他叫过徐子婵，让她去找连如江过来也鉴赏一下这幅画以及前段时间从墓葬里挖掘出来的几件瓷器。
　　徐子婵很不情愿地撅噘嘴，她倒不是讨厌连如江，只是觉得自己身为考古专业研究生，居然在自己最强的一项上让连如江比了下来，心情不是很愉悦。她想起自己的学生连志云，马上一个电话拨了过去，让他来接自己再去清平镇找连如江。
　　连志云自然召之即来，他现在主抓度假村项目，挺胸抬头大有大干部样子，专门花钱雇了一辆专车，他曾找叔叔帮忙，也想办一个快速驾驶证，但连如江很果断就拒绝了，吩咐他不能做马路杀手，好好去驾校报名学习。这让连志云直翻白眼：您的驾驶证也是抄的近道，怎么不会担心成为马路杀手呢？
　　徐子婵和连志云坐下没多久，李进和秦汝阳就赶到了，李进特意带了两个特种兵过来，但都没上楼，登完记以后就把车停在院子里静候领导。徐子婵听说连如江打算冒雨去探森林，马上激动起来，她表示自己一定要去，反而把外公交给自己的事情忘记得一干二净。连如江推辞不得只好同意。秦汝阳看看徐子婵，又看看连如江，心中忽然升起这对狗男女是不是情人的念头。结果被连如江一瞪眼，吓得退后几步。
　　几个人很简单吃了一点午餐，李进都有点急不可耐，他不时催促大家快一点，要真的如连如江所说森林里有一条大蟒蛇，那晚上就可以吃蛇肉了。连如江想起那团蠕动的东西心惊胆战，别说吃就连看到都觉得瘆人，他很不仗义地说：“李大哥，我天生怕蛇，到时候可要躲在远处呀。”周围都是鄙视的眼光，就连连志云都故意离开他几步，深为自己叔叔这种话感到羞愧。
　　李进这次并没有带很多的设备，比上次张部长给连如江准备的探险装备要少很多，除了武器和雨具基本上就没有了。在他眼里这座森林有点小，他查看过军队特有的军用地图，算算方圆仅有一百公里，不可能有什么猛兽和太大的危险。在他的特种兵训练计划中，这座林子连一个连的兵力都摆不开，他这次的轻敌差点铸下大错。
　　吃完饭后众人又回了一趟镇政府，主要都换上军用连体雨衣，这种东西很规矩，缝线处均采用电脑封胶工艺，进行了防渗漏技术处理，即使狂风暴雨也不会湿衣。并且自带防雨帽，衣身左右各有一排按扣，扣上便变成衣袖，衣脚有不锈钢环，可随意把前后衣脚绑住，防止风吹翻。大家换好后觉得个个变成了士兵，尤其徐子婵自有一种英姿飒爽。即使连如江心态古井不波，但也忍不住多看了这美女好几眼。原本连如江不想带着侄子一同前往，连志云属于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角色，但看他换雨衣飞快，这种话就不好意思开口了。
　　一行七人坐上军用吉普，连如江在副驾驶位置指路，原本打算从镇西那个进口往里走，他忽然想起这边好像要远许多，反而走刘僧官村那个口要近不少的路程，今天本就下雨路上不好走，还是从另外一个口走吧。
　　吉普车走在环林公路上，秋雨呢喃，几个人都没有说话，听着雨打车窗的声音，微微露出缝隙的窗里吹进了丝丝缕缕的潮气，变得清新了许多，眼里树木叶子也变得更加绿油油了。这条路大约有十公里左右，路的尽头左拐就是黑牢村，再往前走上四五公里是刘僧官村，出口就在那个村子附近，当时的卖瓜老汉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车行迅猛，特种兵开车有种舍我其谁的气势，十公里转眼就快到了。连如江想起徐子婵的飞车技巧，不由回头看看那女生，偏巧徐子婵也在盯着他后脑勺看，见他回头莫名其妙地脸红了，秦汝阳坐在徐子婵旁边，他敏锐地觉察出二人好像有种无言的默契，内心更加确定这俩人有奸情。
　　今天早晨连如江曾来过森林，当车经过那段地方的时候，连如江忙喊了一句：“慢点！”司机不明所以，但还是很听话地减慢车速。连如江望着前方那条小路指指，说道：“你先在这儿停一下，我下去有点事情。”
　　李进问道：“如江，到地方了吗？”
　　连如江摇摇头，回答：“进哥，你稍微一等，我这几天总觉得这儿有点玄妙，我想请徐大小姐帮我看看，你们就别下车了。”
　　徐子婵听他说要下车一探究竟，忙把雨衣整理了一下，戴上帽子，问道：“连大哥，这儿怎么了？”
　　连如江带着她往前走了走，离开公路远了许多，脚底下一片泥泞，他小心翼翼地往前指了指，说：“子婵，你看看那块地方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一阵风吹过来，空气中似乎有一种凉意，几片树叶打着旋在柏树四周飞来飞去。这正是中午时分，但却没有一点暖意，徐子婵手里多了一根尺把长的木棍，正是前段时间她采摘的那根雷劈木做成的法器。连如江的那段雷劈木则是做成了四个珠串，分别给了王凌雪、母亲、管玉楼和肖木燕。
