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四、旧事重提

　　听丈夫这么说，王凌雪脸上不由绽放了笑颜，能得到连如江认可她很高兴，她命令道：“如江，你去和面，你活的面有劲道，今晚上我们家吃饺子，也算是欢迎小玉。”
　　老话说：打倒的老婆，揉倒的面。对于“和面”，真的是要揉到位，揉到劲道做出的面食才有嚼头、才有味道，才到位。对于做面食，连如江同学是很怯的，特别是甜点更是一窍不通。但他知道做面食的面团一定要使劲揉搓，揉上劲才好加工，做出的面食才有味道，从小在家里就帮助连妈妈揉面，因此颇有心得。这家伙特别喜欢吃饺子，但总是包不好，试过几次后干脆就彻底放弃了。饺子讲究的是“薄皮大馅”，连如江的双手揉面不吝惜力气，自然能把面弄得很有柔韧的手感。
　　下一步工作就是王凌雪同学上场了，看她把揉好的面团揉匀搓成二厘米粗细的面棒，用刀切成小面剂子，每切一刀把面棒转动九十度。这样的好处是饺子剂子形状比较规整，省去了用手团挤，接着王同学把面剂用手掌按扁，用擀面杖擀成中间略厚周边薄的饺子皮，这样可使馅料坐在饺子皮的中间厚些的位置，包好的饺子才不会被馅料浸破。小玉帮助女主人一起擀饺子皮，只是低着头默默工作，王凌雪有一搭无一搭地问着小玉的家庭情况，连如江同学洗完了手就跑到书房里了，大家既然分工明确，这家伙现在只等着开吃。
　　他翻出那张藏宝图，这张图已经被他研究了不止多少遍，上边的每个村庄名称以及每个具体的地点都已经了然在胸。很有意思的就是上边的村庄都没有更改姓名，黑牢村、刘僧官村以及军户李，还有就是现在唯一留存的迎旭门了。这个地图看上去有点凌乱，连如江一直对太平军的人有点鄙视，认为粗通文墨的人画图那就是和毕加索一般抽象派的。但是今天看的时候忽然发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就是黑牢村和军户李这两座村庄直线距离和现在村子之间距离真的有点比例关系呢。他又找出一张现在的地图，用手指比划一下长度，发现果不其然，他手中新地图是5000:1的比例，如果把军户李到迎旭门的距离当做一的话，那么这两张地图是1.8:1的关系，连如江暗暗有些吃惊，莫非说这张藏宝图中的位置也经过精确计量？要是那样的话可就简单多了。在新地图上找出对应交叉点就应该是藏宝地点，也不用自己开始时那般东南西北地搜索了，甚至冒着被水蛇袭击的危险。他同时打定主意，等到雨过天晴，就邀请李进带着他的人马过来，先把那条水蛇给灭了，现在吓得自己都不敢一个人去林子里了，总觉得毛骨悚然的。
　　正思索的时候，忽听到书房门被人轻轻叩响，是小玉过来喊他吃饭了。
　　韭菜鸡蛋饺子已经煮好了，放在盘子里，看上去一个个玲珑剔透、翠绿翠绿的，不由他食欲大开。王凌雪破天荒地给他准备了一瓶白酒，她和小玉每人一杯豆浆，三人其乐融融吃起来，王凌雪问道：“如江，下午管姐找到你了吗？她说什么拍卖的事情和你商量一下。”
　　连如江点点头，说：“这位姐给我们创造了一次大机会，你记得我们在镇江发现的那张油画背后的古画吗？原来只计划收入二千多万，现在已经五千万成交了。”他说起来轻描淡写，但小玉第一次听到身边人有这么大的手笔，差点把筷子掉在地上，她瞪大眼睛看着连如江，似乎想找到男主人开玩笑的痕迹。只是看他云淡风轻，一口一口抿着饺子汤，哪里有一点吹牛或者开玩笑的样子。
　　王凌雪也很吃惊，说：“不是还有一个月才开拍卖会吗？要不是宝宝出生我也想去看看了，我在电视上看拍卖会挺好玩的，最后还要敲锤。”说到最后她也笑了，觉得自己有点孩子气。
　　“他说是一个北京的什么孙博士，通过关系找到她，想截胡，不准备让那幅画上拍卖会。她一张嘴就报了五千万的高价，对方居然没反对，也是我们财运发达吧。”连如江很喜欢喝饺子汤，从小他妈就嘱咐他原汤化原食，饺子汤是最好的东西。
