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三、痛殴

　　连如江看着自己的车上被砸的痕迹，附和着徐所长说：“咱们镇里的人都认识我们的车，谁好意思下手？流窜作案不好找。老顾，回去你找张发票我给你签个字，把这次的损失补回来。这辆车的玻璃也抓紧修修吧，镇上出钱。”
　　“谢谢镇长！”徐所长上车试了试启动，好在对方只是砸了玻璃，里边完好如初，于是下车说道：“镇长，咱们回去吧。找个地方随便吃点饭，这车只修玻璃花不了多少钱。”
　　“好！”连如江转身上了自己的车，徐子婵也拉车门进来。随口埋怨道：“你说什么人没事找事，砸车玻璃就为了那点钱。”
　　“唉！什么低素质的人也有，我曾见过为了车里的五块钱，就把奔驰车前挡风玻璃给砸了的。”连如江叹息人心不古。
　　二人边说话边从清平镇北进了镇里，连如江所说吃蒸碗的地方就在镇北的一条街上。连如江忽然踩刹车，他指着前边一个人说道：“子婵，你看前边那个人。”徐子婵按照他手指的方向往前看去，见是一个消瘦的年轻人，这个人走路姿势有点特别，一只腿总是往外侧伸，顺时针画着圈走路，打个弯儿以后又伸直，和横行的螃蟹步态有些相似，这是一种很少见的“螃蟹步”，这样的步态不仅走起来难受，看的人也觉得难受。徐子婵问道：“怎么了？连镇长，你的臣民足下垂，很可能是中风引起来的。”
　　连如江慢慢开车从那人身边驶过，又侧脸看了他一眼：只见这个年轻人目带凶光，生着一对浓厚的一字眉，嘴角不自觉地抽搐，他说道：“这种步伐很有可能就是作奸犯科的人，而且他的面相大凶，就算不是刚才砸我们车的人，也必然有案底在身。我下车问问他！”他说完就停车走出来，挡住了那人的去路。
　　清瘦的年轻人见有人站在自己面前，两眼立刻闪现出一股暴戾之气，他嘴角蠕动，似乎在强自压制自己的情绪，并没有搭理连如江，而是向旁边拐弯，打算绕过连如江。连如江眯缝起眼睛，也是一言不发，但他感觉自己腰间的八卦玉魄有些许不安，居然有轻微颤动，他心中吃惊，这说明此人绝对不是小偷，至少有杀气才能让玉魄玉佩感觉危险，想到这里不由侧了一下身子。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徐所长的声音：“镇长，是不是有事啊？”原来他见连如江停车，也急忙带着几个联防队员跑了过来，众人中他的警服十分惹人注目。刚才那个年轻人一见脸色大变，忽地转身往旁边一条小街巷跑去，这一下做贼心虚的行为马上暴露了身份，连如江一指他的背影，说道：“抓住那个人。”
　　徐所长也马上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了，但他的着眼点和连如江不一样，他轻喝一声：“去拿家伙，跟着我，这个人腰里鼓鼓囊囊，肯定有凶器！”说完带头往前跑去。
　　清瘦汉子明显不是本地人，他跑了几步才发现这条巷子是条死胡同，急转身往外就跑，正好和徐所长打了一个照面，徐所长怒喝：“快束手就擒，你知道拘捕要被判重刑吗？”那个人却是置若罔闻，手中一个包裹向徐所长面门砸来，左手则是往腰间一掏，一柄明晃晃的尖刀拿在了手里。他嘴里发出蛇一般的呲呲声，大叫着：“闪开！想死的话就过来。”
　　徐所长见他手中有刀，就想掏枪，这才想起刚才放在了车里，但徐所长并不惊慌，他摆出一个马步，反手抓住刚才那个人扔过来的包裹挡在胸前，然后轻哼一声，说道：“到了清平镇，你还想撒野，真是找死！”几个联防队员则纷纷手持木棒包围上来，站在徐所长旁边。顾世才则是哆里哆嗦地跑到连如江旁边，说：“镇长，咱们躲躲吧？别有危险！”连如江没理他，不过也并没往前凑，玉佩既然报警，说明这个人身上有危险，还是小心为妙。徐子婵没见过这种警匪对峙的真实场景，她反而跃跃欲试跑到徐所长旁边，出主意道：“徐所长，你的手枪呢？直接给他一枪不就行了吗？”
　　那人怨毒的眼睛看了徐子婵一眼，但很奇怪居然石沉大海一般丝毫没有反应，徐所长使劲把徐子婵往后推了一把，义正辞严对那人说道：“给你一分钟考虑，不然就休怪我们给你专政措施了。”
