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二、截胡拍卖会

　　李玉香开始没明白连如江话语之中含义，她稍微愣了一下，刚要问个究竟，但脑筋一转刹那间懂了连如江话的意思，这个事情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唯一就是因为她是知情者才落得患得患失，她害怕刘磊，刘磊何尝不害怕她这个唯一的知情者呢，这就是麻杆打狼两头害怕的道理，与其整天吓得这样，不如就用连书记的办法坦坦荡荡，就当那天晚上没接到过这个电话。
　　连如江此话出口，也有几分悔意，虽然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但总觉得对那个无辜被害的苏苏有些歉疚，人在做天在看，刘磊这个心理包袱可要让他后半生背负下去，就是自己知情不报，也不是光明磊落的事情，但是他真的不想让自己好朋友从此再也没有机会翻盘，这种道义与道德的包袱很令他苦闷。
　　李玉香倒是松了一口气，她问连如江：“连书记，我觉得您说得有一定道理，但纸里包不住火，万一将来他被发现，会不会连累到我们呢？”
　　连如江不说话，只是看了她一眼，端起手中茶杯。李玉香明白了这是端茶送客的含义，她忙起身鞠了一个躬转身出去了。目前情况下只能这般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了，她决定把所有事情经过写下来放到一个隐秘之处，万一将来刘磊要是对自己不利至少可以用作反击的武器，但这里边绝对不能牵扯到连如江，否则连最后一个救自己的人也没有了。
　　连如江站了起来，他现在心里充满矛盾，这个刘磊的问题总是一枚埋藏的炸弹，自己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从他的语音里已经听出些许阴冷，当你凝视深渊的同时，深渊也在凝视着你，纠缠于理智和道德之间的灵魂似乎在提醒自己：不能轻易放过刘磊，他已经沦落进入了深渊，也许此时对他的举报是一种解脱。不过心底深处另外一种声音在极力抗拒着，刘磊只是激情犯罪，他不是坏人，对自己各种维护是不能忘记的，人要学会感恩。
　　窗外，秋雨迷蒙，像极了此刻他的心情：雨并不算大，就像蒙了一层薄薄的塑料，秋雨若有若无的飘着，悬在空中象一个说不完的故事，没有开头，也看不到结局。
　　午后时分，窗外，秋雨，淅淅沥沥，清清冷冷，宛若跌落凡尘的精灵，曼舞轻歌，却又缥缈无着。立秋早已过了，前段时间，秋老虎无所忌惮的肆虐，闷热、潮湿的气温让人不畅，期盼着能有一股凉爽的秋风拂面而来，将笼罩周身的热浪一扫而光，多好！终于等到了，阵阵秋风吹起，一股一股的凉意扑面而来，站在屋外，本可以尽情的享受着这久违的凉爽。连如江原本就想象着沐浴着秋风，蓦然从心底对秋风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亲切感。
　　只是秋风起处，秋雨又随之而来了，凉意顿起，连如江端着刚才沏的那盏热茶，静静地看着一片片叶子在袅绕的烟雾中慢慢舒展身姿，他嗅一口淡淡的茶香，然后轻抿，热流似乎驱散了丝丝凉意，但那无法言表的思绪却随着这雨声，越来越密。这种恼人的事情真的不好给妻子王凌雪描述，尤其宝宝快要出生了，他现在都担心王凌雪会不会受到这种事情的影响，毕竟那天早晨她也知道了刘磊的事情，最近几天一直看她郁郁寡欢的。
　　他忽然又想起一个问题，就是刘磊的单身宿舍里有什么东西，估计是一些很不方便见人的玩意儿，尤其里边那个保险柜究竟作何作用呢，刘磊交代给了李玉香去处理，说明他对李玉香绝对信任，可现在看起来李玉香已经让他失望了，房间钥匙和保险柜的钥匙都在自己手里，他有点冲动想去一探究竟，但也担心万一有什么说不清楚的事情那可不太好办，但是这件事情委托给谁去好呢？最好是镇上的人，这样才顺理成章，保险柜自然不让别人打开，还是自己和李玉香一起的好，这样也是相互制约。他思索了一下镇上熟悉的人，还真没有一个值得委托去做的呢，要不然等等再说吧。连如江这样考虑道。