　　“那倒也是，怎么有这么傻的人呢？还是一个博士，孙博士。如江，这个名字好像听子婵妹妹说过呢，说是一个追求她的人去了临清康庄镇挖掘现场，那个人也是博士，而且也姓孙。后来她不愿意，那个人才走。你说他们不会是同一个人吧？”
　　连如江开始没反应过来，他似乎也听说过这个名字，但没想到能和徐子婵扯上什么关系，妻子这一说，他立马想起徐子婵找他冒充前男友的事情。让自己开着捷达车在考古队班车旁边招摇过市，就是因为一个北京的什么孙博士主动来探班追求她。结果不多久自己胳膊就被震骨裂了，看来徐小姐的男朋友绝对不是什么好差事。但这个孙博士应该不会和《金山胜迹图》扯上关系吧？转念一想:还真不一定！前段时间连志云同志给自己带来了秋拍的宣传品，弄不好这家伙身为徐子婵的徒弟，肯定让老师辨别秋拍里一些文物的真假，那真说不定孙博士会有缘见到。这一下就串成了一条线索，这要真是那个人好像事件背后有些牵连呀。他想起晚上做梦时徐子婵旁边对着自己呲牙咧嘴的野猫，以及前段时间莫名其妙的撞车事件，会不会和这个有关呢？孙博士当时在考古队班车上，他肯定认识自己的捷达车，只是想不到这辆捷达车并不像平时见到的那些车一样而已。这丫的会不会就是那个幕后对付自己的人呢？想到这里他蹭地站起来，饺子汤也不喝了，直接去掏手机打算问个究竟。
　　他的第一个电话是打给徐子婵的，过了好久才传来徐大小姐不耐烦的声音：“连如江，你就不能消停一会儿吗？非要在别人吃饭的时候打电话。我外公现在经常教育我要食不语寝不言，那才是淑女风范，你这是在骚扰我好吧？我要向凌雪姐姐举报你。”电话里传来好像是黄院长的笑声，这老家伙也回来了？
　　连如江不想跟她废话，直接问道：“子婵，我记得你原来认识一个姓孙的博士是吧？他是什么背景？就是你前任男朋友。”
　　“什么前任男朋友？我可要对你施展女子防身术了！我和那个人就相过一次亲，看他长得就像日本人，见人一哼一哈的，而且是在日本名古屋大学读的研究生，我就不喜欢。他来临清找过我，不是被我明确拒绝了吗？我告诉他我有男朋友了，当时借你的招牌一用的呢。咋了？想让我谢谢你是吧？好了好了，现在我就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连镇长！”
　　“哦。我不说这件事情，我就问一下最近他是不是打算出手上次咱们见过的《金山圣迹图》？昨天有个姓孙的博士去找管玉楼，打算让他们准备拍卖的那幅画不公开拍卖，而是直接给他，五千万呢，基本上已经达成初步协议了。”
　　“啊！”这个消息很显然徐子婵并不知道，她呆了一下才说道，“他怎么会买那幅画呢？我从来不知道这个人对文物感兴趣呢。不行，我问问我外公。”
　　连如江问道：“这个人是在名古屋大学读的书，不会是日本人吧？丫的前几天有个车要找我的事情，要不是我的驾驶员是专业特训的水平，我可能就直接给放学了。我找了好几个人探查是谁下的黑手，可是一直找不到对象，不过呢我现在高度怀疑是这个人动的手脚。是不是你让我冒充你男朋友他因嫉妒生恨呀？徐子婵，你这个丫头真不够朋友。”
　　电话那头却换成黄院长的声音：“如江，你刚才说什么呢？那幅《金山圣迹图》怎么说卖就卖了呢？那可是国宝呀。我给你普及一下法律知识，根据文物定级标准，文物分为珍贵和一般文物。珍贵文物分为一、二、三级，具有特别重要历史、艺术、科学价值的为一级；具有重要价值的为二级；具有比较重要价值的为三级。具有一定历史、艺术、科学价值的为一般文物。同时，国家文物局下发的《关于印发〈文物出境审核标准〉的通知》规定，凡在１９４９年以前（含１９４９年）生产、制作的具有一定历史、艺术、科学价值的文物，原则上禁止出境，其中１９１１年以前（含１９１１年）生产、制作的文物一律禁止出境。你要是把这件国宝弄到国外去，可别怪我把你绳之以法。”
