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文学网欢迎您! 用户笔名:密码: 【注册】
江山文学网  
【江山书城】 【有声文学】 【江山游戏】 【充值兑换】 【江山社团】 【我的江山】 【返回首页】
当前位置:首页>长篇频道>人生百态>远去的洞庭湖>第十三章、满秀韵事 第 十四章、郭强 讨药

第十三章、满秀韵事 第 十四章、郭强 讨药

作品名称:远去的洞庭湖      作者:徐克映      发布时间:2018-12-16 16:42:30      字数:4625

  十三、满秀韵事
  
  太阳西垂,劳累一天的人们从田间地头匆匆往家里赶,忙完队上的事,家里还有一大摊子家务事要料理,女人要剁猪菜,喂猪,煮晚饭;男人要挖菜土浇菜园,还要切烟叶丝,以备明天一天的喇叭筒旱烟。
  满秀没有其他人家那么多麻烦事。她孤家寡人一个,喂完猪潲,吃完中午的剩饭剩菜,寂寞就塞满这个空荡荡的家。
  满秀的丈夫是个木匠,长期在外帮人家做木器家私。早几年兴起割资本主义尾巴,木匠私自赚钱肥自己的腰包,肯定属于割尾巴之列。大队吴支书指名道姓抓典型。满秀的丈夫被抓回来,挨了批判,罚了款,勒令生产队看管,强制参加农业劳动。满秀的丈夫从小学木匠,对农业功夫一窍不通,出工等于受罪。由于业务生疏,只享受妇女的工分待遇,每天八分工。一个劳动力一天十分工,工价为五角。满秀丈夫做一天农业工,累得腰酸背痛,获利四角。他做木工的工价每天两块钱,还有酒肉招待。相比之下资本主义尾巴的吸引力太强大了。不出一个月,满秀丈夫在一个月黑风高之夜,跑了。跑到湖北,跑到别人找不到的地方。凭他精湛的木匠手艺,吃香喝辣去了。
  那年秋天,木匠师傅赚了不少钱送回家。在外流浪的木匠实在想堂客了,趁夜色冒险潜回家中。久别胜新婚,两口子如胶似漆缠绵悱恻,把思念和恩爱投入这暗夜里,弄得冷寞了很久的茅屋子氤满暗香。木匠师傅的动静闹得有些大了,被从窗前经过的岳春生察觉出异常。岳春生家和满秀只隔着一个屋场,对于乖俏的邻居他一直十分关注。出于职责的敏感,他估计搞资本主义的木匠回来了。他不动声色悄悄地站立窗前,等待两口子完事后的下一个节目。果然不出所料,待屋子里的喘气声慢慢平息,满秀说话了:“你个死鬼,一去两三个月,信也不来一个,让我一个人在家守活寡。”
  木匠说:“去的地方太远,回来一趟不容易;又不敢写信,写信被大队部知道地址,还不又会被抓回来。和上次一样,不死也会脱层皮。”
  “那你到底在什么地方?”满秀追问道,“那地方是不是有了情家母?把家都忘了。”
  “是胡说,哪号女人看得上我?不信你可以去打听。那个地方叫米粮洲,比我们这里富裕多了。人也大方,除了给工钱,餐餐有鱼有肉......”
  “还有情家母帮你偎脚吧?在那里过神仙日子,哪还记得这个家哟!”满秀一半埋怨一半撒娇。
  岳春生偷偷乐。作为政治队长,他应该紧跟大队支书,抓捕逃亡的资本主义尾巴。可是,他对那些兴趣不大,以他的话说,关他卵事。他最关心的,最感兴趣的是木匠堂客的那张乖俏的脸,那结实饱满的身段,以及那一对跳兔般的奶子。
  第二天,天刚刚黑下来,满秀吃过了洗过了,搬条麻拐凳坐在大门口,看着墨黑的夜空发呆。湖乡的夜晚,除了青蛙、昆虫的鸣叫,没有别的声响。天一黑,家家户户关上门,小把戏捡猪屎牛粪累了一天,爬到床上猪崽子一样睡了。大人则开始了唯一的娱乐活动——男人剥光女人衣服,玩床铺上的游戏。
  