　　下午回聊城的路上，忽然接到了一个济南的电话，他接起来居然是管玉楼打过来的，这让他很是吃惊：“姐姐，你还健在呀，我以为你失踪了呢。我们好像很久没联系过了。”
　　管玉楼啐了他一口：“如江，你狗嘴里就不能吐吐象牙吗？居然敢诅咒你姐姐，小心我给凌雪打电话回家让你跪搓板。”
　　“你拉倒吧。凌雪也说你失联很久了。她给你打电话你都不接，他非让我找找张大哥，看看有什么事情吗。”连如江嘴里丝毫不落下风，他知道跟这位姐姐说话必须要采取攻势才可以。
　　“刚才我给凌雪打电话了。她这几天没去上班。姐姐前段时间也有点事情，不过也算是喜事吧。可能要给你再添个侄子或者侄女。”管玉楼声音有点羞涩，她这真算的是老树开花，原来一直想有个孩子继承她和张部长诺大的家业，谁知道真有了孩子她才明白作为母亲的不易，管玉楼温柔了许多。
　　“哇！”连如江欢喜的叫了一声。“姐姐，太好了，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要是我给你药管用，可以要给我们一套别墅的。您一定要言而有信才行。”连如江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你要那么多房子干嘛？刚才凌雪还给我抱怨说她打扫卫生就很累，你们不是有别墅了，你这个贪财的家伙。”
　　“切。你又要说话不算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连如江降低了车速，他心中满是愤懑，这轻而易举一句话，原本答应自己的别墅飞了，都是些什么人呀？他很鄙视的想道。车窗外依旧细雨蒙蒙，连如江打开雨刷。“姐姐，你打这个电话不是说这个事情呢吧，要真是这样以后我拒绝和你通电话，一句话好几百万的房子飞了。”
　　管玉楼娇声笑了起来，这种笑声才是连如江很熟悉的那种笑声，放肆而又有几份娇媚，他记得初见管玉楼是在济南的一家文物店里，她好像就是这种笑声：“如江呀，你以为姐姐是守财奴吗？这次你给姐姐的中药治好了我的病，别说一套别墅，就是三套四套姐姐也掏得起，我给你说呀，不但给你一套，赵家寨叔叔和阿姨都给他们一套。要不是你张大哥现在怕了你的酒量，他早杀过去陪你喝几杯了。你不知道现在他多感激你，当时济南军区那栋楼，他本来都不想交出去，后来弟弟你说了以后，我差点给他翻脸才勉强交差，后来才知道再晚交十天，他就彻底埋在里边了。火灾，间谍案，自杀案层出不穷。如江，我昨天听他嘀咕现在接受那栋楼的是他一个战友，要求你来给他化解一下呢。你张大哥好说话，你可别轻易答应他，这不是好事，尤其是现在三讲，做好做不好都有人背后说话。”
　　“这才是我姐姐说话呢。”连如江很得意，济南那栋军方的楼本来就是煞气迷城，这就好像对他的一次考试，他总考虑想什么办法打破那个牢笼，风水学中就是：震反宝钵走神龙的风水局，但人力物力耗费极大，连如江并不想弄这么大的工程，万一被别人知道肯定会归结于封建迷信行列，典型费力不讨好。只是后来他无意中穿梭了一次军队内部的地下通道，忽然明白这座楼为何风水受限了，要早知道地表之下神龙摆尾，那么就不用开始他想的那样大部风水阵，因此他也想有机会帮帮张部长，说不定这是次好机会呢。
　　“姐，弄了半天你是替我姐夫来做说客呢？”连如江忽然笑了，这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递枕头，自己下次去济南就好好看看这座风水迷城的大楼，借助于楼下的地下通道，可能不用当工程就可以一举击破那个宝钵，改成龙翔九天的布局。
　　“不是不是，如江，我是有别的事情找你。”管玉楼连忙否认，“是关于拍卖公司秋拍的事情，刚才我问了凌雪，本来以为你们家和我们家一样，大事我说了算，结果凌雪说她啥也不懂，非要我问你。”
