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威胁

　　王凌雪这句话倒是提醒了连如江，刚才有人跟踪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若是徐子婵真的有什么危险，那自己做得可不好。他答应一声就往外跑去，顺手掏出手机，并不是打给徐子婵，而是拨打范永强的电话：“范哥，刚才是怎么回事呀？是不是有坏人图谋不轨？”
　　“如江，我也正要给你打电话。跟踪的人是北京一家侦探公司的雇员，他受一个孙姓人的委托跟踪徐子婵小姐，你怎么和她又混到一起去了？这个女人可不寻常。”
　　“范哥，您误会我了。我和你弟妹一起陪着她呢。那人为什么跟踪她？图财图色？”
　　“都不是。这个人也说不清楚原因，就是汇报徐子婵在聊城的一举一动罢了。”
　　“那好。范哥，不多聊了。我开车呢。”连如江放下电话急忙开车往徐子婵出门的方向追了过去。
　　徐子婵没走几步就见连如江开车追了上来，不由喜道：“算你有良心。我刚才还说自己要走这么一段路了。表扬一次。”
　　连如江唏嘘道：“不用感谢我。是你凌雪姐姐让我来的。”
　　“我就知道你这种人没这么好的心！”徐子婵狠狠地说，“对了，如江大哥，我们方便的话再去那个迷糊湾看看如何，你刚才这么一说我觉得那个地方充满了神秘，要真是发现了宝藏咱们可二一添作五。”
　　“不，三一三十一，我有一个朋友秦汝阳，他是必须分一份的。汝阳你见过的，他大富大贵的面相，他跟着我去挖宝我才放心。而且我不是吓唬你，上次那个卖瓜老汉儿子的死绝非意外，我总觉得那水里应该有文章，听人说曾经在那儿见过一条水蛇，我觉得卖瓜老汉儿子就是被水蛇所伤。”连如江说话之间车已经开到了东昌宾馆门口，他说道：“子婵，这个秘密你可要保守住，要真挖掘出宝藏咱们可以少奋斗几十年。”
　　徐子婵嘻嘻一笑，说道：“好呀。托连哥的福，我就等着成为基督山伯爵呢。”
　　看她往宾馆方向而去，连如江忽然想起那个北京过来跟踪的事情，喊道：“子婵，你在北京认不认识一个姓孙的人？”
　　“干什么？”徐子婵回头看看他，“姓孙的我认识很多呀。他妨你害你了？”
　　连如江欲言又止，想想空穴来风的事情空惹徐子婵害怕，挥挥手开车回家了。
　　第二天，连如江兴冲冲拿着符咒去送给刘磊，敲了半天门却没有回应，他很奇怪刘磊同志的不遵守劳动纪律，原来一般都是他第一个到办公室。正好遇到顾世才上来送材料，这才知道刘磊并没有来上班，这才想起那天尤乡长说的刘磊母亲生病的消息，忙打电话过去。电话里刘磊沮丧的声音传来，原来他妈妈一直就有帕金森综合症，只是病情原本并不严重，最近几天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忽然加剧了病情，这种病原本只是肌肉僵直、步态和姿势障碍以及运动迟缓等症状，但最近老太太突然出现了忧郁症症状，每天不吃不喝，甚至有自杀意向。说话也有些糊涂，总是叹气对不起刘磊爸爸、对不起几个子女，曾经用腰带自戕，幸好身边有人，及时救治了过来。她被安排住进了聊城市人民医院，身边也加了特护，几个孩子更是轮流守护。刘磊此时正在医院看护母亲。
　　连如江很抱歉地说现在才知道老人生病的消息，于是决定带着清平镇几个主要领导过去看看，不过刘磊拒绝了。他说母亲正处在很危险的情绪中，病情每天不定时发作，发作起来就有点歇斯底里，大喊大叫不说，还全身颤抖，有时候需要子女和特护人员安抚很久，不得己的情况就注射一针。据他的主治大夫说，老太太神经出现了问题，最好的治疗方式就是送到济南精神病医院诊治，但家人却舍不得。刘局长更是一口否定，但在聊城治疗了几天效果一直不佳。最近几天刘磊没再去他和苏苏在茌平县城的爱巢，一直推说老妈生病的事情。苏行长也是气得七窍生烟，几次发短信命令刘磊回清平找她好好谈谈，可刘磊就是避而不见，最后干脆连手机也不接了。