  满秀没生小把戏,男人黑清早就走了,漫漫长夜确实难熬。她傻傻地看星空,听远处湖水的声音,听偶尔的狗叫。硬要挨到瞌睡来了,才上床睡觉。
  一个黑影晃了过来,吓她一大跳。“哪个?!”她站起身将麻拐凳握在手上。
  “嘿嘿嘿,是我哩。”岳春生嘻嘻笑着走了过来。
  “是你这个脚猪子,吓死我了。鬼吓人吓失魂,人吓人吓死人哩。这么晚了,你来干什么?”她没好气地说。
  岳春生说:“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脚猪子,没一点正经。莫拿我开心啊。”
  “你连骂我两声脚猪子了。对不起,脚猪子要找猪婆仔施礼了,你就当一回猪婆子好吧?”岳春生嬉皮笑脸地进攻。
  “越说越不像话了。走吧,我要关门了。”
  “昨天晚上过足了瘾,今天装起正经来了。”岳春生故意慢悠悠地说。
  “你说什么呢?”满秀心里一惊。
  “木匠师傅回来了!还送来不少钱吧?”岳春生提高声音提醒她。
  “莫乱讲啊,这事开不得玩笑。”满秀有点谎张了。
  “他在湖北米粮洲,没错吧?”岳春生声音咄咄逼人。
  “你你你……怎么晓得的?”满秀的心里防线一下子就崩溃了。
  “明天汇报到大队,后天就去抓人。”岳春生得意洋洋地说。
  满秀急得要哭了:“岳队长,你做点好事,千万莫告诉大队。我那男人做不得农业功夫,你是晓得的。抓他回来,会把他折磨死的。”她眼泪都要出来了。
  岳春生笑了起来,说:“莫哭莫哭,你一哭,我心里就麻麻地痛。跟你开玩笑哩。”
  “你个死鬼,吓得我腿杆子都软了。”满秀擂了他几拳,像是为了缓和一下情绪。
  岳春生趁机揽住她,不想松手了。满秀心里为老公担忧,勉强挣扎,挣扎得缺乏力度。
  满秀其实不大喜欢岳春生。这家伙拿起那个铁皮喇叭筒就人模人样,离不得就是毛主席说,离不得就是阶级斗争,一脸作古正经;可是,一看见漂亮女人,就挪不动脚了,就想动脚动手。
  满秀抵抗着,挣扎着,可是显得底气不足。岳春生高大彪悍,比她矮小的木匠老公多几分男人的霸气。他看见满秀勉强地挣扎,立即信心大增。他用力搂住她的腰,右手果断伸进她内衣,一下子抓住了那浑圆的奶子。岳春生感到全身每一块肌肉都在跳跃,心脏快要蹦出了来。太爽了!太舒服了,比起自己堂客那干瘪的胸部,满秀的兔子令他爱不释手。他贪婪地抚摸,还轻轻搓揉奶头。满秀从来没有遭遇过如此强有力的抚弄,此刻,被一种雄性的气浪包裹,她已经浑身瘫软,失去了抵抗能力,任由那强健的臂膀搂抱,任由那粗大的手掌搓揉。
  她抵抗不了他那骚牯子一般的狂野劲,索性闭上眼睛享受这种粗野的爱抚。她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剥得精光,她觉得身上发热,下身火烧火燎。她渴望一种力量压向她,一种力量刺向她,她不由自主抱紧他。当他压向她身体的时候,当他进入她火烧火燎的身体的那一霎那,她觉得自己在腾云驾雾,她觉得每一根神经,每一根血管在欢快地跳跃。她觉得她快要快乐地死去。她体验到了从未有过的痛快、刺激。她不由自主的大叫起来。随着岳春生粗野地耸动,快乐如潮水一般汹涌。天啊,这个死男人,怎么这么会干这事情!搞得人简直要疯了!比起木匠老公毛毛雨般的做爱,这些年自己算是白做女人了!她第一次真正尝到了做女人的滋味,尝到了男性的销魂韵味。当岳春生瘫在她身上时,她还紧搂着他。他带给了她木匠男人无法给予的心灵颤抖,给予了她酣畅淋漓的激情享受。他让她感受到了男人女人生命升腾的极致。
  就这样,在抗拒与期盼中,厌恶与渴求中,满秀一边拒绝着,一边迎合着,维系着和岳春生的情人关系。
  
