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友聚不测怨古人(5)第十九章风云神鸭(1)
作品名称:桐柏山下 作者:尘浮 发布时间:2018-12-21 11:54:08 字数:7038
他听完娘的劝说,深知自己铸成了大错,这可如何是好?后悔不已起来了,连连拍着自己脑袋,直说“混蛋”,就生了给古人感恩道歉之意,说道∶“古圣大贤,勿给凡夫俗子一个样儿,宽恕海涵,垂慈加慜,佑护关照!”磕了一圈头又对娘说,“院里埋的石像一并卖给人家去吧!有钱才是真格的。”娘拿手点点他的脑袋说∶“白白识文断字,怎么这样发迷呢?人家不是寺庙,不请撞钟敲鼓、念经唱偈的佛像,只要古人的石雕。卖佛像?亏你想得出,孽障鬼!”他心里暗喜道,这回可好了,古人也是钱。就好言好语安抚了娘。到楼后将石像扶起来,说一回谢罪话,提起来扛上肩,径自楼上安到原位,重上香火,乞求保佑财运亨通。盘古爷爷额部受伤,是在下跳时想不通撞到青石上寻短路的破绽。那碰击的火花,飞到天上化成壮观彩霞。仰脸见到是盘古显灵,就取红漆涂了那处,就说盘古老人为保佑杨庄的平安,累得心力憔悴,脑伤出血了,就有理由问卖主多要钱来。晚饭熟了,娘喊∶“下来吃饭,养膘全指晚饭,吃饱了能做好梦。野猪肉凉了吃到肚里不好消化,快趁热吃吧。”胡生“咚咚咚”下了楼来,喷香野味叫他涎水垂挂,他就连着吃几块,咋着嘴,夸娘烹技高,色香味道皆佳。到柜里取酒自酌自饮,连喝带吃,好不享受。娘见那紫红色的酒浆,说道∶“药酒!你还用药酒?这酒补肾壮阳不得了的!见化子泡酒时说,用海龙、海马、鹿茸、公蚕蛾、大云、巴吉等中药,浸泡月余,补劲最厉害的。这你不能喝,喝就毁身坏体,不想活了!”说着夺了那酒,换上白酒,娘俩一替一杯喝。喝着喝着,突然“咔嚓”一声,大娘将就杯摔到地上,酒和玻璃渣子飞了一片,桌上溅得也是。胡生吓了一跳,说道∶“娘,咋的了?”娘说∶“哼!咋的了?就不记得阑尾炎住院好后,医生嘱咐一辈子不能沾酒吗?我咋不长记性呢?气人!”胡生笑道∶“别气。咱家有化子挖的葛根,说那药解酒劲儿可大呢。煮碗水喝,多少酒劲也就荡然无存了。”烧过葛根水喝了后,胡生还让娘喝酒。娘不再用了,觉着肚里酒没了,看看月光说∶“天不早了,我睡去。”
胡生喝了几杯,野猪肉吃个净光,拉灭灯,到楼上和衣而睡。不多时就见了一顶八抬大轿,鞭炮齐鸣,鼓乐阵阵,忽忽闪闪来到门前,胡生迎出去。轿门开处,只见月娥,面如天仙,发髻高耸,头插金花,身披金玉,霓裳翩翩,脚生彩云,飘然离地。他扑上去,却没抓着,呼喊∶“月娥等等,我要同你平步青云!”月娥招手,胡生叩头,云彩缓缓而下,夫妻携手,共入洞房。瞬间鲜花盛开,浓香馥郁,蜂蝶乱飞。夫妻沉浸在花海里。唱着美妙歌曲,跳起舞来。随着曲调,舞姿越来越快。胡生闪了一脚,跌倒一块石头上,硌得腰部痛疼………“啊哟”一声,醒来南柯一梦。想想这兆儿挺好的,乘了兴致,就趁满天星斗,跑上楼顶,对一圈古人石雕磕了一遍儿头,念几遍大吉祥天女神咒,把梦写一段文字作为纪念。看看时间,吵人鸡又忙乎开了。起来,天还朦胧,就敲大哥家门。大哥开门,说道∶“啥事?回头觉不睡,急个甚?”胡生说∶“给杨庄打电话,看神堂几时来拉像。”说着,就很快拨通电话,要了好大一会儿,没人接。胡生骂∶“猪猡,贪吃贪睡不可教也!”大哥揉着眼,没好气地说∶“我看你是不可教!睡得美时,搅!谁接?走吧走吧,来话告你!”他叹着气离去。到院见红公鸡放肆,猝不及防抬脚踏死了,下边母鸡也没幸免。涛涛早自习路过门口,他喊道∶“涛涛,过来,这俩鸡拿回家,你娘给你煮肉吃!”鸡掂走,地上一片血,狗儿来了舔着吃。
