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三十二、遇盗

　　连如江和徐子婵同时看到这个水塘的一个内凹位置，那里临近水面的地方似乎用笔在图画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号，成了剪刀形状。连如江越来越觉察这个水塘四周应该是一个八门金锁的阵型图案，"八门金锁”也就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如从生门、景门、开门而入则吉；从伤门、惊门、休门而入则伤；从杜门、死门而入则亡。从这个地形上看也果不其然，昨晚郭春海就死在了西南方向的“死”门，而他们现在看的东南方向则属于“杜”门位置，同属大凶之兆。连如江看到一个联防队员往那边走去，就急忙喝止，他说道：“大家到这边集中一下吧，不要乱跑。”
　　众人围拢过来，连如江看天色已经正午，他问徐子婵：“徐小姐，你看这现场有没有问题，那个死者是不是在这儿遭遇的不幸？”徐子婵忽然感觉身上有种凉意，即使在这种暑天也不觉得燥热，似乎在水底有一种东西在紧盯自己，她强自镇定，后退几步说道：“我也看不出来，这里被别人破坏的连脚印都认不出来了。”
　　徐所长很惊讶连镇长居然问这个嫩生生的小丫头，她能懂得什么？他上前一步说道：“连镇长，我刚才看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什么外人到场，只有郭春海以及来找他的人的脚印，而且方向一致，其他地方也没有可疑之处。咬他的动物也不知道从何处而来，这附近根本找不到大型动物的踪迹，可是要咬断他的腿，那一定是体型很大的野生动物了，就是野狗之类一般短时间内也做不到。最重要我听顾主任介绍说，他出门离家和距离出事的时间并不长。”
　　连如江听着徐所长介绍，两眼则不停地扫视迷糊湾四周，上次见到的那座早就倒塌进水边的庙宇丝毫没有变化，但由于他上次来的时候是阴天，四周有种灰蒙蒙的背景，今天则是阳光明媚，看起来就清晰了许多。
　　水面像隔了层模糊的水气，氤氲弥漫的湿气紧紧粘在北方浅滩的水草上。水塘的四周并不规则，水草在逼仄的湾沟里任凭湖水推动。正午的阳光兀自穿越了天空悠长的曲谱，把光一点点揉进湖水，湖面上金光闪耀，圆圆的水纹延伸开来。
　　徐所长此时也停止了说话，水边一片宁静，也许此刻太静的原因，竟然有“叮咚”的水声传来，在湖水深处冒出几个气泡，这种特有的清脆响声，迷恋着耳廓久久不肯散去，响起朦胧的回声，“叮咚”，“叮咚”，“叮咚”……没有落雷般的轰鸣，只有轻快跳动的节奏。几个人对视一眼，顾世才率先反应过来，说：“镇长，这水底下有泉水，不然不会有这种动静。”连如江也慢慢反应过来了。这块水塘就是因为后天的泉水经百年积累形成的，那么当年藏宝之时肯定没有这个水塘，如果不考虑这么多年的沧海桑田，那地图上的位置其实就是这儿。只是藏在哪儿可能要费一番脑筋。既然当年太平天国的逆贼能安置好那些金银珠宝而不被人发现，那么一定是一个相当隐蔽的地方，而且很有可能就是他们挖开了原来的泉眼，形成这个天然湖泊，用来遮蔽别人耳目。
　　连如江命令道：“徐所，您看是不是在这儿多照几张现场照片？然后绘制一个迷糊湾周围的草图，作为资料存起来？”见徐所长点头，他又转身命令顾主任：“老顾，从现在开始，没有我和徐所的联合签名，任何人都不得轻易擅自进入这片林场，尤其不许靠近迷糊湾。这是为大家的生命安全考虑，你回去马上布置这些事情。”
　　“是！”顾世才挺胸抬头，大声说道。声音之大惊动了几只到水边喝水的小鸟，扑扑楞楞飞到了空中，喳喳叫几声飞走了。徐所长皱皱眉头，相较之下，他觉得自己刚才对镇长不够恭敬。