　　连如江从远处看着，总觉得那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似乎是绝望，也似乎准备垂死挣扎，但看不出他想投降的意思，他觉得此人身上杀气腾腾，一定有不为人知的命案。他说：“大家小心，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别和他客气，持械拒捕，我们都算正当防卫！”这句话就是告诉大家，对方要是狗急跳墙的话就往死里打，不要忌讳什么。那人又看了连如江一眼，忽然大喊一声，一刀向徐所长刺去。他眼前一共五个人，三个彪形大汉都手持木棒，形成了扇子面形状，徐所长虽然也身高力壮，但他手里却并无武器，最重要的是他身后一米处，就是楚楚动人看似软弱无力的徐子婵，只要徐所长稍微侧身躲避，徐子婵就会门户大开，那可就是人质了，也许现在抓一个人质是逃走的唯一途径。
　　徐所长手握包袱，正面对着那人的短刀迎去，他看出此人下盘不稳，想接招的时候一脚就可以踢飞他。他旁边的联防队员则是手中大棒自上而下直奔那人的太阳穴而去，徐子婵却也上步飞腿，直接踢向那人下阴，这招是女子防身术的绝招，上次连如江就被误伤过，只不过当时她手下留情，现在看来这个人心狠手辣，手里更是有武器，因此决定毫不留情。
　　就听见噼啪几声，徐子婵后发先至，一脚撩到那人的下腹部，他步子一软，头顶的木棒也落下了，正中他肩膀，紧接着徐所长的膝盖到了，这种近身格斗也是徐所长专长，那个人手中短刀刺中包裹里已经瘫软无力。可是徐所长铁膝毫不容情，这清瘦汉子眼睛一翻，声音都没发出来，就一头栽倒在地。另外两个联防队员却也不甘落后，木棒上前直接拍在那人的脚踝之处，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那个本已经昏迷的清瘦汉子又被打醒了，他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这声音有点像是动物的嘶喊。
　　连如江看那人已经彻底丧失了反抗能力，这才健步如飞跑到近前。其中一名联防队员看那人尽管嘴角流血，惨呼不止，但眼睛的余光仍是盯着远处地上的利刃，忍不住心头火气，又对准他的右手胳膊猛击一下，一声闷响，那人嘶叫再度大了起来。徐所长挥手制止众人，说道：“差不多了。小金，快回所里去拿手铐脚镣，这人肯定身上有大事。”
　　连如江看周围很多人围拢上来，其中绝大部分是看热闹的，有的人主动给他打招呼：“连镇长，您怎么也在这儿？出什么事情了？”
　　连如江见局面有点乱，就转身想找顾主任，哪里想到顾世才手里抄着一根不知从哪儿捡来的木棍早就跑到了最前面，他大声喊道：“同志们，老乡们，这个歹徒企图袭击我们镇长，结果被我和徐所长率领我们勇敢的公安战士一举擒获，你们中有认识他的吗？”刚才在场的所有人都对他嗤之以鼻，貌似我们伟大的顾主任刚才躲得远远的，现在反而成了身先士卒的勇敢战士。人越聚越多，很快就有人说道：“这个人腿是不是有点瘸？他是旧城二中一位老师的外甥，说是从东北过来准备在咱们这儿上高三的。”清平镇原来的名字曾被称之为旧城，当时全县有三个高中，清平的中学被称为“旧城二中”。就在距离镇政府不远的地方。
　　顾世才看一眼又疼晕过去的歹徒，说道：“太好了。徐所长您安排人去二中搜查他的老窝吧。”徐所长刚才已经回到警车上把手枪取了过来，他重新站到连如江身后，徐子婵则悄悄地闪到了人群外围，虽然刚才她勇往直前，面对持刀歹徒没有丝毫惧意，但她有一种天生的骄傲。一个联防队员持木棒站在歹徒身旁，警惕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如果再有异常那根木棒会毫不犹豫地让他脑袋开花。另一个联防队员则俯下身子检查被刺破的那个小型包裹，他倒出来一看里边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手抄本的书和女人内衣，钱包杂物等等，顾主任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手提包是自己的，他喊道：“这就是砸我们车的家伙，这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伸手要去捡回自己的包，却被徐所长制止了。“顾主任，一会儿做个笔录再给您送过去。这也是他的证据。”