前半晌,大哥来说神堂回话,后天拉像。他赶紧跑去复回不用来,给神堂送去:“省你们一回事,把钱准备够,就行了。”并重复说道,“安像不是简单的!安不对了就事与愿违,会出祸患的。我用佛家功夫安个条条有理,头头是道,吉星高照!石雕共四十尊,每尊优惠价三百元,总共一万二千元。运费一百,安置费四百,就这么些钱,没问题吧?”对方爽快答应了,说运到一个子儿不少付款。又给李江打电话,说,“销售古人生意定妥,到时同化子前来帮忙装车。”李江爽快答应了。胡生便与七子不记前嫌,到时央七子开车送像。七子宽宏大量,高兴应允。胡生心想事成兴奋不已。娘说佛菩萨保佑事事随心。他就给佛上香磕起头来。
到了后天,李江同化子一早到胡庄,见小七的机动三轮停胡生门前,己经装了几尊石雕。他见李江和化子挺守信,去屋倒两杯酒递给二人。化子不喝,李江全下了。石像都装上车,用棉褥间隔以免碰撞。三轮启动,缓缓向公路开去。到公路猛跑。胡生、李江、化子,押着车,望着旋转的青山白云,一片欢歌。
到了杨庄,神堂盖得庄严,歇山顶式仿古建筑,黄琉璃瓦,五脊六兽,画栋飞檐,着实风光殊胜。头头领十几个劳动力,小心翼翼地抬石雕到了神堂里。在胡生指挥下,按顺序一一安排停当,挂上帐幔画屏,抬上朱红供桌,罗列果品、香花灯烛,每像前各摆三彩香炉,焚上檀香,青烟袅袅,馨香馥郁。毕了,有管事的点燃万头红鞭,震得群山四鸣,淮水扬波。胡生把曾在佛教学的东西全露一遭,又来一遍老子的《道德经》,搏得众人喝彩。仪规完毕,他对头儿说道∶“结账,结账!”头儿到小石镇酒店,设宴招待胡生三人。席间头儿拿出九千元给胡生,说道∶“因修神堂破费太多,一时不济,东凑西借了这九千,先收下。余欠待来秋一并还齐。希文人宽限宽限!”胡生听此脸色一沉,要说难听话。李江拍怕他,又挤了个眼神。胡生心领神会,哈哈大笑,说道∶“好说,好说。以后是朋友,需要什么还帮忙解决。”
回时,轻车熟路,风驰电掣。胡生看小七驾驶自如,不觉手痒,以为简单,便要尝试。李江说∶“这不是闹着玩儿的!写书内行,开车外行。以为摩托呀?!七子,可别给他冒险!”化子只是咧嘴笑。胡生爱出风头,软磨硬泡,挤到驾驶位上,捉着了方向盘。见这车听话,觉得开车就这么简单,没什么了不起!就来个单丢把,洋洋得意。突然,三轮目不及瞬,“轰”的一声,窜进路边稻田里。幸亏低洼地半湿不干。三轮四轮朝上,忽忽地转个不停,车厢扭斜了。几个人被甩出老远,顿时没了知觉……
暮秋霜风顺着山川田野刮个不停,苍黄落叶旋着飞到干枯池塘里。太阳收完余光之后,车轮转累了不再转了。人们渐渐苏醒过来,胡生捂着头说七子太笨,看着不行也不管管!就瘸儿瘸儿来到三轮前指责道∶“看着你当面听话,心里做事!给你何仇何怨?坑得我们要残废!不得好报!”引得几个人苦笑。小七虽跟火链叔学过轻功,也没控制事故的发生,但自己身子并无大碍,气得把胡生推到一边说∶“充能?!还充能?看以后还充不?”李江拾到钱包儿说∶“胡生,不要钱了?包!”他接过钱包儿问道∶“李江摔得怎样?”李江顺手指着趴在地的化子说∶“你看他怎样了?”胡生说∶“他又在耍熊!”化子跳起来拍着身上土说∶“我在作梦,梦见桥上摔到桥下的情况!”李江说∶“别情况了,快抬机器,看还能开不?”看时,机器零件没损坏,就是机油连耗带洒,所剩无几了。小七到镇里打油去了,不大一会儿就回了。七子加满油,摇动三轮,慢慢悠悠往家开去。欲晓后事,且往下瞧。
第十九章风云神鸭(1)
且说胡生同了化子和李江都成了土神爷,回到家,各自把身上打净之后,洗过头脸,用了晚餐,上楼歇息去了。李江辗转不安,直觉心里有个事情,就忽然想起来,今个儿女儿放假,媳妇接了回来,该回到家陪陪了,因说∶“化子,到我家住吧,再给老娘瞧瞧身体去。”胡生弗许,佯笑道∶“李江,婶娘身体强健,如何使化子复劳奔疲呢?住我这儿难道与你家不一样吗?又况时近岁末,安稳安稳他乞丐在我家歇歇脚吧!你且自去的好了。”李江见化子默不作声,下楼而去。