  十四、郭强讨药
  
  余可可的脚伤总算有了好转。李韦良一天找岳二老倌讨两次草药,早晨出工前讨一次,晚上收工后讨一次,讨回来捣碎给余可可敷上。第三天,余可可脚上的伤口结痂了,红肿也慢慢消退了,淤紫也淡了,勉强能走路了。
  今天,蔡二嫂给了他们青年组一些辣椒秧子、茄子秧子;鸭拐子梁湖生抓来几把种子,说是蓊菜苋菜籽。晚饭后,李韦良和杜司晨、周小早去屋后面的菜园里栽菜下种,央求郭强去岳二老倌家讨药。郭强正不喜欢挖土种菜,高兴地接受力这个差事。
  郭强原先是校篮球队的后卫,穿五号球衣。今天他穿了件印着5字的背心,腱子肉鼓鼓的,显出运动员的矫健。临走时,李韦良将两筒面条让他带上。面条是他母亲拿购粮证从粮店买的,让他带到乡下,饿了时填填肚子。面条按计划供应,属于紧俏物质,农村人没有配给,面条在湖乡是稀罕物。岳二老倌很热心,每次讨药一点也不嫌麻烦,菜园里、田边地角到处寻找。把草药采齐,他汗褂子早就湿了。李韦良过意不去,要给点钱,岳二老倌眼一瞪:“看人不起啊?!我岳二老倌拿野草卖钱,人家会指着我的背心,骂我这个老家伙前世冇见过钱。我这老脸往哪里放啊!”
  李韦良只好讪讪地收起钱,寻思怎么感谢人家。岳二爷一身神奇的本事,从不张扬显露,他打心眼里尊敬这位老人。今天是最后一次讨药,他拿出自己舍不得吃的面条让郭强带上,感谢热心肠的老倌子。
  郭强拿着面条,一步三跳去找岳二老倌。五队的房子都盖在一条废弃的老堤上,堤脚下有一条便道,是来往的行人及牧归的水牛的必经之路;还有那些在外偷情得逞的家狗,羞涩地沿着堤脚悄悄归家。便道再往下就是一片湖滩,现在是满水季节,湖滩被淹没在湖水里,芦苇、菖蒲蹿出湖水,露出尖尖,茵茵绿绿长势茂盛。堤坡上,屋场与屋场空闲处各家就近栽些苦栆树。苦栆树长得快,湖区缺木材,这种树四五年能成材。湖乡人用栆木做桌椅板凳,搭偏厦磨角。郭强一边走,一边腾空跳跃攀摘树叶苦栆,借以释放过于饱满的精力。
  岳二老倌就是岳春生的父亲。人老了做不动农业工,负责队上的几条水牛,喂喂草,打扫牛栏;母牛下崽,他把一堆鸡蛋打进竹筒里,四个指头顺着牛腮帮掏进去,掰开牛嘴把一竹筒生鸡蛋倒进牛嘴里。岳二爷说牛吃了鸡蛋生奶快。此刻,岳二老倌坐在地坪里的麻拐凳上,吱吱地抽旱烟。郭强把面条递过去,老倌子“嚯”地站起来,看着他吃惊地説:“伢子,这是什么意思啰?”
  郭强笑笑:“老是麻烦你,很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一点点心意。”
  岳二老倌脸都涨红了:“我那是野草呢,不值钱。这、这、这么金贵的东西无论如何不能要的。”
  郭强说:“要不是你老人家的那些野草,余可可的脚还不知道要痛多久呢。这面条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您千万别客气。”说着径直走进堂屋,将面条放在饭桌上。
  老倌子慌慌地说:“婆婆子呃,快看啰,两包面哩,城里来的,还印着洋码子字!几客气的哟,你要我这老家伙如何领当得起呢!”
  岳二娭毑眼睛笑眯了,脸上像盛开的萝卜花。她颠着小脚,仔仔细细打量面条,嘴巴里啧啧不停:“城里来的东西就是不同,这面条又白又细,还包装得整整齐齐的,一看就是好东西。”说着,颠颠去了厨房。不一会,端来一海碗芝麻豆子茶。郭强刚刚喝完,岳二娭毑颠着小脚又端来一海碗蛋茶,红糖水里搁三个滚圆的剥皮鸡蛋。蛋茶是高规格的待遇,贵客才能享受。郭强无意之中得到了高规格的享受,他也不知道讲客气,来者不拒,将肚子涨得滚瓜溜圆。
  岳二老倌只有岳春生一个儿子。湖乡的房子千篇一律,一间正屋两蘑角,湖乡人把偏厦叫蘑角。儿子岳春生一家住西头,岳二老倌老两口住东头。他们的房子有些年头了,稻草火把茅屋子熏得四壁焦黄,屋子里面光线暗淡;地坪里有一颗粗壮的苦练树,枝叶茂盛,盖住了半个地坪,枝叶间挂满青色苦粒子。地坪用稀释的牛屎泼过,干固后呈淡绿色十分平展,就像铺了一层薄薄的地毯。
  郭强送来的两筒面条令岳二老倌受之不安。他一会儿从枣木椅上站起来,向大门走几步,看看桌子上的面条;一会儿折回苦枣树下面,看看郭强,往返几次,然后站在郭强面前郑重地说:“小郭啊,面条呢,你拿回去,你们的重意我老倌子领了。我晓得,这东西城里凭计划供应的,乡下没得买。你们的父母是牙齿缝里省下了给崽女的,你们自己不吃给我们,我吃得落肚吗?”
  郭强大大咧咧地说:“看您说的,这东西没您说的值钱。您那些草药才有价值呢,如果到医院去治疗,不定花多少钱呢。您就别客气了,收下吧。”
  岳二爷其所以看重面条,是因为湖乡不产麦子。粘稠潮湿的土壤长不出好麦子,因此,面条在湖区人眼里十分稀罕。岳二老倌认为,几把田头地角的野草,怎么能抵城市里来的面条呢。岳二老倌以精细算盘扒拉,觉得自己这便宜占得有些大了。他果断拿起其中一包面条走近郭强,说:“小郭,你们的心意我老倌子领了。一包不要呢,显得我老倌子不受抬举。这一包你带回去,晚上饿了填填肚子;这一包我留下,下个月初六我婆婆子生日,煮碗长寿面为她庆寿,全家人也开开洋荤。”郭强摸着滚圆的肚皮说:“不就两包面条吗?没有你们说的那样稀贵;再说,我要是拿回青年组,他们会骂我不懂人情世故,会怪我小气。你们二老这样喜欢,下次回去,我再给你们带两包。”说完起身告辞。
  岳二爷跟在郭强身后,不停地说:“这样要不得!这样要不得!”一直把郭强送到堤坡下面。
  
发表评论 查看评论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分享按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