　　唯一觉察有什么不对的就是徐子婵，她手持那根雷劈木小棍四周探测一下，结果并没有什么风吹草动，但是徐大小姐总觉得有点不对，看似湖水清澈，但是在她看来下边有暗流涌动，若有若无似乎有东西在窥视众人。连如江说要把这儿封闭起来，这说明连站长肯定有自己的原因，绝不会像他所说的维护人民群众生命安全，这个被称作迷糊湾的水域有几分神秘，她并没有像连如江想的给这儿按照八门金锁的位置确定，反而她觉得这有点是道家反复强调的七星大阵。以正北方向塌掉的古庙为北斗星位置。
　　北斗七星，是我国古代对大熊星座尾部七星的称呼，古人因其形状类似殷周时盛酒的勺，而将其命名为“北斗”。这种盛酒的器皿，原本名称写作“枓”，组成部分是一个勺和一条长长的勺把，一般用木头或铜制成。而勺又称为“魁”，勺把又称为“斗柄”，北斗七星以此为名，十分形象地描绘出它悬在夜空中的模样。这个湖的形状原本只是北斗四颗星星围住的区域，而后来因为水流过多，整个平衡被打破才会慢慢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觉得这个湖泊周围一定有自己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很有可能连如江知道，他不让别人随意闯进来也就是想保守这个秘密。
　　不能不说徐子婵的猜想和事情真相有几分相似。只见连如江双目炯炯，盯着对岸看，她想唬一下连如江，她悄悄走到连如江旁边，装作很关心的样子，很随意地说道：“连大哥，您说那些东西好找吗？”
　　“不好找。但我看的位置差不……”“许多”两个字并未出口，连如江已经发觉不对，徐子婵这句话莫名其妙的哦，等于是给自己挖了一个大坑呀，自己不打自招承认附近有想寻找的东西。他马上改口说：“这个罪犯咬伤了郭全海，最终让他致死，我觉得它的位置应该是来自于水下，弄不好是一条水蛇。老徐，你们也不能放弃这种想法呀。”他踱步走到徐所长身旁，故意不再搭理徐子婵，心中却是暗骂这个鬼丫头，实在让自己防不胜防。
　　徐子婵轻笑一声，这个连如江反应可以算是快的，但这不能说明什么，他的欲盖弥彰反而证明附近有他想要发现的东西，但到底是什么呢？她决定还是找王凌雪探问究竟，相对于连如江眨眼就有主意，她几乎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不过连如江对妻子一直很诚实，几乎什么事情都和她分享，就是不知道他在南京的某些特殊举动会不会隐瞒妻子。
　　徐所长点点头，觉得镇长说得很对，他说道：“连镇长说得对，不能再让人往这边跑了，尤其现在暑假里常有小孩找地方游泳，真要是有水蛇是很致命的，我一会儿回去就安排人封闭这条道路，无关人员别到林子里来了。我听说前段时间有人在里边看见过狼呢。连镇长，您看要不我组织几个人，搜搜整个林子，有什么危险咱们提前解决？”
　　“不用不用！老徐，我打算把这儿做成一个野生园林区，将来可以当做一个旅游点，我甚至想有计划地放养一些动物进来，可以更好地吸引外地游客。古人说过：不焚林而猎，不涸泽而渔，让里边有动有静才符合咱们的发展需要。”
　　“连镇长高瞻远瞩，真是我们清平镇的福气呀。前几天中央领导讲话就谈到发展不能以牺牲环境为代价，连镇长这是从长远角度给镇上树立了一面旗帜。”顾主任的恭维有点肆无忌惮，连如江听了都有点脸红，徐子婵更是在心中暗骂一声马屁精。
　　“哈哈，我们赶紧回去吧。我的肚子咕咕叫了，快一点了吧？”连如江看看手表，果然已经一点多了。他边带头往外走去，边嘱咐顾世才：“顾主任，提前给饭店订点饭，咱们回去还要差不多走俩小时，大小伙子们肯定饿坏了，我请客，咱们尝尝蒸碗。”周围一片欢呼声。顾主任拨打了几次电话，很无奈的说道：“信号不好，走一会儿再说吧。”连如江这才想起他原来在这儿也遇到过手机打不出去的现象，看来该建议移动公司在里边设个基站了。