不多时,化子酣声大作。胡生心说∶“真乃无心无肺猪猡。贪吃贪睡不可教也!”拍他不要呼噜了,了无应答。就骂道∶“像是死了一般,天塌地陷震他不醒!”烦得心绪难以按捺,饮几盅安眠液,却不凑效,脑子胡思乱想,翻来往事,去化子老家那段儿给清财组写讨伐贪官大队书记大洋材料及化子出诊历险之事,历历在目,又气又恨。恨那用人事儿,甚为复杂——用你时,能把天许下来;用过后,屁儿也没信了。细品真也有趣。胡生亮了灯,把那事儿记个详细,展纸疾书,以备以后作书之用。
欲知何事,且随笔一观,却也叫人很笑一阵的。
记起忽有一日,正在写作,见那邮递员送来一封信。想化子回家日久,许是他的音讯了。看时,竟乃清财组领导老奸之笔,如何他与我信!拆见却是如此之事了,因河南宛城地区火起清财运动,孙庄大队书记大洋贪污腐败,为众矢之的。奸雄系清财组头儿,贪官虽是证据确凿,因无得力之笔杆,难以服上,却是屡告不果。蒙化子言,知其胡生才华横溢,文笔颇雄,乞助半臂之力。有君坐阵讨贼,定获大捷,凯旋之时,当以酬金万余!胡生见此,乐不可支,欣喜异常,想当然∶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此财神赐福,何乐而不为呢?正好复烟杆相欺之仇!就换上浆洗板正的蓝制服,上兜儿挂三支钢笔,挎包儿装了照相机,计谋客车不乘,骑着自行车,示上辛劳,出发一回去吧。
次日大五更里,但见镰月西挂,星空灿灿,启明星刚露个头儿,微风拂拂,轻霜白露。他怀揣梦想,要把腿练成铁腿,变成骑车英雄。咋觉浑身是劲,一路出桐柏,经固庙,新集,李老庄,转道就是安棚,不远就是杨集,苟庙。过了苟庙,只见残阳西坠,寒鸦乱飞,薄暮初上。此时浑身是汗,饥肠辘辘,腿儿软软,到村讨得几块地瓜,填得劲来,推车走了一程,躺到路边黄草里短休一回,自言自语∶“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劳其心志,疲其筋骨……”就乐滋滋地自以为非凡了。忽听来“嘚儿嘚儿”之声,由西向东而近,见一老者拄个拐杖,一跛一跛地走着。胡生问道∶“敢问老伯,前边有何去处?”老伯说道∶“不远便是泌阳与唐河的交界处,此地有个集镇名叫涧岭店。你因为啥事躺在此处?又往哪儿去的?”胡生告以实情,老伯笑道∶“造化,我便是那孙庄人氏了。”他一跃而起,拽着老人不放,急问∶“既是那村人,可认得化子否?”老人抚掌道∶“晓得晓得,不就是那个讨饭化子吗?骨缝儿事我也晓得,几根肋巴,几块骨头,肠子肚子,勃啷鼓子(方言),了如指掌,是地地道道老乞丐了!”胡生忍不住大笑道∶“他二十来岁,难道你比他还年轻吗?”老者道∶“闰年闰月我快七十了,在家他喊我爷的。意思说化子乞丐经验老道,会戳垛子。不扎本钱的生计,是我传授于他的。”胡生来兴趣,问道∶“你学识深厚,敢问戳垛何意?化子不曾与我明过。”老人哈哈大笑,说∶“此乃讨饭高招!”他就明白了意思,不道破,听老人又说,“用毛笔蘸墨水,往墙上写诗句,就叫戳垛子。人家打发米粮,戳好了还给钱,有利可图。我要不是可怜教他一招,就被他父亲撵得走头无路,不是渴死就是饿死!这话,你信不?”胡生说∶“信信,这事他说过,就没亮他讨要师出有名!”老人说∶“怕你抄他后路!快走吧,别误点了,店铺打烊你就无处投宿了。”胡生说∶“咱都住店吧,明个儿一同回孙庄如何?”老人叹道∶“那鳖孙庄不回去的好!杂八六七,歪瓜烂枣,没个好伙!你过好了就恨你,过得差了就砸磕你!这就是孙庄!”胡生心想,何止孙庄?哪里都一样,说道∶“今晚一同住店,明日各走各的。”刚落音,听得叮叮当当铃响由远而近。老人拿手电一照,见一光头驮背汉子,蹬着三轮车来到跟前。老人坐上车,招着手说∶“明儿顺路到少拜寺问朱集,到朱集再问孙庄,不远就到。进村问化子,谁就晓得。”