　　连如江忽然想起一个事情，他问道：“磊哥，老太太是什么时候发病的？”“就是前几天我去济南参加李进和肖木燕婚礼，回来的时候在家里住了一晚上，后来她就出现了这个症状。我这几天一直躲着那只母老虎，天天晚上过来探望我妈妈，谁知道越来越严重。”
　　连如江嗯了一声，从这个时间上判断这应该是邪魔入体，虽然可能是刘磊招惹的事情，但他毕竟是个正当壮年的男人，阳气充裕，偏巧刘局长夫人身体本来就不好，也就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了。
　　连如江说：“我自己去看看吧。咱们也好商量一下对策，老人生病的消息恐怕时间久了也瞒不住，我倒是有几个小偏方，给阿姨试试也许管用。磊哥你一会儿在人民医院门口等等我，咱们见面谈吧。”刘磊犹豫着答应了。
　　开车在路上，连如江就一直思索荆暗夜给他的那本药书，里边好像并没有治疗帕金森综合症的方子，这种病属于老年病，而且名字一听就带有国外的色彩，也许荆暗夜将它归于了其他类。他个人对于这个病了解不多，因此就无法从药书上找出对症的药方。但想想安神治疗脑萎缩之类的药物应该有点效果，想到这里忽然醒悟到，自己车上的保险箱里有一大块奇楠香，当时范永强就说这种东西汇集天地阴阳五行之气，是唯一能通三界的香品，说不定能有些效果呢。秦汝阳的宝镜能不用尽量不用，这种大法器要是知道的人多了早晚会出大事。
　　刘磊在医院门口看见连如江，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哭丧着脸说：“如江，你上次给我说我最近妨害父母，看来真得不假，我妈都这个样子了。我爸昨天也忽然腰疼得厉害，他坚持着不来医院，说怕节外生枝，现在市里局势扑朔迷离，你岳父一走肯定会有大的调整，担心自己要是因为生病住院，会被别人找到借口。唉，我真恨自己。”
　　连如江看着刘磊的脸，正午的阳光有点毒辣，从他脑后照过来更显得刘磊脸上有一团黑影，影影绰绰似乎很狰狞的样子。连如江拍拍刘磊的手臂，安慰道：“磊哥，你不用担心，最近也许是赶巧了，阿姨生病刘局长肯定心焦火燎，也许阿姨的病情好转了，他也就没事了呢。”他取出徐子婵给画的那道符咒，继续说道：“我本来想让你带上的，但看起来应该是阿姨带上，另外我给你一点奇楠香，你放在身上，这东西驱邪避鬼，无毒不侵，我觉得应该有点效果。刘局长那儿方便的话我去看看他，看样子你这些病都是同发一源，你以后还是躲着你那个苏妹妹一点吧。”
　　刘磊很凝重地点点头，说：“如江，这次我信你的话了。上次我老爷子住院就是你帮的忙，救我们于水火之中，我，唉。”他跺跺脚。
　　“你快去医院给老太太看看有没有效果？对了，磊哥，你要是方便不如请徐子婵给你家里看一看，我总觉得有脏东西呢。你和她也很熟，直接找她就行，她是昨天从北京回来的。”
　　刘磊明显犹豫一下想说什么，但终于转了话题，他用手摸摸连如江递给他的奇楠香，问道：“如江，这就是你无意之间得到的香料宝贝吗？怎么有点圆形呢？”
　　奇楠香被喻为沉香中的钻石，其与身俱来的香气，淡雅宜人，这种木头质地较软，连如江也舍不得给他太多，只切了一块比指甲盖大不了多少的部分，但这种宝物自然就有一种清凉香甜的气息，氤氲怡人，立刻使人气定神清起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刘磊觉得原本昏昏沉沉的脑子马上清醒了许多，他不由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说：“如江，这么神奇呀？”
　　连如江点点头，他盘算着剩下的材料分给范哥一半之后，余下的给妻子王凌雪做一串手串。不过想想妻子已经有了雷劈木、鸡油黄玉珠串，如果都带上就有点嫌多，看来自己的小宝贝儿肯定是要分她妈妈一杯羹的，他想像一下粉妆玉砌一个小人儿，闭着眼睛酣睡，奇楠香的珠子挂在她脖子上，那该是一幅多么美好的画面呀。他嘴角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刘磊看连如江有点走神，就拍拍他的肩膀，说：“如江，苏苏那里的事情你还要稍微容忍一下，我最近也不敢惹她，她的脾气你也知道，万一不管不顾惹出点事情，恐怕不好收场。唉，冤孽呀！”