　　众人回去就没按照来的时候徐所长安排的搜索前进阵型，也就快了许多。徐子婵开始蹦蹦跳跳，不时采朵野花给众人看看，有点恢复了邻家少女的天性，几个联防队员哪里见过这等明艳生动的女子，都是看见她张口结舌地傻笑，就连顾世才这种老狐狸也被徐子婵逗得哈哈直笑，整个队伍活跃很多。只有连如江边走边考虑宝藏的事情，几乎充耳不闻徐子婵的言语，两点多他们就走到了森林边缘，连如江看远处他的车旁站着好几个人，忙问：“顾主任，你去看看怎么了？”
　　顾主任快行几步，到了车跟前不由大声叫苦，原来他和徐所长几个人过来开的是镇上一辆桑塔纳轿车，看驾驶员侧面的车玻璃不知道被谁用转头砸碎了，碎玻璃散落一地。而连如江的捷达车前也有两块厚厚的青砖，那几个人都是看热闹的村民。他回头喊道：“连镇长，您快过来看看，我们的车被别人砸了。”
　　他的这一嗓子让连如江大惊失色，他的车里可是有好东西，很多都是前段时间徐子婵开车回来李进等人放到车上的，那要是被盗了可谓损失巨大。他旁边的徐所长更是大怒，撒腿就跑在最前面，这在他的辖区之内，镇长和派出所长的车被人砸了，那传出去可是丢人的事情。而且自己刚才在镇长面前吹了个牛，镇长也答应给自己增加经费和人员，但马上就遭了人家毒手，这让他以后怎么给镇长汇报呀。
　　他跑过去先看连如江的捷达车，车窗上前挡风玻璃和正副驾驶旁边车窗都有轻微的痕迹，但只是尘土的污垢，像是被砖头上的脏东西蹭的，车子并未有丝毫的损坏，不由长舒一口气。他大声说道：“都不准动，原地站好。警察办案！”最后一句很显然是跟最近的香港电视剧学的，土不土洋不洋的话甚至有几分滑稽，周围那几个原来看热闹的人听见，反而都撒丫子扭身跑了。
　　连如江和徐子婵也跑了过来，看到车上并没有被砸开或者撬开的痕迹才放下心来。连如江并不知道他的捷达车窗是那种钢化防弹玻璃制成，能抗击冲锋枪的扫射，这平常几块砖头能奈何得了它。刘所长刚才开过来的那辆车就有点惨，左边车窗被击碎后，肯定是进去了人，他们几个人随身带的东西原本都扔到了车上，这下子几乎被扫荡一空。有一个联防队员早晨没吃饭买了俩烧饼，居然也被人顺手牵羊了，不由地大骂："这他娘的真是小偷，连拉的屎都偷回去给他们家庄稼上肥料。”徐子婵听"他妈的”很粗俗，不由皱皱眉头。
　　最后大家统计了一下，顾主任算是损失最大的，他随身带的一个小包刚才下车的时候放在了车里，里边是一些证件之类，再加上有些散碎的钱，大约在一百元左右，其他几个人几乎没丢东西，就是徐所长的一件警服放到了车后边，这本来是一种吓唬小偷的方式，让他知道这是警用车辆，逮住肯定会被严惩，哪里知道居然也没有了。徐所长围着他的车转了两圈，骂道：“这是一个钻底子！娘的，要让我逮住直接送到新疆搬砖。”
　　连如江听他说钻底子，觉得这个名称有点新奇，就悄声问徐子婵：“什么是钻底子？”
　　徐子婵历史知识丰富，见识也多一些，就介绍道：“这是一种对小偷的分类，以乞讨方式为名，先上门观察地形和财物所在，然后找机会去偷窃者，名叫‘铁算盘’；专门乘人不备，窃取别人晾晒衣物的小偷，名叫‘收晒郎’；专门偷鸡的叫‘拾帐头’；专门偷牛的叫‘牵鼻头’；专门偷窃车船的小偷就叫‘钻底子’，‘底子’指的是船；用长竿等工具‘钓’财物的，叫‘挖腰子’；在人群中偷窃的小偷，叫‘插手’，其中徒手行窃的叫‘清插’，借助剪子、刀片等行窃的，叫‘浑插’，名堂多着呢。”徐所长听徐子婵介绍得头头是道，也不由伸出大拇指：“我们本家也是一个内行！这个小偷应该是外地流窜过来的，附近的人没这么大的胆子。”