次日八点起身,饭也不吃,蹬上车子,顺风走了。轻轻巧巧,一气蹬到祝集街,吃两根油条,也不觉罗桩箍渗气儿,一路下岗到了孙庄。慢撒气儿,轮胎瘪了。他并没急见清财组的奸雄,扛着自行车,打听着见化子去了。
化子到家有些时日,同父母住到一起,拾粪捡柴倒也勤劳,不到两个月,旧病复发,又被老伯撵跑了。村西有间破水泥瓦房,是生产队夜里值班更房,那更房因挪村东便废了。化子捡便宜来此栖身,立锅灶,日日早晚冒了炊烟,添点儿景了。村里无不耻笑他,乱摆菜碟子,不成器的家伙。化子听而不闻,自乐自娱,打发着时光觉着挺有意思。朋友相见,先是一愣。化子接笑,顺手将车子放下,说道∶“何不给个信儿去接你呀?”胡生回道∶“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方见庐山真面目,知你何为的?”化子意欲动炊。他见那埋埋汰汰极不卫生,忙说∶“何饥之有?街上‘米西’过了,只是车轮饥饿已甚,想法填饱它的肚子吧!”化子拿木棍蹲下,敲敲车轮说道∶“狠,狠,你身子多沉啊,骑成中气不足了?”胡生笑说∶“一百五十来斤。奈何?不中上街诊治诊治?我可没带钞票啊。找几个钱,修修去。”化子摸摸口袋,啥也没摸到,却说∶“有钱,有钱,有的是钱!”此时,堂弟孙钟从大洋家出来,捂着左脸找化子问治牙痛偏方。化子说∶“牙痛不是病,痛重了也要命!我有一妙招,永保牙太平!”孙钟是化子堂叔的长子,不到二十岁,体格高挑,长相白俊。他呻吟着说∶“化子哥,别胡溜了,生个方儿吧,我快痛死了!”化子翻腾着找了一回,找出一包儿白花儿,说∶“此花七朵,煮水簌口,立马不痛,可包一辈子不犯!”孙钟说∶“化哥,多少银子?”化子寻思道∶分文不值,满山皆是。胡生见他迟疑,又是咳嗽,又是拿眼斜他。化子会意,取一朵儿,对太阳照着说道∶“白如雪,明如玉,奇妙无比!你看钟弟,好看不?”孙钟烦了,没好气地说∶“看个球呀!多少钱?”胡生说∶“进口货,按本钱七十元算了!”其实,不是什么进口药,是一种夹竹桃的白花,有小毒和麻醉作用,煮水簌口,治牙痛特效,但得立即吐掉,迟了,牙齿尽皆脱落。化子再三叮嘱。孙钟付完钱,一扭一扭地走了。化子笑胡生真是足智多谋,有经济头脑!胡生哈哈大笑。化子说∶“咱村有个叫老魏的人,专门修自行车,找他看看去。”边说边扛着车修理去了。修车师傅叫老魏,三十多岁,中等个,瘦刮脸,鹰勾鼻,面色干黑,没有媳妇,成天一身破衣服,正蹲在地摆治自行车。见化子来,吐了烟蒂,露出黄牙,说道∶“穷要饭的,几时偷个烂车子来?”他放下车说∶“不学你偷!是我朋友的,慢撒气,你好好给整整吧,多给你几毛钱。”老魏脸猛地一仰,嘴呲得更宽,笑道∶“小菜一碟,不是个球事儿!”胡生掏出白河牌香烟,“敬”上一支。老魏往耳朵里夹了,很麻利扒出轮胎里带,气筒呼呼充满了气,听到“咝咝”叫声,便知跑气了,按进水盆,冒一串串水泡,水花乱溅。他满有把握地说∶“球!以为咋了呢?半天是砂子硌了个洞儿,粘粘就没事了。”取出铁锉,对跑气处,“唰唰唰”反复锉了几回,胶屑乱飞;新面涂满胶油,拿一块胶片,锉一次,用嘴吹吹胶油,迅速贴到洞处,充饱气儿,重试没水泡了,就扣到轮胎里;再充十足气儿,双手举起车轮使劲一摔,“咚哧”一声,跳了丈八高。老魏大笑道∶“好了好了,就是人骑累死车子也不会撒气了!XX头子捆在腰里吧!”化子哈哈大笑拍拍老魏的长毛脑袋,说∶“不简单,这头里装的都是那物!”老魏把他手猛然一拨说∶“滚雀子去!我是你叔的,好敢说玩笑?去,上场里骑骑试试!”