　　徐子婵双眉紧拧，盯着前方，连如江顺着她的眼光往前看去，却见地上烟灰已经被雨冲刷得干净了，早晨时尚能见到一点灰色，现在再看都已经成了泥土原色。而徐子婵手中雷劈木法器竟然自己转了一个小圈，成了大江横流的姿势，好像在阻挡什么，原本空气中的寒气则减退不少。连如江往后走了几步，也躲到徐子婵身后，问道：“你看见什么了？”
　　徐子婵嫣然一笑，她并不紧张而是反问道：“连大师，早就听说你精通风水之术，你就没发现这是一块阴煞之地吗？”
　　连如江笑了笑说道：“这就是有名的四凶之地吧。风水学中讲究四颗凶星：二黑巨门土星，这颗星会引起身心两方面的疾病，所以又号称病符；三碧禄存木星，也就是有名的蚩尤星，这颗星专会引起口舌是非，甚至会为主人带来诉讼官非；五黄廉贞土星，这颗星专门招灾惹祸，是九星中的凶性最大的一颗星；七赤破军金星：这颗星会引起盗贼觊觎，小人陷害。这块地方占足了邪性，不过如果这儿不起房屋的话也没有什么祸端，我就是觉得这里有点阴森森呢，好像有什么东西故意引我到这儿。”
　　徐子婵自从学了符咒，对道家的很多东西体会得比连如江要深许多，要知道符道传给她的那本书中不但有画符，更能擅长捉鬼降妖，她的这方面能力比现在的连如江要强上许许多多，她笑道：“道家也讲究十大绝地，分别是过阴过阳之地，箭射之地，水冲之地，三角之地，水散之地，庙前庙后之地，政府之地，煞地，坟地，棺材之地，看这个地方就至少占了四五种，典型的绝子绝孙绝财的三绝地。这儿绝对是一处墓穴，而且是三重坟。”
　　她见连如江露出不解的神情，解释道：“就是一处新坟埋在了旧坟之上，旧坟之下还有旧坟，这种地形千里难有一，很容易出恶鬼的。”连如江听的此言，忍不住有点害怕，他问道：“这世界上真有鬼吗？”
　　“其实就是怨气而已。”徐子婵叹口气，“我今天出来得匆忙，没带着画符的纸笔，否则在这里给他弹压一下也就没事了。你是男人阳气极盛，要真是一个女子路过这里很容易中邪。”
　　远处不知道是谁，按了按喇叭，连如江知道这是催他们快走，但他心里认定这是苏苏的坟墓，很担心她化为厉鬼，这要是找不到刘磊，万一奔自己而来可是麻烦事。也就不管喇叭催促，问道：“那你仔细看看这儿，回去画个符我到这里按上不就可以了吗？”
　　徐子婵说道：“连大师你怎么对这块地这么感兴趣呢？这关你什么事情呀？冤魂恶鬼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他们本身就是一股怨气，你应该给他们申冤才对。”
　　风声呼啸，似乎传来一阵哭声，连如江明显觉得有苏苏的哭声，徐子婵也眨了眨眼睛，说:“真是奇怪，我怎么在这儿眼睛有点潮乎乎的呢，好像有熟人在侧。”
　　远处忽然听见关车门的声音，却看到连志云跑了下来，他大声喊道：“叔，徐老师，你俩说什么呢？秦总让我来喊你们，说有话当着大家说。”这家伙很不仗义地把秦汝阳抛了出来。
　　连如江讨厌地看了连志云一眼，觉得这小子看似傻乎乎，其实心眼不少，弄不好要论小心眼秦汝阳都不如他聪明，但他永远到不了秦总的高度。他转过身去对着徐子婵说道：“我这个傻侄子和你学得怎么样了？”
　　徐子婵白他一眼，说：“人家志云哪里傻了？他学习古玩知识进展神速，现在已经有些眼力了。”说到后来方始领悟，别说连志云，就连自己的鉴定水平在黄院长看来和连如江相比都大有不如，索性不再说话，只是看着远处呆呆出神，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秋雨如丝，打在她露在外边的发梢上，有了团团雾气。
　　连志云走路步幅很大，几下子就走到了叔叔身边，他问道：“叔，你们完事了吗？咱们……”
　　话音未落，脚下猛地一滑就往前窜去，他惊叫一下，来不及站稳，就踉踉跄跄一头栽倒在刚才连如江看着有些烧的烟灰之处，很奇怪的是明明那里什么也没有，但就好像有一声猛烈的磕碰之声传入几人耳朵，连志云同志似乎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连如江又好气又好笑，看侄子一身泥水躺到跟前，不由骂道：“这个笨蛋，怎么一下子就摔倒了。”他俯下身子去拉连志云，同时伸手在他脸上轻扇了两下，喊道：“小栓，快醒醒！”
　　连志云纹丝不动，连如江无奈地摇摇头，他自己可是拖不动这头庞然大物，正要让徐子婵帮忙一起拖他起来，就见车上众人都走了下来，李进更是哈哈大笑，说道：“这小伙子可不能当兵，哪有走着走着就自己摔倒的兵呀。”
　　徐子婵脸上却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