　　“冤枉冤枉。”连如江的声音大了一些，旁边正在帮助小玉收拾碗筷的王凌雪跑了过来问道：“怎么了？如江？和谁打的电话？”
　　连如江用手捂住话筒，说道：“北京故宫的黄老头，这家伙给我上纲上线，还不是想要我的《金山圣迹图》。”
　　王凌雪深知这幅画的起初故事:曾经很有名的一个日本间谍为了这幅画自杀，日本人在一九二六年成立了一个由山本四太郎负责的“东方史馆”，这个史馆的任务主要是搜集中国文物的情报，而唐寅的《金山圣迹图》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他们把此图在待搜寻的文物目录中列为“真迹008”。后来围绕这幅画发生了一系列的故事，经过十五年不惜血本的搜索和抢夺，终于在一九四一年才在伪总统汪精卫手里盗得这幅画，得到真迹的山本四太郎欣喜若狂，亲自押着宝图回到了小日本。国内对山本的盗窃成功也是赞不绝口。但此时有一个叫加藤佐木的日本情报处官员对这幅画的墨色和纸质提出了疑问。后经国内最好的古玩文物专家的鉴定，证明是出于高手的伪作，日本鬼子的文物专家们都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而山本四太郎则被指责为“日本鉴古史上最愚蠢的妄动者”。山本四太郎不堪忍受重压，在一个夜晚跳海自杀。但这个东方史馆却一直保存了下来，后来更是被名古屋大学董事会收购。
　　听到黄院长讲完，连如江才说道：“黄老，您冤枉我了呀。我虽然不才，但从没想过做卖国贼，更不会把它卖给日本人，当年汪精卫都没把它交出去，我难道比他还差吗？”
　　电话那头传来徐子婵责怪的声音：“姥爷，谁说要把它卖到国外，只是说有一个当年留学日本的人买了，您听话不听音。”
　　徐子婵又对连如江说道：“连如江，我外公说明天去看看那幅画，看看想买的是什么人，可不能让人耍阴谋诡计。”连如江摇头说道：“在济南呢。我明天可没时间，你要有时间你和黄院长去吧。直接找你管姐姐就行，反正只要我不签字她卖不出去。”
　　“好吧。不过你刚才说那个孙博士要害你是怎么回事？你这不是没事吗？”徐子婵问道，她很好奇连如江最近怎么如此多灾多难，印象很深就是那天在摘雷劈木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的大马士革刀一剑穿心。
　　“好了好了，给你说你也不明白。我还是给警察同志聊聊吧。”连如江扣下了电话，但马上又给范永强拨了过去。
　　“如江，你怎么有事找我？”范永强很意外连如江居然找他，自从上次撞车案发生以后，他动用了很多的关系，但总是找不出缘由。甚至连那个倒霉蛋王勇他都派人去查询了一番，结果发现他彻底颓丧了。天天借酒买醉，离婚了不说，连父母都不愿意搭理他，那种大庭广众之下的丢人现眼彻底毁了他的人生。
　　“范哥。上次撞我车的那辆路虎跑了以后不是消失在高新开发区了吗？我就想问一下那个附近有没有日资企业？还有一个北京科技大学的讲师，是东京名古屋大学的海归，姓孙。我想查一下他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
　　“好。”范永强言简意赅，他一直对连如江那件事情耿耿于怀，这有了线索马上全部启动整个程序。连如江相信范哥的能力，估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果不其然，不到半个小时，范永强的电话就打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