　　连如江想起那天晚上楚谷的电话，深有同感，有时候女人属于不可理喻的动物，你说不清楚她什么时候会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发作，不过现在看刘磊霉星高照，实在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打定主意，回清平镇后放苏苏一马，该开户就在她的银行开户吧，但是想在单位账户里有很多的钱那是绝对不可能。他又问道：“磊哥，我和你一起去看看阿姨吧？既然来了，你就别阻止我了。”
　　刘磊依然摇头，说：“如江，好意我心领了。但我妈最近有些太不正常，说的一些话也不像她这种身份的人说的。兄弟，不是我信不过你，实在是家丑不可外扬。你这个东西要是能管用，我明天就请徐子婵过来给我们看看。”他边说边指指那个卷在一起的符咒。
　　连如江只好作罢，又客气几句开车回了清平镇。车没停稳就看到顾世才远远地从办公室跑出来，替他打开车门，毕恭毕敬地喊道：“镇长，您回来了。”
　　连如江从心里并不喜欢顾世才这种奴颜婢膝，但又不得不摆出很受用的样子。在乡下做干部和市府机关有一个本质区别，就是在这里你必须要有威严。他经常看到村干部暴打村民的场面，有的村民五大三粗，却被瘦小枯干的干部连踢带打，丝毫不敢反抗。要知道曾经有过胆敢还击的村民被村干部带着人，直接把他们家里的锅给砸了，严重的更是房子拆掉。这几年村里计划生育工作不好做，更是提拔了一批名义上叫做敢想敢干，其实就是家族势力庞大的干部，这些人只听上级领导的话，别说扒房，就是打死人也是有过的。前段时间在茌平县就曾发生一件事，因为村干部逼着村民的儿媳妇儿去流产，她的婆婆跳了井，村干部严令谁也不许救，眼看着老太太在井里喝饱了水慢慢沉下去，她的儿子儿媳只敢哭叫，一点也不敢反抗。到得后来这个干部反而被评为了县镇模范干部，省级计划生育工作标兵。连如江曾仔细观察过那个人的面相，断子绝孙是肯定的，不过目前却被提拔为县里的正科级实职干部，不由人不长叹一声。在乡镇做干部，礼贤下士反而会被人看不起，觉得好欺负，也怪不得现在刘磊不骂人几乎不说话，他却学不来，但是威严和架子必须要端着的。
　　连如江从车里钻出来，他拍拍顾世才的肩膀，顾世才俯下身子，显得比连如江要矮上一头。连如江忽然觉得他有点像自己小时候养过的一条狗，只要看见他就会摇头摆尾，非要让他抚摸几下才觉得舒服。“顾主任，最近辛苦了。”
　　“镇长，不辛苦！”自从那次的镇党委委员会之后，顾世才就成了连如江最铁杆的支持者，镇上谁要是私下里讨论连如江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他也立马向连镇长报告，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显然让连如江不胜其烦，看顾世才神秘兮兮又想给自己说什么事情，他就抢先说道：“老顾呀，上次你和徐所的事迹报到县委宣传部去了吗？这几天刘书记请假，别耽误了‘三讲’先进个人总结。”
　　“镇长，我就是想给您说刘书记的事情，刚才苏行长过来找我，还是让政府出具一个通知，要求所有投资商必须在农行开设单位账户。我给她说这个事情要镇长您定，结果她大发脾气，说清平镇的大老板是刘磊，如果我不照办，就让我挪地方。”
　　连如江大怒，他今天和刘磊见面后也想放苏苏一马，不想和她剑拔弩张，让刘磊卡在中间难受。哪里想到这个女人竟然威胁起顾世才来了，这打狗还要看主人，她想干什么？
　　他没来得及说话，又听顾主任说：“她还说，要是刘书记不给她办好这个事情，她就让刘书记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