化子推着车来到场里,叫胡生教他学骑车子。胡生眼一瞪说∶“就你这样,还要学车子?就不怕摔个头破血流?”化子说道∶“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摔死与你没关系!”胡生捉着车子后座,大声说∶“化子,上!”化子趔趔趄趄地上了车子。他又大声说,“捉紧把,猛蹬!”化子心灵手活,饶有兴趣,足足学几十遭儿。别说,学得不慢,三五支烟功夫,便会骑了。直线,歪线,斜线,圈儿,左拐右转,似那灵活自如了,通过了胡生这一关了。胡生赞道∶“你不仅讨饭吃中,学车子也中。学得好快!”化子说∶“快屁!以前老魏教过我,温故而知新了。”两人说笑时,本村郭大娘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不知有何事情。
大娘来到跟前,喘着气说∶“化子,我到处找你……”化子想你一个老婆子找我能有啥事?莫非送美食的!道∶“找我有啥好吃的?”大娘没笑∶“属猪的,光记吃!”说着掏出一大把糖块,给二人分了,长叹道,“找你有急事。太山庙供销社头头,是我表侄,六十多了,得了口歪眼斜,半身不遂,瘫床不起。家人听人说你能治这病,请你去瞧。治好重谢!”化子却道∶“谢倒不必,亲里亲外,帮忙倒是应该。”胡生道∶“医不叩门,古来规矩,如何忘得?”化子想了想笑道∶“弟有所不知,此人有钱主儿,出手大方,你说等你有难了,就慷慨解囊给你帮趁的!对不对大娘?”郭大娘点头称“是”。
这郭大娘是外姓表伯家的内贤,性格非常善良,颇有文化,助人为乐,深受人们尊敬。大娘说∶“我那表侄,对人就像《水浒传》里的宋江及时雨,仗义疏财!”一边说一边掏二十元给化子,叫上路买茶吃,大日头别叫渴着了。胡生接过钱,貌似焦急催道∶“快去救人,什么茶不茶的?!”郭大娘推自家车子给化子骑,又拿了二十多枚熟鸡蛋,二人当即“米西”净光,打着呃儿,蹬着车子,摇着铃铛,哼着曲儿,一路顺风往太山庙去了。
太山庙乃历史的名镇,贸易兴隆。孙庄去此十八里遥,车轮旋得风响。胡生骑技娴熟,化子却会不久,自然跟不上他的速度。胡生催道∶“日头东南,还不快蹬?!数百里骑来尚感不累,尔因何磨蹭如此?紧病慢先生,老毛病?!”化子说∶“晓个甚?我一心二用,考虑治病呢!”胡生说道∶“谁的脑子还闲呢?我寻思如何给清财组筑造讨伐贪官的檄文呢。两不误的!你呢?加油!”
前边不远就是盖庄,过盖庄半里便是凌空大桥。大桥看去似腾起的彩虹,有个急转弯儿才能过桥。过桥几里地就是太山庙了。胡生似小燕掠风一般一旋而过,却将铃铛打得生响,火催化子。化子便支了气儿,猛弹下肢,车轮在风里旋转不见辐条的影子,心儿提到嗓眼里,生怕弯儿转不开过,求老天保佑平安!岂知事不遂心,速度之快,来他不及。自行车儿脾气大爆,似脱缰野马一般,横冲直撞。化子两眼一黑,随着呼啸之声,往桥下扎去……不知是死是活?若有兴趣,继续下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