　　“秋拍？对了，我有好几件东西在你那儿呢。有的东西可不能随便拍卖，听黄院长说要经过文物局审批的，那个柴窑大盘绝对不能出手的，我答应了故宫博物院要和日本鬼子赛瓷的。”连如江咋呼道，听的说有两套别墅无偿赠送，这家伙欣喜若狂，心里也就把这几日刘磊给他造成的心情不佳情绪一扫而光。
　　“不是柴窑大盘。如江，你记得那幅《金山胜迹图》吗？本来是我们秋拍的压轴宣传品，但最近一个北京的博士找到我们公司，想出高价直接索得，而且价格让我们出，可以说不惜血本，我让技术人员测算了一下，这幅画市场价位在一千二百万左右，拍卖会上差不多也就是最高二千万，但他既然说要，我就直接出了五千万的价位，本来就是想把他吓走，谁知道他居然答应了，说是最近几天就要找几个专家鉴定，如果是真的就直接出五千万，这一下子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办了。”
　　“北京的博士？”这一下让连如江也有点不知道如何是好了。说起来管玉楼刚才说的很对，对这幅画他知道的不多，关于他的传奇故事还是妻子王凌雪告诉他的，但看黄院长和乔教授等人的态度，这绝非一般的国画可比，但在一九九九年，中国的古代文艺作品价格并不是很受市场吹捧，不过这幅画只是明清作品，那它的价格就要大打折扣了。
　　中国字画和史前玉器、三代青铜、唐宋陶瓷等一样，都是文物，国之重宝。从博物馆收藏和市场流转角度讲，绘画则是一个特殊的门类。绘画和其他的艺术类别完全不一样，我国文物规定宋元绘画由于它的稀缺性、纸质材质的脆弱性，一般宋元绘画不出国展览，即使在博物馆展览也要定期定季展出，重在保藏，同时宋元绘画又是当代绘画的源流和基础，可以说也是后世绘画不可企及的高峰，受到了国家文物系统、博物馆系统、收藏家极力追捧和呵护的特殊文物类别。而唐伯虎的而作品属于明清绘画的范畴，宋元绘画和明清绘画的流转政策、文物政策，乃至传统收藏史当中的价格都是完全不一样的，所以说这幅画能卖到二千万元的高度，恐怕也和管玉楼刻意宣传有关。
　　“姓孙。”管玉楼介绍道，“他说自己是受父母之命购买此画，他的父亲原来在浙江大学任教，后来去了美国，也算是美籍华人，她母亲则是北京人，家里小有资产，但父母对于中国的书画艺术具有痴迷一般的热情，这次就是完成他父母的一个心愿，他担心上到拍卖会上之后无法完成父母的心愿，才通过关系介绍找到了我，开口就是让我出价。”
　　“他哪来的那么多钱呢？”这几千万的价格可以说是天价，连如江同学现在月工资只有几千块钱，要挣工资买这幅画估计需要几百年不吃不喝的日子，同时管玉楼说的这个北京孙博士，名字好像自己听说过，但一下子分不清楚是从那里听说的，只是影影绰绰有点耳熟。
　　“他说是家里的钱，孙博士想明天带着专家过来验画，如果确定无疑就要先付一千万定金。然后办理相关手续。”管玉楼觉得此事可行，但她并不是这幅画的所有者，因此征求连如江的意见，他估计连如江也会同意的。
　　“姐姐，我觉得问题不大。这样吧，你拿主意就行！”连如江很痛快答应了。
　　“那好，我找律师制订一个相关的购买协议吧，你还要给我出一份书面的委托书。唉，前段时间已经为此做了一些宣传，我担心会不会有的客户会提意见，好在咱们秋拍会还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如江，你要给你姐姐再找一个差不多的镇拍之宝。”
　　“姐姐，你以为我是神仙吗？这幅画纯属碰巧了，我往哪里再给你去找？”连如江连连叫苦。
　　“那你给我找找黄院长和徐大小姐，弟弟，姐姐不是八卦呀，我怎么觉得那个徐大小姐看你的眼光有点问题呢，你可别犯错误。”管玉楼笑嘻嘻地开玩笑。
　　“徐子婵？姐姐！”连如江大叫。“那丫的纯属一个丧门星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