　　连如江说道：“老徐，现场就交给你了。我政府里边还有事情，就不在这儿盯着了。这个人很有可能是罪大恶极的潜逃犯人，你们可要盯紧了，不能出纰漏。”连如江看此人穷凶极恶，已经被警察包围仍然狗急跳墙，就觉得其中肯定有原因，普通的小偷小摸绝不会有这般举动，此外这个歹徒身上有杀气，他的八卦玉佩报警就说明了这个问题。
　　徐所长敬了个礼，说：“请连镇长放心，我们一定认真办案，绝不会放过一个坏人。”“好吧。”连如江一边给人群中认识自己的观众举手打着招呼，一边穿行出去，上了自己的捷达汽车，他原本也想叫着顾主任一起走，但看他兴致勃勃给众人介绍刚才的那场厮杀，俨然自己成了战斗英雄，也就不想喊他了。徐子婵则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来。
　　“哈喽，女英雄！”连如江开着玩笑，他现在能想象出来前段时间自己被打翻的情景了，玉腿如电，自己反应不及就已经瘫倒在电梯旁。
　　徐子婵笑了笑，居然有几分羞涩，她说道：“我这个人有种对危险的敏感天性，刚才总觉得要不打翻那个人我们就很危险。连镇长，您是怎么发现这个人有问题的？”
　　“善于观察！我的特点就是善于观察、善于思考。”连如江把车停到一个蛋糕房门口，并顺口吹嘘着，徐子婵啐了一口，也和他一起下车买点东西吃。
　　连如江回到政府的时候已经四点多了，进门时一脸黑黑的门卫就迎上来说有人找镇长，说是他的侄子。听得小栓过来，徐子婵也面露笑意，不知道那个倒霉孩子的脑震荡怎么样了。二人上楼开门的时候小栓在旁边会议室听到了动静，跑出来迎接叔叔，但他一眼看见连如江身旁的徐子婵，马上张口结舌起来。“叔，您……啊，徐，徐姐姐。”
　　连如江推他一把，说道：“你拉倒吧。怎么又成了姐姐了，她比你还小好吧。”他心里自然明白侄子的心思，但徐子婵这朵花可不是小栓能采到的，就是想想也好像是对她的恕渎。
　　“我，我……”小栓继续张口结舌，徐子婵笑了，大大方方地称呼道：“志云，你的头没事了吧？上次在医院吓得我们不轻。”
　　“没事，当然没事！”小栓满脸通红，他越紧张越不知道说什么好。
　　“进来坐吧。”连如江觉得自己侄子好笨，读书少就是不行，连追女孩子都是手足无措的。“你什么时候来的？找我啥事？”连如江喊一个政府办的人过来给小栓和徐子婵各泡了一杯茶。
　　“管总让我过来给您送度假村的设计图，她说让我婶子看看，婶子是学建筑的，懂行！另外还给你送来了拍卖公司的秋拍广告扉页，说给你和婶子一起审阅。”连志云这话有点拐弯，管玉楼原话说的是让他直接给王凌雪看就行，他叔对婶子是言听计从。
　　“嗯。怎么让你送来了？直接给送到聊城不行吗？”连如江对设计图里边的勾勾画画一点也不明白什么意思，但效果图看着很是漂亮。他记得自己打赌时好像说过，要是自己的药方让他俩后继有人，他们就送自己一套别墅，也不知道最近管玉楼这个姐姐有什么反应没有。想来她那种不淡定的性格，要有个风吹草动早就打电话了，估计现在还是没啥效果，不过连如江一点也不着急。
　　“叔，我现在是总经理助理了，年薪二十万。管总说这片度假村就让我负责，还有拍卖公司的事情，我根本不懂。”他偷眼看一眼徐子婵，徐子婵也正笑盈盈地看着他，连志云脑子一阵发昏，手中茶杯不自觉晃了一下，刚沏的茶水撒在手上，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